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孫千千正蹲在河邊摸著鍋巴幹扁的鬃毛，見狀道：“哦？”
葉清歌緩緩道：“小時候我家有一頭牛，我曾拿刀對著它研究如何解牛...”
孫千千道：“後來呢？”
葉清歌道：“後來牛瘋了...不，這不是重點。”
孫千千道：“重點是什麽？”
葉清歌踏步走上河岸，森然道：“落刀之時，依乎天理，視為止，行為遲，動刀甚微，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結合我家傳刀法，我悟出一套‘全牛刀’，因此我不必再怕你！”
孫千千道：“哦，你要起義。”
隻見葉清歌持刀在手，他喝道：“正是！納命來！”說著揮刀向孫千千奔去。
葉清歌身形飄忽，口中還悠悠念道：“起修皆妄動，應物任隨形，通達無取舍，自然力混成！”
肅殺四起，殘葉驚飛。
孫千千身子動也沒動，隨手拾起幾枚尖銳的石子丟在葉清歌的腳下，由於葉清歌的破皮靴剛脫掉，所以他是赤著腳的，然後他就踏在了石頭上，腳底被紮出了血，接著就開始滿地打滾喊疼。
孫千千糾正他道：“那個解牛是用剔骨刀而不是菜刀。”
葉清歌紅著臉怒道：“不用你來教訓！”說著忍著痛爬起來，又揮刀劈去。
這一刀斜劈孫千千左肩，拿捏極準，刀刃微顫，想是已有了後招變化，刀刃之下，籠罩孫千千半個身子，孫千千坐在那裏也不起身，捏起劍鞘抬手一撥，撥向菜刀。
葉清歌轉臂一擰，刀向忽改，又劈向孫千千右肩。
孫千千“咦”了一聲，讚道：“嘖嘖，這一刀不賴。”伸足一踢，將葉清歌絆倒，葉清歌狗吃屎一樣趴在了地上。
孫千千道：“這一刀有那麽點意思，可是下盤不穩呀。”
葉清歌憤然躍起，一刀橫腰砍去。
孫千千又是伸足一踢，這次葉清歌有了教訓，移步踏在巽位，躲過這一踢，正暗自大喜，不料手腕忽地一麻，便拿捏不住，“當啷”一聲，菜刀落在地上。
孫千千收回劍鞘道：“你這是典型的顧頭不顧腚。”
葉清歌心念急轉，一個小姑娘坐著不動都能逼得自己手忙腳亂，太過差勁，她既不動，我便砍她雙腿。想罷拾起菜刀直劈孫千千雙膝。
孫千千這次沒有撥掉葉清歌的菜刀，而是以劍鞘與葉清歌拆招，邊拆邊緩緩道：“出刀太急，氣血不穩。丹田聚氣，以成肺腑之氣，肺腑之氣，再生經脈之氣。安心定意，調和氣息，口吐濁氣，以鼻引氣，氣足胸前，流布得所，歸於丹田...”
葉清歌已劈了三十多刀，但菜刀所到之處均是四麵八方的劍鞘影子，隨時都能將自己的菜刀打落，自己的菜刀絕然不能突破進去，正暗自著急，聽孫千千在念什麽口訣，又似是在開導自己，心念一動，依法調引氣息。
葉清歌手上菜刀不停，忽見孫千千又伸足踢來，此時氣息調理得順了，自然轉身避開，又見劍鞘戳向自己的手腕，頓肘撤刀，又斜劈向孫千千。他見自己上下都護衛得周到，心下竊喜。
孫千千點頭道：“今天可以了。”說著長劍出鞘，殺氣縱橫，宛如蛟龍出海，濺珠萬丈。
葉清歌被劍氣所逼，透不過氣來，大叫一聲，被擊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雖有些懊惱，但是適才調氣之後，卻有奇妙之感，心道如此這般，用不了幾天就可以騎在孫千千頭上撒尿了。
孫千千起身過來，一把揪起葉清歌的頭發，將他的腦袋拎起來，先是正反抽了十幾個嘴巴子，然後將他的頭發重築成鳥巢狀，插進去一根香，緩緩道：“一炷香。”
葉清歌被抽得暈頭轉向，匍匐在地道：“是，女俠。”心裏罵道，香你媽了個巴子，小賤人。
忍氣吞聲爬起身，晃晃悠悠去捉魚，忽地心下一動，也不去捉魚了，到林中逮來一隻野雞，用小黑鍋舀來河水，支在火上，殺雞退毛，扔掉內髒，放在鍋中煮。
雞熟後，葉清歌將其去皮剔骨，切成丁，重起油鍋，將肉丁放入翻炒。
孫千千在旁邊瞧得口水四溢，問道：“這是什麽菜。”
葉清歌嘿嘿笑道：“這叫賤人雞丁。”
孫千千奇道：“為什麽叫賤人雞丁。”
葉清歌道：“有些老百姓窮呀，買不起肉，但又想吃肉怎麽辦，就自己進山裏抓野雞吃，由於野雞也不用錢，隨手逮得來，乃是至賤之菜，所以是賤人雞丁。”
孫千千道：“哦。”
葉清歌道：“去鍋巴背上把我的包裹拿來，裏麵有佐料。”
孫千千注視葉清歌良久，揮拳就砸在葉清歌臉上，每落一拳嘴裏就念道：“讓我拿...讓我拿...讓我拿...”
葉清歌在百忙之中居然還舉起雙手護著那柱香，口中道：“我自己去拿！我自己去拿！”心裏大罵不已。
待葉清歌轉回，孫千千挨個拿起包裹裏那些瓶瓶罐罐看，見有菜油、甜醬、生薑等等，她道：“哈，虧得那時你暈倒我還給你帶上了這個包裹。”
葉清歌哼哼道：“又不是我自己想暈倒的。”
待菜燒好後，香也滅了，孫千千道：“不錯。”然後將葉清歌驅逐到一邊，自己就著鍋就開始吃。
葉清歌和鍋巴在旁巴巴地瞅著，葉清歌咽著口水道：“給我也吃一口。”
孫千千想也沒想：“不給，都是我的！”
葉清歌又道：“賤人，雞丁好吃不？”
由於孫千千事先得知這個菜名，也不懂得這是在罵她，大聲道：“好吃！”
葉清歌自以為得逞，哈哈大笑。
沒過多久，葉清歌笑不出來了，因為一隻大肥雞做出的雞丁全被孫千千吃光了。
孫千千把鍋扣在臉上將糊在鍋底的雞丁也舔了進去，然後她道：“我感覺好像少點什麽。”
葉清歌一凜，道：“少點什麽？”
孫千千蹭地一下跳到葉清歌麵前攤開手道：“雞爪子拿來。”
葉清歌忙道：“那個都扔掉了。”
“撕拉”一聲，孫千千扯開葉清歌的衣裳，從他懷裏拽出一個油紙包，展開後裏麵赫然是兩隻煮熟的雞爪子。
葉清歌臉色微變，還沒等他說話，孫千千已經將兩隻雞爪子塞進嘴裏，再出來時已成了一堆碎骨，接著“噗噗噗”連吐，碎骨都吐到了葉清歌臉上，打得他生疼。
葉清歌氣道：“你都吃了我吃什麽！”
孫千千道：“鍋巴。”說著順手把要跑的鍋巴拉了回來，又道：“好了，你脫褲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