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她罵人的時候,也很可愛

吃完這頓夜宵之後,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單北楊依然像之前幾次直播時那樣,送褚悠回宿舍。

褚悠吃得有些撐,美食街離學校不是很遠,兩人便趁著夜色散步走回學校。

月涼如水,深藍的夜空猶如一幅巨大的幕布,繁星閃爍,寂靜的空氣中還有此起彼伏的蟬鳴聲,那場景當真是極美。

褚悠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望著天空,毫無預兆地開口說道:“四季之中我最喜歡夏天,小時候在鄉下奶奶家,一到夏天我就邀著小夥伴成天在外麵撒野,摸魚爬樹我都會。晚上了就和爺爺奶奶躺在竹席上乘涼,那時候的天空和現在的沒什麽兩樣,都特別美。”

真的沒什麽兩樣嗎?

頭頂同一片蒼穹,月亮是千百年都一樣的月亮,可這時跟那時的心境卻完全不一樣了。孩提時代的她躺在奶奶溫柔的臂彎裏,聽著那些早已聽膩了的傳奇故事,如今她卻再不複少時的無憂無慮。

她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

單北楊卻對她說的十分感興趣,他興致勃勃地問褚悠:“你會摸魚?還會爬樹?”

褚悠見他眸子亮晶晶的,十分好看,一時被他的顏值蠱惑,便開口多說了幾句。

“這有什麽好驚訝的,我們鄉下孩子都會啊。那會兒我家門口就有個池塘,我和村裏小孩兒挽著褲腳就下去了,一人拿一根細竹竿,左戳右戳地,竟然真的被我們捉上來了一條鯽魚。”

她用手比畫道:“這麽大。”

她接著說:“爬樹那就更不用提了,我小時候瘦得跟個猴兒似的,身輕如燕,就連那種滑溜溜的竹子我都能爬上去,村裏小孩兒都比不上我,要是惹了什麽人,隻要我爬上竹子,他們就奈何不了我。”

單北楊輕笑出聲,總算知道她的童年過得多麽兵荒馬亂,轟轟烈烈。

在她的描述中,他隱隱約約能夠想象出一個終日調皮搗蛋的小姑娘,在清晨的微風中奔跑,在午後的樹蔭中偷閑打盹兒,在傍晚的稻田中捉迷藏,在微涼的夜色裏打扇消暑。

他不禁產生無比向往之心,想穿過歲月的層層迷瘴,回到過去陪那個瘋丫頭野上一場。

至少在她被村裏的大孩子欺負得隻能爬上竹子不敢下來時,溫柔地幫她趕走那群熊孩子。

他盯著褚悠的眼睛,輕聲感慨道:“你就像夏天一樣。”

像夏天一樣熱烈奔放,像夏天一樣鮮活張揚。

褚悠輕嗤:“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把人比喻成季節。”

單北楊:“……”

到了研究生公寓的門口,褚悠站在台階上和單北楊告別。

她和單北楊隔著三四級台階,總算比單北楊高了那麽一點點。

“回去吧,路上小心。”

單北楊點點頭。

褚悠回身,打算回宿舍,卻被單北楊扯住了衣袖。

單北楊抬頭看著她。她還穿著自己的外套,小吊帶衝鋒衣,還踩著一雙人字拖,整身搭配不倫不類,在單北楊眼裏,卻怎麽看怎麽美。

她回過頭,眼底裏有微微訝異。

單北楊溫聲問道:“學姐,學校運動會,你會來看嗎?”

褚悠一個大齡單身女流氓,整日裏就是上課和泡實驗室,或者去醫院看門診,閑時不過和艾沐他們一幫狐朋狗友逛個街看個電影泡個吧。早已和繽紛多彩的校園生活脫了節,根本不知道學校要召開什麽運動會。

“運動會?啥時候?”她好奇問道。

“這周六。”

褚悠想都沒想,開口拒絕:“那我不會去,你知道的,我周六要去‘貓的報恩’。”

這就是拒絕了,其實憑艾老板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開店風格,她逃一天班真的不會有什麽。但褚悠看著單北楊臉上的期盼神色,不知怎麽就想拒絕,她不想再給單北楊期望,好讓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似的,總之渣得明明白白的。

單北楊眼底的光,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周六,褚悠捧著手中的單反相機,在有些料峭的秋風中,略微感到臉有些疼。

人活這一輩子,不論男女老少,都逃不了“真香定律”。

前幾天她還同單北楊信誓旦旦地說她不會去運動會,現在她脖子上掛著個熒光橙的口哨,手上係著喝彩用的粉紅飄帶,一副為運動會現場應援的樣子。

她麵無表情地問身邊的攝影社副社長:“為什麽來拍個照,還得搞這一身行頭?”

副社長周幼幼解釋道:“運動會嘛,總得融入那個氣氛嘛。”

褚悠再次後悔自己怎麽就鬼迷了心竅入學時報了這麽一個社團。那天他們攝影社的社長cosplay了加勒比海盜裏的傑克船長,這一身裝備深得褚悠的心,可是她必須要加入攝影社才有那一套裝備的使用權,褚悠一時不察,入了這狼窩。

這小破攝影社團攏共沒幾個人,褚悠一入社就是骨幹,學校運動會社裏要拍幾張宣傳照,她這個剛搞清楚單反相機的快門鍵在哪裏的“萌新”竟然就被派去擔當此大任。

不好意思,我看貴社要亡。

褚悠看著體育館熱烈的氣氛,無語望天,隻希望單北楊不要看到她。

“學姐!”

褚悠:“……”

這個人怎麽總是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眼睛上是裝了雷達嗎?

褚悠慢悠悠地轉過身,身邊的周幼幼早不知去了哪裏,她看見小學弟穿著一身白色運動套裝衝她跑來。

他今天穿了條運動短褲,把一截勁瘦的小腿露了出來,有些腿毛,既不娘氣,也不會過於粗獷,剛剛好。

他一身的蓬勃朝氣,像一頭漂亮極了的雪豹,走近時,褚悠看到他年輕的臉上尚未消散的笑意。

他驚喜道:“學姐,你怎麽來了?是來看我比賽嗎?”

他被褚悠突然地出現衝昏了頭,一時忘記了自己根本沒有告訴褚悠他今天有比賽。

褚悠見他眉目飛揚,一句“當然不是”在嘴邊轉悠了兩三回,最後還是吞回了肚子裏,隻當默認了單北楊的說辭。

算了,就讓這傻子誤會吧。

單北楊將她帶到自己班級的觀眾席上,驚訝道:“你竟然還帶了相機來,是要拍我嗎?”

褚悠:“嗯……”

拍運動員汗灑賽場的青春身姿,四舍五入也算是拍你了。

單北楊有些不好意思,他隨手脫下自己身上的運動服,給褚悠鋪在台階上讓她坐下,又順手搶走了胡來手中的瓜子兒、薯片之類的零嘴塞給褚悠。

他摸摸後腦勺,羞澀道:“那學姐你要把我拍帥一點兒。”

“那隻怕有點兒困難。”褚悠十分清楚自己的手殘程度,老實地回答他。

邊上的妹子怕是單北楊的顏粉,聞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單北楊的比賽很快就開始了,是男子400米短跑比賽。

褚悠陪單北楊在下麵做了做賽前準備,單北楊笑出一口白牙,衝她擺擺手。

“學姐,我去比賽了,等我拿個金牌回來給你。”他又不放心地叮囑她,“學姐,待會兒拍照的時候你不要離賽道太近,站遠點兒。”

褚悠隻擺手讓他趕緊上場。

槍聲一響,運動員都像隻炮彈似的快速彈了出去。褚悠總算感覺到了單北楊在他們係裏的人氣,妹子們為單北楊加油的呐喊聲響徹天際,完完全全蓋過了其他學院的應援聲。

褚悠一聲“單北楊,加油”淹沒在眾多妹子的呐喊聲裏,連個響兒都聽不見。

眼看著單北楊就要跑到她眼前來,她打開單反相機,擺好姿勢,準備應付著交差。

單北楊長手長腳,跑起來十分矯健好看,頭發劉海兒有些長了,被風吹向後麵,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逆光之中,陽光奇異地照進了他的瞳孔之中,使他的眼珠呈現出一種清透的琥珀色,像一顆上好的琉璃珠,他看向褚悠這邊,露出個無比驚豔的笑容。

就在那一刻,褚悠按下了快門,這一刻被永遠地定了型。

周幼幼神出鬼沒,像隻幽靈似的晃**到了褚悠背後,模糊看見了褚悠剛剛照好的那張照片,她驚歎道:“咦,你這張照片好像拍得蠻好的欸,構圖、光影都挺好,把這張做成宣傳照吧,掛我們社網站上,倍有麵兒。”

褚悠把相機一收,輕輕吐出兩個字:“我不。”

“哎呀,那你讓我再看看,我剛沒看清。”

褚悠隻好又給她看了一眼。

周幼幼食指抵了一下眼鏡,她“嘖”了一聲,嘴裏絮絮念叨:“這個男孩子……這個男孩子呀……”

褚悠不知道她又發什麽瘋,看著單北楊已經向她這邊走過來了,她也就上前走了幾步,把周幼幼甩在了後麵。

單北楊不知是怎麽地,本來落後在後麵,卻突然奮起直追,最後拿了個第一名,當然他沒能夠給褚悠拿回來一個金牌,那寶貝金牌S大隻此一枚,各位冠軍戴著意思意思拍張照就得還回去,前後時間不超過十秒。

第一名的獎勵是個玩偶掛扣,做成個怪物史瑞克的樣子,呆頭呆腦,還綠油油的,實在是醜得很直接。

單北楊有些拿不出手,想丟掉,卻被褚悠拿過掛到了背包上。

單北楊見她居然不嫌棄,心裏開心極了,看著這醜玩偶居然還瞧出來點憨態可掬的萌感來。

他問褚悠:“學姐,你拍了我的照片嗎?我還故意看鏡頭了呢。”

哦,原來他是在看鏡頭,不是在看她呀。

褚悠點頭:“拍了。”

“好看嗎?”單北楊在她身後問道。

褚悠在夕陽中回頭,傍晚的餘暉為她的輪廓鍍上一層好看的金邊。

她露出個調皮的笑,帶著點兒惡趣味。

“一點兒也不好看,照片裏你嘴歪眼斜,劉海兒濕成條形碼,五短身材,要多醜有多醜。”

單北楊的臉迅速垮了下來。

褚悠在心底大笑,又醜又傻,傻氣得可愛。

小劇場2

“什麽鬼!不玩啦!”

褚悠氣哄哄地丟開手機,今天她不知怎麽的,極其菜,連單北楊帶著她都死得很慘。

周六午後“貓的報恩”咖啡廳裏靜謐安然,空氣裏都飄浮著慵懶因子的味道。正躺在一位女顧客膝蓋上打盹兒的暹羅貓被她這一聲叱罵嚇到,奓了毛躬起身子跳下了它一時寵幸的恩客的膝頭。

單北楊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她講髒話。遊戲就是這麽一個神奇的東西,它能讓淑女名媛一秒破功,指天罵地,保管你以為這是誰家潑婦而不是什麽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

單北楊卻一點兒也不討厭這樣的褚悠,他甚至著了魔似的覺得連這樣的褚悠也十分好看。

褚悠生氣時臉色紅豔豔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像隻小鬆鼠。她同樣紅豔豔的小嘴裏連珠炮似的吐出穢語,卻不讓單北楊覺得粗俗。

在他眼裏,這樣的褚悠帶著點兒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羈與匪氣,野性得很,也漂亮得很。

他看著褚悠氣衝衝地進了廚房去做甜品,身影都瞧不見了,卻依然收不回目光。

艾沐走到他跟前時,他就是這麽一動不動地盯著廚房門口。她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單北楊將目光移到艾沐身上,禮貌地道了句“你好”。

艾沐在他對麵坐下,托腮問他:“真這麽喜歡我家褚悠?”

單北楊知道她是這家咖啡廳的老板,也是褚悠的好朋友。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點點頭。

“嗯,喜歡,很喜歡。”

艾沐看著麵前這個五官明豔的少年眉目含春的樣子,不自覺被撩了一把,心裏暗想褚悠這都能把持住她也是真的服她。

“你到底喜歡她什麽?”艾沐好奇道。

一提起褚悠,單北楊的神色就瞬間柔和了下來,打破了他與艾沐之間那層禮貌的疏離。

“她很可愛,長得可愛,性格也可愛,唔……雖然有時候會罵人,但罵人的時候她也很可愛。”

艾沐:???

我和你說的怕不是一個人吧?朋友。

艾沐回憶了一下她十幾年的閨中好友,她認識的褚悠是個整日裏鬥雞走狗、無所事事的老流氓,好吃懶做,平日在家裏能臉都不洗頭也不梳歪炕上躺一天。和“可愛”這兩個字差得十萬八千裏,簡直沾不到一點邊。

她嘴角抽搐,算是明白了愛情使人盲目的真諦,這人怕遠不止盲目,應該是眼珠子長腳底板上了。

她忍住不去大聲辯駁,在手中卷了卷自己的長發,有些遺憾地說道:“那怎麽辦呢,褚悠不喜歡你這款的。”

單北楊眼睫低垂,遮住了那雙漂亮的瞳仁,他低聲說道:“嗯,我知道。”

艾沐不知為何心底有一絲不忍,她出主意道:“你就是看著太小啦,褚悠喜歡粗獷點兒的、威猛點兒的,你得讓她看見你的男子氣概。”

單北楊得了她提點,恍然大悟,立馬去聯係班上體委去了。

艾沐站起身,無端想起以前讀書時學過的一句詩: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要走的路還遠著呢,少年,加油!

小劇場3

要問褚悠為什麽排斥跟比她小的男孩子談戀愛,那還得從她小時候說起。

小時候褚悠的父母外出打工,她被寄養在鄉下奶奶家,成了個留守兒童。

她的童年過得十分自由幸福,爺爺奶奶對她實行放養政策,很少管她,正如她後來告訴單北楊的那樣,她下河摸魚,上樹掏鳥的事情小時候沒少幹,領著她表妹管姣和村裏小霸王幹架是她常做的事兒,瓜田偷瓜果林盜橘也有她的份兒,在那一眾兵荒馬亂的年代裏,她在金黃的稻田裏打著滾兒撒著歡兒,相安無事地長大了。

可從她十歲那年起,一切就變了。

那一年,她的父親車禍去世,那一年,她的弟弟褚敘降生。

她的弟弟是遺腹子,得到了全家人的疼愛與憐惜。她成了姐姐,得給弟弟洗尿布,成了沒人注意的小白菜。

奶奶說小孩子的屎尿都是香的,一點也不髒。她看著那粉藍色尿布上黃澄澄的一坨,覺得惡臭至極。

她在淚眼滂沱裏小聲說道:“討厭弟弟,討厭弟弟。”

其實她也隻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後來她弟弟七八個月時,眉眼都長開了,十分可愛。她漸漸地有些喜歡這一團小東西了。

冬日溫暖的陽光裏,她抱著褚敘曬太陽,卻因為起身時氣力不夠不慎將懷中的弟弟掉在了地上。

而這一幕,剛好被出來的奶奶看到。

她那將她從小養到大的奶奶快步走過來,抱起地上的褚敘,然後重重地刮了她一耳刮子。

冬天小孩子穿的多,鄉下土地又鬆軟,褚敘掉在地上,哭都沒哭一聲,反而是褚悠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打哭了。她不知道,一向疼愛她的奶奶,怎麽就舍得打她這麽重的一巴掌,打得她生疼生疼。

後來本在烤火的褚悠的大伯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時,就看到了坐在門檻上傷心啜泣的褚悠。

那時候褚悠的大伯還不是後來那個為褚悠的將來整日苦惱的家庭婦男。

他還沒有那個碩大的啤酒肚,頭發沒有花白,他還隻是一個溫和敦厚的男人。

他蹲在褚悠的身前,抬著褚悠的小臉用衣袖揩幹淨了她的鼻涕眼淚,笑著問她:“哎呀,我家小公主這是怎麽啦,誰欺負你啦?哭成這麽一個髒孩子。”

褚悠一聽哭得更凶,她斷斷續續地反駁:“我……才不是……不是小公主……我是丫鬟……嗚嗚嗚……我是弟弟的丫鬟……”

褚悠大伯哭笑不得,隻好將剛剛擦幹淨的臉又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他溫柔地哄道:“那臭小子他也配?乖,不哭了,公主可不能哭得髒兮兮的。”

他打開手心,像變魔法似的呈上了手心裏的一顆大白兔奶糖:“看!”

褚悠年少時的委屈與傷痛,就奇異地被那麽一顆大白兔奶糖給抹平了。

後來褚悠長大,一顆心逐漸被她裹得刀槍不入的,可她那副冷硬堅強的軀殼裏,似乎還是那個午後坐在門檻上痛哭的小女孩。

她渴望著有人始終如一地愛她保護她,像個蓋世英雄來救她。

當然,英雄絕對不是比她小的孩子,年紀小的孩子都是麻煩,是負累,是她需要去照顧的人。她渴望有一個像她伯伯那般頂天立地的男人來為她撐起一方天地,在她委屈辛苦時,能像變戲法似的,給她一顆大白兔奶糖。

單北楊被褚悠那一番嘴歪眼斜的論調給嚇到,看都不敢看那張據說拍得要多醜有多醜的照片,他圍在褚悠身邊,苦著一張好看的臉求她。

“學姐,你刪掉吧。”

褚悠目不斜視。

“不行。”

“學姐,刪掉吧,別醜到你了。”

單北楊倒著走到褚悠前麵,一臉懇求,像隻求蹭求撫摸的大金毛。

褚悠差點兒繃不住笑,她正了正臉色,繼續無情拒絕。

“我就不。”

單北楊一時膽兒肥,竟趁褚悠不注意,一把搶過她掛在脖子上的單反相機。

褚悠卻好像這種缺德事兒幹過千八百般的熟練,她眼疾手快地托著單反一抬,單北楊探了個空。

“欸?”

單北楊賊心不死,繼續去抓她手中的相機。他高出褚悠許多,本應輕易就能拿到,但褚悠卻像隻泥鰍般狡猾,手腳靈活得簡直不像遊戲裏那隻盒子精,他往左邊撲,褚悠就迅速地往右邊一收,有時還轉個圈兒,或往地上一矮身。

單北楊不得其法,一時之間竟不能得手。

兩人一番動作下來,身體靠得越來越近,單北楊都能清楚地看見褚悠細密的睫毛和紅撲撲的臉蛋。

他一時愣怔,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褚悠的臉近在眼前,他一時不能自控,竟生出一股想要親她的衝動。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低了頭,湊近了些許。

就在這時,褚悠一隻魔爪光速伸出,將那張俊臉推出丈遠,她嘴裏叫囂,氣得張牙舞爪。

“你放肆!你這狂徒竟敢占你姑奶奶便宜!”

硬生生被矮了幾個輩分的單北楊俊臉爆紅,像隻熟透了的蝦。

他支支吾吾辯解道:“我……我不是……我沒有。”

褚悠痛心疾首譴責他道:“你胡說,你就是有。”她一臉失望地看著單北楊,“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單北楊慌裏慌張,生怕褚悠誤會他是那種輕浮占女生便宜的渣男。

“我不是那樣的人,學姐,我沒有。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

單北楊就這麽解釋了一路,褚悠故意壞心眼兒地逗他,一路裝聾作啞地回了宿舍。

照片的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晚上的時候,單北楊邀請褚悠上遊戲。

“學姐,吃雞嗎?”

我負責躺:我不和心底汙穢的人玩遊戲。

小白楊:學姐。

我負責躺:哈哈哈哈哈哈,來吧。

兩人進遊戲之後,褚悠繼續調戲他。

我負責躺:哎,學弟,你下午是不是想幹壞事兒來著?

單北楊手一頓,耳朵又紅了。

這個坎兒還能不能過去啦!

流水的蜜桃:學姐,不是說好不提這件事了嗎?

褚悠滿肚子的惡趣味,下午單北楊那個將落未落的吻其實弄得她也有些緊張,緊張之餘還有些尷尬,可她看見單北楊夕陽下那張越燒越紅的臉就忍不住想逗他,他越是結巴著解釋,她就越有興致。

我負責躺:哎,你小小年紀,就想這般白日**之事,學弟,你心好髒!

心好髒的單北楊:……

我負責躺:我這般純潔無瑕,今日險些遭你毒手,唉,美麗,是一種犯罪……哎呀這個傻子打我,學弟快來打他!

單北楊被她惡霸欺女、白日**這幾頂大帽子蓋下來,早已經魂出天外,一時沒來得及救褚悠,褚悠就這麽成了別人的槍下亡魂。

她大喊:“What?”

“安靜點行不行!我要睡覺!”

旁邊尹霞的帳子裏傳來一聲嗬斥,她語氣實在是惡劣,平時與她井水不犯河水的褚悠一時被她氣勢嚇到,沒說話了。

褚悠看了看手表,才晚上八點半,這個點狗都不會睡覺吧。

她翻了個白眼,退出了遊戲。

我負責躺:不打了,室友要睡覺。

單北楊見她下線了,也退了遊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她。

小白楊:學姐,要不要去網吧打幾盤?

褚悠其時也不是今天非要打遊戲,但她看了看對麵嚴絲合縫的帳子,一時也不想待宿舍裏了。

我負責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