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蹦 迪
念玫從沒有去過蹦迪的地方。除了她還未成年之外，更重要的是她以前一直都是個聽話的乖孩子。至少在周圍人眼中都是這樣。
這種娛樂場所原本不是她們這種未成年的學生能進來的，但顯然木格很熟悉這裏某些“規矩”很輕鬆地就把念玫帶了進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衝擊著念玫的耳朵，這還是她平生第一次被這麽大的音浪包圍。
雖然是念玫決定要來蹦迪的，但真的走進這個環境之後，她卻完全不知道自
己應該幹什麽。
忽明忽暗的燈光不時打在念玫略顯驚慌的麵孔上。半蒙狀態的念玫被木格拉著走到靠邊的卡座，然後她自己輕車熟路地走向吧台點飲品。念玫盯著舞池中隨著音樂節奏扭動著身軀的男男女女，突然有種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的疑問。
無論是念玫還是木格都沒有注意到，在吧台那邊的人群中有個人是朱勝輝的跟班大亮，而大亮看到木格和念玫之後，就馬上起身去打電話。
木格將飲料遞給念玫，自己則端著啤酒杯喝了一口。念玫很不滿這種安排：
“我不想喝飲料，我要跟你一樣。”
木格看了看念玫，又看了看自己的啤酒：“你確定？”
念玫很堅定地點了點頭。木格做出了一個隨你的手勢，把兩人的杯子交換。
與此同時，那個人影也走進迪廳，試圖在混亂嘈雜的環境中找到念玫。
念玫端起啤酒杯嚐試著喝了一口，但顯然這種“大人的味道”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而已經把那杯飲料換成啤酒的木格，此時看著念玫的表情仿佛在說，看我說什麽來著。
這時木格的電話響了，她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接聽直接掛斷。
收好電話，木格拉起念玫鑽進舞池。念玫站在瘋狂扭動的人群中，完全不知所措。
木格湊近念玫大聲說話：“你這樣太傻了，動起來，不要想，放空一下，想怎麽蹦就怎麽蹦。”
念玫跟著木格開始動起來，很快就從僵硬生澀變得自在一些，她開始有了律動，也感受到了那種情緒的宣泄。
木格開心地大叫：“嗨起來！”
玄梁快步穿街走巷，一邊走一邊焦急地四處尋找張望著。他已經找了半個小時，依然沒有發現念玫的蹤影。
掏出手機往家裏打了個電話：“念玫回去了嗎？”
接電話的秀媛冷冷地說了句：“沒有。”就掛斷了電話。
秀媛的態度很差，但玄梁現在沒有心思顧及這些。
玄梁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又在街巷裏轉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了念玫的老師。
玄梁立刻掏出手機在通信錄裏找到田海鵬的名字，隨後按下通話鍵。
“喂，哪位？”
“請問是田老師嗎？我是玄念玫的爸爸。”
“哦，您好，有什麽事嗎？”
“呃，念玫……我想問一下，和念玫平時常在一起玩的同學，您知道她的電話嗎？”
“噢，這個……她最近和木格走得比較近，電話啊有是有……不過這涉及隱私，要征得對方家長的同意，學校有這方麵規定……”
玄梁不想再聽他說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手機的微光映出了一張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
玄梁捏著手機猶豫了許久，努力思考現在還有誰能幫助自己找念玫。瀏覽通信錄的時候，他看到袁飛這個名字停了下來，但隻停留片刻就繼續翻了下去。
要不是完全沒有其他辦法，玄梁是絕對不想找這個人的。除了不喜歡這個人以及他跟自己的關係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歡這個人的職業。
就在玄梁四處尋找念玫的時候，有個人先一步找到了她。朱勝輝領著幾個他所謂的跟班從人群中擠了進來，圍住了念玫和木格兩個人。
朱勝輝一臉得意衝念玫喊道：“我跟你說過，你逃不出我手心的。”
得意的朱勝輝猖狂地笑著，同時對著念玫做出各種猥褻不堪的動作。木格想要過來幫念玫，卻被其他幾個人死死圍住。這幾個人能跟著朱勝輝混，自然也不是什麽好人，圍住木格的同時，手腳同樣也不幹淨。
念玫隻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哪裏應對得了這種渾蛋。她努力試圖擺脫朱勝輝的糾纏，但在人群中她根本就沒有逃走的空間。而她的叫聲、掙紮的動作還有臉上的恐懼，都讓朱勝輝感到興奮。他的笑容變得更加猥褻，動作也變得更加下流。朱勝輝一把將念玫拉入懷裏。念玫發出一聲尖叫，卻被巨大的音樂聲覆蓋。
念玫狠狠地一腳踩在朱勝輝腳上，趁著他一鬆勁的機會掙脫他的手。念玫並沒有立刻跑開，而是轉身一個耳光狠狠地扇在朱勝輝的臉上。
這口氣是出了，但這一耽擱就走不掉了。朱勝輝的忠實跟班大亮，已經擋在了念玫身後。回過神的朱勝輝一把揪住念玫的頭發，猛地一拉又把她拉回懷裏。
木格衝開人牆，一邊破口大罵一邊用力去掰開朱勝輝的手。動靜弄得這麽大，
終於驚動了正在跳舞的其他人。音樂雖然沒有停，但人群已經散開，他們圍觀著一群男人和兩個女孩正在發生的衝突。
不管是朱勝輝還是他的跟班，心裏都清楚自己正在做的不是什麽體麵的事。同時他們都還有那麽一點基本的廉恥。所以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多少還是有些遲疑。
就在這個時候，念玫突然一低頭狠狠地咬住了朱勝輝的胳膊。這是念玫人生中第一次咬人，她不知道應該用多大力，所以能有多大力就用多大力。
朱勝輝發出慘叫，他下意識地鬆開念玫的頭發。念玫沒有錯過這次機會，立刻擠入人群中逃離。朱勝輝齜牙咧嘴追了上去，可剛擠入人群就被人絆了一下，狼狽地摔在地上。
圍觀的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一片噓聲，看著朱勝輝幾個人的眼神也都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來蹦迪的，至少一多半的人就是奔著異性來的。在這個荷爾蒙濃度超高的環境中，很容易擦出火花來。但不能用強迫的手段，這是最被人看不起的，沒有之一。因為這種行為，是從根本上破壞了這裏“你情我願”的基本默契。
念玫一口氣衝出迪廳，本想趕緊離開，卻想到木格還留在裏麵。念玫一咬牙，轉身就準備再衝進去，卻看到木格也從裏麵跑了出來。
木格緊跑了幾步，來到念玫身邊：“先離開這裏。”
兩人剛剛跑開，那個人影也從裏麵追了出來，但這時已經沒有了她們的蹤影。
木格拖著念玫跑出了兩條街才停下來，念玫走進一家便利店買了兩瓶水。分給了木格一瓶，而自己那瓶則全都用來漱口。
念玫漱了好幾次口，都還感覺自己嘴裏有一絲血腥味。一想起剛剛那種口感，
還有朱勝輝的那些行為，念玫頓感一陣反胃，竟扶著牆吐了起來。
好在這惡心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把胃裏的東西吐光了自然就停了下來。
看著念玫蒼白的臉色，木格有些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念玫從木格手裏搶過剩下的半瓶水，最後漱了一次口。
木格又說：“都是我不好，不該帶你來這種地方。”
念玫搖了搖頭：“不關你事，是我自己決定要去的。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不放過我？”
木格很自然地說：“因為你長得好看啊！”
念玫感到非常荒謬：“長得好看就要被人家欺負嗎？”
木格愣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那些臭男生就是喜歡你這種好看的姑娘。你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都想要有像你一樣漂亮的臉。”
念玫冷笑：“你也想要嗎，換給你啊，把我爸爸一起也換給你。”
木格一想到念玫爸爸那張“生人勿近”的臉，連忙搖頭：“那還是算了，我還是醜點吧。”
念玫看著她說：“你才不醜呢。”
木格靠近念玫小聲說道：“聽那些大人說，你們家專門出美女，可有名了。” 念玫不以為意：“哼，那還不是整天死氣沉沉。”
木格問念玫：“哎對了，我問你個事你別生氣啊……聽說你跟你小姑，長得是一樣一樣的……”
念玫回道：“好多人都這麽說，我沒見過。” 木格好奇：“沒有照片嗎？”
念玫一攤手：“照片全燒了，我記事起就一張都沒有。”
木格安慰道：“其實燒了也好，和死去的人長得一樣，我聽著都瘮得慌……” 念玫則說道：“如果我真的長得像我小姑，也一定是我爸的意念起的作用。” 木格疑惑：“怎麽會啊？”
念玫十分認真地說道：“怎麽不會？就他那麽盯著我……好像一眨眼我就會
被人殺了似的……真的快被他逼瘋了。”
木格愣了半晌才說道：“我倒也能理解你爸，誰要有這麽好看的女兒還不擔心死了。”
念玫叛逆地表示：“他再逼我，我非要做出點什麽給他看。” 木格愣愣地望著念玫放慢了腳步。
念玫扭頭看了木格一眼：“幹嗎這樣看我？” 木格說道：“我覺得今天都有點不認識你了。” 念玫摸了摸自己臉：“有這麽誇張嗎？”
木格點頭：“你平時乖得跟貓咪似的……可今天，就感覺有點不一樣了。” 念玫和木格對視了片刻，突然一轉身，說道：“我說我和人睡過了，你信嗎？” 木格停下腳步，滿臉都寫滿了震驚。
念玫回頭看著木格，“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木格眼睛瞪得溜圓：“你剛才說的，到底真的假的？”
……
不遠處，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子站在陰影裏注視著停在原地說話的木格和念玫，直至兩人重新向前走去，男子才繼續緩緩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