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八拳
“剛才聽下人通報說你是來交換武學的？”大廳正中坐著的老者問道。
老者端坐在一把紅木圈椅上，彰顯著自己的地位。他的前麵站著一個年輕人，一身藏青色對襟窄袖袍衫，袖口是金線繡的流雲圖案。
“是的。”年輕人回答道。
“忘了問了，你叫什麽名字？”
“晚輩沈心遠。實在抱歉，應該是晚輩先通姓名才對，還要前輩來問，實在是有些無禮了。”
老者點頭輕笑了一下，隨後將手一擺，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不妨事，咱們本就是江湖中人，用不著受這些禮教的約束。”客套話說完後，這才進入正題，“你想換什麽武學？”
沈心遠抱拳深施一禮：“不瞞前輩，晚輩想要換貴山莊的滄雲劍法。”
滄雲劍法是滄雲山莊的看家本領，劍法施展開來看似不快，然而招式之間環環相扣，到最後會讓對戰之人如墜海中一般，壓迫感極強卻又無力抵抗。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不配合相應的身法定然不行，所以要求施展者的身法要如雲般飄然。劍似滄海，身似浮雲，因此得名滄雲劍法。
滄雲劍法的創造者是一位百年前震驚江湖的奇人，名叫隋鄴。這個人憑著這一套劍法縱橫江湖，雖不能算是獨步武林不遇敵手，但也是打下了一番基業，創立了滄雲山莊，傳到這一代已經是第三代了。此時的滄雲山莊莊主名叫賈修竹，正是沈心遠麵前的這位老者。
賈修竹捋著胡子沉思片刻，看樣子很是為難。
其實沒什麽可為難的，當初隋鄴老前輩創立滄雲山莊之時便立下規矩，滄雲劍法不是不傳之秘，有人想要學習，考驗過心性後，若心性純良則可傳授予他，日後若以此劍法作奸犯科為非作歹，滄雲山莊必定全力追殺。
但是這個規矩自第二代莊主開始被有意淡化，變成學習劍法者須拜入滄雲山莊。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如果真的去追殺一個人太過麻煩，不如讓其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管理起來也方便。剛開始的規矩雖沒有廢除，卻也逐漸地被人們忘卻了，也隻剩幾個山莊裏的老人還記得。
再者說，如果決意不能外傳，那一句話回絕便是，賈修竹也不必裝模作樣的沉思。
“倒也不是不行，祖師爺定的規矩便是劍法可以外傳，現在江湖中基本沒人記得了，不是你是從哪裏得的消息。”
沈心遠愣了一下，他並不知道這個規矩，此次前來也真的是想要交換的。
“但是，”沒等他說話，賈修竹便開口說道，“既然你說了，是交換武學，那就要看你能用什麽換。”
不愧是老江湖，對方有一絲破綻便不會讓自己吃虧。
“在下剛剛從一位丐幫朋友那裏換來了一套拳法，不知是否可以。”
沈心遠暗暗咋舌，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本就是來換武學的，這樣也不算虧。
“丐幫拳法？莫非是四象拳？”
賈修竹眼睛亮了一下。
丐幫的拳法說多不多，說少也絕對不少，不過在賈修竹心裏，能與自家的滄雲劍法相媲美的隻有四象拳法。這套拳法是丐幫長老之一的餓丐所創，此人加入丐幫之後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大場麵，自身的拳法套路糅合了北方拳的剛猛與南方拳的靈動，後來據說又在西邊大漠與東海之上得了一些武功的精髓，以這東西南北四方精華創造出四象拳，在江湖上的風頭一時無兩。
若能得到這四象拳法，那滄雲山莊的江湖地位定會更上一層樓。賈修竹這樣想著，滿臉的喜色不加遮掩，全部暴露在外麵。
“不是，是……王八拳。”
沈心遠的一句話將他的幻想衝散。
“什麽拳？”賈修竹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他雖然老，但是習武之人修習得法，一向耳聰目明，怎可能聽錯。
“王八拳。”沈心遠又重複了一遍。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沈心遠便重新出現在滄雲山莊的大門前，沒等他站穩，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王八拳怎麽了，也不看一看再說，我覺得還挺有章法的，若是能練的大成也挺厲害的。”沈心遠嘟囔了一句，轉身離開。
滄雲山莊中。
“你去查查，看看那個小子是跟哪個丐幫中人換的拳法。”
賈修竹雖然將沈心遠“請”了出去，但是待人走後又吩咐二莊主道。
二莊主名叫李還，是賈修竹一手栽培的弟子，現在雖然是二莊主，等賈修竹退位後便是莊主的不二人選。
“師傅，為何如此？王八拳隻是市井小混混打架鬥毆時隨意揮拳頭罷了，沒有章法，那個小子怕是被人騙了，難道咱們還要替他出頭？”李還有些不理解。
“那看沒看到他的衣服？”賈修竹沒由來的問了一句。
“衣服？”
“沒錯，他的衣服袖口圖案是用金線繡的。”
李還剛剛也在場，此刻細細回想，點了點頭：“還真是。”
“隨便一件衣服就繡著金線，好大的手筆。”
“可是這又說明什麽？”李還還是沒有想明白師傅的思路。
“他能被人用王八拳騙了，可見他的江湖經驗並不豐富。一個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再怎麽樣也該明白財不外露的道理，可是他沒有，那就隻能說明他不怕。江湖中有這個本錢，而且不怕露富的，也就隻有江南錢莊了。”賈修竹的眼睛眯了起來，老狐狸的神態也露了出來。
“確實如此，但咱們又不缺錢，為何要向江南錢莊示好？”
賈修竹白了李還一眼，感到些許無奈，但又是自己的愛徒，隻能耐著性子解釋道：“那江南錢莊為什麽不怕露富，還不是因為那一手‘飛星’的暗器手法。”
“哦！原來如此！”李還終於恍然大悟，“那個小子以武學換武學，或許是用飛星手法換來的王八拳，咱們再從那位丐幫朋友手中拿到這個手法，就是相當於白得的！”
看來李還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賈修竹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得意之色。而李還領命出門後，也暗自感歎自己的江湖經驗稍差，終究還是不如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