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殺的男人
陸琪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休閑運動裝，靠坐在海岸邊的護欄上。寬鬆的運動裝也掩蓋不了她曲線明顯的好身材，紀苟隻是稍微瞟了一眼就老臉一紅。
海風拂過她解開後隨意披散的青絲，露出一張擁有精致五官姣好臉龐。最絕的是她的眼睛，猶如夏夜海洋般的墨藍吸引著所有與她對視的人想要去尋找那片海水倒映的星空。
之前這麽沒發現她這麽漂亮……紀苟盯著她的側臉看了一會兒，突然遍體生寒，趕忙壓下了所有想法。
“聽說你風頭正盛，和荻野那家夥一起解決了不少案子，最近更是成了調查局的座上賓。了不起啊。”
陸琪的聲音也很好聽，悅耳且有一種颯爽的感覺，混在海風裏猶如伴風而歌的海雀。
紀苟摸摸鼻子，避開陸琪看過來的視線，說道：“還……還好吧，比起你來可是差遠了。”
這話說的很對，荻野凜之助在偵探排行榜上排第四。陸琪雖然不如他，但也不差，入行以來常年穩居第十一，偶爾甚至會竄到前十。
這個排行榜以偵探解決的事件難度和委托人評價等要素進行排名，通常是兩個月一換。紀苟由於最近一段時間的表現，從之前穩定占據的一千五百六十四位躍升到九百八十八位，但依舊和陸琪等人存在著巨大的差距。
而且她入行不過短短兩年，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再加上她的背景，之後或許會有機會成為整個海清市甚至全國的龍頭偵探大佬。
反觀紀苟，雖然父親曾經是海清市第一神探，紀氏偵探事務所的名氣也是一時無二。但是他本人一不是科班出身，二沒有背景。再加上近年來破案率持續走低，委托量也不斷減少，怎麽看都是未來偵探界的廢柴候選人。
紀苟轉過身麵朝大海，轉移了話題：“話說，那啥，你不是在武宿區活躍嗎？怎麽今天會到這裏？”
“和你一樣，飯後縮食。”陸琪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碰巧路過，有個男的自殺了。”
紀苟點點頭，沒說什麽。
陸琪嘴角翹起，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說道：“你要不去看看？大偵探？”
“這，你不是都確認是自殺了嗎？還有什麽……”
小二突然衝過來一口咬在紀苟小腿上，可憐男人聲音瞬間拔高：“好……”
“既然同意了那就來吧。”陸琪往前輕輕跳出一步，扯住紀苟的袖子就往馬路對麵跑。
紀苟嘴角不停抽搐，一臉憤恨地看著跟在身後似笑非笑的三花貓，低聲罵道：“你就是混亂邪惡吧！”
“吃飽了找點樂子嘛，你可千萬別在意。”小二一臉欠揍的表情，他知道馬上就有好戲開演。
……
陰暗潮濕的倉庫裏，幾堆不知名且不知道堆了多少年的貨物中間放了一把還算嶄新的椅子。一個男人坐在上麵，雙腿被用繩子綁在椅子腿上，身體被綁在椅背上，雙手也用手銬拷上，頭上套了一個塑料袋，並在頸部用綁紮帶收口。
“看看吧。”陸琪把紀苟推到最前麵，自己往後撤了兩步。三花貓也往後走了一截，蹲在她的腳邊。
六個調查員看著這個有些麵生的男人，雖然不知道陸琪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也沒有貿然出聲阻止。
紀苟彎著腰，雙手杵在膝蓋上輕輕喘息，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現在還處於混亂中。
過了十來秒，他終於調整過來，既來之，則安之，仔細觀察起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男子看起來三十五歲上下，身穿一套廉價深藍色西裝，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偏瘦，整體看來給人一種精明能幹的感覺。
套在他頭上的塑料袋已經被取下，可以明顯觀察到他的麵色發紫，麵頰及嘴唇略微浮腫。紀苟微微分開他的嘴唇，發現其牙齒有出血現象。
如此看來，應該是窒息沒錯。
紀苟蹲下來繼續觀察。
綁住男子身體和雙腿的繩子是碼頭倉庫區域常見的麻繩，不算粗，帶有較多的汙漬和磨損，摸起**濕且粗糙，仔細一聞還有一股鹹腥味，應該是就地取材。
打結方式是普通人都會的簡單死結，不具備很強的技術性。繩結方向均朝向死者，看樣子是他自己打好的結沒錯。
環顧現場，在距椅子大約一米的一個箱子上有幾張寫滿了字的信箋紙，用半塊紅磚壓著，手銬的鑰匙也放在一起。
由於環境比較潮濕，信紙邊緣有些發卷，被紅磚壓住的地方也留下了一片紅色的痕跡。
倉庫門是從內部上鎖，鎖的鑰匙裝在死者兜裏，鐵鎖因為強行破門被損壞掉在一旁的地上。鎖是一般常見的掛鎖，鎖梁因為蠻力破門而斷裂。看起來是把新買的鎖。
“死者名叫胡思源，三十七歲，是蘭山港區海明化工有限公司技術員，家屬報案說他在五天前失蹤。在死者身上發現一部手機，查看記錄發現他曾經瀏覽過有關自殺方法的帖子。其中就提到了他使用的這種方法。”
“死者在遺書中說明其由於生活和工作上的壓力和婚姻的失敗長時間無人傾訴而痛苦不堪，最終選擇了自殺。法醫已經初步確認他是窒息死亡。我們的判斷也是自殺。”
“順便說一下，這間倉庫是他們公司所有的，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一直閑置著，他本人也有鑰匙。”
旁邊一個調查員看紀苟差不多結束，在陸琪的示意下開口說道。
紀苟沒有反應，蹲在死者麵前摩挲著下巴。
“嗯……就目前掌握的信息看來，的確可以這麽說。”
嗯？你怎麽不大膽懷疑了？
小二蹲在旁邊，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他就是來看紀苟反駁的，結果就這？
“但是我有些事情不明白。”紀苟轉頭看向陸琪。
來了來了，我最喜歡的情節。小二舔了舔爪子上的毛，眉開眼笑。
“明明都通過帖子學到了詳細的方法、所需的材料。一切看起來都準備的很好，那為什麽這些繩子和這塊磚頭會是從周圍臨時撿來的？”紀苟站起身來環視四周。
“旁邊有一些正在進行的工程，拿到這些東西很容易。可能是自己沒有。”一旁的一個調查員插嘴道。
“但是你們看，這把鎖是新買的，手銬這種東西在海清市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搞到的。這就很矛盾了不是嗎？”紀苟拿起鎖住倉庫門的鐵鎖，說道，“就像是一個訓練有素準備充分的特工在執行刺殺任務時臨時在街邊商店買了一把水果刀一樣。”
現在的紀苟進入了狀態，這使他暫時從陸琪造成的心理陰影裏走了出來。站在場間侃侃而談，絲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小二發現他相比以前有些變化，說話的時候少了許多無意義的花裏胡哨的表情和動作。
“可能這就是成長吧！”三花貓搖搖頭，感慨道。
“有道理。”陸琪先是點點頭，對紀苟的說法表示認同。
旋即話鋒一轉，搖頭道：“但這不過是你的推測而已，如果你想說這是他殺的話，我認為還是拿出證據來比較好一點。”
“啊這……我的活動範圍是海棠灣區，這個事最好還是找‘本地人’，比如荻野凜之助，對於美女地請求我想他會很樂意答應的。”紀苟聳聳肩，叫上小二準備離開現場。
陸琪橫跨一步擋在他身前，伸出食指輕輕搖晃，微笑道：“我也不是‘本地人’啊，但我們可以申請。”
啊，這個笑容。
那一刻，紀苟又回想起了當初被陸琪支配的恐懼。
“你……你想幹什麽？”紀苟緩緩後退，額頭上冷汗直冒，之前的氣場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想要真相，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
小二搖晃著尾巴，在一旁煽風點火：“我也想我也想，這個樂子可大了。”
周圍的所有調查員現在都處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情況。明明都已經準備以自殺為最終結果走簡易程序結案了，現在又整出來這麽一個幺蛾子，大家都有點手足無措。
“那個，陸小姐，那這個案子……你的意思是？”
六個人聚在一起稍微合計一下，其中一人拿著一張表格走到陸琪麵前，有些猶豫地問道。
“這不還沒簽結果呢嘛。我會向你們的上級申請跨區接手這個案子。放心吧，我保證他們是不會為難你們的的。”陸琪一邊說著一邊撥通電話。
紀苟被晾在一旁，這個女人完全沒有考慮他的意見。
雖然感到不爽但是完全沒辦法表現出來，甚至連這個想法也隻是出現了一瞬間就被壓了回去。
所有感覺最後在心裏濃縮成兩個字：狗屎……
當然也是不能說出來的。
紀苟隻能用盡量凶狠的表情看著小二，要不是因為他哪有這麽多事？
然而三花貓卻是一臉無辜：“你可別看我啊，是你說要出來吃的，要散步也是你說的。”
“走吧，調查局走一趟辦個手續。”陸琪晃晃手機，對著紀苟微微一笑。
紀苟頓時寒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