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餘家豆豆不可欺
1.
英文課，老師在講知識點，薑芽卻在走神。
這幾天過得太虛幻了，她使勁捏了把手背上的肉，痛呼出聲，才敢相信在梧桐鎮的兩天是真實而存在著的。一想到星星基地的那個吻……
薑芽一個沒忍住，抿著嘴笑出了聲。
飽飽幽幽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戀愛的女人真可怕。”
薑芽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自己好像確實有了那麽一絲變化，周身好像隱隱散發著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她立即轉移話題：“我想到你昨天喝醉酒回去把褲子套在頭上穿，還一直抓著我們問為什穿不上去的樣子，太搞笑了哈哈！”
“你閉嘴！”飽飽伸手捂住她的嘴，無比後悔，“昨天你脫單，我喝那麽開心幹什麽！昨天對你太仁慈了。”
昨天晚上，為了慶祝她脫單，另外三個人毫不偏心地照例對她進行了“三堂會審”。她扛不住她們人多力量大，連椅子帶人被架到了寢室中央。
加減為報上次的仇，提的問題最是犀利，愣是把初吻沒了的事給炸了出來。最後，幾個人又浩浩****地轉移陣地到了燒烤攤。飽飽也不知道傻開心什麽，一個人喝了好幾瓶啤酒，醉得暈乎乎的，一回到寢室抓著睡褲就往頭上拚命套，嘴裏一個勁兒地嘟囔著：“我的小裙子怎麽穿不上了！”
當時，大家看著飽飽又心疼又好笑。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薑芽立刻變成嚴肅臉，拿本子輕輕拍了拍飽飽的腦袋，然後轉頭認真做筆記。
下課鈴聲一響，她把書塞給飽飽，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了學校大禮堂。
餘斯燃先斬後奏，告訴學校和其他學校有一個聯合會演，而他作為南大形象代表成功搶掉了學校主持隊的飯碗，而且還順帶捎上了她。
薑芽很有立場，義正詞嚴地拒絕。她可不想和他成為主持隊的敵人。可餘斯燃軟磨硬泡的功力實在太厲害了，她沒扛住，灰撲撲地敗下陣來。
兩個人在後台對台詞，薑芽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極其清楚，生怕讀錯。餘斯燃則是隨意瞥了一眼稿子，便把稿子放到了一邊。
“你就記住了？”她掃視了一眼他的台詞部分，字數看起來和她的差不多，好像還要比她多出幾句。
“記完了。”他笑得一臉得意，“別學我，我有天賦。”
“你是不是提前看過了稿子，就等著現在奚落我？”
“我保證我就比你多看了一會兒。”他摸了摸她的發頂以表安撫，小聲在她耳邊說，“其實記不完全也沒關係，到時候你可以自由發揮。”
“我現在想到上台就感覺很緊張，要是還記不住詞，我就更緊張了！難不成到時候現場表演打嗝？”她擔憂地問道，手不自覺地拽緊了稿子。
餘斯燃拍了下她的腦袋，語氣嚴肅：“我們說好的不提緊張！你的信心去哪兒了！你想想，你長得也不算醜，普通話也沒東北大碴子味，你緊張什麽！”
薑芽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這究竟是在鞭策她還是在拐著彎笑話她？
上台前一小時，薑芽換好了長裙坐在化妝間等餘斯燃。
經過她的不懈努力和餘斯燃的花式激勵法，她終於在聯合會演前牢牢記住了所有台詞，隻是隱約有些不安，她拿著台本不停地練習。
餘斯燃換好衣服走出來，白色襯衫加西裝褲，正式得下一秒就可以直接去參加晚會了。偏偏他身材還不錯，長得又還不錯，到時候免不了引來一批迷妹。
薑芽撇撇嘴，嘟囔了一句：“穿這麽帥幹什麽。”
餘斯燃一臉壞笑地湊到她跟前：“別擔心，我心裏隻有你，容不下別人了。”
“那你可要記住了。”
“遵命。”他突然湊近，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薑芽反應過來，沒出息地紅了臉。
臨上台前，餘斯燃捏了捏她的掌心，給她打氣：“有我在，隨意發揮。”
她知道，他在讓她不要擔心打嗝。
薑芽衝著他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把情緒穩住，露出自信的微笑，和他並肩走上台。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她舉止得體大方，頗有幾分主持人風範，中途退到幕後，餘斯燃難得正正經經誇了她一回，她瞬間信心爆棚。
“鳥愛碧山薑，吾其春草芽，未知風乘我，引動眉間喜，憶我平生歡，無我原非你。接下來，請欣賞東理大學話劇社帶來的話劇表演《梁山伯與祝英台》。”餘斯燃說完，笑著走回幕後。
台詞裏什麽時候有這首詩？她掩住好奇，跟著他退到幕後，發問：“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麽眉間喜這首詩，我怎麽沒在稿子裏看見？”
“我自己加的。”
“現場作詩？”
“你沒聽出來？”餘斯燃答非所問。
“聽出來什麽？這首詩沒學過啊。”薑芽一臉好奇。
餘斯燃神情複雜，皺著眉想了想，說：“會演結束了再告訴你。”
等到薑芽上台，薑芽已經對主持得心應手，眯著眼笑著說：“青春的交響綻放華麗的**，校園的純真揮灑最美的真摯，嗝……”
她猝不及防地打了一個嗝，心裏頓感不妙。
奇怪，她一點也不緊張啊，怎麽就突然打嗝了？
她急忙保持住鎮定，笑著繼續說道：“作為一個吃貨，嗝，趁著青春就要吃遍想吃的美食，嗝，千萬不要擔心變胖！所以我中午吃得太飽了哈哈，接下來的表演是一群又瘦又漂亮的小姐姐，嗝，主持人表示非常羨慕。”
意料之外的是，台下被她有聲有色的表演逗得哈哈大笑，氣氛也隨之更熱鬧了。
餘斯燃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的旁邊，接過她的話，說：“接下來請欣賞南州大學帶來的爵士舞表演《青春圓舞曲》。”
幕後，薑芽連喝了好幾口水才停止了打嗝，氣嘟嘟地捶了餘斯燃好幾下才解氣：“都怪你，讓我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打了好幾個飽嗝！”
她思考了好幾分鍾才想到，自己又不緊張，唯一讓她打嗝的就是晚飯時間他給她點的一堆零食。
餘斯燃伸手架過她的脖子，挑眉說：“你剛剛不是反應挺快的嗎，我看台下氣氛都被你帶起來了。”
薑芽也沒想到，打嗝非但沒有引來笑話，反而還帶動了大家的氣氛。於是，她順著台階往上爬：“那是因為你女朋友機智聰明，反應迅速。”
餘斯燃也不揭穿她，寵溺地附和道：“是是是，我女朋友可聰明了。”
說完，又加上一句：“宇宙第一無敵絕世小聰明。”
哪兒學來的這麽土的馬屁。薑芽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嘟著嘴轉過了頭。
2.
薑芽的第一次主持生涯完美結束，不但沒有因為“搶飯碗”遭到主持隊眾人的敵視，反而被他們熱烈邀請加入主持隊。
她在後台換好衣服出來，一個長得挺陽光的男生過來找她要微信。她正要委婉表達自己有男朋友，餘斯燃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一把摟過她帶進懷裏，裝作不經意地問：“請問找我女朋友有什麽事？”
薑芽憋著笑，看著他一臉高冷地宣誓主權，心裏美滋滋的。
等到那個男生走後，她故意裝作不開心的樣子質問：“你幹嗎擋我的桃花？萬一哪天你不喜歡我了，我好歹還有其他人喜歡。”
“想得美，我這朵桃花還不夠你賞的？”餘斯燃捏了捏她的腮幫子，帶著一副嚴肅正經的表情。
薑芽笑著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然後滿意地點頭：“夠了夠了。”
回到寢室，飽飽一臉興奮地拉著她坐下，還把手機遞給她看：“姐妹，你在學校要火了！”
薑芽納悶地接過手機，看向屏幕，偌大的標題“捕捉一枚可愛女生”映入眼簾。原來，她打嗝主持那段被人錄了下來發在了學校貼吧。她點開主帖的視頻，看著看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繼續往下刷，看了一些評論，無異於一些“哇，這個女生好可愛”“打嗝有點可愛呢”“一分鍾我要知道這個女生的所有信息”……
以前，她上台因為緊張打嗝停不下來，得到的都是嘲笑和奚落。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有一天會因為打嗝被誇可愛，還得到這麽多人的喜歡。
薑芽把手機還給飽飽，心情大好，就連刷題都高興地哼著歌兒。
突然，飽飽猛地拍了下桌子：“豆豆！出事了！”
“怎麽了？”她一臉蒙地看過去。
飽飽又把手機遞給她，表情複雜地示意她看下去：“你自己看吧。”
還是那條帖子，熱門評論是“請看我的最新帖子，揭露可愛女生的真實麵目，即時更新”。
薑芽皺著眉點開這個ID為“老老實實做人”最新發的帖子，標題“揭露可愛女生的真實麵目”，帖子正文寫的是韓劇《匹諾曹》女主角崔仁荷的角色介紹。
“崔仁荷，患有匹諾曹症候群的社會部女記者，因患有匹諾曹症候群所以隻要一說謊就會打嗝，說出真話打嗝就停止。大部分的匹諾曹症候群患者因為一撒謊就露餡，所以一般都是少說話，避開人群。”
評論第一樓是“老老實實做人”的總結：“你們眼中的可愛女生打嗝是因為在說謊！她經常打嗝，說明謊話連篇，你們還覺得她可愛嗎？”
而且，樓中樓列舉了好幾件事，看起來有理有據，其中一件事便是聯合會演。
“該女生在說到爵士舞節目時突然打嗝，是因為她嫉妒爵士舞社某個學姐，心口不一，以吃太飽為借口，說是羨慕其實是在掩飾嫉妒。據知情人士透露，表演前她在後台向該學姐拍馬屁時也打了嗝。”
下麵還有一個疑似是那個學姐的ID回複道：“她確實在後台誇了我。”
薑芽心情複雜，她在後台的確誇了爵士舞社團的一個學姐。因為那個學姐身材高挑，長得也漂亮，她控製不住地多看了好幾眼，最後忍不住發自肺腑表達了一下對她的喜歡和羨慕之情。至於打嗝，真的是因為吃得太飽了，怎麽就變成了這個人口裏“心口不一、兩麵三刀”的女生？
她接著又翻了“老老實實做人”的好幾條評論，簡直五體投地。這人對她究竟是有何深仇大怨，編了這麽多條有模有樣、看起來挺像那麽一回事的依據。如果她不是當事人，這樣看下來，當真要信了。
桌上手機振動，來電顯示“程桉”。她按下接聽鍵，程桉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在學校得罪了什麽人？因為可愛火了就算了，現在還因為像崔仁荷而火上加火？”
沒想到她還火到他們西杭去了，她苦笑著回道：“不知道哪位嫉妒我可愛。”
她聽到程桉那邊輕微的一聲鬆了口氣的聲音，心裏了然。
“你放心，你程哥已經快馬加鞭召喚了計算機係的兄弟，馬上就給你找出這個人來。”
薑芽忍俊不禁：“你怎麽這個時候還不忘用成語！”
程桉冷哼一聲：“頭可斷，血可流，成語不可忘。”
男生寢室317。
餘斯燃冷著臉看著電腦屏幕，手上快速敲打著鍵盤。其他三個男生，也坐在桌前，一言不發認真操作著電腦。
“搞定！”尚嶸朝餘斯燃比了個“OK”的手勢，其他兩個男生也依次點頭。
餘斯燃微微蹙眉，看著電腦屏幕上這個並不陌生的名字——喬薇。他拿過手機，輸入一串號碼，編輯消息：“田徑場見麵，有事找你。”
5分鍾後，餘斯燃和喬薇麵對麵對峙。他一臉冷漠，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個高傲漂亮的女生會再次做出如此卑劣的事來。明明上次貼吧那條“悄然CP”帖子，他已經暗暗警告過了。
“主動道歉，我反擊，你自己選一個。”他實在不想再廢話。
“我憑什麽道歉！”喬薇不服氣地昂頭，“我說的句句屬實，有什麽錯！”
餘斯燃緊皺著眉頭，拳頭緊攥垂在兩邊，極力按捺住火氣：“你確定嗎？”
餘斯燃的語氣很冷，喬薇聽了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餘斯燃把手機遞給她，屏幕上顯示的正是她發的那條帖子，不一樣的是，下麵的評論發生了大翻轉。一個ID為“易燃易爆炸”的人在她每條所謂的依據下都進行了反駁，並且拿出了更有說服力的證據。
喬薇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緊緊咬著唇不吭聲。
餘斯燃從她手上抽回手機，語氣冰冷：“我希望5分鍾內能看到你自己站出來。”
餘斯燃走後，喬薇蹲在地上，埋頭哭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成了這副模樣，甚至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
寢室裏，薑芽抱著手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豆豆，簡直是大翻轉啊！”飽飽指著那個“易燃易爆炸”的ID欣喜若狂地說。
薑芽看向那條聯合會演的評論，一個ID為“易燃易爆炸”的人在下麵言辭犀利地評論道：“純屬無稽之談。‘韓劇女主崔仁荷一撒謊就會打嗝’來源於編劇腦洞，屬於虛構。”下麵配了一張“匹諾曹綜合征”的百度詞條截圖，和一張拍了一堆各種塑料袋包裝的照片。
薑芽認出來，第二張照片是她中午吃完拿餘斯燃手機拍的，還特意發了說說秀了一波恩愛。她剛剛還在想親朋好友都發來慰問了，作為男朋友的餘斯燃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原來是個行動派啊。
她摟過飽飽的脖子，笑容滿麵，話裏滿是得意：“你看看我男朋友這行動力。”
飽飽嫌棄地把薑芽的手挪開：“嗬，戀愛的酸臭味。”
她刷了刷帖子，置頂消息已經變成了“老老實實做人”的道歉聲明，下意識感歎道：“我也想找個會計算機的男朋友。”
薑芽無情地揭穿她：“我可記得，你說想找一個甜品師男朋友。”
飽飽給了她一個白眼：“知道什麽叫看破不說破嗎？”
3.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薑芽絕望地仰天咆哮，難道這幾天是她的“水逆”期嗎？
“打嗝事件”剛結束，她還沒搞清楚那個“老老實實做人”的ID是誰，緊跟著在貼吧又被黑了。這次黑她的人的ID叫“在線教你做人”，帖子標題刺眼。這兩個人的ID看著挺像情侶名，而且一致隱射教她做人。
薑芽盯著“薑姓女生插足神仙愛情”的標題，怎麽看怎麽覺得刺眼。她什麽時候插足別人的神仙愛情了？而且，她總覺得這個標題似曾相識。
她翻到正文，長長一段文字，跟講故事似的。她大致瀏覽了一遍，看到了熟悉的字眼“悄然CP感情決裂”。這條帖子和上回帖子內容有很大的相似度，她隨意翻了翻，下麵評論一片倒，無非都是在譴責她插足餘斯燃和喬薇的戀愛。
“他們眼神是不是不太好，我和餘斯燃才是神仙愛情好嗎？”她越看越覺得無語。
飽飽倒篩子似的狂點頭：“說得對！你去給這些評論的人一人配一副眼鏡。”
“沒錢。”薑芽兩手一伸。
放著計算機係的男朋友不找，她是不是傻。薑芽一個電話撥過去，然後使勁擠了擠眼睛，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委屈巴巴：“燃燃，聽說我插足了你的神仙愛情？”
正在喝水的餘斯燃被她的話嗆得直咳嗽，十分配合地回道：“你不就是我的愛情嗎？”
薑芽差點嘔出來，相當嫌棄，秒變嚴肅臉：“回到正題，這肯定是你哪個小迷妹嫉妒我，你趕緊擺平了！”
“遵命。”餘斯燃一邊劈裏啪啦敲鍵盤，一邊取笑她，“我還擔心你扛不住流言蜚語會哭著來找我要抱抱，沒想到心態還挺強。”
薑芽撇撇嘴，不樂意：“行，那我現在就哭著來找你。”
20分鍾後，她站在男生寢室樓下，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眼藥水，在兩隻眼睛周圍滴了幾滴，然後給餘斯燃發消息：“快下樓來接見你的女朋友！”
餘斯燃看了，手上的速度停了下來，拿著手機給尚嶸發了幾句話，便下了樓。
薑芽見到餘斯燃下樓，慢悠悠地往他的方向走，邊走還邊抹眼睛。
“嗚嗚嗚嗚，我太傷心了，我太生氣了！”她自詡表演技能十級以上，哭得梨花帶雨地撲向他。
餘斯燃長手一伸，抵住她，不讓她撲過來。
她繼續哭，準備來個肝腸寸斷的哭戲：“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你這個花心大蘿卜！”
餘斯燃掰正她的臉，細細打量了一番：“眼藥水就幹了？”
薑芽掐他手臂，扁扁嘴：“你不是說要給我抱抱嗎？”
餘斯燃笑著抓過她，一把拽進懷裏，微微彎腰，唇微微貼在她耳後，聲音溫柔：“安慰安慰我的小可愛。”
薑芽笑著伸手回抱住他。
手機提示音響起，他騰出一隻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信息，然後低頭告訴她：“找到發帖的人了！帶你去揍他，千萬別手下留情。”
薑芽跟著他們一起去了學校外的創客網吧，邊走邊在心裏想這個“在線教你做人”到底長什麽樣。
尚嶸帶頭走在前頭，在一個包廂前停下，向他們示意那個人就在裏頭。幾個人點頭，一致噤聲。
他叩了叩門。
裏麵傳來一個男生謹慎的聲音：“誰？”
“兄弟，網吧有幾台電腦出了問題。你這台沒啥事吧？”尚嶸打哈哈。
裏麵的人沒有開門的打算，脾氣還不太好：“沒有。”
一個男生拿著幾瓶飲料走過來，尚嶸靈機一動把那個男生拉到一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把那個男生打發走了，拿著那幾瓶飲料回來。
“兄弟，你要的飲料。”尚嶸換了另一個聲音，敲門再次詢問。
薑芽五體投地，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開鎖的聲音傳來，隻漏了一個縫隙，尚嶸立刻伸腳踹了過去，餘斯燃另外兩個室友立馬衝過去，一人抓住對方一隻胳膊。
薑芽從餘斯燃身後探出腦袋，看向那個“在線教你做人”。陌生的一張臉，還是個男生？她處在震驚中無法消化。
那個男生被他們架到了椅子上，一人站在一邊看住他，餘斯燃冷著臉走過去，問：“你發的帖子？”
“在線教你做人”覺得瞞不住了，破罐子破摔，瞪著他：“就是我發的，怎麽了？”
“你喜歡他？”薑芽從餘斯燃身後走出來，指了指餘斯燃問他。
五個男生皆是一臉震驚，被她的話雷到了。
薑芽見大家一聲不吭，好奇地看向他們，發現他們都一臉便秘似的複雜模樣：“你們都怎麽了？”
餘斯燃打破沉默，看向“在線教你做人”：“為什麽要發帖子？喬薇叫你發的？”
“在線教你做人”氣得跳腳，被餘斯燃兩個室友按住。
“不關薇薇的事。插足別人感情還不能讓人說了？”
薑芽聽不下去了，走到他麵前，伸手戳了戳他的鏡框，認真問道：“你近視度數是不是挺高的？”
“你怎麽知道？”
“要不你怎麽瞎呢？”薑芽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說完，她摟住餘斯燃的胳膊，秀了一波恩愛，“神仙愛情在這兒呢？你寫的那個什麽亂七八糟的帖子從哪個小說抄來的，太沒意思了。”
尚嶸哈哈大笑：“薑芽，你的口才一級棒啊。”
薑芽朝著尚嶸眨了下眼，得意地說：“一般一般，世界第二。”
明明是來抓發帖人的，現在突然轉變成了大型人格侮辱現場和商業吹捧現場，意識到這一點，薑芽低頭笑了。
唉？不對啊？剛剛餘斯燃提到了喬薇？
薑芽走到餘斯燃身邊，偷偷拽了拽他的衣服，小聲問道：“這事跟喬薇有關係？”
“待會兒跟你細講。”餘斯燃說完，徑直走到電腦前，彎腰在電腦前劈裏啪啦敲了一會兒，然後轉頭看向“在線教你做人”，眼神警告，“我不管這次誰是主使，這件事我不想再看到。”
薑芽湊到跟前，看了一眼電腦屏幕，發現帖子最新置頂隻有一句話：“此條帖子純屬個人臆想，不上升真人，在此向被牽涉的人表示誠摯的歉意。”
她收回視線的瞬間又瞥見“在線教你做人”的ID變成了“其實我是豬”。
“真幼稚。”她嘴上雖然說著他幼稚，心裏早就笑開了花。
餘斯燃這時也不懟回去，他牽過她的手，走出房間。
在即將離開的時候，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回頭叮囑尚嶸：“給他好好上一堂‘思想道德修養課’。”
尚嶸一副“交給我放心吧”的樣子，拍了拍胸脯。
4.
貼吧風波徹底過去，薑芽非但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反而收獲了不少人氣。如果換作是以前，她天天都在擔心別人會笑話她打嗝的毛病。一個人麵對這些頂多隻能做到不理不睬，心裏難免也會在意他們的看法。
餘斯燃就像一根定海神針，當他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的時候，就已經給了她勇氣和自信。
影視賞析課前，薑芽再次在自己的抽屜裏看見了那張粉色信封。連著三周的影視賞析課，她都能看見自己的抽屜裏放著一張粉色信封，今天是第四次。
她趁著餘斯燃來之前想把情書藏進包裏帶回去毀屍滅跡。結果被餘斯燃抓了個正著，他奪過粉色信封，揚了揚，明顯不高興的樣子：“誰要挖我牆腳？”
“我保證我不知道。”薑芽立刻表明和自己無關。
“粉嫩嫩的，醜死了。”他把情書丟還給她，一臉的嫌棄，餘光瞥到了信封上寫的“致薑芽”，又嫌棄地“嘖”了一聲，評價道，“字還不怎麽樣。”
“餘斯燃。”薑芽撲哧笑出聲，撐著腦袋認真看他。
“嗯？”
“我怎麽覺得你越來越像個醋缸了呢？”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幫子，覺得手感不錯，又捏了捏。
餘斯燃冷哼一聲，把她的手拍開，像是故意跟她較勁兒似的，怎麽都不搭理她。
“同學，可以借一下你的馬克筆嗎？”
薑芽抬頭看向回頭向她借筆的前桌，白皙的娃娃臉，很是可愛，她愣了片刻急忙把馬克筆遞給他。
餘斯燃見狀更不開心了，在旁邊嘟囔了一句：“放著帥哥不看，沒眼光。”
薑芽聽見他的吐槽，鼓著嘴主動討好，結果他壓根不領情。
真小氣。薑芽在心裏想，表情卻是笑著的。
下課後，前桌特意走過來把馬克筆還給她，薑芽收下，將筆塞進包裏。後來，見男生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抬頭看向他，一臉疑問：“同學，你還有什麽事嗎？”
娃娃臉男生點頭，突然有些羞澀：“薑芽同學，我喜歡你。”
餘斯燃手上的書啪地掉在了地上，薑芽受到的驚嚇也不小，她尷尬地咳了一聲，意有所指地看向餘斯燃，拒絕了他：“同學，我有男朋友了。”
誰知道娃娃臉男生並沒有因此放棄，反而如同在宣誓一般鄭重其事：“我知道，我願意和他公平競爭。”
“你願意嗎？”薑芽從來沒見過這場麵，傻愣愣地扭頭問餘斯燃。
“不願意。”餘斯燃眯著眼，眼裏帶著危險的氣息。
薑芽扭過頭轉述娃娃臉男生，一本正經地回複：“他說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沒關係，反正我是不會放棄的。”
“他說他不會放棄。”薑芽又轉頭告訴餘斯燃，說完，她才發現自己跟個傳聲筒似的，人家兩個又不是聽不見對方說話，她倒像個傻大個似的左扭頭右扭頭傳話。
抽屜裏的包被拿起，接著餘斯燃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把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同學，讓路。”餘斯燃冷冷地朝娃娃臉男生說。
娃娃臉男生脾氣好，也不生氣，反而笑著偏了偏身子，還朝著薑芽揮了揮手，說：“薑芽同學，下次見。”
薑芽正要回頭跟他揮手，餘斯燃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她心想著說句“再見”也行，餘斯燃的聲音幽幽地傳了過來：“再也不見。”
後來每一節影視賞析課，餘斯燃都要先來女生寢室樓下等她一起去，然後踩著鈴聲的前一分鍾牽著她進教室，環顧教室一圈確定娃娃臉男生的位置，選一個離他最遠的座位坐下。
5.
立冬剛過，天氣開始轉涼。
餘斯燃買了情侶外套，一臉傲嬌地塞給她，千叮嚀萬囑咐她今天一定要穿上。
薑芽覺得自己的預感一向很準，根據她多年追劇經驗，這次餘斯燃一定有大動作。她排除了各種可能，最後隱隱猜測他可能要求婚。想到這裏，她羞澀地捧住臉，他們才大一，求婚會不會太早啦？
她帶著小小的期待跟著餘斯燃出門。
當走到一家店時，薑芽的笑容停滯在了臉上，她呆呆地扭頭問道：“我們真的要去玩密室逃脫？”
餘斯燃肯定地點了點頭，牽著她走了進去。
薑芽在一旁嘟著嘴，果然不能對餘斯燃有過多的期待！
工作人員給他們介紹遊戲規則：“你們要選出一個人到最後的房間，等待另一個人通過三個房間的關卡來解救。”
薑芽聽了，越來越覺得不對。這是什麽密室逃脫的玩法啊，她怎麽從來沒聽說過啊？
餘斯燃對遊戲規則沒有異議，順便還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你通關，我在最後一個房間等你。”
她沉默了片刻，見工作人員神情自然不像在開玩笑，猶豫著問：“你確定讓我去通關？認真的嗎？”
“你是不是擔心自己智力不夠，到時候連一個房間都出不去？”
薑芽最受不得他的激將法，明明每次都清楚他是在激自己，卻還是控製不住跳進坑裏。她理直氣壯地撐著腰：“不可能！你信不信我半個小時就能通過所有房間！”
“信。我在最後一關等你。”餘斯燃點頭，一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模樣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毫無留戀地跟著工作人員走了。
牛已經吹出去了，她也不好再反悔。於是，薑芽認命地跟在另一個工作人員身後去了第一個房間。
第一個房間的牆壁長得跟魔方一樣，牆上貼了很多便利貼，她仔細地看了幾行，瞬間發現了規律，上麵的內容主要分為兩類，詩和詩的背景故事。
她從牆上取下一張粉色的便利貼，上麵寫著：農民在正午烈日的暴曬下鋤禾，汗水從身上滴在禾苗生長的土地上。又有誰知道盤中的飯食，每顆每粒都是農民用辛勤的勞動換來的呢？很顯然，這張和藍色的寫著《憫農》的便利貼相對應。
她把便利貼從牆上全取了下來，一一對應過了後，發現多出了一張白色的便利貼，上麵寫著：村外有一口池塘叫駱家塘，每到春天，塘邊柳絲飄拂，池水清澈見底，水上鵝兒成群，景色格外迷人……
這不就是指的駱賓王的那首《詠鵝》嗎？
這張怎麽會多出來呢？她拿著這張便利貼琢磨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出這首詩對出房間有何作用。
蹲著思考了半天，她靈光一現，走向大門，清了清嗓子，嚐試性地開始背《詠鵝》：“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念完後，她滿臉期待地看向門，隻見門沒有絲毫反應。
這個時候門不是應該像《阿裏巴巴與四十大盜》故事裏描述的一樣，喊一句“芝麻開門吧”就應聲打開嗎？
哼，騙子。
她回過頭，繼續掃視著房間，忽然注意到房間角落裏有一個紙箱子，仿佛看見了希望。她走過去，打開箱子，裏麵有各種毛絨玩具，有尖叫雞、哆啦A夢、皮卡丘……她一個一個拿出來，然後瞥見了最底下的一隻大白鵝。
她頓時明白過來，然後伸手把大白鵝從底下抽了出來。她把鵝塞進了門上麵自製的一個小抽屜裏，結果門還是沒反應，她猶豫了一會兒，對著門說了一句：“鵝鵝鵝。”
下一秒，門便“嘎吱”一聲開了。
薑芽取出鵝抱在懷裏，走向第二個房間，這次是木色係的牆壁。房間裏空****的，隻有一台電腦和一台跳舞機。她站在中間糾結了一會兒，最後站上了跳舞機。好在她有舞蹈基礎，跟著屏幕上的動作跳起來沒有太大的困難，成功達到了目標分值。
她轉而來到電腦前，開機，屏幕上空****的，隻有一個應用——《絕地求生》。她越發覺得這家密室逃脫不太正常了，每個房間的遊戲設置似乎都能和自己扯上關係。
第二個房間通關得輕而易舉，她瞬間信心大漲，哼著歌兒進了第三個房間。牆上有一塊巨大的類似棋盤的木盤，裏麵是一小塊小塊的正方形木塊，每一個上麵都有字，可以上下左右移動。她仔細地觀察了一遍，發現了幾個熟悉的字。
“薑”“芽”“眉間喜”“平生歡”……有很多都是上次聯合會演時餘斯燃突然加的台詞。
她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開始上手移動木塊。五分鍾後，她憑著自己的語感完成了這首詩。
薑芽站遠了一點，看向這首詩，撲哧笑了。這是一首藏尾詩，尾字連在一起是“薑芽我喜歡你”。
薑芽摸了摸大白鵝的嘴巴，低著頭笑了笑。其實，這首詩寫得不怎麽樣，但莫名有一點點感人。
她就說自己直覺挺準的，這個密室逃脫肯定就是他安排的！
第四個門慢慢地打開，薑芽看著那裏，心跳忍不住加快。他會說什麽呢？她來不及多想，收起自己的小雀躍走了進去。
進去的時候，本想著應該能見著餘斯燃，結果房間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她衝著空氣輕聲喊：“餘斯燃？”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內心有點慌張，這個密室逃脫不會停電了吧，於是便大聲地喊著：“餘斯燃你在哪裏！我害怕！”
下一秒，房間突然亮起了點點星光，她抬頭看向天花板，一片星空映入眼簾。星星閃爍著淡淡的光暈，忽閃忽現。突然，一束光打在她身上，她微眯著眼，看見餘斯燃朝自己走來。
“薑芽，你願意一輩子隻做餘斯燃一個人的女朋友嗎？”他一臉溫柔地看著她，雙眸似星光閃爍，嘴角含著笑意。
餘斯燃說的這句話太長了，她立即就想起之前上課時他的不高興。
薑芽把手上的大白鵝丟給他，故意說：“不願意。”
餘斯燃臉色一沉。
薑芽看著餘斯燃悶悶的表情，笑了出來。她撲過去抱住他，還順手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威脅道：“你這是耍流氓，哪有一輩子做女朋友的！你不打算娶我嗎？”
“耍流氓也隻對你一個人耍。”他捧著她的臉吻了下來。
薑芽被吻得猝不及防，剛想要推開他，突然門啪的一聲被推開了，幾個人影一個接一個地摔了進來。
“都叫你小心一點了。”
“你快給我起來！”
……
熟悉的聲音傳來，是飽飽、加減那些人。薑芽立馬害羞地縮回腦袋，結束了這個吻。
“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們隻是路過。”尚嶸意識到他們進來得不是時候，急忙趕其他人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兩人默契地看向對方，相視而笑。
薑芽勾了勾手指，叫他低頭，然後抱著他的脖子，又吻了上去。
時光很長，一年四季，一日三餐，朝升暮落。薑芽希望以後予她開心的是餘斯燃，一起吵鬧的是他，一起白頭的也是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