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盡管警車盡全力駛向藍郡,可路麵的積雪卻使汽車難以達到全速。

此時董強的呼吸已經變得微弱,嘴唇的水分像是被抽幹了,臉腫得像塊麵包,臉色比死人的還要難看;他的手背開始滲血,毛細血管漲得比平時要粗幾倍,隨時有爆裂的可能;脘腹脹滿,像是尿瀦留,眾人看了無不駭然失色。

徐小萱拍拍他的下顎,董強沒有反應,眼神依舊十分茫然,她說:“博士腎衰竭了,得趕緊想辦法!師傅,還要多才久能到藍郡呐?!”她扭頭問駕駛座上的司機。

“至少半小時!”

眾人聽完心裏皆是一驚,以董強目前這個狀態,能活著到醫院絕對是一個奇跡。無奈之下,徐小萱提議:“現在最要緊的是幫他把尿導出來,不過咱沒有導尿管,隻能實施手術,但是——”她忽然頓了頓,眼神透著異樣,“我帶的麻藥有限,且手術有風險。姐,你看行嗎?”她用探詢而又帶點不容置疑的目光望向秦依凝,因為秦依凝現在是小組的負責人了。

秦依凝與陳威麵麵相覷,兩人都是這方麵的門外漢,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徐小萱,“隻要能救活他,那啥方法都行!”秦依凝說。

“我怕他會痛醒!”徐小萱憂心忡忡地注視著董強,一隻手已經伸進醫藥箱尋找器械。

眾人皆愕然。

徐小萱知道此時隻有自己能做決斷,於是沒再詢問,她迅速找齊了手術所需的器械,讓陳威和秦依凝幫董強平躺,霍伊克固定住他的雙腳,然後她掀開他的上衣,露出**,隻見董強的小腹已經漲得像塞了一個皮球,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排尿。

司機聽到要做手術,立刻放慢了速度,以減輕路麵的顛簸。很快,徐小萱用無菌巾消毒了董強的**區和**區,從尿道打進一瓶四百毫升的生理鹽水,確定下腹部**區完全隆起後,她戴上手套,取腹正中線恥骨上約兩橫指的位置,用利多卡因局部麻醉,然後抄起手術刀,一刀子紮了進去,疼得董強從暈厥中猛然驚醒。徐小萱麵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神情透著外科醫生一貫的冷酷,陳威和秦依凝看後都暗自心驚:這個平時嬌滴滴的女孩怎麽突然間就變了一個人呢?秦依凝不禁想起自己麵對犯人時也通常都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可一旦與艾德打視頻電話,那股冷酷便**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秋波流轉,媚態百生。看來人都是有雙重人格的,在不同的場合會表現出不同的人格。

徐小萱把皮膚切了一個大約一點五厘米的口子,從中可以窺見董強的腹直肌前鞘;而後,她用注射器試穿刺抽出尿液,取出一個器械垂直穿刺進入**,見尿液流出,她沿穿刺套置入一個尿管,並用氣囊固定,拔出穿刺套件,用針迅速縫合皮膚,最後固定**引流管。整套動作嫻熟麻利,令人拍案叫絕。

“這叫什麽手術?”陳威詫異地望著她,問。

“**穿刺造瘺術。”徐小萱用酒精棉消毒著傷口,頭也不抬地說道。

“你怎麽想到要準備這些器械的?”

徐小萱嫣然一笑,“對應你們每個人的病症我都相應地準備了器械與藥品,尤其是博士,聽說他有尿毒症後,我把這套手術的器械都備好了!”說罷把工具塞進手術箱,算是大功告成。

“了不起!”陳威由衷地讚道。

秦依凝也送上褒獎,她不得不承認,徐小萱戰地護士的名頭絕非浪得虛名。徐小萱受到讚揚,也是感到樂不可支。這時,董強恢複了意識,可依然疼得大呼小叫,徐小萱俯身對他說:“抱歉,博士,止痛藥已經被我用完了,我剛剛也受傷了,不好意思!”

“噢!”陳威經她這麽一說猛然從椅子上彈起來,瞪著一雙大眼,問:“蜥——蜥蜴咬到你了嗎?”

徐小萱與他四目相對,眼神閃過一絲頑皮,笑道:“它要是咬到我,我現在早就變成沙民了,你們還能幸存嗎?咯咯咯!不用擔心,我隻是被它抓了一下,包紮一下就好啦!”說著伸出左腿,露出纏著繃帶的腳踝。陳威順勢望去,內心倏地一痛,徐小萱見狀,連忙對他說:“不過還是很感謝你,陳先生,把我……把我背了那麽遠的路……”說著低下頭,雙頰羞得緋紅,她竟然不承認陳威抱了自己。

陳威會心一笑,正欲接腔,秦依凝冷冷地打斷他們:“我覺得博士的呼吸還不是很順暢,他現在隻是能排尿,但氧氣供應明顯不足。小萱,需要給他做人工呼吸嗎?”

刹那間,陳威和徐小萱都怔住了,不明白秦依凝的意思,徐小萱皺了皺眉,注視著董強,說:“凝姐說的沒錯,他的呼吸還很不穩定,需要做人工呼吸。可是……”她環視車廂,表情透著尷尬與求助。

霍伊克趕緊擺擺手,說:“我不會,而且我有口腔潰瘍!”

陳威一凜,見兩個女伴的目光都望向自己,瞬間明白了她們的用意,臉上一熱,知道秦依凝又在報複他,隻因他和徐小萱剛剛交談甚歡,於是狠狠地瞪了秦依凝一眼,秦依凝抿嘴一笑:“陳先生,隻有你上了,我們都不合適。”

徐小萱也忍俊不禁,但很快正色道:“趕緊吧,陳先生!”

陳威朝他們翻了個白眼,他深吸一口氣,俯下身,把嘴貼到董強的嘴上,瞬間,一股尼古丁與尿液混合的氣味湧入他的口腔。他忍住惡心,使勁往董強的嘴裏吹氣,心中隻盼能盡快救活他。得虧他的肺活量大,能一連吹十幾下,得益於他的“呼救”,董強的呼吸開始回勻,眼神重新恢複了神采。徐小萱見狀連忙抬起他的胳膊,讓血盡可能地回流心髒,秦依凝則拿起礦泉水給他喂水,董強強忍著疼痛,艱難地說道:“謝謝……謝謝……”

“沒事兒,博士,馬上就到藍郡了,再堅持一會兒!”徐小萱柔聲安撫他。

或許是遠離了紅灣鄉、海拔降低的緣故,此時降雪開始減少,路麵的積雪也不像之前那麽厚,司機於是換了一個檔,車以更快的速度向藍郡駛去……

把董強送至醫院後,徐小萱決定留下來陪他,一來是有人照應,二來自己也想給傷口消消毒。陳威則和秦依凝由霍伊克陪同返回酒店。

此時已是下午三點,二人都累得筋疲力盡,隻想回酒店衝個澡,好好睡上一覺,誰知這時霍伊克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緊接著他對秦依凝說:“秦警官,倫府長讓您現在去警府!”

“現在?”秦依凝麵露驚訝。

“是的。”

秦依凝怒從心起,正欲嗬斥,霍伊克趕緊解釋道:“他抓住巴欽克珠了,讓您過去幫忙審訊!”

一聽到巴欽克珠的名字,秦依凝心裏一震,不由得聯想到之前抓住的槍販,據槍販交代他的頭便是巴欽克珠,此番將巴欽克珠逮捕,那是不是意味著就能揭開鏡像人的行蹤呢?想到此,秦依凝全身的疲憊一掃而光,她說:“好,跟他說我去!”

可是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她曾與巴欽克珠打過照麵,一次是在倉庫解救陳威,另一次是在酒店門口與他和艾德相遇,以巴欽克珠的狡黠,他估摸早就猜到了秦依凝此番來藍郡的目的,而現在倫巴桑名正言順地請她過去,那不正好說明她是警方一邊的嗎?巴欽克珠知道了,艾德肯定也會知道,而董強讓她利用艾德打探鏡像人的計劃想必會跟著泡湯,屆時她和艾德的關係不破裂就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她知道艾德是一名藍葵,可她沒有打算真正放棄他,曾經與他度過的美好時光總是浮現在她心頭,勾起她甜蜜的回憶。自從遇到了陳威,她便經常拿兩人做比較,她承認自己更傾心於這個心直口快的大西人,可前任依然令她難以放下,這使她常常陷入痛苦的糾結之中。

她的大腦正飛速揣摩是否該改口,這時陳威卻說道:“好啊,我正想會會他,看他還記不記得我!”

“怎麽了?你……跟他有過節?”霍伊克綻開興致盎然的微笑。

陳威一股腦兒地把自己在倉庫的英勇事跡添油加醋地告訴對方,霍伊克聽了漸漸皺起了眉頭,說:“藍葵在當地勢力很大,我建議還是不要招惹他們。”

“怎麽?你們還怕他?”

霍伊克不自然地聳聳肩,道:“不是怕,我們是憲兵,咋會怕他們呢?他們都是一些藍教徒,我們有些事情不好管,也不便管,你知道的,宗教背後隱藏了太多東西,不是我三言兩語就能講完的……”

秦依凝怕這兩個人這麽聊下去自己不好插嘴,於是急忙打斷他們,說:“隊長,府長有沒有說具體讓我負責哪一塊呢?”

“當然是審訊啊。”

“噢。”

見秦依凝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霍伊克問:“怎麽了,你是不是累了?”

“嗯,是有點兒。”秦依凝笑笑。

原以為對方會替她向倫巴桑開脫,沒想到霍伊克卻說:“那就堅持堅持吧,大家都等著你做決斷呢!誒,秦警官,我聽說你們在處理一起很神秘的案子,不會是和前段時間發生的那件事有關吧?能不能也給我透露一點消息?你知道嗎,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我們憲兵隊就沒有閑過,幾乎是從早忙到晚,一有風吹草動就緊張得不行,生怕那家夥又跑出來作案……誒,它是不是不是人?我咋聽說它根本打不死?你們有跟它交過手嗎?能不能講一下你們的故事……”

霍伊克一路上絮絮叨叨,問這問那,連陳威都被他弄得不耐煩,還好他們不久便到了警府,倫巴桑見陳、秦二人都灰頭土臉的,儼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他把他們分別領到男、女浴室,讓他們先衝個澡,再著手接下來的工作。利用這段時間,他從霍伊克那裏了解了他們在紅灣鄉的遭遇,聽說董強打死了一個村民,他的頭都大了,心裏咯噔一響,想必這下死者的家屬又要找上門來,屆時警府必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他沉重得癱在椅子上,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接下來的事情。

他對霍伊克提到的古墓、飛蜥之類的東西並不感興趣,畢竟他不負責本次行動,更多的隻是起到牽頭的作用。此番把巴欽克珠捉拿歸案,目的也是為了給秦依凝他們一個交代,好表明自己是支持情報所的行動的,否則最後情報所追責下來,就算他不會被處死,想必也難辭其咎。

一刻鍾後,陳威和秦依凝都沐浴完了,他們穿上警方給他們準備的便服,來到了審訊監控室,透過屏幕,可以看見一個高鼻深目的男人慵懶地坐在審訊椅上,略禿的腦勺表明他就是巴欽克珠。

倫巴桑簡單地給二人介紹了一下情況,稱巴欽克珠是在修道院被捕的,一開始他還準備掏槍抗捕,但郡警們眼疾手快,迅速把他的槍繳了。來這裏之後,巴欽克珠始終不肯承認自己認識槍販,也不承認與鏡像人有聯係,無奈,倫巴桑隻好請求秦依凝的幫助。

秦依凝有點進退兩難,去審問巴欽克珠吧,那前期的保密工作就白費了,推脫不去吧,那未免不給倫巴桑麵子,正猶豫著,倫巴桑說:“秦警官,咱過去吧,無論如何,今天都要撬開他的嘴!”

“我覺得他不會說的。”秦依凝眨眨眼,“他不比槍販,沒那麽好對付,要想迫使他屈服,必須拿出相應的條件或者證據。何況,單單是一個槍販的證詞也不能證明什麽。”

倫巴桑微微一笑,“您打算放棄嗎?巴欽克珠的背後可是涉及到鏡像人的啊。一旦我們撬開他的嘴,掌握他是如何與鏡像人聯係的,那這個謎團就能解開了,你們也能早點抓到鏡像人,完成情報所的任務。”

秦依凝認為他所言確實在理,但倫巴桑顯然高估了她的能力,她擅長刑偵破案,審問之類的並非她的強項,上次之所以能搞定槍販,是因為後者沒有那麽老奸巨猾,此番換了一個對手,且是藍葵的頭目,秦依凝覺得自己能拿下對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讓巴欽克珠知道他們認識警方,畢竟他還可能牽涉到陳威父母一案。

正當她遲疑不決時,陳威對倫巴桑說:“交給我吧,府長,我正想會會藍葵的頭目,看看他到底長啥樣!”說著磨了磨拳頭。

秦依凝一驚,擔心他把他父母遇害一案向倫巴桑坦白,正欲阻止,倫巴桑說:“可以,我沒意見,如果秦警官也不反對,那你就去吧!”

秦依凝不置可否。倫巴桑認為自己的義務盡到了,該請示的也向秦依凝請示了,他原本就不打算得罪藍葵,畢竟自己的侄子也是他們團夥的一員,這下剛好有個陳威當出頭鳥,那他大可以當個旁觀者。“陳先生,那您跟我過來吧!”他對陳威說。

陳威興致勃勃地跟上他,見秦依凝待在原地,倫巴桑沒有強求,於是便領著陳威離開了監控室。

他們走進審訊室,在見到巴欽克珠的一刹,陳威仿佛想起了什麽,那雙陰森森的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未等他細細思量,巴欽克珠便朝他綻出一抹嘲弄的微笑,道:“喲,小子,你怎麽也來了?老子的尿還好聞吧?”

經他這麽一提醒,陳威猛然想起自己在倉庫的經曆,當時他總感覺有一個陰森森的男人躲在人群之後,對跟班指手畫腳,後來還有幾個人在他身上撒尿,現在來看,巴欽克珠便是其中之一。

陳威勃然大怒,大喝一聲,飛起一腳,直接把巴欽克珠連人帶椅子踹翻在地,倫巴桑一凜,趕緊把巴欽克珠扶起來,後者漲紅了臉,咬著牙,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說:“府長,你們這算不算刑訊逼供?這是違法的!”

沒想到倫巴桑冷笑一聲,反問:“違法?那販賣槍支算不算違法?”

“你們從哪請的潑皮無賴?專業打手嗎?如果是,那現在就放我出去,我跟他比試比試!”巴欽克珠沒有回答他,一雙鷹眼噴出狂怒的火焰。

“哼,放你出去?那也可以,隻要你老實交代你是如何把那把魯格手槍賣給鏡像人的,那我就放了你。”聽得出,倫巴桑也來了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我隻知道一個事實,你雇來的人打了我,我一定要告你們!”巴欽克珠睜大雙眼,狡辯道。

陳威一把揪住巴欽克珠的衣領,準備施以拳腳,倫巴桑厲聲喝止他:“住手!”

陳威怔了怔,迎著巴欽克珠嘲弄的眼神,十分不情願地鬆開他的衣領。巴欽克珠咧開嘴,露出乳黃的門牙,說:“小子,我會出去的,告訴我你住哪,我去找你,讓你體會到我們藍人不是好惹的。你是不是住在天龍大酒店?那兩個女的和一個老頭是不是你的同夥?”

倫巴桑內心一凜,隱約猜到了他們之間的過節,聯想到艾德也曾向他提過在天龍大酒店外看到了大西人,他猜測四人已經與藍葵結下了梁子,否則陳威不可能一進來就大打出手。換做平時,倫巴桑會對這種事視而不見,因為藍人本來就排外,更何況是艾德這類善於尋釁滋事的藍葵;可這次不同,四人是情報所派來的,這件事很有可能是一場衝突的導火索,他必須出麵調停,把火種趁早摁熄,否則龍虎相爭,那必有一傷,得罪了哪方都是吃力不討好的。

想著,倫巴桑趕緊把陳威叫出審訊室,向後者打聽情況,耿直的陳威毫無保留地把他在倉庫的經曆轉述給他,不過這次陳威留了一個心眼,他隱瞞了自己去鞋店一事,因為秦依凝曾叮囑他這件事情很敏感,一旦讓倫巴桑獲悉,那隻會讓事情趨於複雜。

倫巴桑聽完心中的擔子稍稍放下,他正準備勸說陳威不要與巴欽克珠這種人計較,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一聽,立刻恭敬地說道:“是,這就去辦……好的,您放心!”說完掛了電話。

陳威暗感不妙,忙問:“怎麽了?”

倫巴桑拉下臉,陰沉沉地說道:“郡主打電話來了,讓我把巴欽克珠放了。”

“放了?”陳威驚得目瞪口呆,恰巧這時秦依凝從監控室裏出來了,老遠看見了他們,她以為審問完了,便急匆匆地跑過來,問:“怎樣了?”

“郡主要我放人。”倫巴桑轉向她,說,神情透著不滿。

秦依凝秀眉微蹙,一下子便明白了事情背後的含義,沒有過多地表現出驚訝。這種事情她在警局見多了,有時候領導一個電話,他們便不得不中斷調查,就算他們握有多麽明顯的罪證,這項工作也必須停止。一些年輕的警員往往會義憤填膺,可當他們有過兩三次這樣的經曆以後,那股正義感便會被丟掉職位帶來的恐懼所湮沒。這也是一名刑警走向成熟的標誌,向權力低頭,是每個有自知之明的人的唯一選擇。在本郡姑且如此,更何況這次是在外郡,當地郡主發話,秦依凝哪還管得著呢?

趁倫巴桑進去把巴欽克珠放出來之際,秦依凝趕緊躲進一旁的小房間,以避免與他相遇。沒多久,走廊便傳來嘈雜的哄鬧聲,聽聲音是陳威想要打巴欽克珠,卻被一眾郡警攔了下來。喧鬧很快停止,秦依凝透過門縫瞥見陳威落寞地靠在窗台上,滿臉透著不甘,她推門出去,與陳威四目相對,那一刻,對方的神情像是在說:真是老鼠護著蒼蠅,沆瀣一氣!

這時,倫巴桑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來,攤開雙手,道:“我也沒辦法,好不容易逮著了人,這下又給放了,真是為難兩位了。”

“無所謂,隻要你們能向情報所交差,解釋為什麽放走了一個可能與鏡像人有聯係的嫌疑人,那我們一概不管。”秦依凝不滿地說道。

倫巴桑的臉上寫滿了尷尬,他想解釋,見走廊裏人來人往,便對她說:“秦警官,你們到我房間來吧,這件事我慢慢給二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