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聲
1
十月的月考臨近了，難得有半天休息時間，程意蘿卻提議大家去爬黃鶴樓。程媽媽嘮叨了她好幾句，她也不惱，興衝衝地往背包裏塞了好多零食。
跟駱珞和薑湛會合之後，三人直接去了裴子柚家樓下。裴子柚背著書包正要去自習室，看見他們，臉色一滯，顯然有些不自然。他想轉身，又覺得太過尷尬。
駱珞大方地開口：“裴子柚，我和程意蘿是來向你道歉的，關於你奶奶的事。”
程意蘿在一旁望著他。
裴子柚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薑湛的語氣懶洋洋的，又頗有些做哥哥的架勢：“小柚啊，不要做個書呆子。天氣這麽好，大家一起去秋遊吧。”他走過去，極其自然地把胳膊搭在裴子柚的肩上。
“這麽一看，裴子柚的個子比薑湛矮了一點點，但是說起來， 還是裴子柚長得更好看一點兒。”駱珞嘀咕著。
“你能別那麽膚淺嗎？長得好看能當飯吃嗎？做人重要的是有內涵。”程意蘿反駁她。
“內涵？那當然也是裴子柚更勝一籌啊，雖然他這次跌出了一百名，但是我相信他下次考試肯定能重回王者寶座。”
“還王者寶座，你當月考是在玩‘王者榮耀’啊？”
裴子柚本來有些不自在，低頭跟著薑湛走了兩步，聽到身後那兩個女生嘀嘀咕咕的聲音終是微微翹起了唇角。
有朋友，真好。
駱珞還在嘀咕：“陳柘要是也在就好了，那個活寶最會帶動氣氛了。大家同學一場，他竟然一聲不吭就轉學了，以後要是再見麵，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天上一抹流雲緩緩飄過。
裴子柚停住腳，他回頭看看駱珞，欲言又止。 他接到過陳柘的電話，在他內心最煎熬的時候。
陳柘的聲音那麽輕，他說：“我看了薑湛的微博，大致知道了你們的故事。裴子柚啊，人生何必耿耿於懷呢？有些人與事，轉眼就會變成遺憾。我下午要進手術室了，等我手術成功，我再給你打電話。”
陳柘那個話癆，後來，再也沒有和他說過話。
2
秋日的天空像被濯洗過一樣，湛藍清澈。 “今天的天空像海一樣藍。”駱珞說。 “大海近看其實是綠色的，文學作品裏對大海的描寫其實一點兒都不嚴謹。”程意蘿反駁。 “我以前去馬爾代夫看到的海就是藍色的，高級的海就是藍色的。”駱珞不服氣。 “誰和你說，海還有高級和低級之分？”
“程意蘿，你現在怎麽那麽愛反駁我呢？我說一你總要說二，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駱珞嘟囔。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程意蘿趾高氣揚地說。”
薑湛終於忍不住，回頭冷冷地望著她們。裴子柚也苦惱地皺著眉頭。
“你們是塑料姐妹花嗎？這麽愛吵！”薑湛吐槽。 “你懂什麽？這就是女生的相處方式。”程意蘿瞥他一眼。 “就是，你什麽都不懂，你這個孤獨的人。”駱珞緊跟著補充了一句。
薑湛看看她們，啞口無言。
女生們嘻嘻哈哈地從他們身邊跑了過去。
程意蘿又想起什麽，回頭將一個信封放在薑湛的手裏：“薑湛，這是給你的，是你想念的黃鶴樓。”
然後，她小跑著去追駱珞。
3
薑湛初時並不在意，他一邊走一邊打開信封，腳步卻慢下來。信封裏隻有一張照片。薑湛停在原地，久久看著手裏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座古舊的小樓，紅色的磚牆。藍色的瓦頂，一樓有一間小小的門麵，藍色的燈牌上寫著“櫻櫻食雜店”幾個字。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女生捧著一本書，倚著食雜店的門。二樓的窗口，另一個女生探著小半個身子向樓上仰望，那姿勢頗讓人有些擔心。而四樓窗口正有個圓臉的女孩子笑著向她揮手，兩個人似在交談。
看起來，那是一個晴朗的秋日，陽光將她們的笑容映得雪亮。雖然是初次看見，薑湛卻能清楚地喊出她們的名字。 “黎妤、鍾慧慧、許佳櫻。”他淡淡地說出口。
在薑沁的信裏，她曾那樣溫柔地念起這三個名字，一遍又一遍。
這是薑沁曾經擁有的溫暖和光亮。
最後，薑湛的視線落在二樓貼著“出租”字樣的窗口，那裏， 窗扉緊閉，卻仍仿佛有個笑得甜甜的女孩在靜靜凝望著他。
“薑沁，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他喃喃著。
“薑湛，快走啦！”
同伴們在不遠處回頭呼喚著他。他看見他們身後的雲杉樹林裏，已露出了黃鶴樓的黃磚碧瓦。
他揮揮手，跑了過去。
4
薑 沁 ：
與其等著別人送來溫暖和光亮，不如讓自己先成為一個溫暖的人，為別人送去光芒。
付出，即是所得。
親愛的妹妹，不要再擔心我。記得我愛你。
——來自“薑湛日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