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變局
“這些家夥！”
李斯一拳捶在已經報廢的黑色轎車上，車頂上那團勉強還能看出人形的不明物體激起了他的憤怒。
“這個人明明什麽都沒做！”
紀苟拍拍李斯的肩膀，轉頭向楊帆詢問道：“查明身份了嗎？”
“就是這邊工地的保安，一個老大爺。”楊帆雖然之前幹過緝毒，但畢竟年輕，還沒見過這種“場麵”。現在他臉色蒼白的可怕，拿著平板電腦的手止不住地打顫，但眼神和語氣卻無比堅定。
“最近炒股虧了錢，有自殺的理由。”話雖然這麽說，但是看楊帆的表情他根本不相信。
“紀苟，過來一下說點事。”
李斯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到路邊，朝紀苟揮了揮手。
“之前在路上我發現了點問題，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
“這個記憶大師算準了有人搞他，同時又聯係了調查局保他。明擺著是要兩邊糾纏讓他更好的做自己的事情對嗎？他利用我們！”
“嗯，是這樣沒錯。但如果真像他說的那樣，那他腦子裏的東西對我們來說確實很重要，我們得陪他賭這一局。”紀苟以為李斯對這次行動目的產生了懷疑。
“不，不是這個意思。”李斯知道由於情緒問題，自己的表達有問題，連忙解釋道，“我是說，你不懷疑嗎？他怎麽精準找到你的？怎麽確定你知道775？又怎麽讓追殺他的人精確定位我們？”
李斯開始在綠化帶街沿石上來回踱步。
“我們一直都被他牽著鼻子走。從打了那個電話開始，我一直覺得這個人很勇，敢賭敢拚。”
“但是我在路上的時候突然想，他是不是故意演給我們看的？”
“他利用了調查局想要扳倒藥局的那種心情。說是保護，可我們根本連他長什麽樣，到底在哪都不知道。”
“或許他就是想讓那些奉命拿他腦袋的人和我們糾纏，不是想保護自己，而是想要削弱對方。”
“不停的換地方，連續兩次遭到阻撓，但是沒有發生正麵衝突，如果說那些人是要不顧一切清理門戶的話，手段恐怕比現在要狠。”
李斯連著說了一大通，雖然由於情緒激動有些語無倫次的感覺，但是紀苟還是勉強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懷疑這個記憶大師在利用我們對付藥局的一些人？”
“很有可能是因為藥局裏兩個不同派係的鬥爭。”
紀苟習慣性地摩挲起下巴：“但是如果用組織的重要資料做餌，擅自聯絡了調查局，那他‘叛徒’的身份不就坐實了嗎？沒道理啊！”
“隻要負責這件事的人都沒了，誰知道？而且全部栽在調查局手裏，他可是幹淨得很。說不定能利用調查局做成這件事說不定還會受到高層賞識。”
李斯激動得揮舞自己的雙手，表情不受控製，像是在做競選演講的政客。
“這是有預謀的利用調查局，我懷疑他最後什麽都不會給我們，或者說把一些其他派係的人推過來。”
紀苟搖搖頭，說道：“太冒險了，這樣做其他派係的人萬一泄露了機密怎麽辦？這對藥局沒好處的。”
“隻要是死人就不會講話。如果他有能力引起派係鬥爭，那就有能力在調查局控製‘叛徒’之後清理門戶。”李斯突然一下子嚴肅起來。
“如果真像你所說，我們的行動計劃就要改一改。”
這時楊帆跑了過來，打斷了兩人：“野田先生那邊來消息了，目標再次更換地點，這次是霍蘭德區的藍鯨酒店。”
“付課長怎麽說？”紀苟緩緩皺起眉頭。
“一隊二隊遇到的情況與我們相仿，都有人員傷亡，但是一隊已經先去了。付課長的意思是我們這邊聯係幫忙處理，你們跟上去。”
“知道了，那我們走了。”
關上車門，紀苟和李斯繼續之前的討論 。
李斯打著火，把手裏的手機拋給紀苟：“這個想法先告訴林課長和付課長，看看那邊有什麽對策，用我的發消息，這手機保密的。在確認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能準確找到你很有可能……”
紀苟自然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情況很不妙，調查局完全是被牽著鼻子走不說，敵人還在暗處。這樣一來，調查局這邊很有可能就完全變成了藥局內部博弈的工具。
現在已經出現了傷亡，而且還涉及到了無辜人員，那這次還要出什麽事。按說付辛德交給他們的任務就是把搞鬼的人都抓出來，但現在毫無進展。
如果能在現場勘察說不定能找到蛛絲馬跡。紀苟攥緊了拳頭。
李斯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淡淡地說道：“放心，大樓那邊三隊會查的，你可別忘了楊帆可是痕跡鑒定組的好手。我們現在得去抓個現行。”
“我會讓張三嚐試鎖定記憶大師真正的位置。”
“嗯。”
李斯開的沒有之前那麽快，可能是因為物極必反，他現在反而沒那麽著急。
“來電話了。”紀苟接起電話。
“現在改變方案，你們放慢速度，等待指揮。”電話那頭是林永生嘶啞的聲音。
李斯抱怨了一句：“這老頭又在打什麽主意？”
“我已經聽見了，李斯。技術偵查已經確定了目標人物的坐標，人員已經布置完畢了，行動變更為抓捕行動。”
“根據前兩次‘意外’和線人的情報，這邊掌握了一組藥局的人，他們是想要記憶大師死的人，位置發過去了，你們跟住了。”
林永生咳嗽一聲，似乎有些疲憊。
“這次機會難得，我全都要。”
掛斷了電話，紀苟拍了拍懵逼的李斯，說道：“你都能想到，林課長也能，看來他們好像有所準備啊，那之前算什麽？將計就計放鬆警惕？”
林永生站在辦公室窗前，喃喃自語：“記憶大師？腦子光存東西了嗎？調查局可沒那麽傻。”
紀苟和李斯的轎車在匝道駛出繞城高速，進入郊區。此時，荻野凜之助和張山安等人跟了一隊調查員也從另一個方向趕往同一個地點。
海清市郊區一處農莊，十來個西裝革履的墨鏡男分散在各處，警惕的目光來回掃視。二樓客廳穿了與眾不同墨綠色西裝的背頭年輕人正在享用午餐——澳洲雪花牛排。
先前出現在爛尾樓裏的神秘男子把腿搭在前排座椅上愉悅地哼著小曲，回想著那種把人從二十層高樓上扔下去的快感。通往農舍的公路近在眼前，任務完成自己在組織內的功勳又能漲上不少，想到這裏他的笑容突然放肆。
付辛德仿佛還被蒙在鼓裏，繼續自己的任務。隻不過他和藹的臉龐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帶上了詭異的微笑——似乎是從看見兩旁步調基本一致的可疑車輛時開始的吧。
付辛德拿起無線電，大聲安排道：“全體注意，魚已上鉤，他們一有異動就開始，抓新鮮的。”
蘭山港區花園小區一棟還未裝修好的別墅內，一個身著花格子襯衫的眼鏡男站在陽台上，一旁一台電腦屏幕上的幾個紅點正朝霍蘭德區藍鯨酒店快速移動。眼鏡男看著另一台電腦上飛快錄入的銀行賬戶資料推了推眼鏡，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記憶大師腦子裏存了數百藥局的銀行賬戶資料，這些東西都是錢。
花園小區小廣場，維克托•喬正用一口不算熟練的中文與釣魚歸來的大爺詳談甚歡。旁邊一群看起來還算年輕的小夥子正在幫旁邊一戶人家搬家。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們都開口說了一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