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秘筆仙案

在行屍案結案後,警局的組織結構也發生了變動,一探組人員進行大調整,還加了一個三探組出來,當然了,這三探組全是生麵孔,從別的市或者警校選拔的新人。一探組和三探組每天忙的不可開交,唯獨我們二探組,一點事都沒有,連一個小案子都不接。不過我們並沒閑著,有一天杜興突然接到消息要出差,他總共去了一周,等回來時就非得帶著我和劉千手去訓練。我們還在之前的老地方,但訓練的內容變了,不是我和劉千手聯合攻擊他,而是我們仨要學習一套攻擊套路。說白了就是聯合製敵的手段。

這可是苦差事,一天天練完後,我覺得自己都快被扒層皮了,可杜興和劉千手都給我鼓勁,還拿冷青做實例,說我們抓凶手時,並不是每次都要用槍的,也會遇到肉搏戰,如何能聯合製敵,這很關鍵。反正這種生活持續了近半年,突然有一天,我們接到了一個任務。這還是發生在大早晨的事,我在家裏睡的正酣,手機響了,劉頭兒打電話跟我說,速來警局,有大案件。

我當時興奮的不得了,心說自己終於能不無所事事了,我騎個摩托飛快往警局趕,甚至都幻想著,這次會不會又是什麽大案呢?我發現自己這麽積極竟還當了老三,杜興和劉千手都早到一步。我們還很正式的聚在一間會議室裏,劉千手抱來了投影儀。

我幾乎目不轉睛的盯著投影儀看著,當第一幅畫麵出現時,我整個人都愣了,心說這他娘的跟刑案有關麽?這不是一副風景圖麽?畫麵裏有山有水有河流的,特別詩情畫意,我多問一嘴,“頭兒,你是不是又拿錯片子了?”

這話招來劉千手的白眼,他特意跟我強調,“李峰,我什麽時候拿錯過片子?這次咱們就要處理這個案子。”

我很不解,心說這什麽案子?這畫麵裏一點提示都沒有嘛。杜興也在琢磨,而且這哥們挺實惠,有啥說啥,他來一句,“劉千手,你不會是看咱們顯得無聊,要出去旅遊吧?”劉千手眨巴眨巴眼,點點頭說,“這麽說也對,咱們去燕山鎮就是旅遊嘛。”

我一聽燕山鎮整個人就懵了,那地方我聽說過,就在廣西,是個美景極美的地方。我心說廣西和烏州一南一北,我們去那裏幹什麽呢?我壓著疑問繼續看片子,尋思過一陣就能出現案發現場的照片了,可直到這一組幻燈片播完,也沒一個屍體出現,全都是各種美景。

劉千手倒真好意思,把投影儀一關,跟我倆說,“怎麽樣?這案子很大吧,這樣吧,咱們馬上出發往省裏趕,我訂了明天的機票。”我有種掐自己大腿的衝動,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夢境裏,我心說這不像劉頭兒的作風啊?他今兒怎麽這麽反常呢?

可杜興不問話,還點頭同意了。我一看這兩位全同意走,自己也別做那反對分子了。我們仨都光棍,不用回家跟老婆打招呼,警局裏也有備用的衣服,想隨時走倒也方便。劉千手還說我們不用想得那麽細,他帶足了票子,我們到那兒缺啥買啥就好了。

我們開了一輛私家車,在下午下班前趕到了省廳,在那裏有人遞給我們四份檔案。這檔案外麵還都寫著名字,我看有李峰、劉千手和杜興的字眼,但最後一份檔案,名字處被一塊白膠布擋住了。這一定是第四人的資料,說實話,我有種搶過來撕開看的衝動,但我也不傻,自己真要這麽做了,劉千手不得揍死我才怪。

我們休息一天,第二天一早坐上飛機,之後又做了客車,折騰到傍晚,才來到燕山鎮。我發現這小鎮比照片要美麗的多,在夕陽餘暉的襯托下,處處露出一種古樸的山水田園美。劉千手帶頭,很明顯來之前他就做好了功課,說我們步行去鎮派出所,找接頭人碰麵。我承認自己宅了點,從小到大就沒怎麽出過遠門,細掰扯掰扯,甚至連省外都沒咋去。冷不丁來到這裏,還有些不習慣。

在我們仨趕路時,遇上一個中年男子,矮矮的個子卻披了個大號的風衣,往不好聽了說,還賊眉鼠眼的。我們不認識他,看了一眼就匆匆趕路,可他看我們一眼後卻突然轉過身,跟在我們後麵。我留意到這個情況,心裏有些不解,甚至還有一個壞想法,心說我們遇到當地的賊或者搶劫的了?如果真這樣,那我敢肯定,這賊要倒黴,真想搶我們哥仨東西,少說得來十來號人。

我打沒打算理他,但杜興不行,突然停下來,扭頭指著這中年男子說,“你,來來來,過來!我問你,在我們後麵轉悠什麽呢?”男子嘻嘻笑了,我發現他還不如不笑呢,這一弄跟哭似的。他湊過來左右看看,顯得挺神秘,問我們一句,“哥幾個,外來的吧?”

我心說真沒看出來,這爺們普通話挺標準。杜興也應了一聲,他接著說,“我一看你們就外來的,不知道咱燕山鎮的特色,幸好遇到我啦,怎麽樣?買不買仙兒?”

我被仙兒這個字眼弄得挺納悶,心說這什麽東西?吃的麽?杜興跟我想的差不多,回了句,“多少錢一斤啊?”那男子都愣了,瞪著我們問,“論斤買?仙兒可是神仙哎,怎麽能這麽賣呢?”杜興不耐煩了,擺手說,“什麽神仙不神仙的,不論斤論什麽?一支還是一頭?”我都快被逗笑了,也就是杜興吧,能說出這麽古怪的話來。可男子卻顯得嚴肅,又說,“論支!”

我實在忍不住噗了一聲,而且我忽然懷疑,這哥們不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吧?我不想跟這腦袋有毛病的主兒糾纏,招呼杜興走。可杜興上來倔勁了,沒理我,對男子說,“論支好呀,你把仙兒拿出來,我瞧瞧一支神仙長啥樣。”

男子又四下看看,指著一個胡同說,“幾位要見仙兒的話,跟我來。”那胡同黑咕隆咚的,很容易做埋伏,我有些猶豫,但架不住杜興要去。我們仨警惕的跟男子進了胡同。這男子突然轉過身,把風衣一扯,跟我們展現起來。

我望著這風衣裏麵,愣住了。風衣內被縫的全是兜,每個兜裏別著密密麻麻的筆,我沒細算,但初步估計的話,少說有上百支。男子也低頭望著這些筆,跟我們說,“看到沒,想要哪支仙兒?”

我一聽這話有些明白了,我想起了筆仙,就是道家的一種占卜方法,又稱扶乩,多在學生中流行。其實要我說這就是個娛樂,誰知道這男子還把這玩意兒當真了。

不僅是我,劉千手和杜興都搖頭笑起來,可那男子卻急了,問我們笑什麽?還特意解說一番,說這燕山鎮可是個風水寶地,是各路神仙棲息留戀的場所,本地的筆仙也是很靈的,不管啥大小事,請來仙兒問一問,保準能指點迷津。

看我們沒接話,他以為我們聽進去了,又吹噓起他自己來,“你們有所不知啊,這筆仙請的好了,問完事了也好送,要是請的不好了,那真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呐,至於怎麽能請到善良的筆仙,那不就看筆的質量了麽?”

我又仔細打量一遍風衣裏的筆,發現種類還真不少,毛的、鉛的、水彩的都有。我就指著那毛筆問,“這能請來什麽仙兒?”“古代的仙!”男子一本正經的回答我。我又指著其他筆問了問,我發現他真能扯,合著用水彩筆就能請一個畫家的仙兒,用簽字筆呢,就能請一個老總的仙兒,按他話講,老總不得總簽字麽。我發現這男子並沒惡意,反倒像個賣筆的販子,看在他磨磨唧唧說這麽半天的份上,我上來一片好心,心說不行買一個吧,別讓人白辛苦嘛。

我指著一個圓珠筆問,“這個多錢?”“便宜,二百塊!”男子回答。我一聽差點嚇跳起來,心說二百?開什麽玩笑?他咋不套個絲襪去銀行呢?這不明擺了搶劫麽?我對這男子的好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杜興也是,我們仨一同搖頭咧嘴,轉身就走。

可這男子不依不饒,拽著我們說買一支吧,大不了再便宜點。我們誰聽他繼續忽悠?而且這小子不開眼,竟然拽的是杜興。杜興被拽的來了火氣,猛地一轉身,拎著這爺們的脖領把他摔了出去。他摔得挺狠,正麵朝下,這下好,那些“筆仙兒”全跑出來了,劈裏啪啦落了一地。他看杜興忒狠,也不敢追我們了,但嘴上放出狠話,“你們小心,告訴你,不尊敬筆仙,小心它找你們去!”

我以為這隻是我們趕路的一個小插曲,也沒多上心。等趕到派出所時,那裏才剛下班,跟我們接頭的是個中年警察,趕巧還沒走。劉千手把檔案遞過去,我們客套一番。

這中年警察叫羅一帆,沒想到還是個專案組的組長。我一聽專案組,眼前一亮啊,心說果然有案子,肯定還是大案,不然怎麽可能成立專案組呢。但都下班了,我也沒多問,羅一帆很好客,非帶著我們嚐嚐當地的小吃。

我發現一個地方一個特色,在烏州市,我們都以鹹酸口味為主,這裏卻主要吃辣,各種菜肴中都有辣椒的影子,喝的也不同,是米酒,度數跟啤酒差不多,正適合配著這辣味食品。我們也沒見外,你一杯我一杯的,沒多久就喝的直打嗝。這時候劉千手開口了,他倒是問了案子的事。我一聽這話題,趕緊集中注意力。羅一帆介紹起來。

燕山鎮汙染小,風景美,適合居住人,很多富商都在這裏買個別墅,讓家眷搬過來住。這其中就有四個富太太關係不錯,有一天都來了興趣,玩起筆仙來。按筆仙提示,她們在白紙上寫了一個死字,這可把她們嚇壞了,更離奇的是,沒過多久,就有兩個富太太意外死亡。本來這不是什麽大案子,都按照意外死亡案結案了,可那些富商跟上頭兒熟,又把這案子重新提了出來,繼續調查。

我聽到這心裏甭提多失望了,心說合著我們仨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這個?處理一個要凶手沒凶手,要疑點沒疑點的“重案”?不過也不能把話說得這麽絕,畢竟有兩個富太太死了,或許不是巧合呢?

我和杜興沒表態,劉千手卻琢磨一番後又問了句,“你們現在誰在查案?有什麽進展麽?”羅一帆笑了,笑的很無奈,回答說,“目前沒人在查了,因為負責跟進此案的兩個刑警也都意外死亡了,一個因為家中煤氣泄漏,另一個晚間在河邊走,掉到水裏溺水身亡。”

我的心一下又提了上來,也意識到不對勁了,這可是死了四個人的節奏,全都意外死亡?絕沒有這麽大的巧合。我們仨全來了興趣,劉千手還多說一句,“羅警官,現在方便麽?帶我們去看看檔案,這案子要抓緊啊。”羅一帆是個務實的警察,點點頭同意了,帶著我們一同回了警局。

我們找了一個小會議室坐好,他給我們播了幾個片子。這次絕不是什麽風景畫了,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場。前幾個片子介紹的都是有關死亡警察的事,包括現場和屍體,我仔細的看著,但說實話,看不出什麽異常來。羅一帆又摁了向下鍵,播了那兩個富太太的資料。

第一個富太太死在坍塌的涼台下,羅一帆說那富太太趕得不巧,坍塌時她正好站在上麵,而當我看到第二個富太太的資料時,一股惡心感從心頭迅速升起。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好了。是一條德國牧羊犬,隻是這狗身上全是血,大部分的毛都被染紅了,很明顯是被打死的。

我心裏有股躁意,心說介紹凶案呢,讓我們看這死狗照片幹什麽?難不成第二個富太太有虐狗的傾向?羅一帆又摁了播放鍵,畫麵一轉。這次出現的是個女屍的片子,她死相猙獰,眼裏充滿了恐懼,尤其脖子處,血糊糊一片,有些皮肉還外翻著。我明白了,有個很大膽的猜測,這死者是被狗咬的,而那狗行凶後也被人用棍棒活生生打死。

羅一帆望著我們,想看看我們仨有什麽反應。杜興很實在,念叨一句真惡心,劉千手反應比較大。他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冷冷望著片子,我發現他看似不經意的還摸了摸左胸口。那裏有他的秘密,也是神秘紋身的所在。羅一帆不知道這事,隻吃驚劉千手的舉動,而我卻合計上了,心說難道劉頭兒發現了什麽?我們誰也沒開口說話,都把目光盯在劉千手身上。過了很久,他才回過神來,對羅一帆說,“把片子倒回去。”

幻燈片又出現那死狗的照片。劉千手問,“這個狗你們拿來做屍檢了麽?”羅一帆點點頭,詳細解釋起來,“我們一度懷疑這個狗有問題,它是富太太從小養到大的,一直很溫順,可那天很邪門,被富太太帶著出去遛彎時,突然發狂,將主人咬死。而屍檢結果是,這狗沒吃藥,也沒在**期,甚至更沒有任何的病症。”

我聽得心裏連連稱奇,狗又不是狼,尤其從小養大,不出意外是絕不會攻擊主人的。劉千手沒再問,麵上看他很冷靜,雙手卻緊緊握住椅子把手,甚至還不小心擰出聲來。接下來羅一帆又播了一些資料,但都無關緊要,我也沒在意。

我們又聚在一起討論起來,羅一帆的意思,我們剛來,先用兩天時間熟悉下燕山鎮的生活習慣,這期間也順帶參考下這個案件更詳細的資料,等適應一些後,我們再著重調查破案。我認為他說的挺有道理的,可劉千手把他否了,強調說,“這個案子之前怎麽樣就怎麽樣了,不需要再調查,重中之重是那兩個幸存者,我們隻要從她倆身上下手,一定能找出古怪來。”

其實我們查不查之前死者的資料,對羅一帆來說是無所謂的事,反正他都已經了解過了,我們“偷懶”也省著折騰他了。他沒意見,點點頭說既然這樣,我們明天就去看看那兩個還沒事的富太太吧。

會議就這麽結束了,羅一帆回家,我們仨就近找了一個賓館住下來。我們仨仍是不想分開,但上次經驗告訴我,跟劉千手和杜興在一張**睡是非常不明智的,他倆一個愛擠人一個愛搶被,我受不了。我們仨要了三人間,裏麵有三張獨立的小床。我也不知道他倆咋回事,都喜歡睡邊上,進了屋首先是搶床,我無所謂,就睡了中間。我們都吃過飯,也旅途勞累一天了,隨便聊幾句就都睡下。我睡的挺香,尤其那小米酒喝完,還睡的讓人特舒服,但奇怪的是,我夜裏突然醒了。

這次驚醒的原因很奇怪,就是心頭慌,莫名的慌亂,也有種沒理由的恐怖。我有過夢魘的經曆,在破十字架凶殺案時,被它折磨過,可這次絕不是夢魘,身子也沒什麽束縛感,幾乎一難受就一下睜開了眼睛。我這時正側著身子,麵衝劉千手那邊,我睜開眼睛時身子沒動。

但就是這麽偶然的,我發現一個怪現象,劉千手望著屋頂,雖然躺的板板正正的,卻沒睡,凝神望著上麵。我心說這咋回事?我雖然跟劉頭兒接觸很久了,但跟他睡在一起的時候很少,他今晚來這麽一下子,蠻嚇人的。

我不信劉頭兒精神有問題,晚上發病什麽的,他一定沒事,而心裏有事。我一直對他的神秘感興趣,這次我耍滑一把,急忙眯上了眼睛,留了一個很小的縫隙,一邊假意繼續裝作睡覺,一邊觀察著他。我沒法子掐時間算,但估摸過了一刻鍾吧,他有其他動作了。

他扭頭看了看我和杜興,發現我倆都睡的死死的後,起身坐了起來。我看不懂他在幹什麽,反正他不斷的打著怪手勢,有一種祈禱的感覺。說實話我有點害怕,但也相信劉頭兒,他怪歸怪,絕不會害我倆。等做完這舉動後,他又躺在**,扭身背衝著我。我看不到他的臉了,也就不知道他是睡了還是接著想事,反正我挺不爭氣的,還想觀察他,卻眼一閉呼呼睡上了。

賓館一般都提供早餐,給每一個入住客人開早餐票。我們昨晚來的晚,早餐票發沒了,前台服務員告訴我們,等睡醒了過去取。我們仨中,我起來的最早,主要是被尿憋醒的,我一合計既然起來了,那就下樓一趟把早餐票領了吧。這不是啥大事,我就沒驚動他倆。

我下樓取票一切順利,等回來時卻發現一個古怪。我們的房門上粘了一支筆。這筆跟毛筆外形差不多,但看著要更原始一些,筆杆子是竹簽子做的,筆頭的毛看著也不一般,很粗糙很硬,倒像是大型野獸身上的毛發。我回想著,不過剛才真沒太留意,忘了出門時這筆在不在上麵,我還特意望了望其他房門,上麵可沒粘著什麽筆。

我湊過去把這筆拽了下來,它就是被一截雙麵膠粘上去的。我握著筆回到屋子,坐在椅子上,點了根煙,一邊吸著一邊把玩起來。我發現這筆杆上還印著紋路,看似雜亂無章,但又給人一種有規律的感覺,尤其筆杆上方還刻了一個字。這字刻得是比較深,但有些模糊,我看了半天,總覺得這是個孔字。

劉千手和杜興都是老煙鬼,他倆被煙味一熏,全醒了。尤其杜興,還嗅著鼻子坐起來,盯著我說,“給我也來一根。”我把煙丟過去,他吸了兩口發現我握著的筆。這爺們來了興趣,湊過來問我,“李峰,你又碰到那筆販子了?被他忽悠買了一支筆?”我搖搖頭,把這筆的來由跟杜興念叨一遍。劉千手在旁邊聽著,等我說完,他也把筆搶過來觀察。他是上上下下的觀察一遍,給人感覺,他也是頭次見這筆,不過我覺得他一定知道這筆有什麽含義,因為他手上有個小動作,特意對那麽孔字摸了摸。

我追問他看出什麽了,劉千手搖搖頭,說難道是燕山鎮的習俗?有人特意給咱們贈筆?他這話就是一種敷衍,我看他不想說,就沒深問。吃了早飯,我們又去警局跟羅一帆匯合,他開著一輛警車,帶我們先去一位富太太家。這個富太太家給我第一感覺就倆字,豪闊。

這是個帶遊泳池的別墅,占地幾畝的樣子,還有傭人給我們開門。我發現這別墅裏還停著一輛警車,我琢磨著,昨天有警察在別墅過夜,應該是專門保護富太太的。我們來到別墅一樓大廳,那裏有一個沙發,上麵坐著一個女子。她看我們來還站起來表示下迎接。不得不說,我被這女子的外貌弄愣住了,我記得昨天看資料時,上麵說這富太太叫陳小魁,是個三十五歲的女子,可她的相貌哪像三十五,說十七八也不過分。尤其那容貌,中國古代不是有四大美女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我覺得陳小魁就是生晚了,不然保準曆史改寫,變成古代五大美女。

陳小魁挺大方,指著沙發讓我們快坐,還讓傭人去倒杯水。我趁空四下看看,發現還有兩個女警坐在遠處,也在觀望著我們,她們就該是負責保護陳小魁的人。羅一帆先閑聊幾句,把氣氛弄出來,又一轉話題說起正事。這也是我們來時就定好的計劃,陳小魁是四個富太太中玩筆仙寫出死字的那個,我們想看看那個字。

陳小魁本來有些猶豫,但看我們堅持,她隻好起身上樓,那那張紙拿了下來。這就是一個很普通的A4紙,但上麵的死寫的好大,而且筆畫有些扭捏,就好像在告訴我們,寫這字根本不是持筆人的意願,而是附身神靈的傑作。

我記得小鶯跟我說過,一個簡簡單單的字上也會出現很多線索,包括筆畫、筆鋒、筆壓這類的依據,可問題是這些技術我根本不懂,麵對這個死字,我是一籌莫展。我看杜興和羅一帆跟我差不多,尤其羅一帆,看了幾眼就故意把目光轉移,好像這個字有多忌諱似的。劉千手倒很有興趣,盯著這個字沉默不語。

這期間陳小魁還跟我們說了一些死者的事。那個被狗咬死的富太太,她丈夫受到的打擊很大,甚至還特意從外地趕回來,經常坐在院子裏獨自發呆。她希望我們警方能盡快抓住凶手,還給她們這些人一個清白。

我聽得心裏隻苦笑,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這案子一點頭緒都沒有,可聽完陳小魁這話,杜興的反應很大。他臉沉得就好像能滴出水一般,還故意把頭扭過去。我發現這爺們眼圈有點紅,我明白他之所以有這種反應一定是受剛才那句話的影響。他也是喪妻喪子,跟那富商的遭遇差不多,富商懷念亡妻的舉動勾起了他的共鳴。我不想看到杜興這樣,急忙岔開話題,問題別的事來。

我問了陳小魁那天玩筆仙的經過,可按她所說,沒什麽異常,當時她寫出死字時,其他富太太還都玩笑似的打鬧呢。

最後劉千手把那張紙收起來,招呼我們離開,本來是我們四個往外麵走,但劉千手又讓羅一帆留下了。他的意思,陳小魁這缺人手,那兩個女警不頂用,羅一帆留下讓人放心。我挺不理解這話的,心說這次案件是有些離奇,但貌似沒什麽危險性,羅一帆一個老大爺們待在這兒,也不太方便嘛?可劉千手一點妥協的餘地都沒有,這麽一來,換成我們仨離開了,按原計劃,我們仨開著警車去另一個幸存富太太的家裏看看。

我們在出大門時,遇到了一個小插曲,有一陣短暫而清脆的笛聲從遠處傳了過來。這裏是郊區,周圍全是荒草與小樹,我真沒留意笛聲具體從哪個方向傳來的。我和杜興聽了都沒什麽,但劉千手反應很大。他哼了一聲捂住耳朵,顯得特別煩躁。我納悶,不知道劉頭兒怎麽有這種反應。我還和杜興湊過去問他咋了?劉千手搖搖頭,說沒什麽,可我總覺得他這句話口是心非。

我們也都是刑警,雖然調到外地,但對警車上的設備還是很熟悉的。杜興當司機,我們打開無線電問了地址,就往那富太太家裏趕。我看了地圖,她倆家離得不太遠,二十分鍾後,我們就到了。這別墅的建築風格跟陳小魁家的差不多,我合計這兩個富太太的關係不一般,家裏當初蓋別墅時,找的該是一夥人。可我們仨最終沒能進去,這富太太家的大門緊閉,我們叫了半天門竟叫出來一個道姑,三言兩語兼訓斥的把我們給打發了。按道姑的話說,富太太不需要警察的幫忙,這也隻是一次邪仙兒附體事件,有她在,作法驅魔就好了。

我們算挨了冷板凳,更不知道道姑這番話是不是那富太太教的。我和杜興都望著劉千手,征求他的意見,接下來要怎麽辦。杜興的想法,主人不開門就不開門,這門也沒多高,他爬過去把門打開就是了。劉千手搖頭把他想法給否了,還招呼我倆回到警車裏,但我們並沒離開,就這麽坐在車裏耐心等待起來。其實要換我自己的話,誰有那閑工夫等著?早開車走了,可劉千手下了死命令,我們一刻不能離開,就算問不上話,也要保護她幾天。

這種等待很熬人的,我們剛開始借著聊天打發時間,最後杜興無聊的睡了,我又拿出手機翻開瞎玩。當然了,我也把qq開了,想知道qq神秘人有什麽提示沒有。我們現在離開烏州市了,我懷疑qq神秘人也跟著我們過來了,隻是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他會不會因此失了神機妙算的本事呢?我看他沒主動找我,就試著給他留言。當我消息過去沒多久,他傳來一個圖片。這讓我心裏有些激動與小緊張。

說實話,我到現在一直毫無頭緒,我也不相信是真有鬼神作怪,凶手到底用了什麽法子?這讓我很好奇。這張圖片也算是能給我指點迷津的一個線索了。我知道qq神秘人發來的提示都很難猜,甚至細掰扯起來,到現在我就沒一次猜對過,但這次我在車裏有大把時間,我都做好準備了,好好研究研究這圖片。可當圖片接收完畢時,我望著它愣住了。我突然有種跪下要膜拜qq神秘人的衝動,心說他為啥每次的提示都這麽奇葩呢。

這張圖片上畫著一個人,拿出一副倒立的模樣,僅此而已,也再無其他特別之處。我是想細細琢磨一下,但問題是,這倒立的小人能有什麽可琢磨的?難道說他這倒立有什麽講究不成?我特意上網搜了搜,輸入的關鍵字就是倒立,可找了老半天,費了不少流量,也沒查出個所以然。我們這樣熬到了傍晚,那別墅大門終於開了,一輛寶馬從裏麵開了出來。光看這車就知道,那富太太要出門。

劉千手讓杜興把警車打著火,我們當起跟蹤者,遠遠的追隨起來。寶馬車一直開到了市中心,富太太帶著道姑下了車,在剛下車時,她還扭頭衝我們這邊看了看。我知道我們被她發現了,其實我們這警車太顯眼,被她看到也正常。她沒跟我們說話,又帶著道姑逛起街來。我們總不能繼續開警車慢慢跟著她,這樣太招搖了,也隻好都下了車,隻是我一邊跟著一邊心裏叫屈。

我心說我們仨可是正規警察,尤其還是特調的,怎麽現在淪落成保鏢了呢?那富太太沒少逛,我發現這也是女人的一個特長,逛起街來那精神頭永遠都用不完。她足足逛了四個多鍾頭,還沒有停歇的意思,買了不少衣服,大包小包的讓道姑拎著。都說有錢能讓鬼推磨,我不知道這道姑到底收了多少錢,她一個出家人竟然能這麽跑腿賣命。

這一次那富太太又進了一個服裝店,許久沒出來,不知道又再試什麽衣服呢,我們仨無奈,隻好在街頭等著。這時出現一個小怪異。要在平時路上人多,或許我還發現不了這怪異,但現在都快十點了,路上沒什麽人,很多商店也都打烊了,就把它給顯了出來。一個黑不溜秋的鳥在空中盤旋著。

這裏是市區,又不是荒郊,我心說這鳥難不成是誰家養的不成?沒看嚴跑出來瞎溜達了?我盯著看,杜興跟我一樣。我順嘴問了杜興一句,“能不能看出這鳥什麽品種?”主要是它離地麵太高了,加上天黑,杜興也拿不準主意,猜測的說,“看樣子是個烏鴉吧。”我心裏更好奇了,要說是個鴿子或鸚鵡啥的,我也能想明白,寵物嘛,但是個烏鴉,我還真不知道誰興趣這麽大,喜歡養這種鳥呢,而且都說烏鴉不吉利。

那黑鳥又飛了幾圈累了,一收翅膀俯衝下來,落在一個廣告牌上。我們對這黑鳥好奇歸好奇,但也沒上來倔脾氣跟它較真,非要跑過去看看它啥品種啥的。這樣又過了一小會,那富太太從店裏出來了。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她帶著道姑正好向那廣告牌走去。我們仨見狀急忙跟隨著。那富太太有點累了,走的很慢,跟道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其實那道姑也累了,但為了迎合“主子”,隻好擠著笑陪聊。就在她倆快到廣告牌底下時,那黑鳥哇哇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