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換個爸媽練習 “愛”

男生: 我為什麽喜歡黑色衣 服?當然是耐髒啊!

女生: 粉色的櫻花,粉色的電 車,粉色的小豬包……對我來說, 粉色就是天真、少女、勇敢、真 摯,粉色接納我的固執,包容我所 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初秋。

晚飯時分,小吃鋪子飄來誘人的飯香,單逸步履輕快地穿過熟悉的商業街,朝家趕去。一直到打開家門之前,他都沒有嗅出任何不對勁的味道。

平常這個時間,飯菜本應上桌,老爸在客廳摳腳看著電視,老媽站在廚房門口一迭聲喊著爺倆兒吃飯。可這一天黃昏時分的家是靜悄悄的,沒有燈光,也沒有人語,鍋灶是冷的,隻有陽台籠子裏養的蛐蛐寂寞而無聊地叫著。

單逸還是沒有警覺,隻是單手脫下書包,摸著扁扁的肚子朝臥室走去。

他的手放在門把上時,心中倏一下飛過去什麽東西,讓他莫名心悸。好像有哪裏不對,臥室門口的門墊被動過了,有大碼的腳印,門把手上也有奇怪的髒痕,空氣中飄浮著陌生的味道。

單逸警覺起來,有陌生人來過?他的腦海中迅速掠過近期看的凶殺片、鬼片、動作片和動畫片,腦子裏浮現出數種可怕的劇情,腎上腺素飆升中,他顫巍巍地推開臥室的門,打開了燈。

他的目光由戰戰兢兢變得茫然,再由茫然變得更加茫然。

這是什麽?粉色的房間?

不隻牆壁是粉色的,還有粉紅的床單、粉紅的椅子、粉紅的小豬儲錢罐、粉紅的羽毛筆……單逸退出房間,合上門,拍拍自己的臉。

嗯,一定是他的打開方式出現了問題。

深吸氣,深呼氣,再打開。

還是粉色的。

關上,再打開。反反複複五次。單逸終於崩潰了:為什麽它看1

上去越來越粉紅了啊?

單逸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還是在某個少女的夢中,到底該 怎麽樣才能醒過來?他想起自己看過的電影《盜夢空間》,主角在 一層又一層的夢境之中跌落,必須通過接近死亡的方式才能從夢中 醒來。

就在單逸打算上網搜一下電影劇情時,門口傳來了開門的 聲音,他一轉頭,首先看見推進門一個超級粉紅的Hello Kitty 行李箱。

這個噩夢已經開始墜入更加可怕的深層夢境裏去了吧!

就在這時,行李箱後跟著走進來一個女孩,她紮著鬆散的馬 尾,臉蛋小小巧巧的,或許因為拖著沉重的行李箱,臉上泛著一點 紅暈。她看到單逸就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嗨,單逸,晚上 好啊!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我還專門去你們班找你一起放學呢。 哎呀!我跟你說,我怕剛開學你們班女生不認識你,還把你的樣子 仔仔細細描述了一遍,結果她們立刻就記起了你,說‘單逸啊,就 是那個長得巨帥,可惜看上去不太聰明的男生嗎’。”

單逸的表情從幻滅變成了更加幻滅,這個話癆無比、正在堂而 皇之進入他家的女生叫餘小野,是他相識十年的青梅竹馬。他有一 種可怕的預感:餘小野的出現,將給他接下來的生活造成毀滅性的 打擊。

餘小野彎著腰,把自己的粉紅色兔子電動牙刷插進了洗手間 的充電槽裏。“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啦!”她對著麵前的鏡子微笑 著說。

而此刻,在劍拔弩張的客廳裏,單逸正在和自己的老媽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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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什麽兒?”單逸重複著老媽剛剛說的一個詞,感覺自己完全沒聽懂。

“見習女兒。”單媽得意揚揚地重複著自己剛發明的詞匯,“意思是說,餘小野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見習女兒,作為見習媽媽,我有義務負責她的起居生活,所以就把她接到家裏來住了,而你,去餘家住。你們倆不僅交換了房間,還有父母,以及以後的生活。”老媽井井有條地回答,好像新聞發布會的發言人一樣周到得體。

單逸總算是聽明白了:他被他親媽扔到別人家裏住了。

“為什麽?”單逸發出靈魂質問。

“什麽為什麽?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我尊重你的想法。”

單逸隱隱約約想起前幾天吃飯時,老媽在飯桌上喋喋不休地說著餘小野有多好,多惹人喜愛,比他懂事,比他勤快,比他更懂得討媽媽的歡心。被“別人家的孩子”比煩了,單逸脫口說了一句“喜歡就認她當女兒啊”。

這句話是無心的,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一句賭氣的話,聽者也應當配合著無心過耳才好,哪料單媽偏偏放在心上,瞞著他聯係好了餘爸,火速將他甩手換了。“簡而言之,我把小野接過來住,這個家裏就沒有你的位置了,所以我和你餘叔叔商量了一下,他不嫌棄你,同意讓你過去住。小野也非常大度地把她的房間借給你住。”

老媽繼續巨細無比地解釋過後,溫柔地問,“現在聽清楚了嗎?”

清楚是清楚了,不過……

“媽,你有沒有發現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單逸誠懇地問。

“什麽問題?”

“你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他可以理解老媽喜歡餘小野,但親生兒子就不值得疼了嗎?

老媽微笑著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對單逸說:“來,兒子,你聽 媽媽說。”

單逸有些賭氣地走過去,一屁股坐下,扭頭生著悶氣。

老媽伸出手,按住單逸的下巴,硬生生地擰過來,兩個人四目 相對,老媽笑眯眯地說:“我懷胎十月,當年差點兒難產,在病房 外,醫生問你爸,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你猜你爸怎麽說的?”

這個故事看似和眼前的見習女兒事件毫無關係,但單逸不知怎 麽就冒出一身冷汗,老實地回答道:“我爸說,兩個都要?”

老媽溫柔地搖了搖頭,說:“你老爸說,如果以後兒子能乖乖 地聽他這個含辛茹苦的媽媽的話,就把他生下來,不然的話,就把 他塞回娘胎。你明白了嗎?”

老媽自始至終語氣都是輕輕柔柔的,可單逸此時腦海裏隻有五 個字: 人間即地獄。

他沒有任何異議地妥協了。

他明明隻是個普通的、熱愛生活的十六歲男生,生活為什麽要 讓他經曆這些?

單逸在粉嫩到刺眼的房間裏暴躁地收拾著行李,餘小野趿 拉著拖鞋走進來,繞著他轉圈,她熱情地問:“單逸,要不要 我幫你?”

“不用。”單逸頭也不抬地把衣服扔到旅行袋裏,冷漠地回複 餘小野。沒法對差點兒難產才生下自己的老媽生氣,單逸隻好把怒 火轉移到她身上。

餘小野有些局促地捏著手,小聲地說:“對不起,這件事情我 也是剛剛知道的……阿姨幫我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我是直接從學校3

過來的。要不,你還住在這裏,我去住儲物間,好不好?”

餘小野溫和認錯的態度讓單逸消了大半的氣,仔細想想,她並沒有做錯什麽,他生氣是因為老媽什麽都沒告訴他,就幫他草率地安排了一切。餘小野和他一樣,不過是家長強權下聽話的洋娃娃罷了。

單逸看到她手足無措、戰戰兢兢的樣子,心已經軟了,可麵上還是冰冷冷的,一聲也不吭。餘小野見他不說話,便朝臥室門口走去,黯然道:“我還是跟阿姨說說吧,讓你去住我家也太委屈你了,畢竟你在這裏住了十年,本來就睡眠質量不好,還認床,萬一失眠了會內分泌失調,容易長痘痘,很影響情緒和學習狀態的。咱們那麽努力才考上市重點,萬一你因為這件事情受到影響,學習成績一落千丈,被學校勸退了怎麽辦?還有,我爸第二次被我媽媽拋棄了,心情一定很差,你過去的話……唉,太可憐了,不妥不妥。”

餘小野嘴裏說得很溜,腳下卻走得很慢,好不容易走到了門口,被後麵伸過來的大手拉住後衣領,拽回了房間。單逸單手拎著旅行背包,搭在肩上,裏麵裝著他的全部家當。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冷哼道:“婆婆媽媽的煩死了,誰會為這種屁大點的小事失眠啊?”

他穿過客廳,老媽剛換好家居服,看到單逸走向大門,驚訝道:“這就走了?不吃晚飯了?”

單逸留給她一個倔強的背影,說道:“再不走就趕不上去她家的末班車了。”

老媽欣慰地說:“真是辛苦你了,能生出你這麽懂事的兒子,當媽媽的做夢都能笑醒。”

“嘁。”

單逸走後,餘小野扒著臥室門框,露出小腦袋,和單媽兩兩相 對,同時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唱黑白臉送走單逸計劃圓滿成功。 來單逸家住的事情單媽早就告訴了餘小野,她自然舉雙手讚成,她 們在來的路上計劃好了一切,單媽媽唱黑臉,餘小野唱白臉,讓單 逸自願走出這個家門。這樣一來,他就算日後反悔,也隻能打碎了 牙咽進肚子裏了。

“小野,晚飯想吃什麽?”

“阿姨做的,我都喜歡吃!”

“好嘞!”

單逸站在滿是啤酒瓶罐、團成卷的紙巾和外賣盒的客廳裏,看 到剛給他開過門的餘爸滄桑地彎下腰,從沙發底下神奇地撈出了一 隻灰貓,把它抱在懷裏哭了起來。

灰貓象征性地掙紮了一下,大概是已經習慣了這個以淚洗麵的 男人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它身上,金眸一眯,肚皮一翻,爪子軟乎 乎地搭下來,放棄抵抗。

“叔叔,咱……晚飯吃什麽?”單逸小心翼翼地問著這個似乎 一直在夢遊中的男人。

餘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問道:“你喜歡吃什麽口味的?酸 的?甜的?還是辣的?”

單逸連忙說:“我都可以,叔叔做什麽我就吃什麽。”

餘爸輕飄飄地從屁股底下掏出一遝外賣單,遞給單逸,說道: “那你就看著點吧。”

“好的。”

單逸走向餘小野的房間,穿過客廳時,才發現掛在牆壁上的巨4

幅結婚藝術照不見了。餘爸愛妻如命,最喜歡高調秀恩愛,拍的結婚藝術照都是照相館所能提供的最大尺寸的。隻可惜,戀愛腦的他陷入虐戀,和餘小野的媽媽結婚,離婚,二婚,又在不久前剛剛二離。

目前他整個人處於靈魂出走階段。

中年大叔生活不易,不僅要麵臨禿頂和職業天花板的中年危機,還要對付任性的老婆和在青春期作妖的孩子,還是當單純快樂的男高中生最幸福。單逸如此感慨著,打開了餘小野房間的燈。

“哢嗒。”燈沒亮。他狐疑地反複按著開關,“哢嗒,哢嗒,哢嗒”,燈毫無反應。

單逸有些無奈地接受了臥室燈管壞掉的事實。他不知道的是,在接下來的一周,他還要陸續接受洗衣機壞掉、微波爐壞掉,以及他的睡眠也壞掉的全部事實。

餘小野家的生活簡直糟糕透了。當天晚上,餘小野打來問候的電話,她憂心忡忡地問道:“你是不是不習慣住在我家?畢竟你是一個很挑剔的人,特別不容易適應新的生活,如果你實在受不了,就跟我說,我去和阿姨說,我們換回來。”

單逸逞強道:“你說什麽鬼話?這點兒小事能難倒我?”

“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的!對了,我不在的時候,你記得幫我好好照顧不丟,就是那隻灰貓。它是小八撿的流浪貓,但她家保姆貓毛過敏,根本養不了,就隻能寄養在我家裏了。它有點兒內向,你沒事多陪陪它,不過最重要的是幫它喂飯和鏟屎,特別是鏟屎,一定要勤快,不丟很愛幹淨的,如果貓屎盆沒清理的話,它就會一直憋著!”

這是隻有傲嬌病的流浪貓?以為自己是貓族流落到人間的王子嗎?

餘小野還在那兒喋喋不休,讓他記得照顧好不丟和陽台上的盆 栽,有時間還可以照顧一下她爸,沒時間就算了。餘小野細細碎碎 地說了半天,最終說:“零食在床底的筐裏,小說在床頭櫃裏,隨 便吃,隨便看,但是我抽屜裏的那些日記不能看哦!”

“誰稀罕。”單逸說完這句,猛地想起自己的房間也有忘記收 起來的秘密,“喂,餘小野,我不動你的東西,你也不許動我的東 西,特別是我第二格的抽屜!”

“知道啦,一言為定!”

掛了電話,單逸左轉轉,右轉轉,假裝不經意地拉開了餘小 野的抽屜,果然看到一摞日記本。他發現餘小野每年都會記一本日 記,最新年度的不在,恐怕被她帶走了。其他年度的按照時間摞在 那裏,每個都上著密碼鎖。

“我不是看日記,我就是好奇她用的什麽密碼……”單逸嘀咕 著,動手轉起密碼來,用餘小野的生日,不對;自作多情地用上自 己的生日,也不對;餘小野爸媽的生日,還是不對。轉來轉去,手 指甲都摳疼了,還是沒能解密。

隻會用生日做密碼的單逸的思路是正確的,他離猜對隻差那麽 一步而已。

猜了半個晚上都沒猜出來的單逸滿頭大汗,他有些喪氣地把 日記本丟回抽屜,一張照片從日記本裏掉了出來。他一愣,撿起照 片,那是餘小野閨蜜團的三個女孩的合照。

前些年流行拍立得的時候,餘小野的閨蜜小八專門買了一台拍 立得和一大遝照片紙,逮著什麽拍什麽,還妄圖拍過日全食。 這張照片顯然也是拍立得的傑作,隻見三個女孩擠在鏡頭前, 中間穿著藍色連衣裙的可愛女孩是餘小野,一左一右挽著自己 的兩位密友——嘻嘻笑著的是小八,而眉目溫婉、氣質出塵的長發女孩則是艾馨。

那應該是兩年甚至更久之前的照片了,但單逸還是能夠想象到她們拍完後拿到白板照片,餘小野和小八使勁朝著它吹氣,想要讓影像立即成像,而艾馨安靜沉穩地站在一旁。

時光遠遁,空留記憶盤桓。單逸默默地把照片塞回日記本,就像把一個秘密埋進另一個秘密裏。

夜裏很安靜,隻有偶爾的蟲鳴。

單逸打算睡了,便起身拉窗簾,窗外的街道靜悄悄的,隻有幾盞昏黃的燈。一群人從路燈下穿過,人語稀疏。有人抬頭朝上看來,麵容是模糊的。單逸記起自己以前從餘小野家出來,經過那裏時會回頭望一眼,餘小野總是站在窗邊目送著他們,目送著許多離開的人。原來她並沒有辦法看清他們的臉。

拉上窗簾,單逸翻身躺在**,手伸進床頭櫃,隨便摸出一本小說,準備助眠。他側臥著,一手撐在腦袋上,另一手按在書頁上,手指在段落間滑過。夜燈枯黃,他低聲念道:“開學第一天,全校第一學霸酷炫帥炸天的顏星頌把看一眼就會忘掉長相的中學生王翠花堵在校門口,眾目睽睽之下,用纖長的手指挑起王翠花瘦弱的下巴,狂躁地說:‘擁有八分之一沙特阿拉伯王室血統的本少爺每天從五十平方米的**醒來,管家成雙,侍從成群,你竟然看都不看本少一眼,不得不說,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櫻桃小嘴……噦……”

餘小野成天都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小說?他上小學的時候都比這寫得好!

單逸無語地把小說扔到地上,像大蟲一樣滾進被窩,然後怒目圓睜,失眠到淩晨四點半。

雖然不想承認,但“睡眠質量差還認床”“挑剔還特別不容易適應新的生活”,餘小野對他的定義全中啊!

單逸手肘搭在走廊窗邊,背靠著向後仰起,看著窗外的天空。 倒懸的視線裏空如明鏡、風流雲變。他眯起眼睛,困意襲來。

一瓶冰可樂及時貼到他的臉頰上,讓他打了個激靈。餘小野的 笑容出現在單逸眼前:“超市搞活動順便給你帶了一瓶。咦,你的 黑眼圈怎麽這麽重?不會是昨晚沒睡好吧?”

單逸斜靠在窗邊,接過可樂,拇指和食指扣在瓶蓋上輕輕一 擰,便打開了可樂,他口是心非道:“睡得特別好,做了整整十個 小時的夢。”

“真的?夢見什麽了?”餘小野好奇地發問,同時努力開著自己手裏的那瓶水。

女孩的力氣有些小,費了半天力氣,也沒能打開。單逸在旁邊 斜眼瞧著,等她氣喘籲籲了,才從她手中拿過水瓶,輕而易舉地擰 開了,戲謔道:“夢到一頭豬怎麽都打不開瓶蓋。”

“你猜,與你挨我的打還有幾句話的距離?”餘小野舉起水瓶 喝了一口,看到單逸一直在乜斜她,不禁摸了摸臉,“怎麽,我臉 上有東西嗎?”

單逸移開目光,攏了一把頭發,裝作不經意地問:“我有個朋 友昨天問了我一個問題。”

“啊,什麽問題?”

“他寫了一封信放到女生的櫃子裏,但他現在後悔了,想把那 封信取回來,可是櫃子裏上著密碼鎖,他問我一般女生都會用什麽 當密碼。”單逸用盡量平淡的口氣描述著,他實在很好奇餘小野的 日記密碼到底是什麽,隻能虛擬一個朋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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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麽人啊?寫了信又要取回來,也太不男人了。男子漢就要敢做敢當,喜歡的心意已經送出去了,怎麽能隨隨便便地收回呢?”餘小野憤憤不平地說,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單逸,“這個朋友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單逸咳嗽一聲,澄清道:“當然不是,我是那麽無聊的人嗎?”他驀然發現話題的重點不對,努力把對話往正確的軌道上拉,“關鍵是女生的這個密碼……”

“說起密碼,你也太沒有安全意識了,重要的東西都得上鎖啊,你看你房間裏一個鎖都沒有,心也太大了。”餘小野順著這個話題說了起來。

“你看我第二格抽屜裏的東西了?”單逸感到有些不對勁兒。

“怎麽會,我的人品你還不清楚嗎?”餘小野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略顯慌張地扇著手,快速轉移話題,“你怎麽這麽在意?

第二格抽屜裏不會是哪個女生給你寫的信吧?”

單逸正要回答,他班裏的幾個女生走過來將他圍住,像是聒噪的小鳥一樣和他聊起來,無非是一些他不感興趣的話題。從旁邊走來的鬈發女生拉走了餘小野,大大咧咧地對她說:“體育課都快遲到了,你還在這和帥哥戀戀不舍的!”

“他是我好朋友,閑聊了一會兒。”

“每個女生都覺得自己和帥哥是好朋友,是錯覺啊!”

“好吧……”

兩個女生手牽手走遠了,單逸本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可班裏的這些女孩子在他身邊圍成銅牆鐵壁,愣是讓他動彈不得,她們左一言右一語,像是唐僧在對悟空念咒。

他高高大大的,比圍住他的女生們高出一個頭,像是一株挺拔的樹,路過的男生們看到受歡迎的單逸,投來或多或少的羨慕目光。可單逸渾然不覺,也沒有對自己很受歡迎這件事感到得意,人 們麵對自己生來就有的東西時,向來很遲鈍。

他隻是在終於擺脫這些女生後鬆了口氣,頂著一張“剛才那群 人全都欠我錢”的不爽的臉,回到教室,伴隨著上課鈴,倒頭大睡 去也。

餘小野撒謊了。

她確實看了單逸第二格抽屜裏的東西。

準確地講,她沒有“看”,而是“聽”了。這要從窗外驚魂 說起。

她搬進單逸的房間後,快快樂樂地打掃了一遍屋子,床頭擺著微笑的小熊,鋪好鬆鬆軟軟曬了一天的被子,就在她打算關燈睡覺 時,一扭頭,發現窗外幽幽地飄著一個白色的東西。

她嚇得差點兒把魂給叫出來。

單媽單爸聞聲衝進來,單爸一眼看到那抹白色,慘叫一聲,緊 緊抱住自家老婆:“媽呀,鬼啊!”

單媽拍了拍單爸,表情很無奈:“老單,堅強點兒,隻是一封 信而已。”

原來,窗外那團不斷飄**的白色東西是從樓上吊下來的白色 信封。

單媽習以為常地從窗外取下信件,自然地拆開信,讀了起來, 還不忘安慰屋裏一大一小驚魂未定的兩個人:“別擔心,隻是女 孩寫給單逸的信而已。”她指著桌子的第二格抽屜,“這裏麵有 很多呢。”

“女孩寫的信?咱家樓上?”單爸看了看天花板,突然樂了,6

“兒子青春期來了啊?是什麽樣的女生?”餘小野也好奇地從**跳了下來。

單媽正一目十行地看著信件,為兩個人解釋道:“我打掃房間時不小心看到的,這個女孩生病了,一直在家不能出門,可能因為太無聊了,就用繩子往下吊信玩,沒想到竟然被咱兒子給收到了……哎呀,這女孩在信裏說,她想約單逸見麵!”

老爸還在看著天花板,手摸著下巴思考著:“樓上哪家住著女孩?我怎麽沒印象?”

“這塊兒是學區房,年年有學生在這裏租房子……小野,說不定是你學校的。”

“啊?那我們要不要告訴單逸?”餘小野燃起了八卦之心,眼神開始發光。

“當然不!單逸雖然繼承了我的美貌,但腦子完全隨他爸,就那德行,絕對會被女孩子玩得團團轉。”

單爸在旁邊表示抗議,認為兒子至少看女孩的眼光不會差,也隨他爸。

單媽看完後,折起信,一下一下輕拍在掌心上,似在思索。餘小野問:“那我們該怎麽辦?”

單媽定了主意,昂揚地說:“調查這個女生!不管什麽牛鬼蛇神,想要接近我兒子,先過我這一關。”

她大概忘了,看似很關心兒子的自己,剛剛把兒子發配到了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離婚男人手裏。

就這樣,全家人都知道了單逸的秘密,並在單媽的統率下瞞著單逸,幫他調查書信女孩的來路。隻是三個人查來查去,也沒什麽頭緒,也許是不湊巧的緣故,他們始終沒能在樓道裏遇到哪個高中女生。

餘小野倒是在夢裏見到過她一回,女生留著長長的、柔順的 頭發,穿著一條白色長裙,站在逆光的地方一搖一晃地向前走著, 頭發也跟著晃動。餘小野在上帝視角裏,突然聽到單逸喊女生的名 字,於是女生回過了頭,她的臉是——一個巨大的牛頭。

餘小野從夢中驚醒,看到床頭擺著的動物圖鑒,抹了一把冷 汗,決定以後睡覺前絕不再看偶像照片以外的東西了。

餘小野拿著一大一小兩套校服,回到座位上,把小的那套塞進 自己的書包,大的那套塞進了同桌的桌洞裏。她感覺自己的後背被 筆帽戳了戳,回過頭,發現頭發卷卷的女孩正衝她笑:“餘小野, 開學都半個多月了,你同桌到底打算什麽時候來?”

“我也不知道。”餘小野搖了搖頭。

鬈發女孩叫陳嵐,人稱卷卷,她比他們都要大一歲,據說留了 一級,對校規校紀的漏洞了如指掌。

卷卷撐著下巴,很有見地地說:“希望不要是個帥哥,不然你 可要遭殃了。”

“為什麽?”餘小野不解。

“你看看咱班現在的男生陣容,高矮胖瘦都有,就缺一個帥 的,女生們都虎視眈眈地等著你同桌,如果是個帥的,她們一定會‘嗚嗷’一下撲過來。坐在帥哥旁邊的你,自然就成了眼中釘。” “卷卷,你怎麽懂這麽多?”

“人生經驗而已,畢竟比你們活的時間久點兒。”

兩個女生哈哈大笑起來。

餘小野的同桌缺席的時間有點兒長,直到軍訓結束、大家都曬 黑了一圈之後,他還是沒有出現。同學之間倒是越發熟悉起來,跟7

誰關係好就給誰亂點鴛鴦譜,經常看到女孩們從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身旁經過後,互相咬著耳朵,嬉笑成一團。

單逸就是被女孩們指指點點的男生之一,餘小野覺得好玩,遇到他時,也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扮作花癡一陣尖叫,結果被他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兩個人約定過,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互換住宿的事情沒必要讓別人知道。除了卷卷,餘小野沒告訴過其他人,她自己也很好地適應了新家和新身份,全然把自己當成了單家備受寵愛的“見習女兒”。

這天放學後,餘小野剛進樓道就察覺有人在尾隨她,她前幾天晚上聽到單媽單爸討論過近期有危險分子尾隨高中生事件,不禁有些忐忑。她加快腳步時,對方也緊跟上來,而且越來越近,她甚至可以聽到對方喘氣的聲音。餘小野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隻覺得渾身發冷,手心裏全是汗。就在他要抓住她的一瞬間,餘小野猛地回頭,用書包狂砸向尾隨分子。

“餘小野,你瘋了啊?”被打的人按住她的肩膀和胳膊,把她搡到樓道的牆角,這才阻止了她的瘋狂攻擊。

餘小野發現對方是單逸。

麵對著她的男生被打得站立不穩,一手抵在牆上,另一隻手按住自己的腹部,弓起腰來,斷斷續續地吸著涼氣,眉頭皺得緊緊的,問道:“我怎麽感覺我的肋骨被打斷了,你書包裏裝著什麽?

怎麽打人那麽疼?”

他低下頭去翻看餘小野的書包,溫熱的呼吸吹在她的耳畔,餘小野心虛地推開他,把書包扣在胸前,結結巴巴地說:“就是課本啊!”裏麵其實有一本2524頁的牛津高階英漢詞典,是她專門用來防身的,如果被單逸看到了,說不定會以此訛詐她。

他們一前一後走上樓,家門口儲物櫃中有一個黑色塑料袋,附 近的菜市場經常會根據單媽的訂單送一些蔬菜肉禽放進去,她下班 後會來取。餘小野看到了,以為是平常蔬菜,便伸手去拿。一個活 物正巧從袋子裏翻出來,從她的鼻尖掃了過去。

餘小野慘叫一聲,“唰”地把袋子扔出去。

那裏麵,放著她最害怕的東西!

為什麽女生似乎比男生更喜歡粉色的東西?

女孩配粉色、男孩配藍色,似乎成為一種男孩女孩的定義。

正如馬裏蘭大學的副教授喬·B.鮑蕾蒂在《粉色和藍色:美國區分男孩和女孩》中提到的,女嬰穿粉色、男嬰穿藍色在20世紀初期成形。特別是隨著芭比娃娃和Hello Kitty在全球風靡,粉色似乎已經成為女孩的固定色。

當孩子一出生,還沒有形成自己的世界觀時,就已經被外界灌輸以不同性別的概念,女穿粉,男穿藍,家長們為孩子買的禮物都是用這樣的配色,市場上也會提供相應的物品,女孩的粉色玩具對應著化妝和穿衣等,男孩的藍色玩具則對應著機器人、恐龍等形象。孩子的審美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通過這樣的“社會學習”

形成相應的顏色喜好。

也有一種言論,認為生物進化過程使得女性更偏愛粉色。在原始社會,因男女體能之差異,女人外出的尋獵對象多為粉色、紅色的成熟水果,這種顏色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慢慢植入女性的基因和潛意識之中,使她們對粉色有天然的好感。

不論有怎樣的研究和討論,不可否認的是,一個人在小時候對顏色的喜愛可能受到社會和家庭的影響,但成年之後對顏色的自主選擇更能折射一個人的內心。德國心理學家魯米艾爾就認為通過顏色喜好可以判斷出人的性格,他認為喜歡粉色的人比較感性、處世溫和。因此,喜歡粉色的女孩就像櫻花一樣,有一種讓人感到舒服的魅力,也有一種天然的柔軟,不喜歡和別人激烈地爭論,有時候也許會被人誤認為優柔寡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