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 酌

老林思考了片刻才開口:“假設是同一個凶手,目標是同一個家庭的女兒,那邏輯上應該有相同或相似動機。”

袁飛微微歎氣:“作案動機是個好的切入口,但就是卡在了這裏。”

林嶽善說道:“有很多時候正著看不透就反著看,換個角度就有可能會有新收獲。”

袁飛聽了這句話之後便陷入了沉思,他眼前的迷霧好像淡了那麽一點。就在這時師母走了進來,看到袁飛師母顯得很開心:“袁飛來了啊。”

一直在低頭沉思的袁飛這時才發現師母趕緊站起來行禮:“師母好,您最近身體還好。”

師母笑著說道:“我還行,隻要你師父不氣我,我哪兒哪兒都挺好的。” 師父林嶽善背對著師母撇了撇嘴,但還是沒有敢出聲反駁。

師母又說道:“袁飛好不容易才來一趟,留下來吃個飯再走。” 袁飛趕緊拒絕:“不了不了,我……”

林嶽善擺了擺手:“別我了。聽你師母的,吃了飯再走,正好陪我喝一杯。” 袁飛苦著臉:“我……”

林嶽善拍了拍袁飛的肩膀:“就這麽決定了。”

都已經定了,袁飛還能再說什麽……隻能擼起袖子去廚房幫忙,然後再被師母強行趕了出來。

很快飯菜上桌都是很清淡的家常菜,但特別合袁飛的胃口。這些飯菜沒有令人驚豔的味道,卻能讓他感到踏實。

林嶽善給袁飛和自己都倒滿酒:“聽說你有個小實習生徒弟?”

袁飛雙手接過酒杯:“算不上徒弟吧,人手不夠,讓他跑跑腿而已!” 林嶽善又問:“人怎麽樣?”

袁飛放下酒杯,想了一下說道:“人很機靈,開始還有點掉書袋的架勢,說的做的都是書本上的東西……”

林嶽善說道:“喏,也不要再小看書本上的東西,我們就是吃了這個虧!” 袁飛點頭:“確實,這個孩子有他獨特的視角。在調查中,也的確提供了一

些比較有想法的建議。他要是能像師父那樣從基層幹起,積累經驗和實幹的能耐,未來肯定比我強。”

林嶽善歎了口氣:“像我,最後還不是栽在八角亭上了?”

袁飛正色道:“如果這次我的預感沒錯的話,一定把那個凶手揪出來替師父雪恥。”

林嶽善說道:“這兩天我也在想呀,當年一定是我們忽略了什麽,或是走錯了方向,所以一直在迷宮裏打轉!慚愧啊,這麽多年,每次經過玄家,都要繞著走……你這個女婿更不好當吧!”

袁飛麵現苦色:“能好當嗎?沒大事我都不敢去。”

林嶽善跟袁飛碰了一杯又問:“聽說,那個玄珍雙胞胎姐姐玄珠回來了?” 袁飛帶著幾分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師父:“您這可不像退休的,什麽都知道……” 林嶽善沒接他這個茬:“應該有……可不止十年,她都沒回來了吧,怎麽這時候突然回來了?”

袁飛說道:“我嶽母前一陣腦出血住院,下了一次病危通知,我嫂子就聯係

了她。” 林嶽善輕輕點頭:“總覺得當年我好像漏過了什麽,小孩子之間的事情,有時候不是我們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袁飛愣了片刻也點頭:“是啊!小孩子的世界比咱們成年人想象得更複雜。” 師徒兩個這頓飯吃了很久,但其實話說了很多,但酒並沒有喝多少。

離開師父家的時候,袁飛也隻是微醺而已。剛剛和師父聊當年的案情,結合

“4·17”案現在掌握的情況,袁飛腦子裏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於是他決定步行回家,整理思路順便也醒醒酒。

袁飛回家的路線選擇的很隨意,隻是大約瞅準了方向就慢悠悠地往那邊走。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眼看離家已經不遠,袁飛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沿著剛剛走過的路往回走,循著一個模糊的感覺,回到了一座小橋旁邊。

在那裏有家兩層的茶舍,他剛剛路過的時候隻是隨意地看了一眼。走出了很遠之後他才突然反應過來,樓上靠窗的位置坐著兩個他認識的人。

一個是玄珠,一個是周亞梅。在這之前,袁飛知道她們是認識的,但他並不知道她們的關係這麽好。當年因為玄珍的案子,警方也跟周亞梅聊過她們姐妹的事。

當時周亞梅的說法是玄珠先來學的昆劇,後來玄珍也來學了,學了也就兩個月兩人就都不來了。周亞梅當年詢問過姐妹的父母,得到的答複是他們不想孩子過早離開學校。

在那之後不久玄珍就遭遇了意外,而玄珠也離開了這座城市,並且十幾年再沒有回來過。

這十幾年玄珠不僅沒有再回過家,甚至連電話聯係都非常非常少。按照玄敏的說法,最近這幾年隻有在春節玄珠才會給母親打電話,而且時間也都非常短。除此之外,跟他們這些兄弟姐妹都沒有任何聯係。

就是這麽一個明顯想要跟過去所有生活割裂的人,現在卻跟周亞梅聊得非常愉快。

看玄珠跟周亞梅聊天的這種輕鬆狀態,真的不像是兩個十幾年不見的普通朋友。

袁飛看到玄珠在笑,而且笑得很開心。他從沒有見過這種狀態的玄珠,而在

觀察了一會兒之後,袁飛甚至認為她們之間不隻是愉快,甚至有一點親昵。袁飛怔怔地看著這個場景,他腦中剛剛捋順的思路,可能需要再進行一些調整了。

醫院,田海鵬的病房外,大力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翻看著自己做的筆記。

小軍拎著兩瓶水走來,對他說:“你歇會兒去吧。” 大力接過水,笑著說道:“年輕,不累。”

小軍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這個組裏最小的兄弟:“工作要勞逸結合。” 大力起身伸了個懶腰,又走到病房門口,探頭從小窗口往裏麵看了一眼。

病**,田海鵬還在躺著,閉著眼睛像是在睡覺,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長時間了。

小軍問大力:“他怎麽樣了?”

大力轉過頭:“還是老樣子,沒有要醒的意思。” 已經完全醒酒的袁飛第一時間趕回了隊裏。

警局走廊,袁飛邊走邊跟葛菲聊:“田海鵬怎麽樣了?” 葛菲說:“好像也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老睡。” 袁飛微微皺眉,思考如何應對這個小子。

葛菲又補充道:“基本可以肯定,他是裝的。”

袁飛思考片刻:“心虛是肯定的,你還是先去趟學校,現在就去!重點是田海鵬的宿舍,直接進行搜查,手續啥我立刻給你們出。”

葛菲點頭:“明白。”

袁飛則轉向了檔案室方向,葛菲朝辦公室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後,葛菲和齊宏偉在學校教務組長的帶領下來到了學校教師宿舍樓下。

教師宿舍位置離教學樓很遠,是操場的另一邊,獨棟四層小樓。葛菲特別觀察了周圍的環境,相對來說這邊比較安靜一點。

上樓之前,葛菲還特別讓教務組長帶著他們在樓周圍轉了一圈,有監控設備但拍的是牆外。教務組長的說法是,考慮到教職工的隱私,樓內沒有監控設備,而這裏不光沒有監控還有個後門。

田海鵬的宿舍在三樓,教務組長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葛菲帶著幾人開始對這個房間進行調查。

很快他們就有了收獲,齊宏偉在衝水馬桶水箱裏發現了裝著照片的自封袋。

幾人立刻把照片取出來鋪在桌麵上,其中絕大部分照片的主角都是玄念玫。

葛菲說道:“有了這些,就可以找田海鵬好好聊聊了。”

齊宏偉看著照片說:“有一說一,田海鵬這些照片拍得還真不錯。”

說起來,大力上次說自己懂攝影那是裝的,齊宏偉才是這方麵的資深愛好者,拍照方麵他的意見還是比較有專業性的。

既然齊宏偉都說好,那說明田海鵬的確有點水平,葛菲也對照片多看了幾眼,也就是這幾眼讓她有了新的發現。

葛菲問齊宏偉:“這些照片都是一個……係列嗎?” 齊宏偉不解反問:“係列是啥意思?”

葛菲捋了一下思路:“就是說是一次拍的,還是拍了很多次?”

齊宏偉帶著問題重新審視這些照片,然後做出了他的判斷:“應該是多次,而且這裏不隻有玄念玫。這張……還有這幾張……”

邊說,齊宏偉邊從照片中挑出了四張照片放在了旁邊。

齊宏偉說:“這些跟玄念玫那些照片不是一個風格的。”

對這四張照片看了半天,葛菲卻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這幾張上麵甚至都沒有人。

葛菲有些疑惑地問:“你確定?”

齊宏偉毫不猶豫:“非常確定,從風格到構圖,還有曝光、光圈設置、快門、平衡……”

葛菲趕緊打斷他:“行,你能確定就行。那接下來的問題就是,為什麽這四張照片會出現在玄念玫的照片裏。”

齊宏偉琢磨了半晌:“按理說自己拍的照片不應該會弄混才對,除非他收拾得非常……慌張。”

葛菲說道:“還說明,他要藏的照片不隻玄念玫一個人的。繼續找,可能還

會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