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人都找李誌明

是什麽樣的幕後黑手,掌握著無法抗拒的神秘力量,這一點讓好幾個人都莫名其妙。

首疑者是刑警分隊大隊長張義,不過他已經屈服了,當一切都符合又不符合規定和邏輯的時候,事情變得神秘莫測了起來。而小馬的那一通電話則徹底擊垮了張義的好奇心,他知道自己的職位太低了,有太多無法理解,察覺不到,甚至是不能觸碰的秘密存在於這個世上。當自己不夠強大的時候,貿然去觸碰隻能被秘密所帶來的餘威震的粉身碎骨。但對於強大的秘密執掌者來說,那不過是不起眼的宛如碾死一隻螞蟻一般。

“張隊,為什麽不讓我調查!”湯婉君突然推門進來,把警帽扔到桌子上,怒氣衝衝的說道。她是繼張義後的第二個起疑者,然而她也沒有得到答案,並至今愈發感到不解。

湯婉君從看到那個好像李誌明的人開始,就極力著手調查。可無論她的資源還是門路,又豈能比得上自己的隊長張義,連張義都束手無策的事情,湯婉君要是能調查出來,那才見了鬼了呢。

不過湯婉君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她確定那天自己見到的人很可能就是李誌明,一番搜尋後根本找不到李誌明被關押的地方,也就是說李誌明沒有被關押審判也沒有潛逃,那他去哪兒了呢?通過交警隊的關係,湯婉君找到了那輛車,但卻看到的是密檔。也就是說,就算是交警支隊的支隊長都無法查閱這個車主的資料,湯婉君一番撒嬌賣萌後還是調出了路麵監控,與此同時又扯出來了另一樁事情。

當時有一個名叫徐達的神棍進行詐騙,後來跟一家人產生了糾紛矛盾,而有三名警察帶走了徐達。關於徐達,湯婉君是認識的,他總被送來自己的刑警隊,對此刑警隊還經常跟片區派出所有所爭執,徐達的行為構不成刑事犯罪,關到刑警隊隻不過是浪費己方警力去看守和做筆錄罷了。

根據調查,目擊者描述的那三人中有一人應該就是李誌明,當湯婉君拿出手機上的照片的時候,得到了確定的答案。而目擊者聲稱當時三人說會把徐達押走,送往本轄區的派出所,可跟徐達有衝突的那家人找了好幾家派出所都沒有找到徐達。於是乎又報案,說有人假冒警察。這就是大案子了,可根本沒人立案,關於這個案子湯婉君竟然什麽資料都找不到。

當她拿著費盡心思的調查結果找張義,請求自己的隊長動用他手中的力量幫自己繼續調查的時候,結果不光受到了拒絕,還被張義嚴厲的批評了。這讓湯婉君無法接受,也想不明白,這幾天她就不斷地“騷擾”張義。這讓張義也很是無奈,他不知道該不該讓小湯也卷入這場連自己都不知道深淺,且想要逃避撤離的渾水當中。

“出去,連門也不會敲,報告也不會喊了嗎?”張義白了湯婉君一眼說道,對付這種小女生,他知道不能太好氣,否則對方鐵定會得寸進尺的。湯婉君長的挺漂亮的,這麽漂亮的女生當警察本就不多,還沒有在市局坐辦公室當花瓶,反而通過多次申請,終於調到刑警這麽一個苦累危險於一身的單位上,這足以說明......說明湯婉君是個難纏的主兒。

湯婉君氣呼呼的敬了個禮,然後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問道:“張隊,誌明哥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麽你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不肯正麵回答我呢?”

“我不需要跟你匯報,你做好你自己本職工作就行,現在給我出去,這是命令。”張義鐵青著臉說道。

“是!”湯婉君嗔道,隨後拿起扔在桌子上的警帽離開了。

“小湯啊,你還是年輕啊。”張義望著砰然關閉的房門自言自語的說道。

而此刻在走廊裏大步流星的小湯更加下定了決心,無論單位支不支持,不管幕後牽扯了怎樣的實力,她都要調查一個水落石出。她隱隱覺得,自己的無罪開脫與李誌明的人間蒸發有著莫大的關係。倔強的她,繼續倔強的查下去。

第三個疑惑者此刻也與湯婉君一樣,在領導的辦公室裏生著悶氣呢,如出一轍的是她的心中也充滿了疑惑。昨天傍晚,在縣第二小學發生了惡性事件,但這樣的事件卻被警方妥善處理,警察精準的槍法明智的決定,舍身接孩子的行為以及敏捷的身手,處處透著正能量和新聞點,極適合宣傳和弘揚,對本縣形象可以增光添彩。所以當江燕拿到錄像後,她甚至擔心有關係戶會搶了這個節目,冠上自己的名字播出。畢竟這基本是個拚爹的社會,地方越小情況越嚴重。

可今天江燕卻被通知這條新聞被取消了,這又不是曝光或者輿論監督抹黑什麽的新聞,本來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皆大歡喜的東西,怎麽還會被封殺呢?難不成是因為自己上次打開了台長的鹹豬手,即便台長再下作,也不會就這麽放過一條好新聞吧,他還是個新聞工作者嗎?比起這樣被撤銷的結論,江燕甚至希望是有人冒名頂替搶了這條新聞,也不想就這樣讓如此好人好事以及新聞點爆棚的大事件因個人恩怨就此埋沒。做為一名新聞工作者,懲惡揚善是他們的目標,那樣的英雄那樣的俠客就應該被揚名。

於是,江燕氣鼓鼓的跑去找自己部門主任了。主任翻過來覆過去的說,這是上麵的考慮是上級的通知,要禁播這條新聞。江燕嗔怒道:“上麵,上麵究竟是誰!”

“這不是你該問的。”主任也拉下臉來不悅的說道,他隻能這樣嚇唬這個不懂事兒的江燕了,其實他也不知道上麵是誰,他也同樣充滿疑惑。

“那主任我問你,平心而論這是不是條好新聞?”

“是。”

“那為什麽不讓播呢,我不是死強,我就想要個理由。”

“我們是喉舌。”

“可我們也是新聞工作者。”

“先是喉舌。”

“好吧,”江燕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理解單位的難處,那我可不可以刊登在我個人微博或者論壇上呢,以我個人的名義?我想你們應該沒理由拒絕了吧,那是我下班的時間是我私人的事情,這隻是我的工作,我又不是單位的奴隸。可為什麽我去要這個錄像的時候,他們都說沒主任的批準,影像不能拷貝,誰泄露了就開除誰,到後來甚至刪除了這則錄像了呢。”

“當然不行,因為這是單位錄製的東西。”

江燕哈哈大笑起來:“那行,我覺得我已經不適合再在咱們縣台再待下去了,我一會兒會遞交辭呈的,祝您好運。”

“江燕,你不要太情緒化。江燕.........”主任見江燕轉身而去,根本不做停留,隻得空叫了幾聲,隨即啐了一口嘟囔道:“什麽東西,真把自己當大尾巴狼了,這事兒還真不是單位為難你。不過就算沒這事兒,你也待不久了。我的好意不領也就罷了,台長的好意也不領,這不廁所裏打燈籠,找死嗎?”

江燕遞交了早就保存在電腦中的辭呈,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了,這裏充滿了各種錯綜複雜的關係,一切都不是個新聞工作者該有的態度,不僅不光明還藏汙納垢。

或許市台會好一些吧,畢竟上了一個層麵,雖然也有明規則和潛規則,但總不像縣台一樣畏首畏尾,絲毫不顧及新聞工作者的臉麵和尊嚴。說到底,縣台就是個草台班子,裏麵大部分都是關係戶,也是為了安排這些關係戶才有的這個電視台。台裏自上而下,權力不大架子不小,平時吆五喝六的,領導來了電話就成了龜孫子,最主要的是他們還沒什麽真才實學。

江燕的辭職信當天就被批準了,手頭沒什麽工作,除了播放縣領導的“英姿颯爽”外,就是一些家長裏短的新聞。雖然這也是新聞,但對江燕的**卻不大。除此之外就是那些已經爛了大街的電視劇,不斷地輪播重播。

整個電台大部分人都是函授的,甚至更有甚者連高中都沒畢業,也就江燕是正規院校播主專業畢業的。按照大一上學期的教材,第一冊就說了縣級以上電台電視台的普通話要求,放眼全縣台能達到標準的也就江燕一個。所以在這裏,江燕是香餑餑卻也是異類,自然也有異類的優勢和劣勢。

她之所以回到縣台是因為母親在縣裏居住,從小父親早亡的她由母親撫養長大。江燕知道母親的不容易,所以不忍把年紀漸老,含辛茹苦把自己撫養長大的母親獨自扔在家裏,但若帶著母親去外地,適不適應不好說,自己也沒有能給母親更好生活的經濟能力。

其實總有弱者怨天尤人的說這個社會有太多的關係戶和交易之類的話,沒錯,人脈和關係是社會關係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在這個曆史悠久的民族中更是如此,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特有的文化。可之所以一個部門能運轉起來,社會一直在不斷地前進,那是因為總是有一部分有真才實學的人在各個崗位上,他們支撐起了一切,否則全是靠關係的笨蛋,那一個種族早就崩潰坍塌了。既然沒有顯赫的家世,又如江燕一樣不願意喪失人性出賣色相,那就要從自身能力上得到提高。

江燕的業務水平在縣電視台屬於魁首,工作認真也很努力,人際關係上也盡量均衡維持。不過美麗的容顏也給江燕帶來了一些苦惱,比如女人的嫉妒和男人的垂涎。

“怎麽了,心不在焉的,吃個飯都能愣神。”母親的話把江燕的思緒拉了回來,母親夾起一筷子菜放到了江燕碗裏。

江燕隻是苦笑,她並沒有告訴母親自己已經辭職的事情。辭職之後她就後悔了,這是一個可以讓母親引以為傲的體麵職業,如果不在電台做了,自己沒錢沒關係的在這個小縣城又能做點什麽呢?從新開始拚搏?那又需要很長的時間。

江燕陷入了迷茫當中,這時候母親說話了:“燕子,你要是在縣裏做得不高興,可以去別的地方,媽媽支持。媽媽供你讀書養你長大,不是為了讓你報恩,而是為了讓你實現你自己的夢想。放心,媽媽還年輕,不需要人陪,年輕人多闖闖不光是為自己好,也是為了以後給我養老打下基礎,你說呢?”

江燕沒有說話,兩行清淚劃過臉頰。

五天後,市區酒吧一條街的一間慢搖吧內,江燕心灰意冷的喝下了第三杯酒,一個膀大腰圓的男人朝著江燕不懷好意的走來,而此刻李誌明剛剛走入了酒吧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