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

葉清歌見狀吃驚不已,也不知怎麽回事,隻道這些人又在練什麽古怪陣型,也不去管,翻身便走,剛一轉身就見一道青影已從正廳中竄了過來,立在當場,正是劉雲夢。

劉雲夢皺皺眉,附身拾起地上狼藉的盤子嗅了嗅,“嗆啷”一聲拔出劍指向葉清歌喝道:“殘煙迷津散,你是雲霄宮的什麽人!”

葉清歌倒也聽說過雲霄宮的名頭,今天在興元府也見過通緝雲霄宮弟子的緝文,隻是跟他有什麽關係?忙道:“劉莊主,你誤會了,我可不是雲霄宮的人,雲霄宮好像都是女人罷。”

劉雲夢臉色一陣變幻,心知雲霄宮都是女人,這迷津散隻是令人昏迷幾個時辰,倒也不傷人命,當下收劍回去,沉思良久。

葉清歌道:“劉莊主你先忙著,在下先告辭了。”說著就要溜走。

不料劉雲夢忽地縱身揮劍,直斬向廚房旁的一株大樹,他喝道:“出來!”

樹枝紛紛落下,葉子輕動,已顯出了一團白影,是一名白衣少女,立在樹梢上山下起伏,那白衣少女道:“耳力不錯呀,本姑娘肚子太餓,就輕輕地叫了下,居然被你聽到了,了不起...”

這少女的聲音不疾不徐,還透著一絲冰冷。

樹葉隨風而動,顯得那少女忽隱忽現,瞧不清麵貌,劉雲夢道:“你究竟就誰?”

“你不必知道了。”

“為什麽?”

少女冰冷的聲音越發沒有感情:“因為你就要死了。”

劉雲夢怔了怔,忽狂笑道:“誰能殺我?你?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你可知道我是誰?我從五歲時開始練劍!每天至少拔劍三千次!練劍五個時辰,迄今為止從未間斷過!三十六路雲夢劍我使得出...”

話還未說完,忽聽樹葉輕響,那道白影已閃電般襲來,正詫異間,忽覺喉間一涼,已看見喉間迸出的血珠,接著軟軟倒了下去。

後麵的話終於跟了出來:“...神入化...”接著便咽了氣。

白衣少女左手一柄短劍,右手一柄長劍,橫立在院子當中,緩緩回首道:“廢話真多。”

葉清歌見那白衣少女鬼魅般地出手驚得呆了,又見那少女回過頭來更是驚得呆上加呆。

就見這少女腦後一條高挑的辮子款款順下,黑亮如漆,直達腰間束帶,素口蠻腰,杏臉回血,殺氣縈繞。葉清歌顫聲叫道:“懸...懸賞六...六萬五千貫的殺人魔頭孫千千!”

孫千千足尖一點,飛身至葉清歌麵前,舉劍便刺。

葉清歌怕得心髒幾乎驟停,忙惶恐喊道:“女俠饒命啊!我不是雲夢劍客府上的人啊!”

劍光閃動,兩柄劍已雙雙回了孫千千腰間劍鞘。

孫千千緩緩道:“我是孫千千不假,懸賞六萬五千貫大概也是真的,不過我可不是什麽殺人魔頭...”

葉清歌點頭如搗蒜:“是是是,您是為民除害的女俠。”

孫千千忽道:“殺完人更覺得餓,嗯,瞧他們吃得都挺香,想來你燒菜手藝不錯?”

葉清歌道:“是...”

孫千千道:“那麽你去給我燒菜,我可以讓你多活一個時辰。”

“為什麽非要殺我?”

白影一晃,孫千千已閃到了葉清歌身前,隻見她快捷無比地伸出手揪住葉清歌的頭發然後用力下拉,“碰”的一聲,將他的腦袋狠狠摜在青石磚上,然後用著清脆但是沒有感情的聲音道:“我說我餓了,要麽去燒菜,要麽去死。”

葉清歌隻覺腦袋嗡的一聲,接著劇痛感傳來,他感到額角處黏糊糊的一片,知道是磕出了血。

孫千千來得太快,自己根本沒有反應的餘地。

葉清歌死命掙紮,然而孫千千的手就像一塊巨石死死地壓住他,根本無法掙脫。

葉清歌大怒道:“死婆娘你放開我,有種單挑!”

孫千千道:“單挑過了,你已趴在這裏。”

葉清歌又大怒道:“死婆娘你放開我,有種讓我跑!”

孫千千道:“哦。”

葉清歌隻覺腦袋的上巨力一下子消失掉,他扶著頭坐了起來,隻感到腦袋疼得要裂開,正揉著腦袋忽又覺臉上一疼,一股大力傳來,身子受了力道不由自主地向後倒。

原來是孫千千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

鼻子一酸,兩道鼻血又流了出來。

葉清歌氣極,吼道:“你幹什麽!”

孫千千道:“誰叫你不跑的?”

葉清歌緩緩站起身,冷笑道:“既然如此,讓你見識見識...”話音未落,便已踏起了八門步走了起來,隻見他的身形忽東忽西,飄忽不定。

那八門步法蘊含星象、卦理、易理,原是極為難懂,好在葉清歌自幼便被其父逼練,一套步法早已爛熟於心,隻是不懂靈活變通,踏出了第一步便自然而然地接著踏了下去。

隻見葉清歌從坎上位蹦到震下位,從生門竄到杜門,從天、地、風、雲溜到龍、虎、鳥、蛇,轉得不亦樂乎。

鼻血也隨著身動而迎風飄灑,不過每次都是兩道鼻血齊頭並進。

葉清歌邊跑邊大笑道:“哈哈,你來抓我呀你來抓我呀,這套步法跑將下來任憑你武功有多高都抓不...”話未說完就見一隻纖纖細手流星般劃進了圈子,葉清歌隻覺頭皮一緊,頭發便被這隻手抓住,接著重心一失,葉清歌的腦袋再次被狠狠砸在青石磚上。

葉清歌趴在地上隻覺眼前一片金星,疼得已經沒知覺了,良久有氣無力道:“你怎抓得...到我...”

孫千千圓眼睜得大大的湊近葉清歌,緩緩道:“跑來跑去就那麽幾個地方,一伸手就抓到了。”

葉清歌道:“你能不能換個法子?隻會揪頭發嗎?”

孫千千撤了手,忽地抬起秀足踏在葉清歌臉上,狠命地揉踩著,用她那特有的平緩而無感情的聲音道:“我還會踩臉。”

葉清歌隻覺自己的臉被使力的拉扯著,隨時都有可能被踩得臉都不能要了,隻得雙手抱拳舉過頭頂晃了晃:“女俠,饒命。”

孫千千收了足一把將葉清歌提了起來,那孫千千既瘦又小,提起葉清歌卻毫不費力。

孫千千就看葉清歌那張臉青一塊紫一塊,額頭還汩汩冒著血,鼻子下兩條血跡未幹,右臉頰上還帶著雜亂的腳印,說道:“你可真醜。”

葉清歌隻感欲哭無淚:“是,小的打小就醜,今兒見了女俠便更加的醜。”

孫千千問道:“你肯燒菜了麽?”

葉清歌忙點頭道:“我剛醃製了青梅,還有些螃蟹,小的這就給女俠做梅鹵澆蟹。”

孫千千擦了擦口水,提著葉清歌一路踩著昏倒的人進了廚房,將他丟在地上,一腳踏在葉清歌脖頸上將他壓了下去。

葉清歌已被揍得精疲力盡,想掙紮也是無能為力,隻得忍氣吞聲。

她從懷中摸出一炷香,伸手晃著了火折子,將香點燃,又將葉清歌的頭發撥弄成鳥巢狀,將香插了進去,她說道:“一炷香過後菜沒燒好,死;香從腦袋上掉下來,死;香灰掉到腦袋以外的地方,死。”說著鬆開了腳。

葉清歌爬起身來恨得咬牙切齒,見孫千千正在玩她手中的火折子,心想不如趁她不備一刀劈死了她,自家的刀法雖學不來,但是憑借多年使菜刀的經驗,他絕對有把握一刀命中。

想到這,葉清歌不由得暗暗冷笑,他假裝翻看青梅有沒有醃好,另一手卻在背後將菜刀緩緩拔出。

孫千千玩火折子玩得膩了,丟在一旁,見灶台下有一柄在爐火中燒著的鐵叉,她好奇地將火叉拔了出來,上麵紅通通的,一吹還冒著火星。

孫千千正覺有趣,就聽“撲通”一聲,把她嚇了一跳,她轉過頭去看,就見葉清歌整整齊齊地跪在地上道:“小的這就做梅鹵澆蟹,女俠莫要著急。”

孫千千道:“哦。”然後持著鐵叉出去抓蜻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