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案 寄生惡念5

二十一

3個小時後,院子的鐵門被輕輕推開,李豔梅頭裹白布走了進來。如果昨天晚上的事發生在幾年前,蘇煜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害怕,畢竟那時候,他和李豔梅還是熱戀中的情侶。可如今物是人非,李豔梅現在是他的大嫂,若要是讓她知道大哥被殺,這件事絕對不好收場。

“煜哥哥,蘇……他去哪裏了?”李豔梅剛一開口,蘇煜就產生了一種錯覺,他仿佛瞬間又回到了幾年前和李豔梅鑽玉米地時的場景,那時候她就是用現在這種口吻稱自己為“煜哥哥”。

見蘇煜沒有反應,李豔梅四下觀望一番,發現屋內確實沒有蘇杭的蹤影,她輕聲喚了蘇煜的名字:“煜哥哥,他去哪裏了?”

蘇煜留意到了一個細節,李豔梅用“他”字代替了蘇杭的名字,這至少說明一點,李豔梅還在乎蘇煜的感受。

“我和他吵了一架,他走了。”蘇煜猜準了對方心裏還有他,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娘今天辦喪,他怎麽能走了?”

“他怪我沒送娘最後一程,但你也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的解釋他聽不進去,然後就走了。”

李豔梅眉頭一皺:“他總是這樣,有時候喝完酒摔門就走,幾天幾夜不回來。”

李豔梅說話時的神情告訴蘇煜,她與蘇杭的日子可能過得並不和諧。

蘇煜說:“娘的喪事,他在與不在都照辦,而且我要給娘風光大葬。”蘇煜說著,從身上掏出了一遝百元大鈔。

李豔梅搖頭:“你在外麵賺點兒錢不容易,他是家中的長子,這家裏什麽都是他占著,這錢理所應當是他出。”

蘇煜心中一暖:“這裏所有的東西都能歸他,但你不能。”

蘇煜此言一出,李豔梅羞紅著臉,不知該如何接話。

見院外還未來人,趁著蒙蒙夜色,蘇煜一把抱住李豔梅,將她拉進臥房:“如果他不回來,你願不願意跟了我?”

李豔梅在蘇煜懷中無力地反抗:“煜哥哥,你……我……”

見李豔梅已語無倫次,蘇煜一把將她按在**。

“煜哥哥,不行,不行……”

年近20歲的蘇煜,至今還是處男之身,點燃的欲火把他灼燒得失去了理智。院外大門敞開,院內屍骨未寒,在此情此景下,蘇煜和李豔梅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一切。

李豔梅雖已不是黃花閨女,但**還是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作為農村小媳婦,保守的男女思想禁錮她太長時間,蘇煜的魯莽仿佛扯斷了她的枷鎖,帶她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後的蘇煜,像是吃飽葷腥的野貓,下身滿足的他,雙手還不忘在李豔梅身上不停地摸索,若不是鄉親前來奔喪,蘇煜估計早就忘記母親的屍體還躺在靈堂之中。

長子蘇杭不在,蘇煜作為次子主持母親的喪事也沒人會說什麽,為了證明自己的孝心,蘇煜出錢在村委會食堂大擺3天流水席,全村男女老少不管行沒行禮,3天內好酒好菜管夠。蘇煜這麽做除了給自己臉上貼金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

蘇杭的屍體現在還在水井中,家裏平時吃水全指望這口水井,如果不把屍體撈出,遲早會被發現。所以他必須給自己創造更多的時間處理屍體。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家中的水井太深,井口又窄,蘇煜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將蘇杭的屍體撈出,多次嚐試未果,他借來軟梯,準備晚上再次嚐試。

蘇煜原本以為事情可以做得天衣無縫,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耐不住寂寞的李豔梅竟然在半夜偷偷溜進了院子。蘇杭的屍體剛被托舉到井口,就被趕來的李豔梅撞了個正著。

對方的突然造訪,讓蘇煜有些措手不及,他自欺欺人地把屍體擋在身後,戰戰兢兢地問道:“豔梅,你……你怎麽來了?”

李豔梅從進門時就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蘇杭,她繞過蘇煜,指著蘇杭頭上的血窟窿問:“他……他……他死了?”

蘇煜原本以為李豔梅會因此恐懼萬分,可令他意外的是,李豔梅的話語中竟透出一絲驚喜的味道。蘇煜平靜地回答:“死了,前天跟我打了一架,腳底一滑仰麵摔在了鐵耙上,然後就成這樣了。”

“是你殺了他?”李豔梅說話的口吻,仿佛死去的不是她丈夫,而是一個陌生人。

“是娘要帶走他。”蘇煜說著拉起李豔梅,“既然讓你看見了,也是天意,娘和大哥都死了,以後就咱倆過吧。”

李豔梅深情一視,輕輕地搖了搖頭。

蘇煜心生疑惑:“豔梅,難道你要為了他去告發我?”

“不不不。”李豔梅連忙擺手,“我是說,現在不是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他無緣無故地失蹤了,我要是再跟你在一起,附近的人會怎麽想?他們一定會認為是我們兩個聯手害死了他,如果有人報了警,該怎麽辦?”

滿腔**的蘇煜,被李豔梅的話澆醒了大半:“你說得對,我們倆現在確實不能在一起。”

“煜哥哥,我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我打小就知道,今生能做你的女人,是我李豔梅的福氣。你我現在還年輕,如果彼此心裏都有對方,也不在乎這一年兩年,你先去外麵掙你的錢,他的屍體就扔在井裏,等過幾年,屍體化為白骨,村裏再也沒人記起他時,我就以外出打工的名義和你遠走高飛,咱們去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我們的生活。”

聽著李豔梅的構想,蘇煜仿佛已經看到了幸福的未來。他一腳將蘇杭的屍體踢回井中,在月光下,蘇煜將李豔梅熊抱而起,不久,屋內又傳出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二十二

半年的光陰轉瞬即逝,李豔梅逐漸適應了田裏的農活兒,村裏每每有人問起蘇杭的下落時,她都以“外出打工”為由搪塞過去。蘇煜依舊在碼頭做叉車工,為了每月2000元的工資,他經常沒日沒夜,有時甚至接連幾個月都無法休息,和李豔梅也是聚少離多。農村手機信號很差,一通電話,都是雜音,除非是緊急情況才電話聯係,兩人用手機通話的次數寥寥無幾。

李豔梅沒有出過遠門,對外麵的花花世界知之甚少,所以她能耐得住寂寞。想著幾年後就能和蘇煜遠走高飛,李豔梅也算是有了個盼頭。但令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個陌生女人的拜訪,徹底打亂了她平靜的生活。

那天中午,李豔梅扛著鋤頭從田間歸來,一位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站在她家大門口來回踱步,正在李豔梅疑惑是不是蘇煜的什麽朋友時,女人突然朝李豔梅這邊看了過來。女人先是眯著眼睛仔細打量,接著突然雙目圓睜,她快速跑到李豔梅身邊,帶著激動和期盼問:“你是不是叫李豔梅?”

麵對女人的熱情,李豔梅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她戰戰兢兢地問:“我是,你是誰?”

女人喜極而泣:“我找到了,我終於找到了!豔梅,真的是你,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

女人如此神經質,讓李豔梅有些害怕,她慢慢走到門口,一個反身便將院門關閉。女人擦了擦眼角,將鐵門推開一個縫隙對著院內喊道:“豔梅,你開門,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李豔梅突然驚在原地,因為自打看到這女人的第一眼,她就有種說不出的親切。“自己的親生母親到底是誰”這個問題讓她困惑了很多年,沒想到今天竟然有了答案,不管這個答案是不是真的,李豔梅都想問個所以然出來。“你說什麽?你是我媽?”李豔梅打開了大門。

女人淚眼婆娑:“你剛出生時,左側腰上有一塊葫蘆形的胎記,你被抱走的那天,是1995年9月17日,接走你的女人叫葉敏,她們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蘇杭,小兒子叫蘇煜,你被這家娶回來,是要嫁給大兒子當童養媳。我說得對不對?”

“你真的是……”李豔梅“媽”字還沒說出口,女人便一把將她抱在懷中。“豔梅,你千萬不要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從你被抱走的那天起我就在找你,我已經足足找了你20多年……”

良久之後,李豔梅把哭得幾近昏厥的女人攙扶回屋內,聽女人講起了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母親叫王雨燕,也是一名童養媳,當年李豔梅被賣給葉家,完全是她父親李龍一家人造的孽。這位孱弱的女人為了擺脫李家的魔爪,獨自一人外出打工,隻要身上有點兒餘錢,就會在雲汐市大街小巷發尋人啟事。這些年她幾乎跑遍了城市的各個角落,自己和女兒被賣做童養媳的事情也曾被當地媒體報道過,由於當年的信息傳輸不暢,那則報道隻在地方台播了幾十秒便不了了之。好在節目下方留了王雨燕的聯係方式,多年後,一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短信,說她女兒李豔梅在索橋村。一來,王雨燕在雲汐市找尋了這麽多年,從來沒聽過這個地方;二來,這些年她已經收到了無數條類似的信息,數次尋找無果,她已有些心灰意冷。直到半年後,再沒人給她提供線索時,她才想起索橋村這個地方,為了找到這個偏僻的村落,王雨燕多處輾轉,詢問了很多人,最後是小賣部的老大爺告知了李豔梅現在的住處,她抱著最後的希望而來,終於沒有失望而歸。

知道了全部經過後,李豔梅心裏有說不出的幸福,她今天終於知道,原來還有一個那麽疼愛自己的母親,這份失而複得的母愛,將她這些年空洞的內心,填得嚴嚴實實。她一把將母親抱在懷中,那句發自肺腑的“媽,你辛苦了”,又讓母女倆哭成一團。

冷靜下來之後,李豔梅突然意識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母親這些年在外漂泊,肯定是居無定所,現在自己認了親,母親按理說是要跟自己住在一起的,可蘇杭的屍體還封在院子裏的水井中,假如母親住過來,遲早會發現這個秘密。而且村子裏的人都知道自己結了婚,萬一母親提出要見見蘇杭,她又該如何解釋?

現在蘇杭已死,她又與蘇煜私訂終身,母親的出現,打亂了所有計劃。思前想後,李豔梅想到了一個最穩妥的方式,把母親暫時蒙在鼓裏。等到時機成熟離開索橋村後,再尋個陌生的城市把母親接過去,到時候就說蘇煜是自己老公,隻要她和蘇煜不說漏嘴,母親也不會過問以前的事情。自從蘇杭死後,李豔梅能感覺到蘇煜無時無刻不緊繃著的精神狀態,為了不給蘇煜增加負擔,李豔梅決定暫時不把這件事告訴蘇煜。

李豔梅和母親約法三章:第一,她希望母親不要來得太頻繁,一個月最多隻能來一次。第二,當有外人在場時,兩人不能以母女相稱。第三,不要和索橋村的任何村民提起關於她倆的事情。對於女兒的要求,王雨燕當然是欣然接受。她心裏清楚,自己貿然闖入女兒的生活,要給女兒時間去緩衝,女兒提出的一切要求,在她看來都合情合理。

二十三

李豔梅的生活因王雨燕的加入,變得幸福無比;與此同時,蘇煜的生活也因另一個人的進入,而變得“性福”連連。她叫秦麗娟,是碼頭港佬秦叔的四女兒。

在泗水河碼頭,有數不清的人靠叉車這門活計吃飯,按照一輛叉車十來萬的價格計算,一個叉車隊的總投資也不過上百萬,這個數字對蘇煜來說是天文數字,但在很多有錢人眼裏,不過是一輛車的錢。

叉車投資不高,可收入很可觀。叉車是計件收費,小件10至50元,大件100至300元,遇到貨船生意的旺季,一個叉車隊每天隨隨便便就有一兩萬的毛收入。蘇煜算過一筆賬,一個小規模叉車隊,去掉人員工資、機器損耗,基本半年就能回本。隻要有錢,幹叉車是穩賺不賠的買賣。而要想在碼頭吃叉車這口飯,必須經過一個人的同意,這人就是港佬。

“港佬”顧名思義,就是“港口大佬”的簡稱,也是一個碼頭的負責人,他管理著碼頭所有的勞工。蘇煜所在碼頭的港佬姓秦,50多歲,大家稱呼他秦叔。秦叔有一個20人的叉車隊,在碼頭算是中等規模。

泗水河各個碼頭的港佬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既然已經收取了管理費(保護費),就不能過多地幹涉碼頭的經濟自由。試想,如果碼頭的叉車都被港佬承包,那別人就沒飯吃,時間一長,肯定有人鬧事,為了消除這種不安定因素,才有了這個規定。

秦叔有4個女兒,最小的女兒叫秦麗娟,她絕對遺傳了父親混事的基因,整天一副“太妹”打扮:超短裙、露臍裝、高跟鞋、黑絲襪,什麽衣服能讓男人血脈僨張,她便喜歡穿什麽。

記得第一次見秦麗娟時,蘇煜正在加班叉貨,那天秦麗娟穿了件透視裝,碼頭的很多司機見了她,眼睛都快直了,唯獨蘇煜紅著臉不敢正視。見慣大風大浪的秦麗娟,一眼就看出蘇煜還是個嬌羞的“小正太”。吃膩了重口味的老男人,她早就想找個奶油小生解解膩。

秦麗娟今年二十有五,算起來比蘇煜還大上好幾歲,看著蘇煜那張稚嫩帥氣的臉,秦麗娟有了想“吃掉”他的衝動。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秦麗娟隻用了一個月,便把蘇煜成功按在了**。像秦麗娟這種野性的女人,就像是毒品,隻要嚐過就會讓人上癮。秦麗娟不缺錢,缺的就是一個能和她配得來的男人,蘇煜健壯的身材和俊秀的臉蛋,對她來說都是極品中的極品。用她的話說,她從來沒有在**那麽滿足過。

對於女兒和蘇煜的事情,港佬秦叔從不過問,有時他甚至會主動給蘇煜放假,讓兩人出去廝混。一邊是有錢又**的秦麗娟,一邊是土裏土氣的農婦李豔梅;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用猜,蘇煜的情感天平已經嚴重地歪向了秦麗娟。人都是自私的,一旦心裏有了人,便會本能地排擠另一個。蘇煜每每想起李豔梅曾被哥哥蘇杭瘋狂“輸出”過,內心就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情感上的轉變似乎並沒有給蘇煜的生活帶來多大變化,可一件事的發生,卻讓蘇煜不得不在兩個女人之間做出選擇。半年後,秦麗娟有了身孕,港佬要求蘇煜必須負起這個責任,和秦麗娟結婚。

蘇煜之所以沒有和李豔梅斷了聯係,就是擔心秦麗娟是把他當“凱子”玩,可沒想到秦麗娟竟然來真的,如此一來他必須要斬斷一頭了。

蘇煜明白,李豔梅那邊,絕對不能簡單地攤牌了事,他害死蘇杭的事,李豔梅全部知曉,如果惹惱了對方,一個報警電話,就能讓他美夢破碎。想來想去,隻有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她,才是最徹底的解決方法。

蘇煜害死過一個人,和普通人相比,他更容易有犯罪衝動,隻要他狠下心來,就等於宣判了李豔梅的死刑。一個月後,蘇煜趕回家裏,趁著李豔梅在鍋灶前忙活的空隙,他拿起水果刀突然從身後割開了李豔梅的喉管。待對方咽氣之後,蘇煜從屋中找來床單,將屍體簡單包裹後,埋在了院子裏的菜地中。

因為時間匆忙,蘇煜並沒有來得及打掃現場,可巧的是,李豔梅被殺的第二天,正是王雨燕和女兒約定的見麵時間。

王雨燕趕到時,已臨近中午,見煙囪還沒起火,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去廚房給女兒做些飯菜,可剛推開木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就讓她扶牆幹噦了好一會兒。

看到灶台邊噴滿的血跡,再聯想到失蹤的女兒,王雨燕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那種絕望和無助,讓她的視線都開始變得模糊。

她跌跌撞撞地順著血跡走到菜地中央,地麵剛堆砌的軟土被她瘋狂地扒開,不久後,一張沾滿血跡的床單露出來了。王雨燕雙手開始劇烈地抖動,她不敢再去麵對接下來的一幕。一捧,兩捧,三捧……屍體頭部的泥土被清理幹淨,掀開床單的那一刻,王雨燕還是沒能經受住打擊,瞬間昏了過去。

當王雨燕醒來時,已是月色朦朧,她抱著女兒的屍體哭幹了眼淚。女兒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撐,現在女兒沒了,生死對她來說也就沒有那麽重要了。極度悲傷的人往往會走兩種極端:前者瘋癲,後者瘋狂。王雨燕把女兒重新下葬,發誓要親手為女兒報仇。

自從女兒和她約法三章,她心裏就清楚,女兒一定有事瞞著她。為了不打草驚蛇,她以買東西的名義,從小賣鋪老大爺那裏得知了女兒家裏的種種情況。老大爺還告訴她,蘇煜昨天曾回過家,並從店裏買了一把鐵鍬。王雨燕立即回到家中,將那把還沾有血跡的鐵鍬交給老大爺辨認,老大爺很肯定地說,這就是他們家賣出去的鐵鍬。

王雨燕隨後又打開了女兒的手機,發現女兒和蘇煜之間曾發過多條露骨的短信,女兒被殺的前一天上午,兩人還有過通話。一切的證據都證明,那個殺死自己女兒的人就是蘇煜。堂屋裏掛著一張全家福,在記下蘇煜的長相後,王雨燕又從老大爺那裏打聽到了蘇煜的下落。

二十四

與此同時,蘇煜正在秦麗娟家中商討兩人的婚姻大事。

可港佬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蘇煜像吃了一隻死蒼蠅般難受:“我已經找人把麗娟的血樣郵寄到了香港,現在化驗結果回來了,麗娟肚子裏懷的是男孩兒,將來這男孩兒姓秦,你沒意見吧?”

“什麽?姓秦?”蘇煜突然從座位上站起,“秦叔,你的意思,是讓我倒插門?”

港佬冷哼一聲:“你要這麽理解也可以。”

現在蘇家就剩下蘇煜一個人,如果倒插門,那就等於給蘇家絕了後,農村人把認祖歸宗看得極為重要,蘇煜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見蘇煜有些為難,秦麗娟帶頭替父親打抱不平:“蘇煜,我告訴你,要不是我肚裏懷的是男孩兒,咱倆根本就不可能。我爸4個女兒,現在就我懷的是男孩兒,他老人家這麽多家產,自然是要秦家的人繼承,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這孩子生下來以後,必須姓秦!”

“麗娟你……”

“我什麽我,你也不想想,這麽長時間,出去吃喝玩樂,哪一樣不是我花的錢,你有什麽,咱們結婚後的車房誰給?還不是我爸?我告訴你,就憑你的條件,能給我們秦家倒插門,都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別得寸進尺,我告訴你!”

秦麗娟的話,讓蘇煜無言以對,認清對方的嘴臉後,他頓時懊悔不及。他自責不該那麽衝動把李豔梅置於死地,幡然醒悟的他,又想起了與李豔梅之間甜蜜的日子。從秦家離開後,蘇煜隻丟下一句話:“你們愛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和港佬鬧翻,碼頭他鐵定是混不下去了,他隻能辭去工作整日買醉。偶然途經樓窯村,他也會和站街小姐一夜風流,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讓他暫時忘卻了痛苦,可他哪裏知道,有一雙眼睛,已悄悄地注視了他很長時間,那個人便是前來索命的王雨燕。

王雨燕想過很多種方法要弄死蘇煜,但摸清楚蘇煜的生活規律後,她設計了一個完美的殺人計劃:假扮站街小姐,將人騙進屋中殺死,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拋屍。王雨燕食不果腹時,也做過小姐,站街算是她的老本行。在找尋女兒的期間,她跑遍了雲汐市的大街小巷,距離樓窯村最近且適合拋屍的地方也能找到。推敲之後,王雨燕覺得這個計劃完全可行。

可計劃考慮得再周全,也難免百密一疏,王雨燕沒有料到,在樓窯村當小姐,還要向當地大哥繳納保護費。巨額的開銷,讓她囊中羞澀,無法再購置拋屍工具。就在王雨燕準備多接幾個客人賺點兒餘錢時,房東的摩托車成了她的首要之選。在和房東多次發生關係後,王雨燕成功取得了房東的信任。

有了運屍工具,複仇計劃終於可以提上日程。那天晚上,王雨燕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蘇煜每天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其間有好幾個人上來詢價,王雨燕都以“熟客預定”為由婉言推辭。晚上9點半,“熟客”終於進入了視野,王雨燕主動上前挽住了蘇煜的胳膊,酩酊大醉的蘇煜自然不會想到眼前的小姐竟是李豔梅的生母。蘇煜像往常一樣,在“小姐”的帶領下,走進了出租屋。翻雲覆雨後,酒精上腦的蘇煜昏睡過去,王雨燕抓住時機,從枕頭底下抽出了匕首,瘋狂地向對方胸口刺去。

淩晨1點,沒有路燈的樓窯村徹底被黑夜侵襲,王雨燕騎著摩托將屍體載到了一座封閉的石橋上。橋的那一頭是河北村,也是王雨燕傷心絕望的地方。這座石橋她曾經來過,若不是當時女兒還下落不明,她可能早就從這裏跳了下去。蘇煜的屍體被王雨燕綁在了橋邊的石獅子上,隨著石獅的下落,屍體也被快速地拖入水中。

看著腳下湍急的河流,王雨燕心中感到無比地失落。女兒的仇是報了,可她又成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自己的雙手會沾滿鮮血,然而是什麽原因讓一個善良的母親拿起了屠刀?也許,隻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1]立方厘米:一般用英文字母“CC”表示,1立方厘米=1毫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