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各有謀算
明天便是上元節，李響給蒙學的少年少女下發了假期任務。
看著因為放假而尖叫的一群熊孩子們跑遠，李響又回憶起原時空的生活，然後甩甩頭，和劉素素走到一起。
“漢文拚音很好用啊，又快，又省筆墨，可以直接代替漢文了。為什麽還要學習方塊字，不是浪費錢糧和時間麽？”劉素素拿出手帕，給李響擦了擦汗，問道。在小老百姓的心裏，文化傳承離他們太遠，他們隻認祖宗和糧食，這也是儒學千年教化教出來的惡果，李響腹誹不已。
李響皺緊眉頭，語言之爭要在明月寨出現了嗎？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不過自己既然敢拿出拚音文字，就不怕它會失控。
“倒不浪費什麽，我計劃讓孩子們接受三年的蒙學教育，更高深的學問等以後再說。三年時間，也夠學習漢字了。”
李響先講解了自己的長遠計劃，繼續道：“咱們祖宗使用了幾千年的方塊字，怎麽可以丟掉……拚音隻是一種輔助，用來幫助蒙學孩童盡快掌握漢字，還可通過拚音提前學會書麵交流。”
“會書寫拚音，又有幾百漢字的基礎，大多數完成蒙學教育的孩子就可以看著標注拚音的書籍，繼續學習漢字，這才是拚音的最大用處。至於錯過蒙學的普通寨民，倒是可以隻學拚音……”
李響知道山寨裏有不少人在給素素扇風，主要是不想“浪費”錢糧的寨民有意見，所以詳細解釋道：“主次一定要分清，漢字才是咱們的基礎……簡化字要盡快整理好，能省很多功夫。你帶著女學，又負責漢文課，還要參與編寫簡化字，真是辛苦了。”
劉素素的母親也是書香門第，李響的書麵語法和這個時代相差較大，所以讓劉素素負責漢文這塊的教學。雖然很辛苦，但劉素素從不喊累。
李響正在編寫幾十篇課文，等簡化字也整理出來後，劉素素便能輕鬆許多。
看到李響這麽關心自己，劉素素開心地挽著他的胳膊。不知怎麽地，劉素素最近麵對李響的甜言蜜語，越來越沒有抵抗力。
“就你會說話。不過咱們人手太少，山寨那幾個老童生都很忙，再加擔子會死人的。要是能有十幾個秀才就好了。”
李響理了理素素飄揚的黑發，劉素素羞澀了一下，然後繼續道：“可惜我爹說，既然現在是緑林好漢，那就要守緑林規矩。什麽十搶十不搶的，好麻煩，窮秀才居然不能搶。又不是真搶他們，是給他們活計做嘛，免得他們在家中吃白飯。舉人更是不能強來，官軍會進山的……”
自從劉成棟默認劉素素和李響的關係之後，早年喪母、內心脆弱的素素麵對李響，開始有些絮絮叨叨。拉著胳膊這一點是不符合大周禮教的，當然是李響教給素素的啦，李響想體驗一下後世情侶的感覺……
李響麵對劉素素的絮叨十分耐心，總是聽她說上大半時辰，等她又渴又餓之後就給她做好吃的。於是慢慢地，劉素素養成一個毛病，每到飯前就來找李響嘮叨。
“嗯，我好機智，不用擔心餓了沒人管……”劉素素居然有這樣的想法，全然把幾個嬸嬸關於女孩子要學會做飯的叮囑拋到腦後，安心享受著李響做的飯菜。
吃完晚飯，把素素送走。李響剛關閉房門，就聽到外麵傳來兩個熟悉的聲音。沒過幾息，“惇、惇、惇”的敲門聲響起。
打開院門，李響發現竟然是熊嬸和曽嬸這兩位稀客，素素在旁邊扭扭捏捏地，都不敢往自己這邊看。
熊嬸是熊大春妻子，曽嬸是曽木匠妻子，這兩位負責青年營和蒙學的夥食，還經營著各自的製衣工坊。
端上對普通寨民來說比較奢侈的濃茶，李響微笑看著對方。兩位中年婦女先是對視一眼，還是熊大春的老婆先出聲，“李小夫子，咱兩個因為嘴碎，被推出來問小夫子一些事……”
看劉素素的臉紅撲撲的樣子，李響心中一動，大概猜出是什麽事。兩位大嬸還在那裏雲裏霧裏，李響有點心急，你們倒是講啊，老子肯定答應！
“熊嬸叫我李響，或者李小子都行。什麽夫子夫子的，我怕熊叔打我。是工坊又出什麽問題了嗎？還是那幾個小工具不好用？”李響主動出聲，製止了這兩位互相嘀嘀咕咕的大嬸兒。
聽李響這麽一問，熊嬸和曽嬸的心裏樂開了花，那個什麽頂針真是好用，小夫子居然對女人用的東西這麽有研究……
“不不，挺好用的，這次來也不是問那些俗物。咳咳，敢問小夫子，對我們大小姐可還滿意？”熊嬸執掌自己的小工坊沒多久，還不是很社會，直接問了出來，但這提親的方式是不是有點……
李響茶碗掉在了桌上，這麽生猛？！曽嬸目瞪口呆，旁邊劉素素的臉好像要滴出水來。熊嬸當晚回去之後，被熊大春罵了個狗血淋頭，“可還滿意”成了明月寨年度流行語。
熊嬸從李響和曽嬸的神色上意識到不對，仔細一想，哎呀……熊嬸開始瘋狂喝水，一碗又一碗。
劉素素緊張萬分，絞著手指，咬著嘴唇。頭快放到桌子上了，小心髒砰砰地跳……沉默中，素素的雙眼有些溫熱，李響難道不想娶我，不然為何不回答？心往下掉，耳朵似漸漸聽不到聲音，“他果然還是嫌棄我的吧？”劉素素心說。
剛要抹淚，劉素素卻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好熟悉的感覺。抬起霧濕的雙眼，李響正深情地看著她，素素慌忙把眼神挪開，還不忘把淚珠抹掉。
“我懂兩位嬸子的意思，小子隻有自己一人，這件事確實是我沒有考慮周全……”看到劉素素顫抖的樣子，李響知道自己必須頂上去。
劉素素或許是因為家庭的原因，內心敏感脆弱，和李響不多的幾次吵架，大都是李響考慮不周所致，或者說有人胡攪蠻纏。咳咳，可能也有女生身體規律的問題，李響有時邪惡地想。
劉素素在返回自家宅子的路上碰到熊嬸和曽嬸兩位，感覺她們鬼鬼祟祟地很可疑，好奇寶寶的她成功把話套了出來。一聽是要給自己做媒，劉素素風風火火地要跟著。很多年後，劉素素每次回憶起當年的舉動都臉紅，也不知道是出自什麽心理，自己才非要跟著去。
熊嬸雖然感覺跟禮法不合，但誰讓咱們現在是人人喊打的山賊呢？再說公中每日審判之後，都要強調什麽公中無禁止，寨民即可行。熊嬸覺得帶上劉素素一起，也不違反明月寨公中的規矩，於是滿足了劉素素的任性。
耐不過劉素素難纏，兩位婦人徑自把劉素素帶了過來，為以後的自由戀愛和上門逼婚樹立了標杆。
李響深吸一口氣，看了臉紅的劉素素一眼，“其實小子早有準備，還請兩位嬸子做個見證。我李響在此立誓，願娶劉素素為妻。素素，可願嫁我？”
呆若木雞的熊嬸和曽嬸看到李響拿出一個錦盒，一打開，光芒差點閃瞎了三個女人的眼睛。淚濕雙頰、不知所措、嘴唇顫抖的劉素素，馬上被錦盒裏的東西吸走全部注意力，隻見那盒子裏麵有一條項鏈，一副手鐲，一個戒指……
除了高二那年夏天，存在於幾米內那若隱若現的感覺外，李響是第一次戀愛，他自動略過了大周沒有自由戀愛這回事。因為缺乏經驗，不知道拿什麽當訂婚信物，李響決定粗暴一點，把記憶中的首飾全部打了一樣。
為了打造這套首飾，李響耗費了大量精力和時間，自己積累的財富也消耗小半。魚道、製衣工坊、土高爐的分紅被他如水般花出去，幸好雷鐵匠等人堅持不要手工費，也幸好山寨中有個快要餓死的首飾匠人，李響終於順利完成了這套物件兒。
劉素素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那些首飾，門外冷風襲來，李響好尷尬。拿起錦盒，素素和兩位中年婦女一陣風地遠去，隻剩李響在風中淩亂，這都什麽事啊……
一路上，兩位大嬸羨慕不已，摸摸這件，戴戴那件，感歎自己怎麽沒這好命。兩人渾然忘了自己的使命，貌似最後是，李小夫子和劉大小姐自己定親了？！
明月寨的大小姐劉素素，第二天便閃閃發光地穿堂過室，驚起一灘鷗鷺，李響花了好幾天才把她的炫富欲望鎮壓下去。明月寨在改名為明月莊，並且挺過困難時期之後，治下女性尤其是年輕女性，漸漸穿戴起這種“明月”風格的昂貴首飾，成為女性奢侈品的源起。
李響的炫富舉動被後來的小年輕腹誹不已，你送個戒指或者手鐲就好，好嘛直接送一大筐，老子工作半輩子也湊不齊訂婚首飾啊兄台！這就有點錯怪李響了，他完全是因為沒有經驗，加上有點強迫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