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往事如煙
柴榮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對，那應該就是火龍！”
“火龍？”端木元皺著眉順著獨孤冷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此時在群山間隔的遠方，煙霧繚繞，空氣中除了濃重的海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刺鼻的硫磺味。
“就是火山！”柴榮解釋道，“古人雲，人間有三龍，天龍，火龍，地龍，天龍值得是雷電，火龍是火山，而地龍指的是地震！”
“這李天師果然是神人啊！”端木元驚為天人的說道，而此時他則更加好奇李天師這樣的神人為什麽要找自己？
“如果真的能夠重鑄寒龍，日後我獨孤冷必回登門拜訪，叩謝李天師！”獨孤冷望著遠處的火山收起手中的刀激動地說道。
柴榮聞言，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地，他心想此番出來還真是危機重重。
整飭隊伍，埋葬了死去的侍衛，獨孤冷發現這一次的傷亡實在慘重。帶來的一百多人現在隻剩下不到二十人了，當初麵對青州那一千多海盜，也僅僅損失了不到三十人，現在麵對區區一個叫人就付出了八十多人的代價。這鮫人的戰鬥力實在是讓獨孤冷不敢再小覷了，他站在海邊那些侍衛的墓碑前麵，這裏絕大多數人他都叫不上名字，甚至記不清長相，不過他記得住這些人與鮫人殊死搏鬥的樣子，記得那震天動地的呼喊聲……
他感覺喉嚨有些哽咽，一滴滾燙的熱淚從眼眶中流出，他瞥了一眼四下無人，趕緊兩那滴淚水拭去。走到山崖邊上，坐在一塊石頭上，掏出懷裏的那塊鮫人鱗片，又拿出一把匕首。這是與鮫人交戰中唯一的戰利品，這鱗片堅韌而鋒利，他用力拿著匕首在上麵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準備來日返京之後將其送給雷梓鈺。想到雷梓鈺那張精美絕倫的臉他的心中忽然一暖，但是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他的心又瞬間墜入了冰冷的海底。
他將刻好名字的鱗片小心地揣在懷中，極目遠眺，下麵是戰鬥過的海灘，現在所有侍衛的屍體都已經被掩埋了，但是海灘上依舊留著大片大片的血跡，而眼前是茫茫的大海和孤零零漂泊在海上的那條戰船，鮫人似乎對於官船並沒有興趣，它們就那樣憑空的從大海中出現，又像是蒸發了一般的消失在了大海之中，可是他們的目的何在呢？
獨孤冷皺著眉，有點想不通。這時候他發現端木元和凝華兩個人正坐在海邊的沙灘上，望著遠處出神，他看著端木元的背影，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這個神秘的海盜身上實在是有太多的謎團，他恨這個海盜毀了他的家傳之寶，可是在麵對鮫人的時候，端木元那滑稽的舉動又讓他感覺既好笑又多少有些欽佩。
獨孤冷從小便從聖賢的書中學到了幾個字：舍生取義。可是這麽多年，他身邊都是一些名將貴胄，都是一些飽讀聖賢詩書之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到舍生取義，就如自己的父輩祖輩，深受隋朝厚恩，最後卻也沒有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反倒是眼前這個口中說著“公平交易”的海盜做到了，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滑稽，想到這裏獨孤冷自嘲般地笑了笑。
而與此同時凝華扭過頭正好看見坐在遠處山頂上的獨孤冷，她下意識的緊緊握住端木元的手，將頭靠在端木元的肩頭，柔聲說道：“元哥，今天真的嚇死我了，之前聽人說過鮫人凶殘，沒想到竟然如此凶悍！”
端木元扭過頭滿眼柔情地望著凝華說道：“害怕嗎？”
凝華搖了搖頭，說道：“隻要元哥在我就不怕！”
端木元心中一暖，緊緊握住凝華的手。這時候凝華又扭過頭瞥了一眼身後的獨孤冷，低聲在端木元耳邊說道：“元哥，我也不明白，你是怎麽知道鮫人的弱點在他兩腋下的腮上的，還有那個鮫人的王，你……”
凝華剛說到這裏，隻覺得端木元的身體猛然顫抖了一下，她望著端木元，隻見端木元的眼眶中閃爍著晶瑩的東西。她立刻手足無措地說道：“對不起，元哥，是不是我多嘴了？”
端木元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我要是早知道鮫人的弱點在腮上的話，也許母親就不會死了！”
凝華皺緊了眉頭望著端木元，端木元望著眼前洶湧澎湃的大海，在端木元的淚光中那大海越來越模糊，記憶再次將端木元帶回了幾個月之前。
“現在鮫人肆虐，頻頻攻擊沿海州縣，民不聊生，我們一定要做點什麽！”母親坐在船艙的會客廳內朗聲道，眼前都是跟隨母親征戰多年的屬下。
“老大，聽說鮫人異常凶悍，力量驚人，刀槍不入，遇上那些鮫人的海盜都船毀人亡了，咱們真的要去雞蛋碰石頭嗎？”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說道。
“哼，那些海盜都是一群烏合之眾，何足掛齒！”母親鄙夷地說道。
“可是鮫人來無影去無蹤，就算是咱們想要和他們拚命，也找不到啊！”另一個海盜說道。
“他們一直在北州海域附近活動，隻要我們到了那片海域，就不怕找不到他們！”母親堅決地說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眾海盜憂心忡忡的交頭接耳，這時候母親有些不耐煩地拍了一下桌子，說道：“這樣吧，既然大家有異議，那麽誰要是膽小不敢對抗鮫人的話，現在就可以下船，我絕不阻攔！”
母親的話立刻將所有的海盜都鎮住了，他們將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母親身上。
片刻之後，一個海盜忽然站起身來，說道：“老大，你決定吧，隻要你說打就算是打到長安去，我們也跟著！”
“是啊！隻要老大吩咐，就算是打到皇宮也不怕！”另外一個海盜應和著。
這兩個人的話立刻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這群人立刻手中揮舞著刀，不停地拍著桌子，似乎現在就要與鮫人來一場殊死搏鬥一般。端木元坐在角落裏靜靜地看著眼前這群人。之所以要攻擊鮫人，雖然別人不知道，不過端木元很清楚。那是在三天之前，母親帶著端木元登岸，據說那是母親的老家，她本想去家鄉祭拜一下祖先，可是當他們的小船剛剛到岸邊的時候，就發現整個港口到處都是屍體，海水已經被染紅了，整個漁村死一般的沉寂，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那情形實在是讓端木元此生難忘，漁村所有人不管是老幼婦孺全部被殺，而且死相極為慘烈，很多人甚至被劈成了兩半。母親茫然地走在街道上，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屍體讓母親潸然淚下，端木元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哭得如此傷心過。後來她帶著隨從的人和端木元一起將所有能找到的屍體都掩埋了，那天一直到深夜他們才離開漁村。在臨走的時候，母親的手中多了一把一人來長的彎刀，這種彎刀人類根本無法使用，隻有一種可能，就是鮫人。
從那日回到船上之後，母親便情緒低落，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一直在默默的留著眼淚。三天之後，母親忽然召開會議，提出要滅掉鮫人。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這條大船便一直在北州的海麵上來回遊**。說來也怪，那些鮫人在襲擊了漁村之後便神秘的失蹤了，一直都沒有出現。直到半個月的一個晚上，那一晚忽然狂風大作，雷電交加，整條船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來回顛簸，整整一晚上幾乎所有的人都沒有睡覺，直到快要天明的時候，風浪才結束。
被折騰了一夜，疲憊不堪的人們橫七豎八的倒在船上酣睡。大概終於的時候，一個海盜忽然驚慌失措地找到母親，他告訴母親這條船已經失去了航線。母親匆匆拿出牽星圖，對照著牽星圖和船的位置，結果發現他們的確是迷失在了海上。正在這時候端木元忽然發現雖然別的牽星圖沒有辦法使用，但是瘸子大叔留下的牽星圖卻堪堪可用。
他正準備告訴母親的時候，忽然外麵傳來了一陣驚呼聲。他驚慌失措地從船艙裏跑出來，眼前的景象再次讓我驚住了，隻見此時海麵上竟然多了兩隻大船，這兩隻大船破敗不堪，整個船身上都不滿了青苔，在船舷上竟然站著數十個鮫人。而站在最高處的鮫人正是那個身披暗黃色鱗片的鮫人，他惡狠狠地望著端木元的船，忽然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彎刀。
接著那兩條破敗不堪的大船開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端木元他們的船靠攏的過來，母親站在船頭上，她手中握著長刀，眼中滿是怒火。她命令所有人立刻放火箭，所有的船員站在船舷兩側開始用火箭對兩旁的大船攻擊，可是讓所有人驚訝的是那些火箭碰到鮫人的身體全部落在了地上，直到此時母親才終於相信那些鮫人是刀槍不入的。
火箭落在那兩條船上，立刻開始燃燒了起來，而此時鮫人的兩條船已經靠近了端木元他們船的兩側，接著巨大的繩索從兩條已經燃燒起來的船上丟了過來，鮫人們順著繩子快速的爬了過來。母親立刻拿著手中的長刀帶著海盜們抵禦著鮫人的進攻，但是那些鮫人實在是太凶悍了，在他們麵前這些海盜簡直不堪一擊。
片刻功夫，海盜已經死傷大半，而母親也身負重傷倒在了地上。手中握著刀，渾身是血的端木元見到母親負傷立刻撲了過來，誰知母親卻讓手下打暈了端木元將其帶到了小船。當端木元醒來的時候，隻能依稀看見遠處冒著火光和濃煙的大船，他本想跳到海中去救母親，卻再次被母親的兩個手下打暈。
後來他們的小船在海麵上飄了三天三夜，始終無法離開眼前的海域。這時候端木元終於拿出了瘸子大叔的那張牽星圖，順著牽星圖的指引，他們經過了一片海峽，這海峽他們之前從未見過，兩邊的懸崖高聳入雲，懸崖峭壁之上長滿了奇花異草和各種沒有見過的藤蔓，當他們經過海峽之後，前麵立刻狂風大作，風浪聚集。巨大的海浪迎麵將小船撕裂，幾個人都沉入到了海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