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私愛

1、我

22歲,我第一次寫長篇小說,除了對寫作擁有極深的愛,動力還來自於很想通過文字來紀念逝去的愛和正在逝去的青春。因為是第一次,所以生猛、鮮活,欲望強烈且無所顧忌,所以最後成稿雖然情節不夠精彩,人物刻畫也有很大破綻,但就是依靠這股蠻猛之力,生生打動了不少讀者的心。而那部長篇處女作也一版再版,至今依然流傳。

30歲,我寫第8部長篇小說時,愛沒減少,卻多了幾分功利心。隻因自己從事出版已經好幾年,做的還很不錯,掌握了出版一本書的話語權,於是沒了出不了的壓力,加上對圖書作品和市場頗有見解,似乎洞悉了一本暢銷書需要具備怎樣的範式。於是下筆快了,從主題到情節再到人物都格式化了,雖然成稿挺流暢也挺好看,但這樣做其實輕薄了文字。最後作品的銷量自然大不如從前,更是遭受了不少認真讀者的責備。

一開始當然會不爽,而且不以為然。坦白說,我真的是一個很自信的人,這是優點,也是很大的毛病。好在我還有一個真正的優點是足夠理性且愛自省,我終於明白討好讀者是沒用的,因為讀者是沒法討好的,讀者需要的隻是尊重,特別是真正的讀書人。而文學作品更是沒法投機的,速成的文學作品營養價值可想而知。所以這幾年的創作給我的感悟便是:對於一個作者而言,才華先放一邊,態度是否真誠其實更重要。

35歲,我寫下了第12部長篇小說——《小人物》。我對文字依然保持著深深的愛,卻早沒了最初那種生猛和無忌,更沒有了後來的那種小聰明和投機心,有的隻是對文字的敬畏,和對創作的享受。現在的我根本不關心銷量會如何,更不會去為了追求所謂的暢銷費盡思量、患得患失。現在的我隻關心我一字一句寫下的作品是否是我真心想表達的,是否能夠被最合適的讀者看見,又是否能夠讓他們覺得不虛此行。

總之,讓文字回歸文字,讓靈魂回歸靈魂。一本書的使命是傳遞情感,而非暢銷。

隻是個中道理,說來簡單,可從第1本寫到第12本,從22歲寫到35歲,從第一個字寫到第幾百萬字。一路走來,不容易。我慶幸此刻我對文字的愛還未喪失,我更感恩現在我還能有機會通過作品來表達我的情感,我的觀點,我眼中的人生和世界。

2、北師大

《小人物》是我創作的第12部長篇小說,也是我花費很多心思,挺滿意的一部文學作品。

最初隻是想寫一個和職場商戰有關的故事,講述的是我們出版行業。倒非我有啥責任感,而是我最了解這個行業,表達起來相對會豐富和準確。而對於人物的選擇我倒沒太糾結,出版圈裏雖然不缺乏聰明才華之士,但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大開大合,大是大非的傳奇還是少了些,所以不想從現實中找素材,也就沒了包袱。因為之前有了太多的創作經驗,所以很快完成了人物小傳,主體矛盾線索,並且進一步創作了故事大綱。我記得那是去年的盛夏,就在正文完成約五萬字之際,我突然接到了北京作協的通知,去參加北京文聯主辦的第三屆優秀青年編劇研修班。

這個研究班的授課在北師大。授課老師都是一些大牌編劇和導演,如劉和平、林和平、束奐、尹力、陳佩斯等,每個老師講半天,一共二十天。我挺珍惜這個學習機會,上課聽得很認真,而且完全聽進去了,非常享受,有點兒醍醐灌頂的意思。記憶中的那二十天很美好,仿佛回到了學生年代,每天清晨我都到公園跑步,一邊跑一邊聽老師們的講課錄音,上午和同學們一起上課,做筆記,中午一起到食堂搶飯吃——雖是自助餐,夥食很好且管夠,但還是習慣搶,並美名其曰“頭鍋”。導致後來有同學幹脆曠課提前去吃“頭鍋”。吃完飯後其他同學都要回去小憩片刻,我卻因為公司的事要趕回去工作一個鍾頭然後再趕回師大上下午的課程。隔三岔五還會一起去觀摩授課老師的電影和話劇作品,也會和老師同學一起分組討論我們的劇本習作。理性告訴我,通過這個培訓班,我的創作能力,特別是故事和人物的塑造力得到了明顯提高。這當然是件太好的事,然而問題也來了,我突然意識到這部新小說塑造的人物和矛盾都太簡單,還無法撐起一部優秀作品的骨架,需要重新來過。

重新構思的過程是痛並快樂著,隨著人物和線索的增多我決定將故事分為上下兩部分,上部分重點講述和探索的是主人公蘇揚的性格形成背景和動力,時間跨度為大學前後十年。下部則講述蘇揚在初次創業失敗變得一無所有後,如何絕地反擊,逆襲成王,最終完成了一個小人物的自我救贖。

現在呈現在大家麵前的是前半部的故事,當然這也是一個非常完整的故事。蘇揚在全文前後判若兩人,對於這個成長和變化,我給予了足夠多的阻力和困境,於是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地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因為這個戲份足夠且合理,所以他的變化也合理且必然。他的七情六欲和悲喜人生也就全部合理了。從創作的角度,這個合理對我而言特別重要,合理了,我才能心安,才能繼續編織他們的命運。

我想其實在蘇揚身上很多人都能看到自己:簡單,熾熱,用情專一,並且相信美好的事物。當然這樣的人也會顯得幼稚和天真,往往做出的選擇和判斷會不接地氣,自然也會因此受到生活給出的懲罰和教訓。

而現實生活中的唐悠悠或許不會有太多吧,對於這樣厲害、目的性明確,有著灰色成長經曆的女生我個人還蠻拒絕的,因為沒自信搞定,所以會躲避。當然了,我相信我也遇不著這樣的姑娘,遇到了也不會引起對方的青睞,也隻能通過文字來想想了,我擅長幹這種事,已經了幹了十幾年。

3、慧慧

不少朋友和同事對《小人物》這個書名存有疑義,覺得特別不市場。我卻特別喜歡,我反駁:你們這幫人也是夠了,幾年前我凡事都先想著市場,你們覺得我媚俗,現在又說不市場,到底是想哪樣?

喜歡一個名字和喜歡一個人大體差不多,都是說不上來的感覺。“小人物”這三個字其實已經在我腦海裏醞釀了好幾年,當時還給它配了一個文案——大小還是個人物。覺得太有感覺了,正對應著我這種人近中年的小人物的複雜心態。

決定用“小人物”作為這本書的標題是一次和慧慧走路時突然想到的。慧慧是我的助理,一個快一米九的東北大男孩。我們共同的愛好除了工作外,就是愛走路和打台球。他走路也是受我刺激的。有一次我對他說:“你看你,畢業好幾年,也算努力,也有夢想,可現在一事無成,每天過得都一樣,難道不為這樣的生活感到羞愧?就算別人瞧不起你,你也要做件讓自己刮目相看的事啊,否則還不如回老家。”慧慧聽完後點點頭說我明白了,然後丫第二天就報名跑北京馬拉鬆了,結果隻準備了一周不到,跑的那天恰巧遇上大霧霾,很多人當場棄賽了,慧慧一口氣跑了半程還不過癮,又連顛帶跑了七八公裏最後發微信給我說:“老大,我好爽,我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從此以後,他到哪兒都說:我可是跑過馬拉鬆的人。於是在對方的嘖嘖驚歎中獲得了快感。好,舉這個屌絲快樂的例子隻是想說明屌絲要想快樂其實並不難,隻要別為難自己就行。

話說回來,那天我們沿著元大都公園一口氣走了五公裏,我突然想到什麽說:我的新書定名《小人物》好麽?慧慧“吧唧”站住了,義正言辭對我說:我反對。然後弱弱問:我能反對嗎?我說不能,他歎氣,那你幹嗎用疑問句?我隻是覺得這名字太悲傷了。

悲傷一點沒什麽不好的。我熱愛悲傷,就像我熱愛自由一樣。悲傷讓我感覺與眾不同,悲傷讓我恐懼不滿足,悲傷讓我渴望創作。悲傷的時候,我會忘記我是一個胖子,悲傷的時候,我就能回到18歲。

4、蘑菇小姐

卡卡蘑菇小姐——我公司的一名員工,也是我書的編輯,對“小人物”這個名字卻很有感覺。卡卡蘑菇已經連續做過我的兩本書,一本比一本賣得不好,於是我經常嘲諷她,她也不在意,因為她總會覺得“這關老子屁事”。卡卡蘑菇是個很特別的湖南妹子,她眼中的世界隻分為自己感興趣和自己無視的。比如她很喜歡張藝興,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到張藝興的貼吧裏報道,然後才是打公司的上班卡。她皮膚白皙,細眉細眼,長得很有味道,身材也好,還有一雙大長腿,卻一直沒男朋友,似乎從來就沒戀愛過。大家都很急,總勸她相親。我因為她還專門定了一個規定:公司的妹子凡是外出相親一律不算請假,如果相親成功還發雙倍工資。

對於我們的用心良苦她卻毫不領情。她總振振有詞地說:“我的男票都在電腦裏。”或者“真為你們這幫愚蠢的地球人感到著急。”她是個如假包換的二次元少女,對於所有的日漫和韓劇都如數家珍,然而對於工作卻永遠流於表麵,問題是你還不能說她,一說她保準又是一副“這關老子屁事”的表情。作為她的領導和作者,我對這種表情非常怨恨。

然而,她都這樣了,我們還是那麽愛她,那麽信任她。我給自己的理由是:珍惜吧,像她這樣的少女不好找了。對了,已經年近三十的她天天自稱十八歲。不知道為什麽,隻要她存在,大家都會感到會開心。很多人都說她沒煩惱,她自己也經常這麽說。

可不知道為什麽,很多時候我看著她消瘦的背影,總覺得她的身體內一定隱藏著巨大的悲傷,這悲傷是因為她的理想主義引發的。我寧願相信她遲遲沒有生活中的愛情不是不需要,也不是不著急,而是因為不將就。無論對情感還是生活她都太理想化,有著很高的要求,並且知道無法實現,所以幹脆避而不見。

不知道她自己是否知道,我寧願相信:不是。

5、熊瓊

這本書的設計師是我中斷了合作達兩年之久的熊瓊。今天中午在她工作室,我突然大叫著對她說:“熊,你看看我,臉上的皮膚鬆了,發際線後退了好多,也就是說我老了很多,你難道不感動?”熊瓊很莫名其妙看著我問:“請問,為什麽要感動?”我又提高了聲音:“因為我們認識真的很多年,時間的力量讓一切的平淡無奇和理所當然都變得柔軟起來,我們應該為此而感動,不是嗎?”

我認識她真的好多年,而且合作了很多年,也出過很多優秀的圖書裝幀作品。私下裏我們還能成為朋友,經常去爬爬山,吃吃魚,偶爾也感慨下人生。然而不是外人看上去的那樣和諧,我們的合作非常非常糾結,甚至彼此傷害。用她的話講就是:“一草你這樣一個沒有審美的人我竟然能夠和你合作簡直不可思議。”這當然還算好話,一旦真生氣起來她會直接逐客“你走吧,沒法繼續了。”我清晰記得她說這話時因為憤怒而滿臉紅暈,生活中的她是個極其優雅小資的女孩,發火起來首先是難為情,想挽回,可又控製不住情緒。我訕訕離開,卻不生氣。因為我了解她,欣賞她,甚至尊重她。時間的好處就是能抗壓,我還清楚記得當年她還單身時,我請她到先鋒劇場看《戀愛的犀牛》,她哭泣的模樣,對此我沾沾自喜,因為我一直認定她是“有故事的女孩”。我還清楚記得婚後她意外懷孕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的摸樣。我去看望她,她以一分鍾移動一米的速度和我來到一家咖啡館,娓娓道來自己的一些隱蔽往事。我更清楚記得她還在月子裏就被我逼著做桐華《回不去的年少時光》封麵時的模樣。她身材臃腫,無比虛弱,卻依然全心投入,最後的成品讓所有人拍手叫絕。我以為所有的這些記憶都是我們關係的粘合劑,可以讓我們在一次次吵架後迅速複原,卻沒想到因為一些至今也無法言說的原因,我們長達兩年不再見麵。

還好兩年之後我們有了新的約會。我請她去吃韓國料理,聊了半天風花雪月後終於小心翼翼提出再合作的請求,她笑得有點兒傷感,說:“還以為你過來隻是單純敘舊,沒想到還是因為要合作,很沒勁。”我又是一番道歉,誠心表達:“兩年的時間至少證明了一件事,對我而言,你是最優秀的,不可替代的。”

我說的是心裏話,其實都是敏感且極在乎尊嚴的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後來她的一席話似乎更能說明問題——有一天,電話裏我們溝通創意,又產生了分歧,她突然說:“我是一個情商不高的人,而你是個看上去情商特高然而情商也不高的人,所以我們在一起充滿了假象,我們總會產生矛盾。”

當時我沒說話,我其實很想對她說:“熊,矛盾不可怕,隻要我們還能在一起,製造矛盾,隻要我們還能在一起,讓彼此記憶的時間變得更延長。”

6、丁丁

《小人物》的裝幀除了和熊瓊再度合作,丁丁同學作為封麵模特也再度披掛上陣。

鏡頭前細細打量,哥們依然很帥,依然很有範兒,卻也明顯老了。這太好了,我想以後我們就都是老小孩了。

丁丁是我同事,也是我《畢業了,我們一無所有》和《寫給年少回不去的愛》的男模,這兩本書的銷量很好,丁丁不無得意地說:“就這才露半張臉,眼睛還蒙著,這要把臉露全了,眼睛睜開了,還不知道得多賣多少呢。”這話雖然一點也不科學,但我聽了很高興。我特喜歡這種大家一起做事還能把事兒做好的感覺,更喜歡做好時候吹牛的感覺,“有意思”對現在的我而言,比什麽都重要。

記得剛認識哥們那會兒,他還是如假包換的小鮮肉,小夥兒相當帥了,還洋氣,從上到下一身潮牌,脖上還掛一鏈子,兩隻手上至少戴了四隻造型各異的戒指——感覺哥們混娛樂圈的。比我更驚訝的是姑娘們,姑娘們在最初害羞後紛紛上前問他是不是90後,結果哥們笑嘻嘻說孩子都快能打醬油了,然後就看到姑娘的眼神“咻”地黯淡下去,這樣的對話此後幾年我聽過N次,我想這家夥一定傷害過很多姑娘的心。我向他求證,他說我也不太清楚,我人生最奇妙的時刻發生在十四年前,當時我和前女友,現女友,還有現在的愛人坐到了一張桌子上聊天,當時我們互不認識,後來走的走,分的分,留在身邊的已經不是最初那個人。

我沒再多問,顏值高的人故事向來少不了,問多了對我們這種沒顏值的人也是包袱。

需要強調的是,長得特花心大蘿卜的丁丁是個絕對正經的居家好男人,性格中的特點第一是懶,第二是糾結。關於他的懶,我還想到了一個好書名,叫《懶人總是有借口》,關於他的糾結,那就有更多料可爆。我每天最開心的事就是看他和慧慧鬥嘴,然後一起打台球,一起吃飯,一起工作。我曾說過希望自己能夠一直以“蘇揚”的視角寫下去,我也希望他能一直當我的模特,直到真正老去。

7、中關村

一星期前我整理書架。將十年來看過的上千本《中國企業家》《三聯生活周刊》《南方人物周刊》《第一財經周刊》《看天下》《人物》《創業邦》等十餘種雜誌分門別類擺放。我的智商不支持過目不忘,但每本雜誌我都留下了印象。這些雜誌讓我時刻和這個時代保持著最近的距離,也讓我時刻在思考自己的未來該何去何從。它們給了我真相,卻也讓我變得更慌張。

今年我已經35歲了,我深深以為在未來的十年內如果我還不能有效創建真正屬於我的品牌和資源,那麽我的人生“這輩子也就隻能這樣”了。我來北京已經將近十年,多年的奮鬥讓我在望京擁有了一套不大不小的公寓,拿著不高不低的年薪,過著不疼不癢的生活。這樣的生活在許多人眼裏應該是安逸幸福的吧,特別作為一個小鎮青年,在帝都僅靠雙手和頭腦擁有著一切,可謂不易。然而在我眼裏,現在的生活卻是危機四伏和萬分痛苦的。因為我不再像十年前那樣一無所有所以可以毫無壓力地去拚搏,每獲得一點進步都能欣喜半天。存款剛達到六位數就覺得自己好富有。現在的我似乎又來到了一個瓶頸期,擁有的一切早已擁有,未曾擁有的還不知道何時能擁有,我知道腳下這片土地每天都在發生很多的傳奇,我知道移動互聯網的世界是多麽的精彩刺激,我知道那麽多的青年才俊那麽多的大人物層出不窮,可是這些都與我無關。我惶恐,焦慮,無助,不知道如何才能進一步提升自己。很多時候隻能眼睜睜看著時光流逝,自己一天天老去,然後似乎什麽都沒改變。這樣的恐懼讓我寢食難安。我真害怕五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我還是現在這副模樣,還住在這麽小的房子裏,過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小日子,還在為沒有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而自怨自艾。我絕對不能讓自己陷入那樣的窘境。

前兩天特地去了趟中關村蘇州街上的車庫咖啡和3w咖啡,這兩家被譽為創業咖啡館。我想去感受下**,奈何我去的時候正值周日上午,兩家咖啡館都冷冷清清,我在裏麵分別端詳,除了看到一個IT男真拙劣地想泡妞,沒有其他更多的發現。我當然知道冷清隻是因為時間不對,大多數時候這裏都人滿為患,裏麵充斥著各種項目和idea,VC和PE,天使和屌絲……可是我沒有見到他們,就像熱鬧非常的移動互聯網和我無關一樣。

從蘇州街出來後我順便拐進隔壁的中關村圖書大廈,那裏是我來北京後第一個來到的地方,也在那兒做過很多場圖書發布會。我熟悉地走到四樓,原本門庭若市的記憶已經完全不複存在,稀稀落落的讀者將空曠的現場襯托得更顯荒涼。作為一個圖書內容供應商,看到這樣的景象自然不會很爽,加上個體選擇的迷惘和乏力,於是又可以成為鬱悶幾天的理由。

看,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刻都更糾結,也比之前任何一個時刻都更真實。更重要的是,我有足夠勇氣去麵對這些真實和糾結,我不再需要為自己找理由,更不需要去掩飾。我用文字記錄下我心中的故事,以及我對生活和時間的恐慌。一起凝聚成此時此刻最真實的自己。

曾經我以為我寫後記是一種慣性,是寫給別人看的,直到現在,我才真正明白,所謂後記,隻是自己對自己的交代。是的,我寫下了這個故事,寫下了生命中的一些人和事,作為漫長人生的一個印記,就像一場自私的愛,等待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再回來靜靜翻閱。

一草

2015/3/29

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