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劇情開始
不是說這回不是生存遊戲嗎，怎麽還有“殺人”玩法？
01
事情發生在丁蔚然又一次比賽失利的第二天。
自從兩年前隊伍意外失掉聯賽冠軍之後，她似乎就一直在走“水逆”，隊裏的排名曲線走得比心電圖還揪心，那些該死的讚助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這是要對他們始亂終棄？
“涼了。”戰隊經理馮蕭從訓練室外走了進來，“又有兩個說要撤資的。”
丁蔚然揉著頭發罵了一聲：“他們這是要姑奶奶我賣身還債啊！”
馮蕭嗬嗬一笑：“要是把你賣了能換錢，我早賣了……提醒一下，丁隊長，你已經欠我半年工資了。”
丁蔚然瞬間變臉，雙手比心：“我賣身給你抵工資怎麽樣？可鹽可甜美少女，二十四小時在線，隨叫隨到哦！”
馮蕭爆了粗口，然後一巴掌用力地把一張紙拍到了她桌前，“讀。”
丁蔚然接過紙，邊看邊在心裏畫圈圈詛咒馮蕭是個“吸血鬼”，忽地一頓：“啊！你還真讓我賣身？”
馮蕭給她的是一封展開的邀請函。
今年是2080年，人類已經進入了能用電子設備溝通就絕不用紙的節能時代。隨著資源的日益缺乏，紙張這種費木材的東西開始大幅度地減少生產，然而麵前這封邀請函卻十分金貴地使用了紙張，還非常複古地用鋼筆在上麵手寫了邀請函的內容：
尊敬的玩家丁蔚然：
鑒於您過往在我司遊戲中的優異表現，特誠摯地邀請您於2080年4月1日作為唯一的女嘉賓，參與我司最新推出的直播遊戲，酬勞為華國幣三百萬元整，遊戲內容暫時保密。
期待您的駕臨！
天一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2080年3月21日
筆跡飛揚，接近藝術狂草，足以看出寫信人對自己的書法功底十分自信。上下一聯係，丁蔚然就對寄信人有了一個基本的判斷——人傻，錢多，裝相犯。
丁蔚然道：“不去，這家公司有毒。”
馮蕭道：“讓你去當NPC（遊戲中的非玩家角色）又不是讓你去參賽，你就在裏麵看著那些玩家比賽，又能找樂子，還有這麽多錢可以拿，不好嗎？”
“那也不去，我是個有原則的人。”她隨意地把邀請函往桌上一丟。
馮蕭瞬間就怒道：“原則你個頭！原則能幫你交訓練所的水電費、房租費嗎？你有本事先把工資給我結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丁蔚然立刻折腰：“別生氣，好說，好說。”
她不想去這個天一科技是有原因的，這家公司在兩年前靠著真人古代生存直播大發了一筆橫財，利用腦電波操縱真人遊戲來娛樂觀眾，把那個參與遊戲的女玩家折騰得快精神崩潰。
直播結束，那個女玩家摘掉頭盔，拿手指著鼻子懟天一科技的創始人“希望有一天你也給我進去”的時候，丁蔚然正坐在電腦前麵，邊嗑瓜子邊瘋狂地為那個女玩家拍手叫好：“說得好！這種人就該打包往遊戲裏扔！”
現在好了，那個坑爹的創始人會不會進去她不知道，她是要被打包丟進去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秦秘書一打開門就因為不適應，被嗆得打了個噴嚏。
“嚓嚓！”
座椅背後立刻傳來兩聲急促的消毒噴霧的按壓聲。
秦秘書忍不住退後了一步。最近一段時間，他每次進老板辦公室都覺得自己像個活體病毒。
座椅背後傳來一道淡淡的男性聲音：“別緊張，最近流感季節到了，藥吃多了容易吃壞腦子，我這也是為了全公司上下的智商著想。”
秦秘書在心裏暗罵了一句“神經病”，然後開口：“老板英明。”
“邀請函給她寄出去了嗎？”
秦秘書回：“這個時間的話，丁小姐應該已經收到邀請函了。最近丁小姐所在的戰隊資金周轉不靈，很大概率，她會為了獎金接受我們這次的邀請。”
那聲音懶洋洋地哼了一句：“她還不錯，雖然遊戲打得夠菜，但長得還算對得起觀眾，收視率應該能過得去。”
秦秘書幹笑一聲：“呃……丁小姐也曾經是聯賽單人項目最年輕的冠軍。”
“可惜是六年前的了。”
秦秘書選擇“閉嘴”：“是的。”
果不其然，三秒鍾後，一句帶著歲月感傷的話就這麽悠悠地響起：“記得那年我博士都畢業了，咳，原來都這麽久了……”說著，座椅背後的人轉過身來，衝著秦秘書微微一笑，差點沒把秦秘書狙到心肌梗死。
宋凜，天一科技創始人，華國最高實驗室借已故著名科學家宋城的基因培育出的一個試管嬰兒，從小便繼承了那位“生理上的父親”的天才頭腦，17歲就拿到華國最高學府的博士學位，之後一手創建了天一科技，到今年也不過剛滿25歲。
更何況，這位天才少年還長了一張十分優越的臉。
蒼白俊秀的臉上鐫刻著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被華國某知名媒體形容為——那雙眼中閃爍著人類科技之光，像是星辰大海一般，包羅著宇宙萬象。
當然了，如果宋凜是個啞巴就更好了，畢竟這位“科技之光”一開口，就讓人忍不住想暴打他。
隻見他轉了轉手中的筆，然後一錘定音：“那麽，一周之後，遊戲直播正式啟動。我相信，我們會獲得比兩年前更大的收益。”
“是。”
秦秘書退出辦公室，沿著走廊匆匆躲入消防通道。他四下觀察許久之後，撥通了一個電話：“時間確定了，一周後的4月1日。”
對麵傳來一個聲音：“宋凜會出現在直播現場嗎？”
“當然，全公司上下，隻有他有控製室的密碼。”
“很好，到時候你借口請他開啟遊戲休眠艙，把他騙到控製室內，那裏為了防止信號幹擾沒有設監控，最方便我們下手……”那邊的人嗬嗬低笑了一聲，“一個實驗室裏長出來的胚胎而已，連人都算不上，也配對人類的未來指手畫腳？”
宋凜所創的天一科技，最早由華國最高實驗室出資建立，一大群人為這個最高位置撕了半天，最後上頭一錘定音，把它敲定給了在實驗室裏養大，又在全國享有盛名的天才宋凜。
宋天才此人智商超群，當個科技鬼才剛剛好，當老板就有些扯淡了，被他性格得罪的和覬覦他研究成果而想宰了他的，人數都挺可觀。
對方沉吟：“你放心，想要宋凜死的人絕對不少，所以，無論如何都懷疑不到我們的頭上。”
“收到。”秦秘書說完，便掛了電話。
華國最耀眼的科學之光，終於要因為他那狂妄自大的性格……遭報應了。
2080年4月1日，天一科技直播遊戲啟動現場。
作為主場嘉賓的丁蔚然和其餘十名男性挑戰者站在舞台中央，台下掌聲雷動，氣氛之熱烈幾乎要把整個場館給掀翻。
丁蔚然揉了揉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低頭便看到自己身旁伸出一隻手來。
“你就是丁蔚然嗎？小姐姐，我是你的粉絲，我特別喜歡你！”說話的男生長了兩顆小虎牙，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真誠又可愛。
丁蔚然驚喜道：“是嗎？你是不是喜歡我玩的提莫（遊戲角色）？”
“是啊！”
“哦，可是我從不玩提莫。”
虎牙男生閉嘴了。
那頭，主持人已經開始宣布起了遊戲規則，主要如下：
遊戲設置中主場女嘉賓一人，男性玩家十人，男玩家們作為挑戰者，需要在遊戲中找到女嘉賓並猜測遊戲主線。當女嘉賓對某一位男玩家的好感度達到100滿值時，遊戲結束，該男玩家獲得勝利。遊戲中，玩家們可與觀看直播的觀眾互動，進行場外求助。
丁蔚然瀏覽了一遍規則，確定自己是嘉賓不是玩家，所有的遊戲規則都是針對玩家的，自己隻是來收錢幫場的。
這麽一想，她心裏終於舒服了不少。
時間到了，主持人宣布在場的玩家與嘉賓可以移步休眠艙那邊，讓人去請宋凜打開休眠艙內的係統鎖——這是天一科技的核心權限，隻有創始人才有。
主持人道：“我最後再向各位確認一遍，遊戲一旦開始，不得中途自行退出；遊戲正式結束前，玩家所處的休眠艙不可用外力開啟。請玩家牢記警告，規範遊戲。”
眾人回：“明白。”
工作人員對著主持人比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她休眠艙已經開啟完畢。
主持人舉著話筒微笑：“那麽，我們就開始吧！”
丁蔚然躺入休眠艙內，綁好心電手環，閉上眼睛。
“叮咚——程序加載完畢，即將關閉休眠艙……”
她感覺到頭頂上那個巨大的封閉蓋正在緩緩落下，“哢嗒”一聲落鎖，氧氣閥門打開，開始運作……
“連接已完成，正在生成玩家數據……”
忽然——
“叮咚——警告！玩家人數超出可承載上限！請立刻排查！”
咦！卡BUG（漏洞）了？
丁蔚然聽得渾身一激靈，猛地睜開了眼睛。
02
十分鍾前。
秦秘書道：“宋先生，時間到了，該去開啟休眠艙了。”
辦公桌後的男人站起了身，對著秦秘書微微頷首：“走吧。”
他今天似乎還特意做了造型，頭發上噴了厚厚的一層定型發膠，估計是在等著待會兒現場的媒體圍上來采訪。
秦秘書心想，也不知道當初實驗室基因合成的時候是不是出了什麽故障，這個胚胎怎麽比人還要浮誇虛榮？
宋凜在秦秘書的帶領下來到了總控製室。走到門口，秦秘書非常有修養地微微一側身：“請進。”
宋凜挑眉道：“你不進去？”
秦秘書十分恭敬：“這裏的係統鎖是公司的核心權限，隻有您有權知情。”
宋凜聳了聳肩，沒再多說什麽。秦秘書跟了他好幾年了，但有時候真的是客氣過頭了。不過，他也懶得提建議。
他走到總控桌邊，在麵板上輸入休眠艙的解鎖密碼。
“解鎖成功——下麵開始自動為您啟動倒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時間到，已為您開啟休眠艙！”
站在門口的秦秘書摘掉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忽然低聲衝著屋內的人說了一句“抱歉了”。總控室的金屬大門瞬間封死，“嘶嘶”的白煙從牆麵兩側的噴孔內冒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這是防盜用的低濃度氰化物氣體，少量吸入可使人中毒昏迷，但長時間封閉吸入過量，則會致死。
說起來，這缺德的裝置，還是宋凜自己設計的。
宋凜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水弄得愣怔了一下，接著立刻用手帕捂住口鼻，冷靜地沉聲發問：“秦秘書，解釋一下吧？”
總控室的連線外放內，傳出秦秘書冰冷而機械化的聲音：“按照現在氰化物氣體釋放的速度，您大概還有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就將會陷入昏迷。如果您現在願意立刻移交公司內所有的係統權限的話，我將會在您昏迷後將您送往醫院。”
宋凜聽完一頓：“救我出去？想不到你還挺仁慈。”
“您過獎了。”
“不過……”他嗤笑一聲，“半分鍾嗎？足夠了。”
在外頭監視的秦秘書一愣，接著就看到屋內的男人動了，他一隻手拿手帕捂著口鼻，另一隻手準確地在麵板上敲擊著什麽。
“哢嗒！”一道輕微的鎖蓋開啟聲響起，總控製室內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亮起一盞紅燈。
“嘀——已開啟特殊權限，請輸入您的語音口令。”
秦秘書心內一緊：“這是？！”
“蠢貨，當然是備用休眠艙了。”宋凜的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的笑。
外間的秦秘書右眼皮狂跳，他有一種預感，他們嚴重低估了這位年輕天才的反應速度。
事實上，那個平時坐在辦公室裏自戀又神經質的狀態，隻是宋凜的表象而已。他隻是性格差，說話容易得罪人，智商卻從來都沒有欠費過。為了防止自己哪天被防盜毒氣誤傷，早在設計之初，他就在總控製室內準備了一項臨時自救措施。
他單手脫掉身上那件沾滿氰化物氣體的西裝，戴上權限手環，躺入休眠艙中，對著係統下令：“靜脈注射，50%硫代硫酸鈉30ml,立刻執行。”
“已收到指令。”
“嘀——即將關閉艙門，連接供氧，檢測到主休眠艙正在使用中，是否建立連接？”
宋凜說：“是。”
艙門密封前的刹那，秦秘書聽到宋凜的休眠艙內傳來一聲低低的嘲諷：“拜拜了您嘞！”
下一秒，整間控製室內紅燈閃爍個不停，係統進入一級警報狀態：“叮咚——警告！玩家人數超出可承載上限！請立刻排查！”
秦秘書一頓，接著反應迅速地對大樓內傳訊：“總控製室故障，趕緊來人！”
大樓內的技術人員紛紛驚起，四下跑動著詢問情況。秦秘書假裝不明真相，大步穿行在樓梯間內，偷偷接通了耳朵上的藍牙耳機：“他躲到遊戲裏去了。”
對麵的人頓了一下：“他倒是反應快……沒事，逃了就逃了吧，啟動B計劃。”
秦秘書反問：“B計劃？”
三秒鍾後，一份檔案傳入了他的通信器中。
他點開檔案，一個黑帽遮臉的清瘦少年便映入眼簾，背景是一家網吧，監控攝像頭把他抓拍得十分模糊，當事人應該是在有意躲避鏡頭。
這份檔案的身份信息簡潔明了，隻有寥寥幾句：暗網，黑客，姓名不詳，代號K。
“錢我剛剛已經給他打過去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們操心了……這個人，他會幫我們在遊戲裏，安安全全地把宋凜給處理掉。”
丁蔚然在聽到警報響起之後就立刻睜開了眼睛，結果下一秒就被滿眼的花點子晃得差點吐出來。係統內人數超過了可承載的上限，畫麵連接十分不穩定，這卡信號的花點子頗有一百多年前接天線的古董電視機的風範。
她心裏暗暗吐槽，垃圾公司，手寫信複古也就算了，遊戲畫麵卡BUG也卡得這麽複古。這還玩個錘子，倒閉等死吧。
這時，她的耳邊又傳來一聲清脆的：“叮咚——玩家人數正在修正中，即將重新加載畫麵……”提示音過後，剛才還抽得像是發了羊癇風似的畫麵逐漸恢複正常。
令人眼花繚亂的花點子像是被刷新了一樣，漸漸能拚湊成一幅完整的圖像，黃牆白頂的小高樓，花壇裏高大的香樟樹，紅綠配色的塑膠大跑道……這是，一座學校？
丁蔚然的視線晃到不遠處的跑道另一頭，那邊似乎站了兩個玩家模樣的男生，然而隻這一眼，就把她嚇軟了腿。
“啊……唔！唔唔唔！”
叫出一半的聲音被丁蔚然死死地給按回了肚子裏，隔著大半個操場的肇事者似乎有所警覺，回頭望了一眼，丁蔚然剛剛站過的地方卻早已是空無一人。
這時，係統傳來一道歡快的提示音：“叮咚——玩家人數已恢複正常，請各位玩家愉快地開始遊戲吧！”
不遠處，香樟樹後。
丁蔚然蜷縮在樹後，暗暗喘著粗氣。幸虧她剛才反應迅速，逃跑及時，不然就要被那個“變態殺人狂”給看到了。恢複視線看到活人的第一眼，她就用她那萬年gank（遊戲裏，刺客抓人用語），視力2.0的眼睛看清了操場對麵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抬手對著另一個人的脖子不知道做了什麽，似乎是用針還是別的什麽紮了另一個人一下，之後那個人踉蹌了幾下，就倒在地上不動了。係統提示“人數正常”的聲響起的前一刻，倒在地上的人便憑空消失了。
消……消失？
多年混跡於遊戲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在遊戲中玩家角色消失是什麽意思，簡單來說就是，他在遊戲裏“死”了。
剛剛有人為了遊戲係統能夠正常運作，強行殺了一個人使其下線，就在她的麵前。
媽呀，不是說這回不是生存遊戲嗎？怎麽還有“殺人”玩法？早知道就不來了！
另一邊，宋凜剛剛用一根麻醉針送走了一個超出人數上限的挑戰者。加載完成的第一秒，他就立刻製住了刷新在自己身邊的一位男玩家：“我是天一的創始人宋凜，把你的遊戲資格讓給我，出去之後三百萬獎金立刻到賬。”
那位玩家剛刷新進來還沒站穩腳跟，就被人一個小擒拿掐住了脖子，神情完全是蒙的：“宋宋宋……宋凜？”
宋凜說：“現在遊戲內人數超出上限，我不能保證待會兒係統崩潰後，休眠艙內所有人都可以安然無恙。”
那位男玩家一聽，差點被他嚇得跪下來。
開什麽國際玩笑呢？休眠艙裏的係統直接連接人的腦電波，萬一出了故障，出去不得直接成植物人？
“那要怎怎怎……怎麽辦？”男玩家的嘴唇有點哆嗦。
宋凜揚了揚嘴角，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他伸手在手腕上的權限手環上輕輕點了一下：“放心，很快的，你不會有任何痛苦。”
“什麽？我……”
足量的右美托咪定通過10cm長針紮入脖頸，男玩家喃喃著倒地，最終沒能將那句髒話罵出口。
那名男玩家倒地消失的瞬間，係統發出公告，宋凜警覺地朝周圍掃視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心下居然還有些遺憾。這麽精彩的一招“化險為夷”居然都沒有觀眾，真是太可惜了。
他點開了權限手環。
宋凜說：“告訴我這次的遊戲規則。”
很快，手環內權限專屬的機器音就有了回應：“檢測到您的主線任務，請在遊戲時間內使女嘉賓‘丁蔚然’對你的好感度達到100。”
宋凜聞聲挑眉道：“意思是還有支線任務？”
手環：“您是優秀的0號。”
0號，其實就是GM(遊戲管理員)的賬號，宋凜的休眠艙是由控製遊戲的總控製室直接接入的，即便是被迫成為參與的玩家，他的權限也要遠遠超出尋常參與直播的挑戰者。但現下的狀況落魄，機器那句“優秀”還是讓他不可遏製地從中品出了一絲嘲諷意味。
宋凜說：“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在罵我？”
手環回應：“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宋天才難得反省自己的發明為什麽過於智能，連嘲諷都和他自己如出一轍。
手環：“叮咚——您的支線任務是幫助主場女嘉賓完成任務。”
手環：“叮咚——檢測到您的特殊權限，已為您開啟特殊技能——‘主場女嘉賓好感可視’。祝您好運！”
兩聲“叮咚”響過，宋凜忽然看到自己腦門上正在玩命地下著紅雨，透明的玻璃麵板上，ID為“丁蔚然”的女嘉賓名字後麵，明晃晃地掛著-100的好感度，並且這個數字隨著不斷飆升的，下雨似的，血紅的-1，-1，-1……還有變得更慘的趨勢。
宋凜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好感度還有負的？再說，我好像還不認識這位丁蔚然玩家吧？”
手環：“您自己對人家做過什麽心裏沒點數嗎？”
宋凜冷笑一聲：“你還記得你是誰發明的嗎？”言下之意，出去之後，等報廢吧。
機器手環閉嘴了，連在線的燈光都暗淡了下去。
宋凜麵無表情地對著手環下令：“搜一下丁蔚然的位置，我要去找她。”
剛剛才被威脅過報廢的手環不敢再調侃自己的主人，默默地打開搜索引擎，開始檢索。
“嘀嘀！已檢測到玩家‘丁蔚然’的所在地，現在將為您發送實時定位。”
宋凜麵前的透明麵板上出現了一張平鋪放大的校園平麵圖，圖上有一紅一藍兩個點。
藍點在操場上，是宋凜自己的位置。他盯著距離操場不遠的花壇後麵那個一動不動的紅點，輕嗬了一聲：“躲那兒挺久了啊，丁蔚然，全都看完了吧？”
不遠處花壇後邊躲著裝死的丁蔚然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她捂著嘴，確定自己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才稍稍安定，心裏還疑惑著怎麽跑遊戲裏還感冒了？難道是現在遊戲裏的時間也到了流感季節？
03
宋凜把人從香樟樹後拎出來的時候，丁蔚然還在恍惚中。
見鬼了，自己都蹲草從裏了，怎麽這貨還能看見自己？開掛了吧？
確實半身帶掛的宋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丁蔚然？”
丁蔚然覺得，如果自己沒聽錯的話，這句話應該是從麵前這人的鼻孔裏哼哼出來的。
於是，宋凜的腦門上，-1構成的紅雨下得更歡了。他黑了臉，直接對丁蔚然下命令：“我是天一的創始人宋凜，你想辦法直接讓我通關，出去後三百萬獎金就到賬。”
遊戲裏麵所有玩家用的都是係統自動生成的數據模擬臉，即便宋凜有特權，也沒法把自己那張臉帶到遊戲中來。
丁蔚然聽完，終於回過神來，似笑非笑地拉長了聲音：“哦——原來你就是那個天一的創始人宋凜？”
宋凜說：“表達敬佩就不必了，想要簽名的話，等出去了我可以考慮幫你簽一個。”
丁蔚然嗬嗬一笑。
下一秒，手環報警聲響起：“您的當前好感度為-500。”
宋凜沉聲問：“你對我有意見？”
丁蔚然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對這位創始人過往全部騷操作的觀感：“沒有啊。”然後衝他一笑。
宋凜腦袋上的紅雨下得正歡，顯然，丁蔚然在鬼扯，而且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一下。不過，別人的情緒一向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在宋天才的眼裏，隻有智商不足的人才會喜歡拿情商來說話，高智商的人即便情商不足，也……
他伸手在自己的手環上點了幾下。
宋凜問：“我們有仇？”
丁蔚然回答：“沒有。”
宋凜問：“你討厭我？”
丁蔚然說：“怎麽會。”
宋凜說：“幫我把好感度刷到100，做得到嗎？”
丁蔚然說：“沒問題。”
宋凜低頭看了眼手環給出的結果：“可以啊你，除了第一個問題，居然全在撒謊。”
這下換丁蔚然笑不出來了，她怎麽也沒想到，宋凜居然隨身攜帶測謊儀。
丁蔚然氣急：“你作弊！”
宋凜揚了揚眉：“我驕傲。”
……
丁蔚然沒脾氣了，她沒脾氣的結果是，宋凜的腦門上又飄起了-1的紅雨。
兩敗俱傷，這個結果不是宋凜想要看到的，宋天才在心中仔細權衡了一下，決定暫時性戰術妥協一下。
宋凜說：“丁蔚然，我們談談。”
丁蔚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談什麽？”
宋凜道：“你也看到了，你在我麵前耍花招完全沒用，跑路也好、撒謊也好，我全都能看破，不如早點達成合作各取所需，你看怎麽樣？”
丁蔚然問：“怎麽合作？”
“很好，爽快！我現在告訴你，我有一個任務是幫你完成主線劇情，你完成主線劇情，我在你這裏好感刷到100，我們就都能通關。你的獎金才三百萬對不對？你幫我通關，出去以後，你隊裏之後幾年全部的開銷，我都包了。”
這有錢任性的話真的狠狠地刺傷了丁蔚然幼小的心靈，她不禁扼腕，我怎麽沒這麽土豪？世道不公啊！
宋凜麻木地看著自己腦門上又下起來的紅雨：“丁蔚然，我警告你，你再扣我好感，連三百萬報酬的稅我都要你自己繳。”
丁蔚然一驚：“你怎麽知道我在扣你好感？”
宋凜陰惻惻地說：“我說我腦袋上的好感度-1都飄得跟下雨一樣了，你信嗎？”
丁蔚然試探地問：“又是外掛？”
宋凜嗤笑了一聲。
帶掛玩家啊……丁蔚然心裏暗暗打著小算盤。她當了這麽多年的職業玩家，什麽帶掛的沒見過，對付這種GM級別的帶掛犯，如果裝備差異太大打不過，那就……
“大佬帶我飛吧！”丁蔚然猛地蹲下來，直接伸手抱住了宋凜的大腿。
宋凜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如果不是紅雨確實停下來了，他絕對會以為丁蔚然又在耍花招：“你……你是變色龍嗎？”宋大佬長這麽大沒見過仇人變臉快得熱情得直接抱大腿的，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丁蔚然蹲在地上，抱著宋凜的大腿雙手比心，狗腿笑容中帶著一絲甜美：“魯迅先生說過，有些事情如果掙脫不了，那就享受它。”
宋凜道：“你放屁，人家沒說過。”
丁蔚然仰頭看著宋凜，衝他賣萌一般地眨了眨眼睛。她長得其實很漂亮，當初作為最年輕的單人項目冠軍，也有不少男粉絲單單隻是“嗑”她的顏。然而宋凜就是覺得自己的胃裏湧起了一股酸水。
宋凜：“你……先給我起來看任務。”
丁蔚然愉快地應了聲：“好的呢，親。”
丁蔚然站起身，點開了自己的遊戲麵板。
嘉賓的遊戲麵板和普通玩家的有很大不同。在嘉賓的麵板上，每一個玩家的位置都以一個不同顏色的點在地圖上被標識出來。點擊那個點進去，她就能看到那個玩家的基本信息還有自己當前對他的好感度數值。
當然了，站在她邊上的這位除外，鬼知道他的外掛做了什麽，讓她完全在地圖上看不到他的位置，要不然剛才也不會毫無防備地被他從樹後麵拎起來。
丁蔚然：“大佬，你是怎麽進來的？”
宋凜的反應十分高貴冷豔，直接送給她一聲冷哼。
丁蔚然在心裏默念著“平常心，享受它”，然後點了一下主線任務介紹。
安靜的遊戲場景內，忽然響起了係統的背景音：“叮咚——遊戲主線已經解鎖完畢！本場遊戲由玩家ID‘丁蔚然’扮演女主江沉然。”
丁蔚然嚇了一跳：“啊哈？任務還帶全屏公告的？”
遊戲內忽然憑空響起了敲擊鍵盤的聲音，隨著鍵盤的敲擊聲，遊戲場內所有的玩家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仰頭望著天空，幾行燙金的字體飄浮在厚厚的雲層上——
劇情遊戲《你好，江沉然》主線介紹：
北山高中高三女生江沉然，成績優異，活潑外向，家庭和睦，是老師家長眼中的好孩子，同學們眼中的好朋友。
2074年4月1日清晨6：40分，校工打開學校大門，上課的學生們蜂擁而進，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天空。
——17歲的江沉然被發現已經墜樓身亡。
寧靜的校園被打破了往日的平靜。
究竟，是誰殺死了江沉然？
其餘字體隨著雲層的加厚漸漸散去，隻有最後一行字在天空中不斷變大、變暗，直至最後“殺死”那兩個字的顏色都變成像是血液幹涸了之後凝固而成的暗金色。
丁蔚然感歎：“這個遊戲不愧是你們天一今年的大作，畫麵和特效都沒得說。”
宋凜自得地哼了一聲：“也不看看這遊戲的工程是誰搭建的？”
丁蔚然嘴上應著：“那是，那是。”然後低頭查看自己的主線任務。
“叮咚——恭喜主場ID‘丁蔚然’觸發主線隱藏任務！請玩家在限定時間內完成主線任務‘查出女主角死亡真相’，否則將提前出局，並身臨其境體驗一下女主死法【滑稽.jpg】。”
身臨其境體驗一下女主的死法……
墜樓而死……還要身臨其境體驗……
神經病吧？什麽垃圾遊戲？折磨玩家也就算了，連嘉賓都不放過？全息遊戲裏所有的傷口還有痛感全都是擬真的！她要是在遊戲裏跳一次樓，雖然不至於說在現實中散架，但是體驗一次五髒六腑全身骨頭全部震碎的痛感是肯定沒跑的！啊——生氣！就知道這垃圾公司的三百萬不是白給的！
最後那張滑稽臉的圖片其實是丁蔚然腦補出來的，雖然係統隻有聲音沒有表情，但丁蔚然就是覺得，係統剛剛一定在對她的遭遇幸災樂禍。
宋凜見她半天不說話，皺眉問：“你怎麽了？”
丁蔚然又對自己默念了好幾句“平常心，享受它”，然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宋凜：“大佬……你剛剛說，遊戲是你做的？”
宋凜看到自己腦袋上的紅雨又下起來了，有些疑惑：“嗯。”
丁蔚然說：“那你能不能行行好，直接把主線通關的方式告訴我？能的話別說+100好感了，+1000好感我也完全沒問題啊！”
她是真的快哭了，從小到大沒病沒災，父母寵愛著長大，犯不著到遊戲裏來受虐找死啊！
宋凜先是輩分從大佬漲到了親爹，又看著麵前的女孩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他毫不懷疑以丁蔚然的節操，隻要能讓她如意，她抱著自己的大腿叫爺爺都成。
宋凜緩緩開口：“我也不知道主線怎麽過。”
丁蔚然說：“你騙人！你公司出的項目，你搭建的遊戲，你會不知道劇情？”
宋凜說：“你連遊戲工程搭建和遊戲腳本編寫不是一個東西都不知道，活該你們隊這些年連輸。”
如果現在有一麵鏡子擺在前麵，那麽丁蔚然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她臉上的神情快炸成了萬花筒，一會兒氣炸一會兒冷靜。
在丁蔚然的認知裏，你可以說她垃圾，但不能嘲諷她的隊菜。
丁蔚然深吸一口氣：“我隻玩moba（對抗競技類遊戲），不看劇情類的遊戲。”
宋凜點頭道：“哦，鄉巴佬。”
手環報警：“您的當前好感度為-1000。”
丁蔚然忽然覺得不管宋凜是出於什麽原因而被迫卷進來的，她都要給那個扔他進來的人雙手點讚。
宋凜道：“不過，雖然遊戲劇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這個遊戲大致可以怎麽通關。”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丁蔚然猛一抬頭，頹唐之氣一掃而空，笑得仿佛渾身上下都冒起了和諧的粉紅泡泡：“需要我怎麽做？”最為可怕的是，他看到自己的腦袋上居然還冒出了一個小小的粉色愛心，上麵寫著+1。
原來這就是加好感。
宋凜一陣惡寒，忽然很想跟著丁蔚然一起罵“垃圾遊戲”。
丁蔚然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等著大佬把內部通關秘籍泄露給她，好不勞而獲。宋凜看出了她心裏打的算盤，冷笑一聲：“內部消息沒有，但你智商要是夠的話，可以自己推理出來。”
丁蔚然心說，腦子這麽金貴的東西，沒事我才不隨便亂用。她吸吸鼻子，抓著宋凜的手臂搖啊搖，一副吃定人家的樣子：“我的智商怎麽能和大佬您的相提並論呢？”
宋凜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心底卻莫名對丁蔚然的狗腿態度十分受用，睨了她一眼：“打開你的控製麵板，開啟組隊綁定。”
丁蔚然驚訝道：“啊？還有組隊模式？”
宋凜說：“你是魚的記憶嗎？我來的時候跟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的任務之一是幫助你完成主線任務。”
丁蔚然訕笑道：“年紀大了，腦子不行了，哈哈。”
她表情不變，打開了麵板，果然在“組隊”那一欄裏發現了一個特殊任務提示，點擊進入，係統便自動顯示：“您已和ID 0號玩家組隊，祝二位合作愉快！”
宋凜的手環亮了一下，顯然也收到了組隊提示。
“看好了。”他在手環上輕輕點了幾下，一個巨大的透明麵板便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丁蔚然揉了揉眼睛，看看那個麵板再看看自己的私人麵板，顯然是一模一樣的畫麵：“咱們兩個現在是畫麵共享了？”
宋凜說：“不光是現在，以後也一樣。”
丁蔚然豎起了大拇指，說：“高科技啊！”
宋凜勾了勾嘴角道：“那當然，也不看看誰設計的。”
丁蔚然決定收回自己的誇獎，大佬什麽都好，就是不經誇。
“所以通關秘籍是什麽？”她一臉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
然而，宋凜卻仿佛看透了她似的，“嘀”的一聲收回了共享麵板：“聽我指揮就行了，你不需要知道。”
丁蔚然無語，難道套到秘籍之後把他套麻袋打一頓沉湖的計劃提前暴露了？
被猜中心思的丁蔚然笑容不變道：“行！那大佬我們現在應該先做什麽？”
宋凜：“走，去教學樓，看看能不能觸發一下你的主線任務。”
04
現在是遊戲時間內，某不知名年份的2月27日，距離高考剛好還有一百天的時間。
兩人從丁蔚然躲藏的香樟樹後出來，穿過操場，準備往教學樓那邊去。結果沒走到一半，宋凜就忽然停了下來。他伸出手指往前麵探了探，仿佛摸到了一麵有彈性的牆，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牆壁的背後，是什麽呢？
丁蔚然見他不動：“怎麽了，大佬？出什麽問題了？”
宋凜忽然想到了什麽，回頭對著丁蔚然一笑：“沒什麽，隻是忽然覺得，你的第一個任務，好像要來了。”
丁蔚然不明所以。
大佬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丁蔚然頭皮有些發麻。忽然，一道大力襲來，打得她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撞到了那麵柔軟的透明牆上，還被慣性彈得抖了一下。
丁蔚然瞪圓了眼睛：“宋凜，你居然陰我！你他……”她被透明牆吸了進去，直接噤聲。
“保重。”說完，宋凜打開了手環，對著裏麵冷靜地吩咐，“檢測一下這個界麵牆，讓進去探路的丁蔚然死得其所。”
手環：“收到。”
無數的源代碼在電子屏上密密麻麻地刷過，宋凜佩戴的這個手環，是在他創立天一科技之前就已經製造出來了的東西。這麽多年隻要有空，他都會將它拿出來調整完善，到了現在，手環的智能程度，幾乎可以堪比他的第二個大腦。
幾秒鍾不到，手環已經給出了結果。
物品名：任務存儲點。
作用：由該界麵進入劇情，出界麵則劇情結束，存儲當前劇情。
經常接觸遊戲的人不會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東西，宋凜點了點頭：“哦，複活點啊。”
手環：“也不算，畢竟，這個遊戲裏沒有角色死亡的玩法。”
“是嗎？”宋凜笑了笑，“我怎麽就這麽不信呢？”
最開始用來做直播比賽的遊戲，的確是沒有角色死亡這個選項的，但是現在他逃進來了，可就不一定了。
丁蔚然摔了一個四腳朝下，好在她反應快，拿胳膊擋了一下，不然她這電競界美少女隊長的神顏，今天就要交待在這裏了。
她的耳邊嘰嘰喳喳的，多了許多嘈雜的聲音，還放著她熟悉的高中早操的入場進行曲……這是要練雛鷹起飛還是舞動青春啊？
忽然，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到了她的麵前：“江沉然？”
丁蔚然想起來，這是她在遊戲裏作為主場女嘉賓，扮演的女主角的名字。難道那些小菜雞（除大佬以外）遊戲都玩得這麽溜，她連規則都還沒摸清楚，這些人就找到她了？
NPC？她心下琢磨著，但還是決定驗證一下。於是，她衝著塗燁勾了勾手指。
塗燁不明所以地彎下腰來。
丁蔚然湊到他耳邊嘿嘿一笑，小聲問：“兄弟，玩‘青鋼影’（遊戲角色）嗎？我國服最強。”
塗燁一臉茫然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丁蔚然舒出一口氣，確定他是個NPC無疑了。
“垃圾公司，寫遊戲背景的時候都不知道豐富一下同學們的課餘生活設定。”
塗燁說：“江沉然，你在說什麽呢？剛才老師叫你到主席台上去代表高三年級發言你都沒聽到。”
一聽這話，丁蔚然疑惑道：“發言？怎麽著我還是個學霸？”
塗燁似乎有些哭笑不得，伸手碰了碰她的額頭：“挺好的，沒發燒啊？”
丁蔚然揮了揮手：“行吧，那我就去過一回當學霸的癮。”
然而，還沒等她走兩步，腦袋裏的係統就又開始作妖了：“叮咚——任務一，阻止女主角江沉然上台發言。”
丁蔚然一愣：“為什麽？”
係統沒理她。
她忍不住酸溜溜地想，一定是因為自己不像大佬有GM特權，係統區別對待了。哼！勢利眼！我自己想！
她點開麵板上的任務規則，視線落在“男玩家們作為挑戰者，需要在遊戲中找到女嘉賓”這句話上。
“啊……原來是為了增加那幫菜雞的遊戲難度……好說，好說，我最喜歡搞事了。”
於是，她捂著肚子去了主席台後麵的廣播室。
後台的廣播室內圍了許多老師和學生，一個校長模樣的中年男人看到丁蔚然過來，還特別和藹地衝她招了招手：“你就是高三（1）班的江沉然同學吧？快來！快來！你是我們高三年級的第一名，待會兒一定要好好給同學們介紹一下你的學習經驗，號召大家跟你一起努力！”
丁蔚然捂著肚子一步一步地蹭了過去，額頭上滾下一顆被自己硬生生掐出來的汗珠：“校長……”她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虛弱，浮誇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暴斃。
校長問：“沉然啊……怎麽了？不舒服是嗎？”
丁蔚然盯著麵前的校長，神色誠懇道：“您介意我浴血號召嗎？”
校長一頭霧水。
丁蔚然低頭：“對不起，校長，我來‘大姨媽’了。”
校長目送她捂著肚子奔向廁所的時候，麵色相當複雜。放她走之前，他告訴丁蔚然，如果到時間了丁蔚然還來不及回來的話，就讓第二名的塗燁代替她講。
時間到來之前，她是絕對不可能回去的。丁蔚然想起剛剛那個清秀男生，心想，初次見麵看你態度不錯，出風頭的機會就白送你了啊，不謝。
雖說大佬陰她不地道，卻也歪打正著地幫她開啟了任務。算算時間，以大佬的智商，他也該進來了。
她伸手向四周摸了摸，那麵柔軟的牆不見了，難不成隻有從外麵才能摸到它？
“別摸了，你的任務一結束之前，傳送點都不會出現。”
這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挑釁，自信中帶著一點裝相，是大佬沒錯了！
“大佬，你終於來救我了！”丁蔚然激動地飛撲過去，然後被宋凜一個戰術走位，閃避開來。
宋凜說：“快！立刻跟我回主席台！”
丁蔚然一臉蒙，“啊”了一聲。
宋凜不耐煩地亮出手環：“組隊以後任務同步了。”
“我的第一個任務是阻止女主江沉然上台啊？”
宋凜的臉上露出了憐憫傻子的神情：“你的主線任務是什麽？”
“查找女主死因？”
“任務一就是她的死亡轉折點。”
丁蔚然有些聽不明白。
宋凜也不跟她多做解釋，直接拽著她回到了主席台的廣播室，把她往門裏一推：“江沉然回來了！”
丁蔚然被推得踉蹌一下，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被撞到的人抬起頭，看清楚她的臉之後，將手裏的紙往她手上一塞：“回來了？正好，你自己講吧，還省得我臨時抱佛腳了。”
丁蔚然看著如釋重負的塗燁，也喘了口氣：“校長找人速度還挺快。”
塗燁見她氣喘籲籲，一副剛跑過來、累得不行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什麽，臉有些微紅，似乎是想問什麽又不敢問：“聽說……你，剛剛那個來了？還好吧？要不要我待會兒下去幫你去樓道裏接杯熱水？”
臉紅、支吾、熱水三件套，白癡都知道塗燁在指什麽。
丁蔚然清了清嗓子：“放心，我來月經不疼。”
塗燁似乎沒料到她這麽直白，一愣：“那……就好。”
其實丁蔚然在感慨，雖然隊裏那幫小子吧，小一些的也就塗燁這個年紀，但是吧……那一顆心已經被上頭那群“老司機”給熏壞了，一個個的，年紀不大，車速倒是不低。恍惚間看到塗燁這種青澀小少年，她還有些稀奇。
這時，老師從那邊走過來：“沉然，到你了。”
丁蔚然捧著稿子站到了主席台前，一個係統對話框彈出來：“是否放棄當前任務？”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是”。
當前任務……指的是阻止女主上台講話吧？現在完成演講，就默認為任務失敗。雖然不知道大佬說的轉折點是什麽意思，但是相信他準沒錯。他們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綁著的螞蚱，大佬沒必要坑她。
係統收到她的選擇，她身體的控製權一下子被係統接管。丁蔚然覺自己的嘴像是不受控製一般地念著她完全沒看過的內容，這是江沉然的演講稿，她閑著無聊聽了幾句，跟她以前帶隊比賽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候說得差不多，都是些謙虛禮貌的場麵話。
接下來，先去找大佬問問轉折點是什麽，外加下一步的計劃，然而，沒等她下台，她就被一位老師攔住了。
“沉然啊。”喊住她的人頭頂上頂著幾個字：班主任謝老師。
重要劇情？
丁蔚然問：“什麽事，謝老師？”
謝老師道：“恭喜你啊，剛剛一模的卷子批改完已經從市裏發下來了，我去看了分數，你又是年級第一。”
一個“又”字讓丁學渣虎軀一震，女主這麽厲害的嗎？
謝老師見她目光呆滯不說話，以為她在難過，連忙安慰她：“雖然不是省裏麵的第一名，但是也很不錯了，隻比附中的那個少幾分而已，也就差一道選擇題，別太放在心上啊。咱們下回努力再爭取，你真的不用太在意啊，老師相信你，最後高考的時候一定會比附中那孩子考得好的。”
丁蔚然聽了半天，訥訥地冒出一句：“老師……我怎麽覺得，你比我在意多了？”
謝老師尷尬地打了個哈哈：“沒有啊，你這孩子瞎想什麽呢，趕緊的，回去上課吧，大家都已經回教室了。”
丁蔚然點了點頭，卻沒有回教室，她想去操場找大佬。
結果，她繞著操場轉了一圈，卻發現宋凜並不在。她思索片刻，轉身折回了教學樓，走進了江沉然所在的高三（1）班。
果然，一眼就看到一米八多的大佬鶴立雞群地端坐在最後一排，還跟自己的同桌聊得正嗨。丁蔚然心說，大佬難道是想跟NPC混熟了好打聽情況？
她剛想走過去，結果就被一隻手拽住了胳膊，塗燁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他們不交作業就算了，老師會管，你去招惹他們幹嗎？”他以為丁蔚然是去最後一排催交作業的。
教室裏頓時響起了一連串的起哄吹口哨的聲音：“嗚——江沉然！塗燁！江沉然！塗燁！江沉然……”
塗燁顯然不是被他們第一次起哄了，紅著臉嗬斥：“有空起哄沒空補作業？再不交，我不等了！”
“哈哈哈哈哈，班長和學習委員……”
丁蔚然一個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幫小鬼頭在起什麽哄。學生時代閑得無聊的常見操作，看見兩個男女同學走得近點就腦洞大開。
塗燁叫道：“喂，別說了你們……”
眼見著塗燁這孩子白皮白臉細胳膊，一副沉迷讀書缺乏鍛煉的樣子，丁姐決定挺身而出，摔了手裏的書。
“嘭”的一聲巨響，塗燁呆了，周圍人傻了，連抬起頭的大佬眼中都透著一絲迷茫：您幹嗎呢？
丁蔚然範起得太高，這會兒有些鎮不住，咳嗽一聲：“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和這位塗燁同學，是……過命的生死兄弟！對！生死兄弟！你們這幫小朋友，少看點青春片，腦子裏麵都在唧唧歪歪地想些什麽呢？快交作業！”
剛才看熱鬧起哄的學生們瞬間一秒閃現回座位，速度之快讓丁蔚然恍惚間對自己‘國服第一刺客’的名號產生了質疑。
最後一排談心完畢的大佬淡定地起身，對著尷尬站在教室中間的丁蔚然勾了勾手指，用口型示意她：“跟上。”
丁蔚然接到大佬指示，立刻狗腿地跟了上去。兩人在謝老師進教室之前，安全地溜了出去。
宋凜帶著丁蔚然回到了操場上他們一開始進來的那個地方。
丁蔚然一頭霧水地問：“傳送點？你不是說隻有完成任務後它才會出現嗎？”但她的任務不是別上台嗎，上台了不是任務失敗了？
宋凜說：“看提示，它說的是結束，任務結束和任務完成是兩回事。”丁蔚然一旦上台，任務就自動失敗了，任務失敗，同樣是結束任務的一種方式。
丁蔚然沒懂。
“聽著，這個遊戲的任務你要是全都完成了，最後一定會輸，你一輩子都找不出女主是怎麽死的。”說完，宋凜淡定地伸出手，“抓好我，出去了。”
丁蔚然受寵若驚道：“哇！大佬，可以嗎？我真的配牽……”
宋凜道：“再廢話，你就給我待裏麵別走了。”
丁蔚然不再廢話，抓住了宋凜的一個小手指頭，冰冰涼涼的，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宋凜伸手往前方那個無形的界麵一碰，吹拂在耳畔的風好像瞬間停住了，剛才還喧鬧的校園仿佛被人按下了靜止鍵一般，忽然間鴉雀無聲，一股和來時一般同樣強大的吸力傳來，兩人瞬間被傳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