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重鑄之路
獨孤冷半信半疑地望著端木元，心中滿是疑惑，這家夥怎麽會知道寒龍的設計圖呢？這不可能啊，但是剛剛柴榮拿來的設計圖絕對是寒龍無疑，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即便你手上真的有寒龍的設計圖，但是這世上也沒有向明珠子那樣的鑄劍大師可以將其鑄造出來了！”獨孤冷眉頭緊鎖地說道。
“嗬嗬，既然我有設計圖，當然也能找到重鑄寒龍的鑄劍師了！”端木元冷傲一笑。
這句話讓獨孤冷心頭一驚，他目光炯炯地盯著端木元說道：“此話當真？”
“當然，鑄劍大師明珠子的後人明洞大師就住在北州，如果找到他，加上這張圖紙的話，難道還不能重鑄寒龍刀嗎？”端木元挑著眉毛說道。
獨孤冷聞言神情中掠過一絲激動，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抬起頭望著端木元說道：“你不會白幫我而沒有所求吧？”
“當然，你說過隻要能夠重鑄寒龍，那麽就放了我對嗎？”端木元說道。
“是！”獨孤冷答道。
“現在籌碼不一樣了，海盜講究的是公平交易！”端木元壞笑著說道。
“你說你的籌碼吧！”獨孤冷盯著端木元說道。
端木元想了想說道，“如果我幫你重鑄了寒龍，你不但要放了我和凝華，而且要到他爹的墳前給他爹披麻戴孝！”
“你……”獨孤冷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指著端木元道，“端木元，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有種你殺了我！”端木元毫不示弱地向前一步。
“你以為我不敢嗎？”獨孤冷說著抽出掛在腰間的刀指著端木元，屋內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好了，你們兩個別鬧了！”這時候柴榮從中斡旋道，“我出個主意，如果你真的能重鑄寒龍，那麽獨孤將軍親自到凝華姑娘父親的墳前去祭拜一下，你們看這樣可好？”
這一坨泥和得兩個人雖然都不滿意，但是繼續僵持下去也沒有意思，於是兩個人不再說話，算是默許了，不過屋子內的氣氛依舊很尷尬。這時候柴榮朗聲大笑說道：“好了，事情就這麽說定了，明天我們就啟程前往北州去尋明洞大師，如何？”
獨孤冷和柴榮雖然動機各不相同，目的卻非常一致，那就是越快重鑄好那把寒龍越好，於是二人將目光移向了端木元。隻見端木元瞥了一眼躺在旁邊的凝華，淡淡地說道：“不行，我還有一件事沒做完！”
“什麽事？”柴榮急忙問道，唯恐端木元會忽然改變主意。
端木元抬起頭望著柴榮和獨孤冷，淡淡地說道：“厚葬一個人！”
青州城北郊臥龍山風景秀麗，山上到處都是翠油油的鬆柏，站在半山腰可以遙看遠處茫茫的大海，微風徐來讓人感覺淡淡的清爽，此時的山上到處都是身穿鎧甲的官兵，在正中煙霧繚繞，紙錢滿地。
端木元跪在一座墓碑前，這墓碑上書：碎碗刮骨氏，落款是：女，憶男。
“元，這裏麵埋得是什麽人？”凝華也跟著端木元跪在墓碑前，疑惑地問道，這一日的休息她雖然依舊沒有從喪父的悲痛中走出來，但是精神狀態卻比昨天好了一些。
端木元含情某某地望著凝華說道：“一個讓人敬佩的人！”
凝華聽得似懂非懂，端木元淡淡笑了笑，說道：“讓我和他單獨待一會兒吧！”
凝華會意地點了點頭，站起身戀戀不舍地離開了端木元，一麵走一麵回頭。端木元向她輕輕擺了擺手，當凝華走遠之後，端木元坐在了墓碑前麵，拿過眼前的一攤子劍南燒春打開，登時酒香撲鼻。端木元抱著那壇子酒倒了兩碗，放下酒壇子說道：“老先生，別怪我今天才將您好好安葬，哎，真是天意弄人，直到最後時刻才讓我直到了您老的名諱！”
端木元說著眼睛中閃爍著淚光，他舉起手中的酒，說道：“您活著的時候，咱們就隻能在監牢裏一起受罪了，沒想您走了咱們才有機會喝上一杯酒！”
說完端木元將那碗酒灑在林渡人的墓前，自己將另外一碗一飲而盡。隨後他又倒了兩碗，坐在墳前歎了口氣說道：“老先生，說心裏話，您是我端木元活到現在最佩服的人，直到看見您碎碗刮骨我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漢子。”
端木元說到這裏腦海中再次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至今想起來仍然讓人不寒而栗。他沉吟了片刻，淚水已經從眼眶中緩緩流淌了出來，他隨手抹了一把，端起眼前的酒說道：“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重托，就算是我拚了命也會幫你找回女兒的！”
說完端木元又將那碗酒灑在了林渡人的墓前，自己也喝了一碗。這劍南燒春果然是酒中極品，兩杯下去，端木元隻覺得腹內如同有一團火在燃燒，燒的他難受，燒的他心如刀絞，他低著頭淚水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想起之前種種，自己的浮浮沉沉，總是在生死之間，不禁神情更加黯然，母親倒在自己麵前他無計可施，朋友在自己麵前剖腹自殺，他毫無辦法，就連自己喜歡的人他都保護不了。男人做到這份上也真真是夠窩囊的。
不獨孤冷的那匹馬踢死凝華父親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力，也就是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他要做一個大男人，一個能夠保護親人，朋友，愛人的人。他不會向林渡人那般空有一身鐵骨，卻活的窩囊，他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而想要掌握自己的命運，必須要有足夠的籌碼。
想到這裏，他瞥了一眼站在遠處的獨孤冷和他腰間的那把斷刀寒龍，之所以海盜對他聞風喪膽，之所以他能夠如此的飛橫跋扈，有一半是因為那把寒龍。
端木元收回目光，望著眼前林渡人的墓碑，幽幽地說道：“老先生，究竟如何才能達到刀人合一啊？我始終無法參透！”
實際上端木元之所以不願意立刻啟程去尋明洞大師除了要厚葬林渡人，另外一點就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參透《天工紀要》中所敘述的刀人合一的境界該如何達到。他很清楚，如果能夠得到寒龍的話，那麽自己就有足夠的籌碼保護身邊的人了。
正在這時候，一陣怪異的冷風吹過，在林渡人的墳前打了一個旋，將塵土和紙錢全都吹了起來。一粒沙子吹進了端木元的眼睛裏，他輕輕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恍然閃過一個黑影。他輕輕地揉了揉眼睛，眼前隻有林渡人的墓碑。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心道一定是自己眼花了，這大白天的還能真的見到鬼？
他伸手拿過旁邊的酒壇子，正要倒酒，這一低頭忽然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陣海風夾雜著淡淡的海腥味從海麵吹來，臥龍山上的鬆柏隨著風輕輕搖晃，樹葉摩挲發出“沙沙”如同竊竊私語般的聲音，林渡人墓碑前未完全燒盡的紙錢在風中忽然燃燒了起來，散發出嫋嫋的青煙，青煙隨著風盤旋直上，直升入青天白雲之間。
而此時遠在長安郊外的雷家祖墳裏麵也是青煙徐徐。雷梓鈺穿著一件合體的女士朝服，跪拜在爺爺的墓前，整個雷家祖墳此時已經被禁軍重重圍住，水泄不通。皇帝的冊封在早些時候到了雷府，雷梓鈺便換上新的朝服來到了祖廟祭拜祖先。這是雷經等待了幾十年的時刻，不過當這時刻到來的時候他早已經撒手人寰，化作了一捧黃土。
雷梓鈺穿著嶄新的朝服，跪在爺爺的墳前。陽光下，這身朝服將雷梓鈺襯托的英武無比，簡直就像是一個女將軍一般。而皇帝也特準雷梓鈺可以穿戴者朝服來祭祀雷經。
“爺爺，不管前方千難萬險，梓鈺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厚望，不會辱沒了雷家的百年盛名！”雷梓鈺說完恭敬在爺爺的墓碑前磕了一個頭。
這時候丫鬟立刻走上前，攙扶起雷梓鈺。雷梓鈺緩緩邁步走向旁邊的一個墳塚，隻見這墓碑上寫著幾個字：義馬追星之墓。雷梓鈺站在追星的墓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追星的墓碑，輕聲說道：“追星，那日若不是你舍命相救的話，可能我雷梓鈺早已經死在了倭人的手中，謝謝你，此恩隻能來世再報了！”
雷梓鈺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邁步順著台階向前麵走去，步伐生風，眉宇間透露著男兒都無法比擬的英武之氣。
回到車中，剛剛撩開馬車的簾子，隻見吉南滿臉堆笑地對雷梓鈺挑著大拇指，讚歎地說道：“帥，實在是太帥了，梓鈺，你可是咱們大唐官職最高的女官！”
雷梓鈺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坐在吉南身邊，對外麵的士兵說道：“回府！”
“回府！”士兵高喊著雷梓鈺的命令。
“實在是太過癮了！”吉南輕輕將車窗上的簾子撩開了一道縫隙向外張望，隻見馬車周圍都是身穿鎧甲，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禁軍，身後還有兩個上百人的馬隊。這些士兵都如刀劈斧剁一般，麵無表情，目視前方，頗有些雷霆萬鈞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