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生死不離 第一章

自從出院以後,阮寧離又在家裏休養了好長一段時間。這些日子,虞孟之每天都會端著藥來給她喝。連續喝了這麽久的藥,她也習慣了,不要吃糖也能閉著眼睛一口喝下去,隻是就算喝藥,她也沒有覺得身體哪裏有好起來,隻是跟以前比起來,她反而還總是嗜睡無力。

“我是不是得了什麽絕症,你們沒有告訴我啊?”阮寧離喝完藥,無力地盯著虞孟之。

“怎麽會呢?”虞孟之收好藥碗,淡淡說著。

自從出院以後,虞孟之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每天除開端藥給她喝,什麽事都不跟她說,以前看著她吃藥還會心疼,給她買糖果,現在就是超級冷漠。阮寧離也不知道什麽地方得罪他了,平日裏習慣了跟他吵吵鬧鬧,插科打諢,現在什麽話都不說,反倒覺得尷尬。阮寧生也開始變得神神秘秘,經常不回家,回家的時候就一副嚴肅的表情,開始變得有點喜怒無常,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她生病的這一段時間,一切都變了一樣。

“我等下出去找白亭伶,今晚就不回來了。”阮寧離看著虞孟之端著藥碗出門的背影,輕聲說了一句。

“那你路上小心。”他關上門的時候,輕描淡寫的話語飄進了阮寧離的耳朵,她真是要被氣死了。

晚上,阮寧離到了白亭伶家,兩個女孩子好久沒有見麵,歡天喜地地一人提了壺酒坐到了院子裏:“你跟虞孟之到底怎麽樣了?”

“別提了。”

“我看他挺喜歡你的呀。你被趙庚崇刺傷的那天,他第一時間衝過去把趙庚崇打趴下了,抱著你生怕你死了。”白亭伶回憶起那天的場景,眼裏都是對虞孟之的崇拜。

“還有這種事情?我怎麽都不知道?”

“你昏死過去了嘛!”白亭伶嚐了一小口酒,被辣得吐了吐舌頭。

“之前我朋友卿卿,就是在感情中太過投入,最後喪命;沈溪慈也是,最後被自己喜歡的人所殺害。我有的時候也不太確定,那個人是不是值得信賴,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他有的時候很難懂,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出現的。這樣的人,我真的可以相信嗎?”阮寧離端起酒杯,一口喝掉了杯裏的酒。

“可是別人失敗,不會代表你也失敗。隻要是自己做的選擇,就應該相信吧!”白亭伶坐在她身邊,跟著說了一通,到後來發覺自己說的話亂七八糟的,幹脆不說了,專心陪著阮寧離喝酒。

其實她的問題沒有什麽標準答案,她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在想什麽。阮寧離想,也許,唯一能肯定的,隻有自己的心意。

她已經喜歡上虞孟之了。

阮寧生回家的時候,已經有點暈乎乎了。一開始,他確實是想好好當個大帥的,小時候吃過的苦都在記憶裏,無法消除。在這個時代,能擁有生存之地,甚至還擁有權力,可以說生存得毫無壓力。隻是人一旦在這個圈子,就會被更大的欲望所填滿。所以在別人拋出橄欖枝的時候,他沒有猶豫,決定抓住這個機會。其他人怎麽樣他根本無所謂了,他隻想要自己得到無上的權力。

所以他才會接受那個機會,如果隻要配合他們,就能換來更多財富,那又有什麽不可以?

“隻有你一個人?”阮寧生看著虞孟之,“阮寧離呢?”

“去找白亭伶了。”

“她們關係還真是要好。”阮寧生脫下外套坐了下來,看了看虞孟之,“你之前說你在千年之前就認識我,你能不能說詳細一點?”

“你確定你要聽嗎?如果那些記憶會破壞掉你現在的生活,你也不介意?”虞孟之似乎早就意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一點都不意外。

“現在這個世道,就算毀掉也無所謂吧!”阮寧生嘲諷地笑了一下。

“簡單地來說,你千年以前就是我的主人,要我配合你奪得天下。”

“你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找到我嗎?”

“算是吧,我的命運是始終跟你綁在一起的,我要做的就是滿足你的要求跟實現你的願望。”

“很好。”阮寧生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在千年之前,那一次奪取玄麟皇帝的天下的時候,他立了一個毒誓,他的後人生生世世都會在輪回中跟我們相逢,並且殺掉我們。”

“他的後人?”阮寧生笑了一下,“命運不會這麽恰好開這個玩笑吧?”

“沒有錯,命運恰好開了這個玩笑。那個人就是你的姐姐——阮寧離。”

“你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接近她,所以才會問我,如果現在的生活被破壞會不會介意?”

“反正隻有兩條路,她死或者我們死。她根本不知道整件事的發生,我們掌控了整件事。命運無法掌控,我們能做的隻有靠人為的努力來改變,如果整件事被她知道了,她肯定無法抗拒自己的命運,要背負起自己的職責。”

“這些都不重要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如果她成為我成功路上的絆腳石,那就隻能除掉她。你還是會繼續幫助我對嗎?”

“當然,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你完成你的心願。”

對於虞孟之的忠誠,阮寧生很是滿意:“那就好,我已經不甘心隻當一個平城的大帥了,你要幫我。”

第二天虞孟之回去的時候,又到了阮寧離喝藥的時候,他把藥端給她以後,便坐在一旁看起了阮寧生留下來的文件。下人說,阮寧生覺得虞孟之挺有用的,就把他提拔成自己身邊的副官了,每天他們兩個人就是忙著處理平城大大小小的事情:“虞先生哦,可受大帥喜歡了呢!”

阮寧離喝了一口藥,還是覺得很苦,她心裏又壓著些事,此時覺得藥更難喝了。她放下藥碗,猶豫了一會兒,直接問道:“虞孟之,上次,你說你喜歡我,還算數嗎?”

“怎麽突然提起這回事?”虞孟之合上文件,緩緩抬眼看著她。

“你就說還算不算數吧。”

“算數。”虞孟之抬眸,眼裏仿佛有星光點點,阮寧離看得有點恍惚。

她端起藥碗,咕嚕咕嚕幾口就把藥喝下去了:“那我也決定喜歡你了。”

說完以後,她又覺得尷尬,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虞孟之看著她一個人又是喝藥又是臉紅,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走過去,輕輕握了握阮寧離的手:“好了,我知道了。”

“嗯。”

到了晚上,回想起這件事,阮寧離又睡不著了。她和虞孟之之間的事跟她在白亭伶那裏看的電影完全不一樣,喜歡一個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她現在隻懊悔當時跟公卿卿聊天的時候,沒有多聽點。當時她還說了什麽?她努力回想著。“你對他啊,還是保持點距離。”她腦子裏隻回憶起公卿卿說的這句話。

“他對我挺好的。”她小聲說著,像是說給天上的公卿卿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這一晚,阮寧離也沒有睡好,剛有一點睡意,腦子裏就像放電影一樣,一直有畫麵出現。一開始,她還是在母親的墳前哭泣著,哭著哭著,夢裏的她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一個富麗堂皇的宮殿裏。

“等下你從床下麵逃出去,這下麵有地道,一直順著地道往前麵走,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回頭。”一個跟白亭伶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衝她說著。

夢裏的她,伸手拉住“白亭伶”:“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白亭伶”笑了一下:“我走不了了。”說完,她匆匆放好**的木板。

黑乎乎的地道裏,阮寧離隻好往前爬著,偶爾上麵還有一些尖叫聲傳過來,她什麽也不敢想,隻能往前爬著。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她看到了一絲微弱的光,可能是到盡頭了吧!她奮力爬了出去,立馬有人把她往一邊拉!

等看清對方的臉時,她欣喜地叫了出來:“卿卿。”

對方卻似乎不理解她的話,隻是小聲說:“小姐,這邊危險,出了城往東邊走,有人會照應你的,還望小姐一路小心。”

“卿卿”剛說完,就有一支利箭穿過,落在了她胸前:“小姐,快跑,為王上報仇的事情,就隻能靠您了。”

阮寧離醒來的時候,想到自己的夢境,覺得一頭霧水。為什麽公卿卿、白亭伶她們都出現在了自己的夢境中?報仇?報仇又是什麽意思?想到這裏,她就覺得頭疼。之前她就夢到過這個場景,隻是那個時候,裏麵那些人的麵孔都很模糊,最近這段時間,才逐漸清晰起來,而那些在夢裏幫過她的人,都是她在現實生活中遇見過的人。但是她不明白這個夢境的意義到底是什麽,一想到這些,頭就開始嗡嗡地響。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見到虞孟之。每天一大早,他就跟著阮寧生走了,阮寧生在哪裏,他就在哪裏。阮寧離身子還沒有恢複,阮寧生不同意她到處跑,就隻有她一個人在家裏,無聊的時候就畫畫玩,隻是不管一開始畫的是什麽,最後停筆的時候都成了虞孟之。

聽府裏的人說,北邊的軍閥們開始為了爭奪地盤開戰了,東邊的日本人又開始南下,現在外麵到處民不聊生。阮寧離想著,他們應該是在忙著處理這些事情吧,國難當前,兒女情長自然是要擺在後麵的,隻要能在一起,早點晚點都無所謂。

可能是最近政局太不穩定,阮寧生的脾氣都差了不少,用人們在家裏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他。阮寧離雖然感覺到了什麽,可是也不好說什麽,隻覺得阮寧生最近也是神秘兮兮的,回家以後還經常拉著虞孟之不知道在計劃著什麽,最近家裏也常出現一些她從來沒有見過的人,一看到她出現,就給她鞠一個躬,然後就快速消失了。

真是一群奇怪的人。阮寧離在心裏暗自感慨著。

那天好不容易三個人都在家,阮寧生還久違地笑了,還說要是有時間,要找個天晴的日子出去爬山。三個人才坐在飯桌前沒有幾分鍾,阮寧離剛想著這下三個人可以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吃個飯,就有人拿來了加急電報,說桂城跟奉城的軍閥已經叛變,現在兩城內一片混亂,有不少難民準備逃往平城。

阮寧生讀完電報,一臉怒氣,他將電報揉成一團,憤怒地咒罵了起來:“之前要他們跟我合作,他們不願意,現在就開始狗咬狗,把難民往平城趕。到時候他們兩方停戰了,又會借口要接回難民派兵到平城,哼,還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嗎?”

阮寧離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阮寧生。她並沒有見過工作狀態下的阮寧生,平時裏的他都很溫和,果然成為大帥要考慮的東西會有很多吧。她隻是覺得有點陌生,原來大帥是這個樣子的啊,跟她的弟弟完全不一樣。不過,他們分開了這麽多年,她對阮寧生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他到底成了什麽樣的大人,她其實也不清楚。

虞孟之坐在一旁,低頭吃著飯,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阮寧離看了他一眼,他卻避開了她的視線。

吃過飯,他們兩個人就消失了,又隻剩下阮寧離一個人在家。她突然想起,最開始知道虞孟之就是在書館給福伯畫十大奸臣像,便趁下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她突然間想知道,虞孟之的過去到底是個什麽樣子。

她溜到了書館,結果卻並沒有什麽收獲,書館大門上掛了把鎖,大概是福伯有事出去了。她有些失望,本來還以為能在福伯這裏得到什麽信息的。

書館沒有開門,回去也是一個人無聊,阮寧離便在街上隨便晃了一圈。看到對麵街上有一家書攤,阮寧離心裏一喜,趕緊跑了過去,問老板有沒有十大奸臣的故事。

“有啊有啊!不過最近賣得好的都是一些話本,很少有人關注什麽是十大奸臣。”

“在家裏待著無聊,話本也看了不少了,都沒有什麽意思了。對了老板,關於十大奸臣之一的虞孟之,還有什麽別的書嗎?我對那個皇帝,玄麟皇帝,也挺感興趣的。”阮寧離想著都已經出來了,幹脆多買點好了。

老板聽她這麽一說,立馬笑了:“姑娘你可真是來對地方了,前些日子,我們才收了幾本古書,就是說這個的。”老板神神秘秘地從架子上拿出幾本古書,攤開來,“正史上關於虞孟之還有玄麟皇帝的記載都不太多,野史上就不一樣了。聽說玄麟皇帝死的時候可慘了,還下了毒誓說他的後人生生世世都要遇到虞孟之,得殺了他呢。”

“這麽可怕?”生生世世都要殺了對方,這得折騰多少年啊?阮寧離在心裏感慨著。

老板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嗎,人家當皇帝當得好好的,又不是什麽昏君,突然跑出來一個人說‘你當皇帝當得不好,我要取代你,江山都得歸我’,換誰都不會開心吧?”

“你說得也是。”

阮寧離給老板付了十個大洋,帶著這些書回家了,虞孟之跟阮寧生都沒有回家來,她在底下晃**了一會兒,還是抱著書上樓了。

老板給她的這幾本書,關於虞孟之跟玄麟皇帝都講了很多,說一開始,虞孟之的確是兢兢業業幫著皇帝打天下,玄麟皇帝也是白手起家,在戰亂中發揮了自己的聰明才智,一路攻克城池,最終才登上皇帝的寶座。他一路曆經艱險,深知百姓才是安國之道、立國之本,對百姓征收的賦稅很低,也不大興土木、修建宮殿,建國多年,也沒有擴充後宮,生活極為平淡樸素……

看到這裏,阮寧離有點想不明白,那玄麟皇帝人挺好的,虞孟之為什麽要篡位啊。如果那是一個昏庸無能的皇帝,那百姓想造反,推翻他過上好日子還能理解,人家一個清廉正直的好皇帝,虞孟之他惹什麽事啊?

她強壓住心頭怒火,繼續往下麵翻著書。

“據傳,由於玄麟皇帝治國有方,有上神托夢說,隻要他持續治國,他日千古便可以位列仙班。玄麟皇帝十分感激,次日便下令大赦天下。仙家對於皇室的做法很滿意,於是有人動了歪腦筋,隻要取代了皇帝的位置,便可以位列仙班,永生不死,這個人就是他原本的手下——虞孟之。”

看到這裏,阮寧離有點疲憊了,所以虞孟之是為了拿到皇位,位列仙班才做出逼宮這種事情的?難怪他一直跟畫像一個樣子,原來是這樣,他不會老也不會死,才會對什麽事情都那麽冷漠又淡薄。

他逼宮成功,換來了長生不死,可是要麵對身邊的人事消散,這樣的日子真的快樂嗎?想著想著,阮寧離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她又回到了那個夢境。

這一次,她費勁地在山路上奔跑著,時不時回頭看後麵有沒有人在追著她,雖然她不知道夢境中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她抬手想擦擦額頭上的汗時,才發現自己手上那個紅色的鐲子。在夢境中,鐲子又回到了她手上。

她也不知道在山路上走了多久,終於看到了一戶人家。她走上前去敲了敲門,詢問有沒有人在。

這一次,出現的人卻是胥少琛,一副農家人的打扮,跟當大帥的他看上去截然不同,卻也給人一些威嚴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往後退。

“有什麽事嗎?”

“肚子餓了。”阮寧離低聲說道。

胥少琛轉身走回屋內,再出現的時候,手裏拿了好幾個饅頭:“拿去吃吧!”

阮寧離接過饅頭,道了聲謝,轉身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胥少琛突然在背後喊了一句:“再往前走就沒有人家啦!沿著山路往下,岔路口往右邊走,那邊有一個山洞,可以勉強住住的。”

“多謝。”阮寧離並沒有多問什麽,對方也沒有問她什麽。

被虞孟之搖醒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睡著了。

虞孟之的臉湊到了她眼前:“你最近怎麽一直在睡?”

阮寧離揉揉眼睛:“我也不知道,每天都感覺很疲憊。”虞孟之很久都沒有關心過她,不知道為什麽,她跟他說話的時候,語氣裏竟然有了一絲絲的委屈。

虞孟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大概是還沒有恢複吧!”說完他指了指旁邊的藥,“把藥乖乖喝了就會好起來了。”

“太苦了。”大概是還在生病,人總是脆弱一些,一貫風裏來雨裏去、天不怕地不怕的阮寧離,此刻也盯著那碗藥不肯動,就好像小時候跟媽媽撒嬌一樣。

虞孟之見狀,搖了搖頭,隨後端起了藥,自己喝了一口。

“哎,你沒有病,喝這個幹什麽?”

阮寧離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嘴巴被什麽東西堵住,軟軟的,又帶著點中藥的苦澀味道。很快她的嘴巴被對方打開,她能感受到對方柔軟的舌頭從牙齒上拂過,隨後到來的,就是熟悉的中藥,苦苦的,此刻又夾雜著些別的感覺。一時間,阮寧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吞下去?還是吐出來?

一旁的虞孟之拿手帕輕輕擦了一下嘴:“你要是自己不喝,這一整碗藥,我都這樣喂給你喝。”說著他又端起了藥碗。

“不用了,我自己會喝。”生怕他又喝一口,阮寧離趕緊把藥吞了下去,急急忙忙從他手裏奪過藥碗,低頭喝了起來,隻是突然想起他那個動作,心裏又有點甜滋滋的。

這,就是白亭伶電影裏演的那種接吻吧,可是完全沒有白亭伶說的那種感覺啊。帶著一股中藥味的吻,她吞下最後一口藥,暗自想著,這樣的吻她可不想再經曆一次。

虞孟之看著她乖乖喝了藥,神色輕鬆了不少。

“這段時間,你在家裏多休息。”他一邊叮囑著她,一邊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書,看到十大奸臣之一虞孟之那一頁時,神色又凝重了起來,隨即又切換成了正常的狀態。

“這段時間外麵比較混亂,你沒事的話就不要出去了。”虞孟之盯著阮寧離,一字一句地說著,眼神裏透露出久違的關心。

“好。”被剛剛虞孟之那個帶著中藥味的吻弄得有點心猿意馬,阮寧離隨口答應著,眼神卻一直在虞孟之身上遊走著。

“你在看什麽呢?”虞孟之突然問道。

阮寧離一驚,答道:“好像這段時間你都沒有怎麽跟我吵架了,有點不習慣。”

“最近跟你弟弟處理平城的事情,太忙了。”虞孟之低頭,似乎不再想聊這件事,“你好生休息,今晚寧生聯係了其他地方的大帥,要商量一下攻城的事情,我們可能很晚才會回來。”

虞孟之帶上門的時候,阮寧離才後知後覺地說了一句:“那你們路上小心。”

虞孟之走了以後,房間裏的空氣似乎已經凝固,阮寧離也弄不明白,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心事這麽容易被虞孟之操控,她的快樂跟悲傷,都被虞孟之牽動著。她輕輕擦掉眼角的淚水,一個一開始不知道為什麽出現在她世界裏的人,現在卻跟自己有了這麽深的聯係,這是她始終沒有想到的。明明前一秒她還因為他那個不知所謂的吻很開心,下一秒就好像成了林妹妹,恨不得要去葬花。

她孤身一人這麽久,期待有人可以給她溫暖,可是虞孟之呢?他經曆過什麽樣的生活,他到底是神是人,她一概不知,她又如何能奢望,他能成為那個給她溫暖的人呢?

晚上他們都不在,隻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大桌子上吃飯,她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那個時候沒有虞孟之,也沒有阮寧生,隻有她一個人,朝著未知的世界前行。她以為她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可是這些全部在虞孟之出現以後被打破了。

她現在才意識到,她是多麽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