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陰謀陽謀
吉南激動地將頭縮了回來，笑著對雷梓鈺說道：“梓鈺，你們雷家這次可算是風光了！”
雷梓鈺微微搖了搖頭，直到現在位置她還是無法參透那張神秘的牽星圖背後的秘密，甚至連如何製造一艘能夠在茫茫大海上航行的大船的圖紙也沒有找到。想到這裏她便覺得憂心忡忡，今天皇帝的旨意很明確，雷梓鈺總領所有航行實務，卿命所致如朕親臨，如遇突發事件可便宜行事。這旨意的意思是關於航行的所有事情都必須聽從雷梓鈺的，任何人不得阻撓。那便宜行事就更加厲害了，幾乎是手握生殺大權，這權利不可謂不大。但是權利和義務總是並生的，這旨意的後半段就讓雷梓鈺緊張了，必須要在一年之內起航。
這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張牽星圖能夠破解暫且不論。雷梓鈺這段時間也向營造司的人打聽過，別說是林渡人設計的那條鐵船了，就算是之前營造司交給雷梓鈺的木船要建造起來也至少需要一年半到兩年的時間。
不過皇命難違，皇帝給了你足夠大的權利，相應的這份權利的背後一定是一個足夠分量的任務。雷梓鈺忽然想起了她曾經聽說過海盜之間流行著一句話，叫做公平交易。
其實皇帝與臣子之間也是一樣，公平交易，和海盜本質上沒有什麽區別，隻不過聽上去更加委婉了一些而已。
想到這裏雷梓鈺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你笑什麽呢？”吉南詫異地望著雷梓鈺說道。
“沒什麽！”雷梓鈺搖了搖頭，剛剛自己所想如果真的說出來，那可實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哎，看來皇上對你還真是恩寵倍加啊！”吉南坐在馬車中意猶未盡地說道，“為了保證你的安全，甚至將自己的禁軍調出來兩隊保護你！”
雷梓鈺皺了皺眉，瞥了一眼鬼靈精怪的吉南，她和這丫頭從小就認識，知道她是話裏有話。
“有什麽話就說吧！”雷梓鈺說道。
吉南眼睛微微轉了轉，湊到雷梓鈺耳邊說道：“梓鈺，你不覺得這件事本身就透著一股子邪門嗎？”
“你指的是什麽？”雷梓鈺故作驚訝地問道。
“哼，我就不相信你就看不出來！”吉南抱著肩膀靠在車子裏說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說了！”
雷梓鈺看著吉南一副小孩子耍賴的模樣噗嗤笑了出來，說道：“好啦，好啦，別生氣啦，我知道，你說的是這些禁軍是嗎？”
“是啊！”吉南又來了精神，湊到雷梓鈺麵前皺著眉說道，“皇帝雖然之前冊封過很多人，一品，二品的欽差大臣都有，但是你見那一次皇帝會將禁軍調撥給他們的呢？”
實際上雷梓鈺在接到聖旨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這一點了，這可是自從大唐開國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啊。
“禁軍是什麽？是皇帝的貼身侍衛，派去保護一個大臣，這在外人看來似乎是一種天大的恩寵，但是我總覺得這件事背後沒有那麽簡單！”吉南機敏地發現了問題所在。
“那你怎麽想？”雷梓鈺望著吉南說道。
吉南皺著眉想了想說道：“你遇刺的事情沒有奏報過皇帝吧？”
雷梓鈺搖了搖頭，這件事她權衡再三，最後還是暗自壓了下來。
吉南點了點頭說道：“你做的是對的。如果你沒有奏報皇帝的話，那麽我想這件事背後應該有兩個因素，其一，是皇帝已經感覺到你有危險了，或許那次刺殺不是和你的個人恩怨，有可能是針對這次出海的。”
雷梓鈺思忖著吉南的話，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一點她也想到了，於是接著說道：“那麽第二點呢？”
“監視你！”吉南一字一句地說道，吉南的這句話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雷梓鈺猛然一怔。
吉南想了想說道：“如果皇帝知道有人要阻撓這次出航的話，那麽這次出航的關鍵無疑就是你。一方麵他怕有人傷害你，讓這次出航無法進行，另外一方麵他其實更怕的是你本身出現問題，如果你和要阻撓這次出海的人是一夥的，那等於是釜底抽薪，所以他才會派人來監視你！”
吉南的話讓雷梓鈺有種振聾發聵的感覺，聽完感覺身上冰冷，這一點的確是她沒有想到的。她驚訝地望著吉南，她說的沒錯，雖然皇帝表麵上對自己恩寵有加，實際上卻並不信任自己，畢竟皇帝之所以會如此重用自己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是牽星術雷家的後人，而且是唯一的後人，想要出海，皇帝沒有別的選擇。
外麵這些禁軍名義上是保護她的，但是一旦發現她有什麽不軌的舉動，那恐怕首當其衝被這些禁軍斬首的就是自己。想到這些雷梓鈺一陣心驚肉跳，早聽爺爺說過“伴君如伴虎”，直到此時她才徹底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怎麽了？害怕了？”吉南望著出神的雷梓鈺笑著說道，“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雷大小姐啊！”
雷梓鈺搖了搖頭，神情莊重地說道：“怕我倒是不怕，我隻是覺得有些心驚！”
“嗬嗬，你一直都說我不懂得官場，其實我隻是不願意耗費自己的精力在那上麵，官場如戰場！”吉南笑著說道，“可是吃起人來要比戰場厲害多了，你知道前朝的官員在上朝的時候袖口都會藏著鶴頂紅，也許皇帝一個不悅，他就會立刻飲毒自盡！”
雷梓鈺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曾聽爺爺說過一些，不過那是昏君隋煬帝啊，現在我大唐皇帝是千古聖君，我怎麽也不相信他也如此……”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吉南笑著說道，“好人是當不了千古聖君的！”
雷梓鈺一怔望著吉南，似乎明白了什麽。
“哎呀，差點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吉南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我哥哥查到刺殺你的倭人所用武器的來曆了！”
雷梓鈺一把握住吉南的手說道：“從哪裏來的？”
“漠北大營！”吉南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哥哥說那批刀是一年之前營造司製造出來，送往漠北前線的！”
雷梓鈺聞言不禁淡淡笑了笑說道：“嗬嗬，這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那些倭人此刻絕對不可能是漠北大營的人指使的！”
吉南點了點頭道：“我覺得也是，如果有人要刺殺你，為什麽不換刀呢？拿著自己的刀，那簡直就是把證據送到你麵前嘛！”
雷梓鈺沒有說話，皺著眉思索著。
“梓鈺，你在想什麽？”吉南見雷梓鈺再次發呆於是問道。
雷梓鈺皺著眉說道：“我在想這會不會是一個圈套！”
“什麽圈套？”吉南疑惑地望著雷梓鈺問道。
“一石二鳥吧！”雷梓鈺思忖著說道。
“一石二鳥？”吉南更加不解地望著雷梓鈺，問道，“快說說！”
雷梓鈺扭過頭望著吉南說道：“自從我大唐開國以來，北方匈奴一直不停的襲擾。當時高祖建立了漠北大營，主要是為了防止匈奴襲擾內陸！”
吉南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而且我聽說現在匈奴換了新的可汗，一直對我大唐虎視眈眈，漠北大營這數年來一直在操練兵馬，估計我們和匈奴早晚必有一戰！”
“嗯，是啊！”雷梓鈺說道。
“可是這與那一石二鳥有什麽關係嗎？”吉南大為不解地問道。
雷梓鈺笑了笑說道：“你隻知其一，不是其二啊。其實漠北大營最開始建立的時候，其主將和大部分將官都是隱太子的手下。既然漠北大營關乎這大唐以後的生死存亡，那麽高祖將這個大權交給未來的天子也是理所應當的。但是沒想到玄武門之變，隱太子被取而代之，雖然新皇任命侯君集為漠北大將軍，將隱太子在漠北大營的大部分親信撤換掉了，但是如果全部撤換，必將引起北地的騷亂，那虎視眈眈的匈奴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因此至今為止漠北大營大部分的低級將領，和一部分的中高級將領還是當年隱太子的手下！”
吉南聽著雷梓鈺的話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雷梓鈺望著吉南淡淡一笑，憑借這吉南的聰明她點到這裏，吉南應該能夠清楚。
“你的意思是說，皇帝本來對於漠北大營的一些將領就心存芥蒂。一旦你遇刺的事情上稟皇帝，那麽皇帝必然會下令徹查，很快就會發現刺殺你的倭人使用的是漠北大營的武器。到那時候皇帝就會認為漠北大營一定出現了叛逆！”吉南想到這裏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她臉色微變說道，“如果到時候漠北大營的將領因為這件事受到牽連的話，必然會引起北方防禦發生動**，到時候早已秣兵曆馬枕戈待旦的匈奴大軍會不會正好趁機南下呢？”
“嗯，這就很難說了！”雷梓鈺憂心忡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