第四章 你該不會喜歡我吧

迎新晚會之後,文雅一連兩天沒再見到陸逸寒。

教室、食堂、操場、圖書館,每到一個地方,她的目光都會下意識地多停留片刻,可惜那個熟悉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

這家夥總是像風一樣,攪亂人心,自己卻跑得無影無蹤。

文雅緊緊抱著懷裏的書本,有些悵然若失。

她心不在焉地回到宿舍,李如正趴在**打電話。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見文雅回來,李如掛掉電話從**跳下來,“渴了吧,喝杯水,我試過了,溫度正合適。”

文雅驚訝地看著李如,這是什麽情況,她怎麽不知道自己在宿舍地位這麽高了?

更讓文雅吃驚的還在後麵,倒完水,李如接著給文雅捏著肩膀:“累了吧,我給你按摩按摩。”

“打住打住,我可受不了。”文雅差點兒沒嗆著,滿臉哀怨地給了李如一個白眼,“有什麽事直接說。”

“也沒什麽大事,對你來說小菜一碟。”李如眨眨眼,一張小臉笑開了花,“我朋友想去看沙畫表演,你幫我跟陸師哥要兩張門票唄。”

“什麽沙畫表演?”怎麽從沒聽陸逸寒提起過?

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們從哪兒看出來她有做黃牛的潛質?

“陸師哥的沙畫表演啊,那些人手速一個比一個快,剛開始搶票就沒了。”李如看著一臉茫然的文雅,疑惑道,“不是吧,陸師哥竟然沒送你票?”

文雅搖搖頭:“沒有。”

難怪那家夥這幾天沒來找她的麻煩,原來是籌備沙畫表演去了。

“不是吧?”李如半信半疑,“怎麽可能?”

“我跟陸逸寒一點兒都不熟,他為什麽要送我票。”文雅拿起手機晃了晃,“我們倆到現在連個微信都沒有,見麵純靠偶遇。”

沒微信不假,關係比一般人親近也是真的,李如想了想,還是決定死磕:“拜托拜托,牛都吹出去了,你也不想看我顏麵掃地是吧?”

“我不是不想幫你,問題是……”

“就這麽定了。”李如才不管有什麽問題,直接拍板,“我現在就把票錢轉給你。”

“兩千塊?你要批發啊?”

“兩張而已,頂多算團購吧。”

兩張?

一場沙畫表演門票要一千塊,這是賣票嗎?這是搶劫!

文雅總算知道陸逸寒那些名牌球鞋和手表怎麽來的了,黑心藝術家啊。

不管怎麽說,收了錢,就要履行買票的承諾。

“那什麽……沙畫表演,一定很受歡迎吧?”再次給陸逸寒當刷鞋工時,文雅假裝隨口問道。

陸逸寒微微挑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盯著文雅道:“你對我的消息很感興趣?”

文雅被他看得發虛,不自在地把臉轉向旁處:“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麽?”

陸逸寒整理著書架上的書,慢悠悠道:“想要票就直說,我現在心情不錯,沒準兒就答應了。”

“不是要,是買。”文雅生怕陸逸寒誤會,連忙糾正,“我帶著錢呢,可以先付款。”

“沒票了。”

“啊?”文雅小臉瞬間晴轉多雲,疑惑道,“那不是你的專場嗎,你怎麽會買不到票?”

看著文雅失望的樣子,陸逸寒嘴角揚了揚,莫名有些得意:“文雅,你該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啊?”能從高考大省山東殺出重圍進入法大,文雅自認為不是個腦子遲鈍的,可這會兒,還是忍不住愣了幾秒。

買票跟喜歡,有什麽直接關係嗎?

或許,是有那麽一點點。

文雅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問題所在,連連擺手:“你別誤會,我沒有!”

“哼。”

把他的行蹤調查得一清二楚,甚至不惜買高價票去現場看他的表演。癡迷他癡迷到這程度了,還說不喜歡他,這丫頭真夠口是心非的。

“不是我想去,是我室友的朋友想去看你的表演。”雖然有越描越黑的嫌疑,但文雅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清楚,“她們已經把錢給我了,你就幫幫忙行嗎?”

“行,隻是……”

“我幫你刷鞋,再多刷幾天。”文雅學會搶答了。

“成交。”看著文雅可憐兮兮的模樣,陸逸寒沒來由地想笑,這丫頭,早晚被賣了還幫人數錢。

“謝謝。”

幫別人買票不僅一分錢沒賺到,反而給那家夥做了半天免費家政,文雅覺得她一定是史上最悲摧的黃牛,沒有之一。

“給你。”臨走之前,陸逸寒把一個牛皮信封遞給文雅,打開信封,裏麵有三張藍底白花的門票。

“多一張。”

“給你的。”那張票原本就是為文雅準備的,隻是還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給她,這會兒倒是正好。

“我不能要。”文雅連連搖頭。

一千塊錢的票,貴到慘絕人寰,她才不要接受這樣高價的糖衣炮彈。

“拿著。”陸逸寒不由分說地把票塞到文雅手裏。

他希望她來。

“真的給我?”

文雅愣愣地看著手裏的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竟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那我可以賣掉嗎?”

半個月生活費呢,就當刷鞋工資了,機不可失。

陸逸寒看著兩眼放光的文雅,威脅意味十足:“你說呢?”

他就不該跟這丫頭廢話,而是直接把人扔出去。

“不賣,不賣。”文雅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沙畫表演當天,文雅早上六點就被陸逸寒一通電話吵醒。

“去這麽早幹什麽?”如果她沒記錯,畫展九點半才開始,她八點起床完全來得及。

“東西太多,我自己拿不了。”

“陸逸寒,你送我票的目的,是為了讓我給你當搬運工吧?”文雅在車上一連打了幾個哈欠,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又一次被這家夥套路了。

陸逸寒從後視鏡看了文雅一眼:“早說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更不會有免費的票。

“你……”文雅氣呼呼地別過臉,不去搭理腹黑的陸逸寒。

周末早上不堵車,很快到了會展中心,車子停穩,文雅剛要下車,一輛白色跑車從旁邊飛馳而過,不偏不倚,正好擋在他們麵前。

文雅微微蹙眉:“現在的富二代,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陸逸寒輕輕點頭,表示認同。

跑車先一步停穩,車上跳出來一個穿著淺藍色西裝的年輕男生,身姿挺拔,氣度不凡,一雙桃花眼微微含笑,帥氣十足,是個不折不扣的少女殺手。

男生並沒有離開,而是走過來敲敲車窗,滿臉嫌棄:“早就讓你把這輛老爺車換了,慢得要死。”

陸逸寒瞥他一眼:“換不起,要不把你那輛送我。”

“陸逸寒,小爺大清早爬起來給你捧場,你不感激涕零就算了,這是什麽態度?”

“不太歡迎的態度。”陸逸寒瞥了那男生一眼,開門下車,“以後少跟爺爺說我的事,再給我惹麻煩,看我不把你踹回英國去。”

“我那是為你好,你這家夥有沒有良心?”

文雅微微搖頭,沒有。

這邊,男生跟陸逸寒你一言我一語,看起來很親近,能開這種拉風跑車的人非富即貴,陸逸寒的交友圈子還挺廣的。

文雅正默默嘀咕,宋紹澤的目光已經轉到她身上,他親切地招招手:“你就是文雅吧,我叫宋紹澤,是逸寒的表哥,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哥罩著你。”

表哥?

怪不得她總覺得他眼角眉梢間跟陸逸寒有幾分相似,原來真是親戚。

隻是這位大哥未免太自來熟了,比陸逸寒路子還野,不愧是一家人。

文雅笑著打招呼:“紹澤哥好。”

陸逸寒三兩步走過去,不動聲色地站到文雅和宋紹澤中間,滿臉嫌棄:“看個表演而已,要不要穿成這德行。”

聽到陸逸寒的話,宋紹澤瞬間奓毛:“你個沒良心的,小爺為了給你捧場,連老爺子的會都翹了,特意選了套最好看的衣服,你不感動得痛哭流涕就算了,居然還嫌棄我!”

陸逸寒抬手往大門口指了指:“你要不想留下,現在就可以走了。”

“我好不容易來的,憑什麽走?”宋紹澤不想在陸逸寒身邊挨懟,索性往文雅身邊湊,抱怨道,“這人從小就討人厭,越長大越欠揍。”

文雅悄悄點頭,表示認同。

“有完沒完?”陸逸寒劍眉一橫,把工具箱往宋紹澤手裏一塞,“拿好了,宋助理。”

“不務正業。”宋紹澤穩穩接住箱子,嘴上卻嫌棄得不行,“你可得對我好點兒,否則我直接撂挑子,讓老爺子把你逮回去幹活。”

“行,我謝謝你。”陸逸寒看看宋紹澤,又看看文雅,似乎是在威脅他不許亂說話。

“瞧你那小氣的樣子。”宋紹澤不理會陸逸寒,向文雅笑笑,“咱們走,不理他。”

文雅立刻抬眸征求陸逸寒的意見。

她敢這麽跟宋紹澤走了,陸逸寒就敢把她扔出去。

文雅超強的求生欲讓陸逸寒心情大好,點頭道:“到觀眾席坐吧,我去後台做準備。”

“好。”

看著陸逸寒離開的背影,宋紹澤白眼一翻,嫌棄道:“你是有多想不開,看上這小子。”

“紹澤哥,我們倆並不是……”

宋紹澤沒有聽文雅解釋,自顧自下了結論:“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這小子騙了,他套路多著呢,讓人防不勝防。”

“對。”這點,文雅一百個認同。

時間還早,觀眾席上沒有幾個人,宋紹澤和文雅在第一排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文雅想了想,突然問道:“紹澤哥,陸逸寒這麽喜歡沙畫,大學為什麽要報法律專業?”

她特意查過,這次沙畫表演級別很高,參加表演的兩位畫手在業界聲譽極高,他們不止一次代表國家去國外表演。以陸逸寒的沙畫水平,他完全有實力成為一名優秀的職業畫家。

“他外公不許唄。”宋紹澤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無奈地解釋道,“他外公在司法係統裏幹了一輩子,腦筋比《漢穆拉比法典》還要古板,他認為畫畫就是玩物喪誌,逸寒從小是他外公帶大的,當然不能惹他生氣。”

“他父母呢?”文雅微微有些詫異。

這下輪到宋紹澤詫異:“他沒跟你說過?”

文雅搖搖頭:“沒有。”

“他媽是法官,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一年也見不上幾麵。”

“哦。”難怪陸逸寒會對法律條文如數家珍,原來是家學淵源。

文雅還想問什麽,但宋紹澤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岔到別處。

兩人說話的工夫,剛剛還空****的觀眾席很快坐滿了人,可見陸逸寒人氣之高。

這次沙畫表演的主題依舊是古風愛情,這次陸逸寒帶來的是宋朝文豪陸遊和妻子唐婉的愛情故事。普普通通一捧細沙在陸逸寒手裏被賦予了不同的生命力,動靜之間,一段跨越近千年的愛恨情仇躍然於眼前。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卻又從來都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人生有千難萬難,如果最親近的兩個人都不能相互扶持,倒不如從一開始就放棄,反而不至於落定彼此悲劇的結局。

文雅不喜歡哭,可每次看陸逸寒的沙畫表演,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就好像她是那故事裏的主角,親身感受過那些心焦無奈,喜怒哀樂。

情緒太過投入,陸逸寒從台上下來時,文雅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淚珠。

“好了。”陸逸寒也懶得去找紙巾,直接扯著袖子幫文雅擦眼淚。

平時大大咧咧,偏偏每次沙畫表演都能看哭,這丫頭還真是捧場。

“沒事。”文雅擦了擦眼角,突然問,“陸逸寒,你說愛情真有那麽好嗎?”

為什麽她覺得在愛情裏,總是悲傷大於喜悅。

“某些人想談戀愛了?”

“才沒有呢,我隻是隨便說說。”文雅被陸逸寒調侃得臉皮發紅,隻能把話題扯開,“陸逸寒,你相信第六感嗎,我總覺得林法官就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我卻不知道怎樣才能走到她麵前。”

“林法官,那不就……”宋紹澤想要說什麽,卻被陸逸寒一個眼神定在當場,把後麵的話化成深深的欲言又止。

“什麽?”文雅疑惑地蹙了蹙眉。

宋紹澤不敢多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若無其事道:“沒什麽,我有點渴了,你幫我買瓶水唄?”

“好。”

“為什麽不告訴她?”趁文雅去買水的空隙,宋紹澤看向陸逸寒。

陸逸寒神色一黯,不以為意道:“沒什麽好說的。”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覺得這就是天意。”宋紹澤直接說破,“其實你心裏早就不怪她了,否則也不可能喜歡上這丫頭。”

不怪嗎?

這麽多年過去了,怪也不知從何怪起了吧?

陸逸寒心煩意亂,逼著自己不再去想林清怡的事,冷冷道:“誰說我喜歡她?”

“還用說嗎?”宋紹澤把陸逸寒拉到鏡子前,“看看,就差寫臉上了。”

陸逸寒被戳中心事,心虛地瞪了宋紹澤一眼:“你知道得太多了。”

“那可不……”

“表演結束,你該走了。”陸逸寒有點心煩意亂,不打算就這個話題跟宋紹澤繼續聊下去。

宋紹澤抗議:“你也太摳了吧,說好了請我吃午飯……”

“再不走,我讓爺爺親自來請你。”陸逸寒似笑非笑,威脅意味十足。

“行,你夠狠。”宋紹澤最怕自己外公,閃得比兔子還快,等文雅拿著水回來,早就不見了人影。

“人呢?”

“我不是人?”

“我是說紹澤哥。”宋紹澤開朗暢談,又不跟陸逸寒一樣處處跟自己對著幹,文雅對他的印象挺不錯。

陸逸寒伸手一指:“往那邊走了,現在追還來得及。”

“無聊。”文雅瞥了陸逸寒一眼,往前走了幾步才想起來什麽,連忙止住腳步,“聽說你媽媽也是法官,她認不認識林法官?”

陸逸寒微微一怔,語氣中有微不可察的緊張:“宋紹澤跟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文雅不明白陸逸寒的情緒為什麽變得這麽突然,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我沒有窺探隱私的意思,隻是……”

“她沒有你想的那麽好。”

文雅不想跟陸逸寒吵,盡量放緩了語氣:“陸逸寒,你為什麽會對林法官有這麽大的偏見?”

“沒有。”

“你有。”文雅看著陸逸寒,“否則第一次見麵時,你不會故意給我指錯路。”

“說不說是你的自由,但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詆毀林法官的話。”文雅神色複雜地看了陸逸寒一眼,“謝謝你請我看演出,我先走了。”

“我可以帶你去見林清怡。”看著文雅轉身的背影,陸逸寒鬼使神差般地喊了一句,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林清怡”三個字,如同電門,讓已經走出兩步的文雅瞬間定在原地:“真的?”

這家夥的話,能信嗎?

“不信啊,不信我走了。”陸逸寒也不解釋,作勢就要離開。

“信,我信。”文雅三兩步衝上去攔住陸逸寒的路,“什麽時候去?”

對文雅來說,見林清怡這個**實在太大了,就算隻有一點點希望,她都不能錯過。

“你就那麽喜歡她?”陸逸寒覺得自己越來越沒出息了,連女人的醋都吃。

“那不叫喜歡,叫崇拜。”文雅一板一眼地糾正,追問道,“咱們什麽時候去?”

“看我心情。”

“不行。”文雅拽住陸逸寒的胳膊,“我們倆來一場學習比拚,如果我贏了,你必須盡快帶我見林法官。”

“你,贏我?”這丫頭人不大,口氣倒不小。

“對,我贏你,比什麽你隨便挑。”

“你可別後悔。”

不後悔嗎?不,文雅悔得腸子都青了。

因為擺在她眼前的是一本比磚頭還厚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法規全書》,隨手翻了翻,足足有一千八百九十四頁。

這是書?明明是拍賊用的板磚好不好?

“中華人民共和國法院組織法。”

“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官法。”

“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

……

“這些都要看完?”文雅一邊翻著目錄,一邊陷入淩亂,陸逸寒這家夥是打算把大學四年的課程壓縮到一起,讓她半個月學完?

有點過分……看得起她了吧?

想到文雅對林清怡近乎執拗的崇拜,陸逸寒就覺得渾身無力,脫力般往沙發上一癱,抬手揉了揉疲憊的眉心,淡淡道:“你不會怕輸吧?”

“誰輸還不一定呢。”底氣不足氣勢來湊,在學習上,文雅絕不肯落下風,當即答應下來,“怎麽比?”

陸逸寒想了想:“每人抽簽選一組條例,三天後由對方抽查三個問題,全部答對才算贏。”

文雅打開書仔細翻了幾頁,抬眸道:“這些條例有多有少,有易有難,抽簽選,也太不公平了吧?”

“人生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早點認清這一點不是壞事。”陸逸寒有意培養文雅的學習能力,攤攤手,“怎麽樣,敢不敢接受挑戰?”

“成交。”為了能早日見到林清怡,文雅絕不退縮。

答應容易,學起來可就沒那麽簡單了,對於這些生硬的法律條文,任誰都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死記硬背。

接下來幾天,文雅無論走路吃飯還是晨跑鍛煉,就連睡夢中都是法律條文,隻差沒頭懸梁錐刺股。

周末,文雅照例去給陸逸寒刷鞋,剛進門,陸逸寒就覺得文雅臉色有些不對勁。

“不舒服嗎?”

“沒事兒。”文雅揉了揉太陽穴,不以為意地笑笑,“腦子裏知識太多,頭比以前沉了。”

“胡說。”陸逸寒伸手往文雅額頭上探了探,蹙眉道,“你發燒了。”

這丫頭是學習學傻了嗎,連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隻是有點著涼而已,我已經吃藥了。”文雅推開陸逸寒的手,滿臉傲嬌,“我學習效率很高,還有五十幾頁就看完了,可以看完再刷鞋嗎?”

“別看了。”陸逸寒把書遠遠扔開。

埋頭苦讀的見得多,讀到不要命的,這傻丫頭還是第一個。

文雅撐起身子,伸手去夠桌子上的書:“我真的沒事。”

“躺下。”陸逸寒板著臉威脅,“你今天必須好好休息,如果讓我發現你偷偷看一個字,這輩子你都別指望見到林清怡。”

“陸逸寒,你怎麽說話不算話?”

陸逸寒取了條厚毛毯給文雅蓋上,淡淡道:“我答應讓你見林清怡,沒答應讓她參加你的葬禮。”

“……”

這家夥嘴裏就沒句好話。

陸逸寒泡了杯VC泡騰片給文雅喝了,命令道:“閉眼睛,睡覺。”

“我不……”

“馬上。”陸逸寒語氣嚴厲,絲毫沒有反駁餘地。

“行。”眯一會兒好了,左右這家夥不可能一直盯著,等他走了,自己再起來看書。本來隻想假寐一會兒,可文雅這幾天沒日沒夜地學習,早就疲憊不堪,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聽著文雅均勻的呼吸聲,陸逸寒稍稍鬆了口氣。

這丫頭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卻倔強得要命,認準的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跟林清怡的性子如出一轍。

要不是差了兩歲,陸逸寒絕對要懷疑林清怡當初抱錯了孩子。

這一睡就是四個小時,等文雅醒來時,已經日落西山了。

“怎麽睡了這麽久!”

規定時間已經到了,她還有好幾個章節沒有看完,要是輸了,這些天的努力就白費了。

書沒看完,底氣不足,文雅試著商量道:“陸逸寒,能晚幾天再比嗎?”

“喝了。”陸逸寒把碗遞過去,看著文雅把粥喝完又吃了藥,才慢悠悠道,“怎麽,想出爾反爾?”

“不是,我……”文雅抿了抿唇,“好吧,就今天比。”

原以為必輸無疑,可運氣似乎還不錯,陸逸寒提了三個問題,文雅都順利答了上來。更讓她吃驚的是,輪到陸逸寒回答時,對方竟然一問三不知,什麽都說不出來。

“陸逸寒,你不會故意放水吧?”

“沒有。”

文雅仔細打量著陸逸寒,看他的樣子的確不像說謊,無奈道:“那你該去大一回爐重造了。”

“嗯。”陸逸寒隨手把書一扔,“我輸了。”

這樣輕易認輸,不是陸逸寒的風格。

根據以前的經驗,文雅總覺得自己又掉進了陸逸寒的套路裏,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第二天一大早,陸逸寒在眾目睽睽之下,進了法律一班教室。

陸逸寒的出現,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馬上有學生圍上去打招呼:“師哥,你怎麽來了?”

陸逸寒一如既往地平易近人,笑嗬嗬道:“有人說我沒學紮實,需要回爐重造。”

“誰那麽狂妄自大,胡說八道!”立刻有同學提出抗議。

陸逸寒這種學神級人物需要回爐重造,那他們一眾學渣,大概需要回娘胎裏重生了。

“……”文雅暗暗叫苦不迭,恨不得把頭埋到桌子底下去。

就知道這家夥認輸認得有問題,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現在隻求他千萬別坐到自己身邊,她可不想成為全係女生的假想公敵。

她腦子裏的念頭還沒轉完,那雙熟悉的球鞋已到眼前。

“師哥好。”坐在文雅旁邊的李如和汪旭齊齊跟陸逸寒打招呼。

“早。”陸逸寒笑笑,“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們帶了早餐。”

“謝謝師哥!”

收了賄賂,剛剛還答應絕對不換座的李如和汪旭,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文雅咬牙切齒。

叛徒,都是叛徒。

比起叛徒,眼前的始作俑者更讓人生氣,文雅把頭埋進書裏,磨了磨後槽牙:“陸逸寒,你別鬧了行不行?”

文雅緊張的樣子,滿足了陸逸寒惡作劇的心情,他嘴角上揚:“是你說我輸了就來補課,怎麽,後悔了?”

“我讓你補課,沒讓你來教室。”更沒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陸逸寒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自己坐到一起,必定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下課後再被人添油加醋傳出去,她就算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楚。

陸逸寒似乎渾然不覺,挑眉笑笑:“你很緊張?”

“我……”文雅抬頭,就見整個教室的目光齊齊匯聚在他們身上。

一道道灼熱殷切的目光,那是給陸逸寒的,她隻是有幸被掃到。

憤怒冰冷羨慕嫉妒恨的,才是給她的。

老天爺,她可以曠課嗎?

陸逸寒慢悠悠地翻著書:“你說讓我來大一回爐重造,我隻是兌現諾言而已。”

“我讓你回爐重造,沒讓你坐我身邊。”文雅側了側身子,盡量跟陸逸寒的距離拉得遠些。

這家夥明擺著就是故意的,太過分了。

好不容易上完兩節課,文雅在全班同學的目送中,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教室。

陸逸寒,你個不懷好意的家夥!

直到回宿舍,文雅臉上的灼熱都沒能消退。

陸逸寒。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三個字,總能輕易挑起她的喜怒哀樂,讓她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

喜歡他?

她也說不清楚。

“喜歡陸師哥就直說,別像我這麽沒出息。”

文雅一直在發呆,連李如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直到她說話,才回過神來。

“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文雅輕歎一聲,心裏那團雜草在瘋狂滋長,越來越亂。

“看你這個口是心非的樣子。”李如調侃,“你不好意思說,我幫你跟陸師哥表白。”

“我謝謝你。”文雅拎起抱枕就砸,“一邊兒去,別讓我再聽見‘陸逸寒’三個字。”

喜歡上一個人真的那麽容易嗎?

陸逸寒對她的確很特別,可特別就一定是喜歡嗎,也不見得,更何況,他很不希望自己成為法官,與其到時候跟姐姐一樣在愛情和理想之間左右為難,倒不如像現在這樣相安無事。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