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0那你的相親一定失敗了
打完逐浪隊客場，常規賽算是正式步入尾聲，野火隊還剩一個主場和一個客場就要結束這段橫跨五個月，走過深秋、隆冬、又來到初春的征程。野火隊主場之戰是對陣江湖隊，客場之戰是對陣獵豹隊，周赧然在心裏提前做過最壞的打算，即便這兩場比賽都不慎丟掉，野火隊照樣還是位於積分總榜的第三名，可以直接晉級季後賽的四分之一決賽，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由於不參加賽後發布會，紀斯昱還是俱樂部第一個回到酒店的。他對著手機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當地美食攻略，終於敲定一家評分很高的網紅鐵板燒，收到池漾的“發布會已結束”的信息後，給周赧然發微信：【帶你去吃夜宵。】
周赧然過了差不多十分鍾才回複：【不了不了，我在回北衡的車上了。】
紀斯昱：【？？？】
周赧然：【我今晚還有事，非常要緊的事，夜宵改天再約啊。】
周赧然這條微信剛發送出去，宋清歡的電話也打進來了：“美少女戰士已就位，那個什麽江湖俱樂部的隊車就停在我旁邊，一行人剛進去辦理入住手續了，請然總下達最新指令。”
周赧然聽樂了：“行，你就跟車裏守株待兔吧，認準我發你的那幾張照片裏的人，待會兒如果是江湖隊的人離開酒店，你就先在後麵偷偷跟上，看他們去哪裏，如果是我給你標注了‘裁判’字樣的照片裏那個人進酒店你就原地待命，趕快通知我就行，我正十萬火急往回趕。”
宋清歡把這段指令消化了半分鍾：“所以聽你的意思，你是非常確定今晚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嗎？你說我一個人能不能頂住，要不然我喊周樵過來給我壯壯膽怎麽樣？”
“不一定，”周赧然歎了口氣，“但是明天晚上獵豹隊坐鎮主場打江湖隊，我是覺得按照江湖隊的行事風格來看，他們對這場比賽特別看重，今晚可能會搞小動作。你可千萬別喊周樵，這種事情找他？他除了打草驚蛇什麽都不會。”
“哦哦，合著你都是靠第六感唄。”宋清歡“嘖”了聲，“周赧然我跟你說，今晚能一擊即中還好，要是撲了空，下次這事兒你可請不動我，興師動眾搞得跟拍大片似的，失敗了可就太丟人了。”
周赧然從來沒覺得哪段車程像現在這樣漫長難熬過，距離掛斷這通電話大概過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周赧然收到紀斯昱微信發來的一張照片——主角是池漾，確切來說是埋頭對著鐵板燒正大快朵頤的池漾。
周赧然摸摸自己餓扁的肚子，有點鬱悶：【紀斯昱求求你做個人吧。】
紀斯昱：【你現在趕回北衡到底要做什麽？】
周赧然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先隱瞞他：【相親行不行？】
紀斯昱那邊突然安靜，過了差不多五分鍾，他才發來新的信息：【我剛問過你媽，你在說謊。】
周赧然：“…………”這個時間點打擾周夫人睡養生覺還能活得安然無恙的，估計除了紀斯昱沒有其他人了。
十一點四十二分，周赧然收到宋清歡傳來的最新動態：【有了有了，那個教練剛自己出來了，上了一輛出租車。】
周赧然揉揉眼睛，迅速醒過神：【姐妹，接下來靠你了，務必跟上那輛車，千萬撐住，注意隱藏，快打開實時定位發給我，我進北衡了，馬上過去跟你碰麵。】
宋清歡實時定位裏的小圓點七拐八繞，最後停在濱南路一家私房日料店。
很快，宋清歡發來微信：【完美追蹤，人進店了，目前隻有他一個人，典型的是在等人。你麻溜地給我滾過來，我先進去占位置點東西了。】
周赧然：【姐妹你悠著點，我這個月還沒領工資，占位置要注意角度，能聽到他們談話最好。】
宋清歡幾分鍾後發來一張自拍，背景裏剛好收錄了江湖隊教練吳憾的一張側臉：【我盡量了姐妹，你看看人家小餐館的內部構造多麽善解人意，怪不得是隻在深夜開放的私房日料，最近的兩個座位都間隔這麽遠，想搞點什麽不為人知的動靜還要顯得很有逼格，沒有比這裏更合適的地方了。】
出租車風塵仆仆地把周赧然送到日料店門口。
周赧然一眼就看到坐在窗邊正對著一盤壽司拍照的宋清歡。
宋清歡很快察覺到她的視線，兩人眼神碰上，周赧然一指自己肩膀上的媒體包，宋清歡立馬會意，把車解鎖，給她發微信：【姐妹，求求你順帶把衣服換了吧，你現在這套造型就差把“我是記者”四個字寫腦門上了。副駕駛有我剛買的一套衣服，化妝來不及了，而且這項技能你也不會，你最起碼把口紅擦一擦好麽？】
改頭換麵的周赧然踩著高跟鞋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她跌跌撞撞地在宋清歡對麵落座，由於服務生還立在一旁，她努力調整表情微笑道：“姐妹，人呢？”
周赧然進店後第一件事就是往宋清歡自拍裏吳憾所在的位置上看，結果那個地方居然是空的。
宋清歡置若罔聞，指著菜單把幾個招牌菜從頭到尾念了一遍，周赧然看著那排單價都是四位數的菜名慢慢瞪大眼睛，宋清歡抬頭回給她一個壞笑，開口是對服務生說的：“剛剛那些全都不要。”
服務生：“…………”
宋清歡把菜單一轉推到周赧然那邊：“姐妹，想吃什麽自己點，我的壽司已經上了。”
周赧然看也沒看直接把菜單交給服務生：“一份鰻魚飯，謝謝。”
服務生剛轉身離開，她立馬湊去宋清歡那邊：“什麽情況？”
“你換衣服的時候那人接了個電話，然後就找服務生轉戰包廂了。”宋清歡夾起一塊壽司送到她唇畔，“反偵察能力這麽強，代表這個什麽江湖俱樂部一定是慣犯了。”
周赧然皺起眉頭，犯愁道：“現在怎麽辦？咱們去那個包廂隔壁能行嗎？”
“打住。”宋清歡慢條斯理地往自己嘴裏送了一個壽司，“我剛問過服務生了，包廂低消兩千，而且隱蔽性絕佳，坐隔壁你也聽不著人家聊什麽，去了也白去。”
周赧然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瞬間萎了：“這是天要亡我。”
“不還有位重要人物沒登場嗎？”宋清歡打開手機相冊，找出周赧然發給她的明天當值獵豹隊對戰江湖隊的兩位裁判的照片，“姐妹，你放心吃飯，待會兒隻要這兩個人之一或者兩人同時出現我第一時間拍照留下證據，剛剛那個教練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拍了他照片，非常清晰，到時候一組照片同時曝光，具體有事沒事傻子都能猜出來吧？某某教練比賽前一晚深更半夜私會裁判，嘖嘖嘖，這個標題夠勁爆。”
“拿不到直指他打點裁判的音頻，隻有獨立的照片放出去會很牽強。”周赧然有點沮喪，“是我準備不夠充分，太倉促了。”
“話不能這麽說啊，”宋清歡一邊吃壽司一邊開導她，“懸疑推理片看得太少吧，這種事情你越是精心籌劃往往越是不趕巧，很多時候講究的就是一個誤打誤撞。當然，咱倆今晚也不能算誤打誤撞，跟精心籌劃更不沾邊，一半一半吧，總之別著急灰心呢，接下來見機行事。”
周赧然一碗鰻魚飯都要吃完了，正猶豫要不要趁早放棄回家睡覺，宋清歡突然撞了下她的胳膊，壓低聲音說：“之一來了。”
周赧然下意識要回頭去看門口的方向，宋清歡一把抓住她手腕：“看我，小心暴露，你個小傻子。”
周赧然已經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突然紊亂的心跳聲就在耳邊敲擊，她大氣都快不敢出了，僵硬地抬頭盯住對麵的宋清歡，像是被迫在完成一項工作。
跟她比起來，宋清歡就是一個天生的演技派，周赧然眼睜睜看著她不緊不慢地舉起手機，對著鏡頭又是比V又是wink，自拍姿勢切換得別提多流暢。
從那人出現到消失在她們的視野範圍，整個過程分明兩分鍾不到，周赧然卻感覺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目標人物的腳步好像踏在她心髒的鼓點之上，每一下都極盡用力。
“姐妹，深呼吸，你臉都白了一個度。幸好我有先見之明，沒讓你坐我現在的位置，就你這心理素質，前幾天還自己玩臥底玩跟蹤，真要上了戰場我估計你三分鍾都撐不住就被人滅了。”宋清歡把手機遞給周赧然，“呐，自己看，我還是那句話，但凡不傻，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倆人沒辦好事。當然，前提是明天的比賽這個裁判吹了幾次備受爭議的哨。”
宋清歡前前後後拍了十幾張照片，包括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轉角的畫麵，雖然是偷拍，角度卻拿捏得很有水準，可以說是相當專業，不愧是每天都在扛著相機給化妝品拍宣傳海報的新媒體運營一把手。
“姐妹，等我下周發工資請你吃大餐，”周赧然把照片發到自己手機裏，“這家店的招牌菜給你吃個夠。”
“那倒不必，”宋清歡懶洋洋地撐起半邊臉頰看著她，“我收回自己一個小時前說過的話，下次再有有這種事情我隨叫隨到，我可太喜歡這種步步為營運籌帷幄的感覺了，把敵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同時讓敵人毫無察覺，簡直比我寫篇十萬加閱讀量的稿子還要有成就感。”
周赧然輕嗤：“幹脆轉行吧姐妹，做新媒體太屈才了，放古代你自個都能演一出宮心計。”
兩個目標人物真正碰麵的時間連半小時都不到，江湖俱樂部教練吳憾的身影最先出現在轉角，宋清歡眼疾手快地把手機豎起在桌麵上，調整角度一陣狂按快門。周赧然在對麵坐得筆挺僵直，一動不敢動，那種緊張感再次一瞬間突襲了她。她一邊在心裏嫌棄自己業務水平不達標，一邊又暗自慶幸得虧宋清歡是個機智的戲精——這家夥右手把著手機在瘋狂拍照，左手則勾著耳邊一縷發絲閑玩，垂眼盯著屏幕，滿臉鄙夷，簡直就是她平時刷劇刷到討厭角色給自己強行加戲時的真實表情還原。
集齊兩個目標人物分別出場和退場的照片，兩人滿載而歸。周赧然踩著忘記換回來的高跟鞋一瘸一拐進小區的時候冷不丁想起在日料店時手機似乎有微信推送進來，果不其然，兩條微信都是紀斯昱發來的：
【我回北衡了。】
【你又跑哪去了？】
電梯信號差勁，周赧然的回複一直在緩衝，發送不出去，人出電梯了那個旋轉的小圈圈才消失，幾乎是同時，對麵響起清脆的一聲“叮”，周赧然一抬頭，正跟靠在她家門口的紀斯昱撞了滿眼。
沒等她做出反應，紀斯昱上下一打量她身上穿的跟她平時風格明顯不符的一條收腰款襯衫連衣裙，眉頭輕輕皺起來：“真的去相親了？”
周赧然下意識要反駁，話到嘴邊又臨時轉了個彎：“是啊，我小姐妹給安排的，我媽又不知道，你問我媽她肯定說沒有。”
周赧然一邊說一邊提步往前走，折磨她整整一路的高跟鞋眼下也沒有收斂，鞋跟不小心在光潔的地板上滑了一下，整個人一趔趄，立刻重心失衡地往前撲過去。紀斯昱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撈了她一把，沒什麽表情地說：“那你的相親一定失敗了。”
周赧然穩住身體，愣愣地抬起頭：“啊？”
“因為你這樣穿……”紀斯昱放開她，遲疑了一下才說，“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