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夜宵or早餐
爸爸不疼媽媽不愛還被姐姐三天兩頭插刀的周樵一放學就急吼吼衝回店裏：“斯昱哥我來了！”
紀斯昱正坐在靠牆角的一張餐桌前跟Happy進行最後的告別。周赧然臭著一張臉從廚房鑽出來，沒什麽好氣地說：“人給你帶來了，趕快看，看完我們要走了。”
周樵沒理她，衝著她身後的窗口喊：“媽，我待會兒就去洗碗，我跟斯昱哥說會兒話先！”
“兒子，媽今天給你放個假！”周媽媽好心情地回他，“你姐剛把中午存的碗都洗出來了。”
周樵一挑眉：“嗨呀我姐今天怕不是辦了什麽虧心事，千裏迢迢跑來送苦力了。”
周赧然像被準確戳中痛處，突然就泄氣了，連收拾周樵都提不起勁。
周樵把背包往收銀台隨手一丟，興衝衝跑到紀斯昱對麵坐下，撐著一張迷弟臉笑嘻嘻道：“斯昱哥，要我說你們季前賽打得也太憋屈了，我看好多人都在議論你們名氣炒過頭什麽的，為這事兒我還把我們隊兩個小屁孩教訓了一頓。你們下周二主場打樂卡隊的比賽我去現場給你加油，我覺得你們肯定能拿下，樂卡隊實力跟你們沒得比。”
紀斯昱“嗯”了聲，從運動包的側口袋裏抽出兩張門票推到周樵那邊：“可以帶你同學一起去。”
周樵受寵若驚地接過票：“我去，VIP嗎？這位置簡直了！斯昱哥你人也太好了，待會兒讓我姐把錢轉給你，千萬別跟她客氣。”
周赧然：“？？？”
她神色複雜地盯住紀斯昱放在桌上的那個神奇的包包：“鄰居朋友，請問你包裏還有其他寶貝嗎？不如一次性全部拿出來？”她的鄰居朋友怕不是給除了她以外的她的家人全都準備了禮物？
說好的目中無人的球星二代呢？紀斯昱未免也太會收買人心了吧？
紀斯昱看她一眼，真就動手又去包裏翻索一通，不過最後拿出來的是一隻微型籃球，也就是周赧然在樓道裏第一次看到Happy那天，跟小家夥形影不離的玩具球。
Happy興奮地把球一口咬住，自己在前廳撒歡地轉起圈圈，玩得樂此不疲。紀斯昱得以安全脫身，在麵館陸陸續續被穿著校服的中學生變成大本營前和周赧然悄聲撤離。
周赧然在回去的路上視線每每掃到這個國外天價潮牌、眾多明星同款的運動包都忍不住想歎氣，關鍵紀斯昱真的把它背出了一種model走秀的高級感，就像她在來的路上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裏麵裝的居然是榴蓮，現在她相信跟他們擦肩而過的所有路人也不可能有人想到裏麵裝的是兩盒臘肉以及一兜粘豆包？
她假裝不經意地用手背碰了下包包外側，嘖，還是熱乎的……
出電梯後紀斯昱把包摘下來遞給周赧然：“涼透了再放冰箱。”
周赧然沒接，悻悻地撇撇嘴，邊輸房門密碼邊嘟噥：“又不是給我的，我都被我媽流放到廚房洗碗了，很明顯她已經變心了。”
紀斯昱沉默了一下：“待會兒吃夜宵嗎？”
“當然不吃！”周赧然反應有點過激，抓著門轉身看他，表情嚴肅得像在發誓，“我從來不吃夜宵的，我對自己的體重管理非常變態，從小到大都沒有超過一百斤的時候。”
紀斯昱點點頭，什麽都沒說，但他最後看向周赧然的眼神分明是欲言又止的。
周赧然進門後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臥室找到體重秤，扒掉身上的外套和長褲，光著腳踩上去，看到上麵跳出一個“46.2kg”的數據。她撫著胸口用力鬆一口氣，決心今晚徹底斷食，爭取把“0.2kg”這個小尾巴丟掉。
第二件事是跑到洗手間對著鏡子細細地檢查自己的皮膚狀態——下巴冒出個閉口，不很明顯；T區毛孔不夠隱形，急救麵膜可破；眼部沒有細紋，但能找到很淺的黑眼圈痕跡，責任歸咎於周樵的那通電話沒得商量，不過安穩睡一覺也能救回來。
最主要的是沒有青春痘，連個痘印都沒有！
周赧然麻利地刷牙洗臉，敷上一貼麵膜，認認真真擦一遍護膚品，這套流程走完後倒頭就睡。
真的能順利入睡對於周赧然來說是個奇跡，睡到淩晨兩點被生生餓醒，對比之下就像個鬼故事了。
周赧然對著蕭條的冰箱愣了會兒，發現自己滿腦袋都是粘豆包，剛出鍋的白白嫩嫩冒著熱氣，一口咬下去又甜又糯的粘豆包……
她咽了下口水，默默打開手機，點進紀斯昱的對話框，鍵入：【朋友，你餓了嗎？】
不行不行，主題太模糊，刪掉重新編輯：【朋友，睡得著嗎？不如我們來玩個做飯的遊戲？】
太拐彎抹角了，還有點像個怪阿姨，繼續刪掉重寫：【紀斯昱，我餓了，想吃夜宵，帶粘豆包的那種。】
周赧然把這句話反複念了三遍，卻始終找不到按下發送的勇氣。
下午還在鄭重其事說著自己從來不吃夜宵的人現在是在做什麽？大型翻車現場也太慘不忍睹了。
周赧然含痛把拚好的一行字清空，正要轉戰廚房去找桶泡麵將就一下，手機屏幕突然亮了，紀斯昱發來微信：【過來吃東西。】
周赧然立刻被這道善解人意的召喚炸暈了，想也沒想，趿拉著拖鞋調頭直奔隔壁。
2702的房門半掩著，客廳吸頂燈大亮，好像紀斯昱已經料到了她不會拒絕這場夜宵邀約。
周赧然餓得發昏，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探究這些細節的力氣。她循著動靜來到廚房，看到紀斯昱身上穿著她曾有幸在露台見過一麵的睡衣，頭發有點亂，人也懶懶散散的，儼然是剛從**爬起來。那雙運著球在賽場上叱吒風雲的手正把豆包依次擺上蒸鍋的屜子，動作慢條斯理，居然毫不違和。
周赧然條件反射一樣伸手去褲袋裏找手機，摸了個空才想起自己穿的是長裙，手機在出門前被隨手丟到桌上，沒帶出來。
紀斯昱聽見她的腳步聲靠近也沒回頭，淡淡問：“你吃幾個？”
周赧然毫不猶豫地朝他比出手勢：“六個！”
“……”紀斯昱動作一頓，終於偏頭看向她，似乎是想說什麽，但他最後隻應了聲，“好。”
然後往蒸屜上又放了三個豆包進去。
周赧然非常有自知之明，也清楚關於她與廚房不對付這件事早就天下皆知，秉承“幫倒忙還不如袖手旁觀”的信念，心安理得地來到餐桌前坐等夜宵。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紀斯昱完美複製老媽的叮囑，加熱過的粘豆包又放到平底鍋煎成兩麵焦黃，最後上桌時的賣相完全不輸老媽的手藝。
唯一讓她有些介懷的是，紀斯昱麵前的盤子裏隻有三個豆包，而她有六個？
周赧然盯著紀斯昱的盤子皺起眉頭，在心裏寬慰自己，一定是蒸屜太小，一次性放不下十二個豆包，紀斯昱才把自己原本要吃的豆包數量縮減了一半，畢竟她是客人，怎麽能讓客人吃不飽呢？一定是這樣的。
紀斯昱看了她好幾次，遲疑著把盤子往她那邊推過去：“還要？”
“！！！”周赧然一凜，立馬抬起頭，謊話信手拈來，“不是這樣的，我隻是想跟你換一個，可以嗎？”
她用筷子尖隔空指指紀斯昱盤子裏一個煎得有點過火的豆包，眼睛眯起來，唇角笑出兩個小括號：“就它。”
紀斯昱如她所願跟她交換了豆包。
周赧然埋頭解決掉六個豆包，胃和心情同時得到絕對的滿足，伸個懶腰站起身，隨口客套一句：“我去把盤子洗出來。”
按照常規劇情來發展，主人這時候一定會用毋庸置疑的口吻拒絕客人提出的洗碗要求，搞不好還會上手拉扯幾下，直到客人作罷。誰知紀斯昱這個永遠不按套路出牌的居然紋絲不動地坐在那裏看著她：“那你去吧。”
周赧然：“？？？”
洗碗盤子才被放回家的周赧然一進臥室就又把自己扔回**，對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決定強行挽回一下自己的尊嚴，思前想後編輯好一條動態發布到朋友圈：【見過淩晨兩點半的北衡，也吃過這座城市最早的早餐。】
她單方麵宣布，隻要過了午夜十二點，她吃的就是早餐，才不是夜宵。
兩分鍾後，紀斯昱給她點下這條動態的第一個讚，沒有評論。
周赧然覺得目的達到了，沒忍住給自己也點下一個讚。
她熄掉床頭燈舒舒服服地翻個身，準備補個回籠覺剛好起**班，眼睛閉上的瞬間腦袋裏卻突然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麵——微信對話框頂部的“對方正在輸入”。
她反複編輯過三遍最後又把內容全部刪掉的時候，紀斯昱會不會剛好也點進了她的對話框準備喊她吃夜宵？要不然為什麽他的信息來得那麽趕巧？就像她添加他微信的那天晚上，他想問自己究竟叫什麽名字，把信息寫了刪，刪了再寫，自己其實在手機的另一端都盡收眼底時一樣？
紀斯昱留下的那個讚在此刻似乎也徒增一種意味深長的氛圍。
周赧然擁著被子慢慢坐起來，愣了一會兒後再次打開手機，想要把關於“夜宵”和“早餐”偷換概念的動態毀屍滅跡。臨下手她又謹慎地考慮到後果，紀斯昱如果發現自己點過讚的動態消失了，會不會跑來質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或者引發一係列更加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畢竟這是一個對朋友圈執念非常深的男生。
刪是不能刪的，解釋也實在沒什麽好解釋的，周赧然最後隻能認命，反正這種糗事他們兩個一人辦過一次，也算扯平了，接下來誰也別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