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念玫的表演

昆劇團內,丁橈烈行走在長長的回廊裏,突然發現腳下的地板上有水漬腳印,順著腳印看去,竟然一直延伸到排練廳的門外。

丁橈烈沿著腳印走著,竟然來到了排練廳入口。剛剛走到門口,丁橈烈就聽

到裏麵有動靜。丁橈烈推開沉重的木門,遠遠看到一個全身濕透的少女,背對著自己站在排練廳的中央。

將雨傘放在門邊,丁橈烈若有所思地朝著少女的身影走去。

“請問……”

聽到聲音的玄念玫回過身,那張與玄珍幾乎相同的臉,笑盈盈地望著丁橈烈。

丁橈烈被電擊般釘在原地。

玄念玫問他:“丁老師,我怕遲到一路跑來的,是不是個好學生?” 玄念玫掀起衣角擰了擰水,水滴“啪嗒”掉落在地上。

丁橈烈望著念玫,目光漸漸變得迷離:“玄珍……真的是你嗎?” 玄念玫抬起頭,莞爾一笑。

丁橈烈的身體微微戰栗著,繼而一步一步朝著玄念玫走去。玄念玫定定地站著,臉上保持著甜美的笑意。

昆劇團更衣室內,一眾人緊張地盯著監視器裏的圖像,丁橈烈離念玫一米開外停下了腳步。

玄梁幾乎要衝出去,被袁飛和小軍死死地按著。丁橈烈熾烈的目光望著念玫:

“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會回來找我的。”

玄念玫臉上的笑容慢慢隱去,眼中充滿傷心的意味。

她看著丁橈烈淒婉地說:“可是,丁團長……你為什麽要傷害我呢?” 丁橈烈急忙否認:“我……沒有。”

玄念玫突然冷冷地質問他:“難道你忘了你做的事情嗎?”

一幅幅畫麵突然出現在丁橈烈的腦中,那些畫麵中都有一個玄珍。

丁橈烈用力搖了搖頭,一隻手捂住了眼睛,但這無法阻止這些畫麵不斷地出現。在畫麵中,她恐懼地等待著,卻等來了穿著一身女裝的丁橈烈。

玄珍驚駭異常,轉身想跑,但丁橈烈上去把玄珍抓住。玄珍大聲呼喊救命。

丁橈烈卻說:“你喊吧,沒有人能聽見的。”

玄珍拚命掙紮,丁橈烈凶相畢露。他把玄珍按在地上,掏出繩子把玄珍的手

捆了起來。玄珍哭喊著求饒,但沒有一絲效果。丁橈烈對她說:“聽話乖,我不會傷害你的。”

排練廳中,丁橈烈對玄念玫說:“玄珍,我沒有,是他們要傷害你……” 玄念玫按照耳機傳來的指令說道:“朱勝輝是你殺的……”

丁橈烈一愣,隨即說道:“我是為了保護你,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念玫問道:“保護我,那你為什麽還要殺死我?” 丁橈烈大聲地否認:“我沒,我,我,玄珍……” 丁橈烈渴望地朝念玫走去,玄念玫恐慌地後退著。

“我就知道你沒有死,你一直活著對嗎?我一直在等你……”

玄念玫被逼到了牆角,她開始有些驚慌,就在丁橈烈快要抓到她的時候,玄梁突然衝到了她的身邊。

玄梁一拳打倒了丁橈烈,他還要打,卻被衝進來的袁飛和小軍拉住。葛菲也衝過來第一時間抱住念玫,念玫雖然被嚇得渾身顫抖,但眼神中依然沒有慌亂。

被按在地上的丁橈烈空洞地瞪著眼睛,似乎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傻了。

警局訊問室,戴著手銬的丁橈烈茫然地坐在那裏。他的對麵是袁飛和葛菲。

丁橈烈喃喃自語:“十九年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活在夢裏,直到那天玄珍再次出現……”

葛菲糾正道:“是念玫……”

丁橈烈苦笑:“無所謂了,就像一場可怕的噩夢突然醒了,我是對的,她沒死,

我隻是做了一場很長的夢。當我再次看到玄珍的時候,一切好像又重新開始了,這失而複得的肉身,比十九年前更加地雋永靈動,她的眸子裏不再有昔日的張狂與傲慢,取而代之是天使般的純潔,因為靈魂豐沛而散發出的耀眼光芒,我想,我願意為這具完美無瑕的生靈付出我的一切……我每天都會去看她,看她上學、放學、逛街,我下定決心去請她回來學戲,挽回當年的損失。”

袁飛問:“於是你就開始跟蹤她?”

丁橈烈點頭:“是的。我不會再讓她從我的世界裏消失,她會成為最好的角兒。”

袁飛說道:“說朱勝輝的事。” 丁橈烈毫不掩飾自己對那個人的厭惡:“朱勝輝就是個無賴,他對玄珍的一舉一動都像紮進我心裏的刀。有兩次我想上去告訴玄珍,但都沒有成功。那天在迪廳他又試圖傷害玄珍,我就直接去找了他。”

朱勝輝不穩地走著,看到來人停下,他麵前正是女裝的丁橈烈。

心情欠佳的朱勝輝吼道:“你誰啊?滾開,別擋著老子!” 丁橈烈走上前:“我告訴你,不許再騷擾玄珍!” 朱勝輝極不耐煩地吼道:“什麽珍,你有病吧!”

雖然有七八分醉意,但朱勝輝還是忽然意識到說話的是個男人。

朱勝輝努力睜開醉意蒙矓的眼睛上下打量女裝的丁橈烈:“我愛騷擾誰就騷擾誰,你給我滾一邊去!”

朱勝輝猛地推開丁橈烈,走過丁橈烈身邊時,低聲咒罵:“你個不男不女的變態!”

這個詞,瞬間勾起了丁橈烈隱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所有負麵情緒,所有的理智都瞬間被無盡的憤怒吞沒,他轉身一把揪住朱勝輝。兩人扭打起來,丁橈烈衣服上一顆扣子被揪掉,朱勝輝被推倒撞在階上,血不多卻足以驚醒丁橈烈。

丁橈烈想要離開,可走了兩步停下了,他好像又聽到朱勝輝還哼唧著那句“不男不女”,憤怒再次戰勝了理智。

待丁橈烈再次清醒,朱勝輝已經死了。丁橈烈把已經被砸死的朱勝輝拖到河道邊,拖進一隻篷船。他解開拴著篷船的繩子,用力推出船。

搖到大河道,他把屍體掀進水裏,自己上岸任船自己漂走了。

訊問室內,袁飛把電腦裏篷船的視頻圖片給他看。

丁橈烈閉上眼:“你們都知道了。”

袁飛說道:“我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說吧,為什麽十九年前殺了玄珍。” 丁橈烈突然開始劇烈地掙紮:“我沒有殺她!她還活著!我隻是,我隻是……”

小軍和大力立刻撲過去按住丁橈烈。

袁飛喝問:“隻是什麽?” 丁橈烈望向半空的目光逐漸變得渙散,他喃喃自語:“隻是,隻是……” 十九年前劇團排練室門口,丁橈烈上前一步拉住玄珍的胳膊,目光裏布滿了絕望的意味。

丁橈烈幾近哀求地說道:“玄珍,我可以讓你成為最優秀的昆劇演員……” 玄珍毫不在意:“別開玩笑了,這老掉牙的東西你以為我真有興趣嗎?” 丁橈烈完全無法理解,他質問玄珍:“……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麽要來學昆劇?”

玄珍不屑地回答:“這不是就個遊戲嘛,我已經玩膩了。” 說罷玄珍再次轉身,而丁橈烈更加用力地握住了玄珍的手臂。

“別走,玄珍……”

玄珍回過身,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鄙夷:“丁老師,你每次靠近我的時候,你的味道,還有你的呼吸都讓我覺得惡心死了,我一直在忍耐你,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變態嗎?”

玄珍說罷,用力甩開丁橈烈的手掌,大步向門外走去。

丁橈烈呆立著,隨著房門“嘭”的一聲關閉,丁橈烈瞬間陷入青灰色的幽暗之中。

訊問室內,丁橈烈自顧自地說著:“無論她怎麽羞辱我,隻要她肯跟我繼續學戲,她就絕對能為紹武最好的角兒。我就經常跟蹤她,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她一個人在學校門口,那時候天要下雨了,她一個人離開,我就鼓起勇氣上去。” 訊問室裏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們都聽出,丁橈烈現在說的就是玄珍失蹤的那天。

玄珍快步走著,雨落了下來。丁橈烈的小貨車緩緩開到她的身旁。

丁橈烈搖下車窗:“玄珍。” 玄珍十分意外:“丁老師?”

丁橈烈熱情地招呼她上車:“來,上來,我送你……” 玄珍遲疑了一下,還是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丁橈烈又說道:“快點吧,一會兒都淋濕了。” 玄珍本想再次拒絕,但看了一眼自己的新鞋,她最終還是點點頭上了車。

訊問室裏丁橈烈略顯激動地陳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再次和她那麽近地在一起。我就邀請她去我的地方,說要給她一個驚喜的禮物,她說你怎麽知道我生日?那一個驚喜的笑容我永遠忘不了。”

袁飛問他:“你說的地方是防空洞?”

丁橈烈笑著點頭:“那是我的秘密天堂。” 袁飛和葛菲互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