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突然襲擊
清風寨位於一個山尖，從山底往上看就像是空中樓閣。但稀罕的地方就在這裏，靠近山頂的地方竟有地下活水，是從山脈中延伸出來的分支。
議事廳是一間獨棟木屋，類似西南大理的腳樓，屋內，趙疤子正和幾個聯兵的寨主爭吵。
“寨中的女人我三王寨必須要三成，老子手下的兄弟們很久沒開葷了！”三王寨位於明月寨西邊五十裏處，人丁過五百，王家三兄弟當家。
明月寨北邊，地勢險要處坐落著黑虎寨，也是易守難攻。其大當家急道:“那防寒服和羽絨服的做法，我黑虎寨一定要拿到手。”
唾沫星子飛濺，不時有桌椅的嘎吱聲傳來，小半天後，幾方在利益分配上終於達成一致。
趙疤子不動聲色，心想隻要事後殺掉老黃那個蠢貨，然後利用明月寨的資源掌控這些寨子，那自己也算一方梟雄了！
“明日晚上，合兵五百。踏平明月寨，大搶大殺！”趙疤子給這些暴徒鼓勁，仿佛勝利就在眼前。
“踏平明月寨，大搶大殺！”這是三王寨大當家的聲音。
“踏平明月寨，大搶大殺！”這是黑虎寨大當家的聲音。
……
上元節的明月寨一點不見熱鬧。經濟條件還不是很好，哪能每次都過大節，更重要的是寨兵有行動。
大周以及大周以前，夜間行軍十分危險，也十分罕見。道路不好走還在其次，關鍵是士兵的營養狀況普遍不好，夜盲症很嚴重，很容易走散，更不用說打仗了。
但這些對劉成棟多年培養的精銳來說，都構不成威脅。出山的路閉著眼都能走，帶著火把就可以保證不迷路。此外明月寨的經濟漸漸好轉，寨兵精銳補充了大量動物內髒，大大緩解了夜盲症。
李響、劉素素和劉盛等人站在南門口，送寨主出行。
劉素素拉著劉成棟的胳膊，眼圈發紅，“爹爹，這次出兵會不會很危險？非要打鄖陽府才能招安麽？”
“傻閨女，能有啥危險？又不是真的要攻城，隻不過是嚇唬那鄖陽府令，好讓朝廷知曉罷了。隻要驚動了聖上，朝中自然有人為你爹說話。你在明月寨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到處亂跑……”劉成棟知道，如果把真相告訴自己女兒，李響肯定會收到消息，考驗也就無從進行了。
劉成棟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女兒，又朝李響點了點頭，想說什麽但還是忍住了。轉身，身穿鱗甲的劉成棟大步離去。
寨民為即將到來的招安激動萬分，卻又擔心親人有損傷，他們隻好心情複雜地送別自己的父兄，而全然不知生死考驗的臨近。
上元節剛過，明月寨依照李響的安排進行戒嚴。孩子們集中在蒙學營，匠戶營關閉。留守的寨兵、老軍和青壯都攜帶武器，隨時應對突發狀況。
青年營也動員起來，或是巡邏或是參與防守。雖然不覺得會有什麽危險，但李響還是采取了小心為上的做法。這也是劉成棟再三叮囑的，劉盛也在自己耳邊說過好多次，李響總覺得幾位當家有什麽事情瞞著寨民。
為了確保安全，楊建川的老子楊營東率領五十名寨兵留下，守衛三座寨門。傷殘老軍被李響安排到蒙學和工坊的宅院內，寨子外圍的一些婦孺已經躲到蒙學和工坊營，一些壯婦也被動員起來。一部分青年營在蒙學和工坊的中間地點集合，準備隨時支援。
劉素素覺得李響疑神疑鬼，但李響老是想起劉成棟對劉素素的叮囑，總感覺要出什麽事情，所以讓劉素素和婦孺一起待在蒙學。那種危險的氣息就在空氣裏，李響總是心裏不踏實，所以不顧寨民的竊竊私語，執意采取了看上去有些歇斯底裏的自保行動。
明月寨在一個葫蘆型的小山坳裏，地勢從西北到東南逐漸降低，主要出口在東麵和南麵。四周群山密林遍布，易守難攻。
寨子四周有多處明哨暗哨，幾條可以通行的山道都有大木巨石搭建的關口，還有壕溝拒馬若幹。
多年為將的劉成棟造詣果然不凡，明月寨的防禦體係中規中矩，簡單實用。而且充分利用了地形，更利於防守。
時近午夜，李響巡查完寨牆和各處暗哨，抽查了守寨武器，沒發現什麽紕漏。正要關門睡下，李響卻突然愣在那裏，隻見東邊山上火光衝天，慘叫聲、喊殺聲和報警聲接著響起。李響心頭巨震，還是出事了！
李響馬上和熊成武、劉德成等門生趕往東邊寨門，楊建川和秦鍾負責蒙學和匠戶營的防守。
時間倒退到十分鍾之前，東邊山上，關門前突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負責防守的寨兵小隊長看著火光中的趙疤子，心虛的小隊長高聲喊道:“敢問趙寨主，有何貴幹啊？想要開戰不成？！”
“少廢話，打開關門，饒你一命！”趙疤子囂張地叫囂，一點都不把明月寨放在眼裏。
“趙疤子，你少狂。用不了一刻鍾，劉寨主就會帶兵過來，要是識相……”
“哈哈，別以為老子不知道明月寨全軍出動了。劉成棟這次回不來了，鄖陽府的廂軍正等著他呢！”
“啊，你怎麽知……”
“嘿嘿，這你就得下去問劉成棟了。讓你見識見識官軍的猛火油櫃！”
猛火油櫃，大周禁軍和精銳廂軍的製式裝備，黃立仁花了大價錢才從張天壘那裏搞到幾台。
猛火油櫃使用煤油或者初步提煉的石油作燃料，搖動搖柄將空氣壓縮後，利用皮管把燃料噴出。十分鍾不到，二十名把守關門的寨兵被燒死，東邊山路的關門被破！
李響剛到東寨門，就看到北麵和西麵的山上同時燃起火光，越發感到不妙。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熊成武，你馬上傳令剩下的老弱全部撤到匠戶營。所有的青壯帶上武器，往蒙學集合。”
作為最大財源，匠戶營不久前用夯土和磚石建成了高牆，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堡壘。但蒙學那裏隻有低矮的土牆，成年人跳起來就能夠著牆頂。蒙學的工作一直很緊張，外加沒有人預料到寨子被破的情況，所以沒有太過重視。
“劉德成，你馬上通知楊營東，讓他撤離所有的關門、明哨和暗哨，集中防禦東南西三個寨門，一定要撐到寨主返回。”李響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何事，導致明月寨被突襲，但馬上做了最壞的打算。
明月寨北邊靠著山，隻有東西南三個寨門。寨門都用烤過的大木製成，實木製成的寨牆裏麵還有較短的一層木樁，用來給守寨人員落腳，明月寨的守禦在眾多綠林寨子中算是最堅固的一類。但後世有個詞語很是貼切，叫做武器壓製。
李響在南門打退了趙疤子三次進攻，自己也砍傷了對方一人，他的手腳顫抖不止，呼吸急促。剛鬆一口氣，就看到一隊官軍在刀牌手的掩護下上來，推著一個水車模樣的東西。
“水車”靠近寨門，李響命令用火箭射擊。沒想到又有一隊官軍上前，手裏拿著大號的弓弩。
“蹶張弩！”楊營東隻來得及喊了一聲，就把李響撲倒。
李響眼睜睜看著一個非常眼熟的寨兵被弩箭穿透胸膛，然後倒了下去。倒吸一口涼氣，蹶張弩這麽厲害？！
寨牆上寂靜了少許，軍心動搖得厲害。水車旁的官軍把搖柄固定住，鬆開一個把手，兩股微黃的水柱在寨牆上噴灑，然後幾十支火箭射了過來。
寨牆上的寨兵和青壯先被官軍用蹶張弩壓製，然後又被猛火油櫃焚燒，寨門防線很快被突破。李響見識到了“糜爛”廂軍的實力，發現對方依然不是普通寨兵可以抵擋的。
寨牆在迅速燃燒，高溫炙烤得臉手發燙。楊營東在寨門被燒倒的第一時間成立敢死隊，有李響保證的優厚撫恤在，幾十名老軍和青壯交代了後事，然後發生喊，一齊衝向殺進寨門的官軍。
在官軍和趙疤子的聯軍刀槍下，老軍和寨兵一個個倒下，但無一逃跑，李響的憤怒終於壓過了初見血腥的恐懼。他不想扔下那些人獨自逃生，卻被楊營東強行帶到了蒙學。
李響和剩餘的寨兵青壯撤離到蒙學，他看著外麵的趙疤子，心沉似水。
蹶張弩是吧，猛火油櫃是吧，鐵甲是吧。哈哈，猖狂是吧？！
你們，對力量一無所知……
戰後不久，李響頂著巨大的錢糧壓力，秘密研究新式武器。從此明月寨的東北方，高牆圍起來的山腳下建起了幾間院子，每隔幾天便會傳來“轟隆隆”的打雷般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