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林野的致命一擊藏在最後，這一次，林野去找肖岩沒再喬裝打扮。
林野自報家門，跟肖岩所在醫院的接待人員說首席科學家林野來訪。
肖岩親自接見了林野，早就聽說白霧要和林野定婚，林野居然攀上了領袖家，運氣可真好。
肖岩無比豔羨，見到林野的第一眼，殷勤地上前握手，和林野交談：“林先生怎麽會來拜訪我？可是哪裏不舒服嗎？我一定安排星球醫術最高超的醫生為你診斷。”
林野沒告訴阿狸自己的身份，所以肖岩什麽都沒察覺，還能笑得出來。
林野把門鎖上，坐到沙發上一言不發，隻喝了一口茶，等肖岩入座。
肖岩見林野這樣子，以為林野有什麽難言之隱，怕開著門被旁人聽了去，於是關門掩人耳目。肖岩細想了一番，算是想出點兒名堂來了，林野在定婚之前找他，難不成是那方麵有問題？可見上天為一個人開了一扇窗就會關上一扇門，林野貴為首席科學家，打小就聰明絕頂，誰又知道他不能人道？難怪林野家財萬貫，這麽多年卻沒鬧過緋聞，白長了一副得天獨厚的俊美皮囊，真是可惜呀！
肖岩斟酌著問道：“是那方麵的問題嗎？”
林野蹙起眉頭：“嗯？”
肖岩為了讓林野放鬆，故作輕鬆地說：“永生人那方麵有問題的還是很多的，林先生根本算不了什麽。”
“哪方麵？”
“就是……生理需求方麵。”得他挑得這麽明白，林野才能懂嗎？都是男人，林野就不能打開天窗說亮話嗎？
林野不知肖岩為何說起這個，比起尋常的永生人，他的欲望確實低了點兒。但他也關注過身體各個部位的發展，某個部位，不但沒比其他永生人弱，甚至超過了永生人的平均尺寸。
肖岩的擔憂，未免多餘。
林野的自製力強於常人，印象裏，他似乎隻有一次失控過。那一次是他看到洗完澡後的冬杞白皙的肩膀，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冬杞那道鎖骨像尖尖的月牙兒，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在地球的時候，林野便很喜歡賞月，月的陰晴圓缺很是有趣，月也是美的代表。而在那天，冬杞代替了月亮，成了更美的存在。他隱約對冬杞產生了一點兒欲望，像是獸欲一般的衝動情緒，讓他渾身燥熱。明明他是新人類，那樣劣等的情緒早該進化了……可能，他還不夠完美吧！
林野冷淡地說：“你想太多了，很顯然，我沒有這方麵的疾病。”
“那林野先生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肖岩百思不得其解，開口詢問。
於是林野播放阿狸講故事的那段視頻，阿狸親口承認他們放棄了三十名永生人的生命，選擇了自救。林野還拿出了阿狸的腦部x光片，揭露了阿狸是半機械人這一真相。
肖岩起身想逃跑，慌亂中，想了想自己也無處可去，又沮喪地坐回原位。以林野的威望，若是林野將這些公之於眾，那麽他和阿狸就全完了。
肖岩連連歎氣：“你想怎樣？”
林野嗤笑一聲，問道：“你想自救嗎？”
“我……有自救的機會？”
林野似笑非笑，那笑容像是嘲諷，又似乎不是，輕聲細語地說道：“對，我會給你自救的機會，就像你們從前那樣為了救自己放棄了其他人的性命。隻要能救命，其他人又算得了什麽呢？對吧？”
“我……”肖岩不知道該答什麽，隻求林野能饒他一命，不要趕盡殺絕。隻要林野肯放過他，他一定會……肖岩想許下承諾，轉念一想自己並沒有任何優勢，也沒有什麽能給林野的。
如果不能給對方等價之物，永生人為何要合作呢？
原本內心死灰複燃的肖岩，這一刻又感到窒息了。
如果有能夠救自己的方法，即使要犧牲阿狸，他也敢做！
林野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因為有利可圖，才想幫肖岩一把。林野放下手裏的茶杯，說道：“我對宋夜明和白霧的事兒很感興趣，如果我沒說錯的話，宋夜明是你的情人吧？告訴我所有關於宋夜明的事兒，還有白霧身上為什麽會有宋夜明的影子？你和白霧是如何聯手摧毀宋夜明的？”
林野竟然要問宋夜明的事兒？肖岩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想必是有什麽可怕的後果，所以肖岩才不敢講實話吧？林野這樣猜測。
肖岩咬牙切齒地問：“白霧小姐是你的未婚妻，打聽她的把柄，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嗎？你們成了夫妻，利益就該捆綁在一處，你應該庇護她才對。”
林野單手撐頭，慵懶地說：“你就當我是閑來無事兒，想拿捏住白霧小姐吧。”
林野將x光片朝前推了一推，說道：“不想死的話，快點兒講吧。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拋棄小情人宋夜明而選擇幫助白霧小姐？白霧小姐許給了你什麽好處？還有……宋夜明後腦勺那個若隱若現的疤痕是怎麽回事兒？嘖，居然不知道毀屍滅跡？真是愚蠢。”
“不是我不想，而是她……我實在不敢碰。”
“哦？”
“她可是……領袖的妹妹啊！”肖岩明明不會老化，此刻卻像蒼老了好幾歲。
聞言，林野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你的意思是，躺在病**的宋夜明，是領袖白衍的妹妹？”
“沒錯。”
“真是……有趣極了。”
屋內的燈被做賊心虛的肖岩滅了幾盞，降低了明亮度，也降低了這個房間的存在感。肖岩給林野講了一個故事，是他初次遇到宋夜明的故事。
肖岩被阿狸壓迫，阿狸說一，他不敢說二，凡事兒都要順著阿狸的意思來。
以前肖岩也會被阿狸美麗的外表吸引，在阿狸還活著的時候，他們也有親密的舉動，互相滿足生理需求。可是現在的阿狸，他如遇蛇蠍，避之不及，所有生理需求，他隻敢找專門解決這方麵的ai機器人解決。
一天，阿狸突然闖入他的房間，對他的行為大肆嘲諷，甚至羞辱他：“果然是個沒用的男人呀，隻敢找機器人做這種事兒。嘖嘖，你就這麽怕我嗎？對我的話言聽計從？很好，你真是聰明的孩子。”
說完這句話，阿狸揚長而去。
肖岩整個人都軟了，渾身是汗，被阿狸說得麵紅耳赤，咆哮著讓**那個赤身**的ai機器美女滾出家門。
肖岩頭一次產生了逆反心理，跑出門肆意買醉。肖岩明明決定破罐子破摔，最後關頭，卻慫了。他推開投懷送抱的酒吧美女，跑出了燈紅酒綠的曖昧場所。
肖岩沒有乘坐飛行器離開，而是在灰暗的大街小巷遊走。直到他撞到了迎麵而來的宋夜明，宋夜明還是大學生的清秀模樣，一見他便問：“你……是不是肖岩醫生？”
肖岩生怕被人認出來，讓人知道他這樣專一的男人還在夜店買醉，急忙低頭跑開：“你認錯人了。”
宋夜明執著得很，在後頭緊追不舍。就這樣，兩人沿著路跑到荒無人煙的海邊，宋夜明扶著膝蓋，氣喘籲籲：“肖岩先生，我會保密的！你不用跑！”
肖岩覺得難堪極了，被妻子阿狸羞辱，此刻又撞上了認識他的人。
他的人生怎麽就這麽糟糕呢？他被阿狸毀了！都怪那個惡女！他真的好想……報複阿狸！
見肖岩冷靜下來，宋夜明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拍了拍肖岩的肩膀，問道：“你沒事吧兒？”
肖岩抬起頭，此時才認真看宋夜明的臉。宋夜明長得很美，唇紅齒白，滿臉稚嫩，和阿狸那種極具攻擊性的美不同，宋夜明看起來是那樣溫柔，讓他感到放鬆。
肖岩搖搖頭：“我沒事兒。”
宋夜明甜甜地笑道：“那就好！我可是你的粉絲啊，哪知你看到我就跑，我還以為我長得太嚇人呢！”
“粉絲？”難道又是喜歡看他和阿狸恩愛日常的粉絲嗎？肖岩覺得無比諷刺。
“對啊，我看過你的關於換腦研究的論文，寫得真是太好了，給了我很多啟發！”
肖岩怎麽都沒想到，宋夜明會是他的學術粉絲，是被他的才華所吸引來的粉絲，是獨屬於他的粉絲。
肖岩的心情好多了，漸漸地，他和宋夜明說起了學術還有工作上的內容。兩人私底下的聯係多了，再後來，肖岩對宋夜明產生了朦朧的欲望，說是愛，不如說是占有欲。他欣賞宋夜明，企圖獨占宋夜明，這是永生人還未進化完全的獸欲在作祟。
肖岩瘋狂暗示宋夜明，宋夜明也積極地回應了。
就這樣，肖岩壓抑許久的生理需求解決了，屬於男人的強烈征服欲也在宋夜明身上得到了滿足。
肖岩背著阿狸養了小情人，這段隱秘禁忌的關係讓他出了一口惡氣。阿狸不是要夫妻恩愛的人設嗎？他偏不，他就要私底下養小情人，報複阿狸！
肖岩再怎樣逞強，也不敢讓阿狸知道這段關係。他怕激怒阿狸，到時候，那個女人會說出所有的事情，毀了他。
肖岩還時不時感慨，幸虧找的小情人宋夜明懂事兒又乖巧，和宋夜明相處再輕鬆不過了，宋夜明從來不會要求名分或是金錢，而且一直仰慕著自己。
不過這一點也讓人感到奇怪，肖岩是圖生理需求的快感，才和宋夜明交往的，宋夜明不圖錢也不圖名分，為什麽要跟著肖岩呢？宋夜明跟著肖岩僅僅是因為崇拜之情嗎？永生人的利己思維告訴肖岩，事情沒那麽簡單。
肖岩暗暗觀察宋夜明，一天，他發現這個寒門女大學生居然搭上了領袖的妹妹白霧，還和白霧這個名門貴女走得很近。
由此可見，宋夜明是個心機頗深的女人，趨炎附勢，會為自己的前途著想，並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人畜無害。
過了一段時間，宋夜明找上肖岩，她一改溫柔麵孔，將自己與肖岩的親密行為拍攝了下來，錄成了影像，脅迫肖岩幫自己做事兒。
宋夜明笑眯眯地說道：“肖先生，該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隻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兒，我就不把這些東西發給你的妻子。你想一想，如果我將這些東西公布出去，你們欺騙大眾，謊稱自己有返祖現象一事兒就會敗露。大家喜歡的是你們兩廂情願的模樣，若是知道你是個朝三暮四的男人，大家會怎麽想呢？想必對阿狸小姐的工作也會有很大影響吧？”
肖岩咽下一口唾沫，如果讓阿狸知道這些事兒，阿狸一定會大發雷霆的。到時候，阿狸可能會說出他的秘密，阿狸可是半機器人，不會考慮他的感受的，一定會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他該怎麽辦呢？肖岩滿頭是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宋夜明捧起肖岩的臉，如同往常那般溫柔，悄聲說：“記得嗎？我看過你的論文資料，你寫過關於換腦術的論文吧？”
肖岩隱約猜到了宋夜明的想法，不知該說宋夜明大膽還是邪惡。
“你……你怎麽敢？”肖岩結結巴巴，好半天才捋直舌頭。
宋夜明陰惻惻地說：“我怎麽不敢呢？我這樣的寒門子弟，即使考上了名門大學又怎樣？那些人還不是視我如草芥？想要脫離這個階級，我隻能這麽做。我不會忘了你的，若是成功了，我會給你很多好處的，用我的身份。”
宋夜明要是成功了，肖岩就是大功臣。肖岩的利己思維在**他做這件事兒，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答應她吧，答應她吧！你快說話啊！
肖岩難得做了一件膽大的事兒，忙不迭地點頭：“好，我做。”
他也想要身份地位，也想要受人敬仰，不想一輩子默默無聞，隻能被阿狸踩在腳下。
“好極了。”宋夜明開心地笑了，笑得很甜。
宋夜明找了個機會，把白霧帶出去旅行。說是旅行，不過是將那個涉世未深的千金大小姐帶到無人問津的深山老林裏打暈，然後再帶到肖岩的私人房產裏。
肖岩已經做好了實施換腦術的準備，提醒宋夜明：“如果你的身體失蹤了，一定會惹人懷疑的。”
宋夜明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說道：“你放心吧，隻要術後將白霧的身體放到飛行巴士的軌道上。我會以白霧的身份切斷那處的監控，再第一時間趕來奪走‘宋夜明’的身體，到時候，大家都知道‘宋夜明’隻是受傷了在靜養，沒人會懷疑什麽的。”
既然宋夜明這樣說了，肖岩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換腦技術在這個星球趨於成熟，他們擁有有效的免疫抑製藥物，防止轉換器官後，人體遭受排斥和感染而死亡。他們甚至還能在大腦移植後，將大腦與顱骨內腦膜之間的神經與血管快速連接，重組成新的頭顱。
宋夜明怕實施換腦術後，她的記憶會短暫消失，於是給自己留了一封信，說明自己要做的一切事情。
宋夜明的麻醉劑藥效消失後，‘白霧’還沒醒來。不，說是‘白霧’，其實隻是宋夜明的大腦存留在白霧的身體裏。
她不再是宋夜明了，她是白霧。
宋夜明看著對麵躺著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忍不住伸手觸碰對方縫合好的後腦勺疤痕。那是真實存在的，不是夢啊。思及此，她淺淺地笑了，像個心願得償的孩子。
後來，宋夜明的身體在飛行巴士的軌道上被撞落，受傷嚴重。
宋夜明早幾天前就戴著帽子回城堡了，和肖岩裏應外合，就為了等待這一刻。
隨後，宋夜明帶上私人醫院的救援隊，及時趕到了現場，將自己從前的身體帶走了。這場車禍真是一出好戲，眾人都說，‘白霧小姐’人美心善，細心照料自己的大學好友宋夜明。
隻有宋夜明知道，這具宋夜明的身體絕對不能讓人發現，那道腦後的傷疤是她永遠的秘密。
今後，她就是白霧，她將以白霧的身份，過上公主的生活。
她是白家的孩子，可以在城堡裏享受人生，就算她身上有宋夜明的影子，又有誰敢質疑她呢？
真好啊，她憑借自己的努力，改變了人生，不是嗎？
事情到這裏，已經全部結束了。
林野用攝像頭以及錄音設備記錄下了這個故事，他已經掌握了‘白霧’的把柄，也能救回自己的公主冬杞了。
林野不認為，‘白霧’會冒著可能會被白衍發現傷害白衍親妹妹的風險，也要和他定婚。
永生人有自己的一套邏輯，不可能那麽蠢。
如果‘白霧’不交出冬杞，也不拒絕定婚的話，林野不介意……摧毀她。
林野想起冬杞的話，冬杞曾說過，他是個好人。
他其實不是什麽好人，隻是不願意對冬杞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