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少年意氣
雷梓鈺點了點頭,然後將於獨孤勝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吉南。吉南皺著眉想了想,忽然笑道:“這隻老狐狸可是夠狡猾的啊,故意將你爺爺搬出來嚇唬你!”
“他差點成功!”雷梓鈺瞥了一眼自己隱隱作痛的傷口說道,“幸好是那個夢啊,我爺爺絕對不是一個因為別人說幾句什麽就會退卻的人!”
“嗯!”吉南皺著柳眉,摸著下巴思索片刻說道,“但是這老狐狸既然勸你辭官肯定不會沒有目的的!”
“這我倒是沒想過!”雷梓鈺剛剛在聽到獨孤勝的那番話後早已經亂了心智,根本無心想其他的事情,這時經由吉南一提醒不禁皺著眉想了想,這獨孤勝絕對不是等閑之輩,他家族一直都遵循著趨吉避凶的原則,所以他們能夠在風雲變幻的隋唐兩朝都高居顯赫的位置。相較於他們,似乎獨孤冷並沒有繼承這一點,這也是雷梓鈺覺得獨孤冷身上唯一可取的地方。
吉南說的沒錯,一個趨吉避凶的人會親自登門,鄭重其事地勸誡自己辭官,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他一直反對獨孤冷和你的婚事,而且他也很清楚你對獨孤冷的態度,這門婚事十有八九不會成,那麽即便以後所有的朝中文武都將矛頭指向你,那也和他獨孤家沒有關係,所以他沒必要親自來提醒你!”吉南分析道。
“嗯,沒錯!”雷梓鈺點頭讚許道。
“既然和你本身沒有關係,那麽這問題應該就出現在這個職位上了!”吉南接著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巡海欽差才是他今天來的目的?”雷梓鈺驚訝地望著古靈精怪的吉南問道。
“嗯,隻有這一種可能!”吉南像是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一般地激動地說道,“或者他本來就是反對這次出海的,或者是這個官職他們還有更好的人選!”
這句話倒是讓雷梓鈺有些疑惑了,難道真的是這兩個原因之一嗎?
“別想了,梓鈺,不管是哪個原因,你隻要知道絕對不像他說的那樣就對了,既然你覺得是對的,那就去做!”吉南對雷梓鈺說道,“我相信這也是你爺爺想做到的!”
雷梓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其實她現在最關心的是爺爺雷經究竟為什麽要忽然自殺,她相信自己解開那張牽星圖後麵的秘密,這個疑問也就迎刃而解了,而這個答案一定就在那個廟裏。可是現在自己的傷又複發了,根本就不可能去那個小廟,雷梓鈺歎了口氣,看來現在隻能靜靜得修養了。
月光如華,灑在長安城遠近高高的房子和牆上,雖然是在盛夏時節,卻照出了一片讓雷梓鈺心涼的清冷。吉南陪著雷梓鈺坐在窗口,兩個女孩子拄著下巴望著漫天的繁星,這場景就像是十幾年前兩個懵懂的小孩一般,隻是現在她們都已經長大成人了,都已經各有心思了。
望著窗外的月光,同樣思緒萬千的還有青州城知府府的端木元。此刻他坐在知府的石桌子前麵,眉頭緊鎖,腦海中回憶著下午在林渡人墳前的一幕,那陣怪異的狂風刮過,端木元竟然在眼前的地麵上發現了一個字跡潦草的“血”字。端木元皺著眉盯著那個“血”字,又抬起頭看了看林渡人的墓碑,心想難道這是在暗示用血才可以與寒龍達到人刀合一嗎?可即便用血,究竟怎麽用,什麽時候用,卻也並未說清啊。
回來的一路上端木元陷入了沉思,那個“血”字的出現是巧合,還是冥冥中林渡人在提示自己呢?如果是提示的話,那麽這也未免太過簡練了。
他想不明白,索性站起身,在院子中來回踱著步子,這裏雖然看似比在牢房裏自由,可是他很清楚,即便是在此時此刻,這院子周圍的牆上也趴滿了監視他的人,如果他稍有異動,那些人便會立刻撲上來,可偏生這端木元生來就不是什麽安分的主。
這知府的府邸有三進院落,一進院落是會客廳,後麵的兩進院落是知府家人生活的區域。這裏修建這亭台樓閣,假山花園,除此之外,吳知府還獨辟蹊徑,引橫穿青州城的泉河之水入院,在後麵的兩進院子之中修建了一個碩大的人工湖,據說這湖中之水有十幾丈深,泉河與人工湖相接之處修建了一個巨大的水閘,平日水閘關閉。
端木元緩緩走到湖邊,左右環伺,見四下無人,輕輕一縱身便跳入到人工湖內,他的動作極為嫻熟,隻聽輕微的“噗通”一聲,湖麵上濺起一個小小的水花,接著湖麵便恢複了平靜,致使周圍監視的人根本沒有絲毫察覺。在這湖中雖然沒有在大海裏遊泳的暢快,不過端木元還是覺得心情愉悅很多,他在人工湖中逆流而上,一直遊到後麵的水閘之處。
隻見這水閘緊閉,水下有十數根粗壯的鐵柵欄,根本就沒辦法遊到對麵的泉河。他悻悻地退回來,順著湖水向前遊去,這二進院落與三進院落之間雖然有圍牆阻隔,但是湖水卻是相互連通的。端木元順著湖水一直遊到二進院落之中這才遊到湖邊上了岸。他站在湖邊定睛環伺著四周,但見不遠處的那二層小樓依舊亮著燈光。
下午回來的時候,端木元便知獨孤冷就住在那二層小樓之中,此時遠遠能夠看見窗戶裏麵有人影在晃動。他忽然好奇心起,四下望了一下,這二進院落的守衛鬆散,端木元弓著身子躡手躡腳地來到窗前,這時候他隱隱能聽到裏麵的人在說話。
端木元探出身子,透過窗戶的縫隙向內中望去。隻見此時獨孤冷正麵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身邊的桌子上放著的是那把已經斷裂的寒龍寶刀,在獨孤冷的正前方一個人弓著身子,語氣謙卑地說道:“少將軍,老將軍已經知道您在青州率領五十名侍衛衝擊上千海盜的事情了,老將軍極為擔憂,他說海盜凶悍,要您不要輕舉妄動!”
“哼,什麽海盜,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獨孤冷不屑地說道,“我父親還說什麽?”
“老將軍說已經奏請皇帝,準備將您調回到京城去!”那個人依舊弓著身子。
“什麽?剿除青州海盜才剛剛有了一點進展,現在回去那不等於前功盡棄了嗎?”獨孤冷虎眉衡立,說道,“你回去稟報父親,我暫時不能回去!”
“這……”那人為難地皺了皺眉說道,“這恐怕老將軍不會答應,少將軍您應該知道老將軍的脾氣!”
獨孤冷冷笑一聲,說道:“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那人猶豫了一下說道:“還有一件事,老將軍收到少將軍的信,知道您已經找到了寒龍重鑄之法,但是老將軍讓我轉告您,暫緩寒龍重鑄一事!”
“什麽?”獨孤冷拍案而起,嚇得眼前的下人身體猛然一顫,他不自覺地將頭弓的更低了, 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獨孤冷皺著眉說道:“這真是父親說的嗎?”
“是的,確實是老將軍親口對我說的!”下人趕緊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獨孤冷皺著眉不可思議地說道:“父親這是怎麽了?這命令怎麽一時一變,開始聽說我要來青州親自給皇帝上奏折,可是現在有讓我回到京城。這寒龍寶刀本來就是我獨孤家的傳世之寶,好不容易找到修好的方法了,現在又讓我暫緩,暫緩……”
獨孤冷雙手背在後麵不停地在屋子內踱著步子,半晌兒他才似乎意識到旁邊的下人,問道:“你還有事嗎?”
那下人見獨孤冷眼神不善,戰戰兢兢地說道:“少將軍,我該如何給老將軍回複!”
獨孤冷止住了步子,站在那下人麵前,皺著眉,幽幽地說道:“父命難違,如果我不聽父親的命令那麽於公我是不忠,於私我是不肖。”
“是啊!”下人點了點頭說道,“那……”
正在這時候獨孤冷的嘴角微微上揚,斂起一絲狡黠的笑容,他看著眼前的下人說道:“但是如果這番話我根本就沒聽到的話,那就不存在不忠不孝和違背父命了!”
下人早已聽出這話中之意,立刻抬起頭,滿眼驚恐地望著獨孤冷,“噗通”一下跪在了獨孤冷的麵前,哀求道:“少將軍,您不能啊!”
這時候獨孤冷忽然抽出腰間的佩劍指著那個下人,下人被嚇得臉色蒼白,兩股戰戰,褲子瞬間濕透了,此情此景獨孤冷忽然朗聲大笑了起來,鄙夷地說道:“我不殺你,不過要委屈你一下了,來人!”
話音剛落幾名侍衛立刻推門而入。
“少將軍,你要幹什麽?”那下人驚呼著說道。
獨孤冷冷哼一聲對侍衛說道:“先把他關起來!”
“是,將軍!”侍衛得令立刻將那個癱在地上的人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