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後，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
01
在如此爆炸性反轉劇情加持下，程梓星的畫展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成功，幾乎所有的畫作都以高昂的價格拍賣了。
而這筆錢將會作為慈善款項，全部捐給那些家庭困難卻依舊渴望學習的山區孩子。
畢竟，乾坤未定，對未來心懷憧憬的人皆是黑馬。
“子軼，你還想繼續學鋼琴嗎？”程梓星問了禤子軼這個之前不知問過多少次的問題，“以前要給你找醫生你都拒絕了，可如果是現在，你還願意去試一試嗎？”
試一試重返輝煌。
禤子軼“嘖”了聲：“試你個頭啊，你拍逆襲電視劇呢。我倒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吃吃飯喝喝酒泡泡妹子，有事沒事就去陪一下我媽。”
“也許你也需要一個伴侶。”程梓星好心建議，“是像鹿呦這種，而不是天天陪你喝酒蹦迪玩骰子的那種。”
禤子軼噎了一下，這貨絕對是換了個方式來炫耀。他沒好氣道：“大哥，你談你的戀愛別硌硬我，我女朋友多得加在一起能圍著澤大繞三圈，用得著你擔心！”
高密站在程梓星另一邊，此刻心情略微複雜。
“我特別難過，我當初為了你差點和我上司吵起來，冒著被辭退的風險為你洗刷冤屈，結果你們卻連這麽重要的計劃都不肯說。”
憨憨代表高密看著麵前的《七月四的風》，吸了一下鼻子，無比悲傷。
“鹿呦也不知道。”
高密瞬間心理平衡了：“哦，那還好一點……個鬼啊。”他又炸了，“她知不知道和我有什麽關係？”
沒人理他。
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叨叨：“其實這幅畫是我最看好的一幅，而且出價也很高，可惜，你偏偏就是不賣。”
他不解道：“好大一筆錢，為啥不賣啊？”
程梓星看了他一眼：“為什麽要賣？這是送給我女朋友的。”
高密心想你丫昨夜肯定沒睡好又大白天做夢。他眼珠子一轉，看到不遠處笑得很開心的鹿呦，想起了什麽，拍了下程梓星說：“程大畫家，幫我個忙唄。”
“什麽？”
“那什麽，我有個表弟，一米八五的相貌端莊的陽光單身小夥子，正好也在這座城市，你看，我把你家同樣單身的兼職小助理和他撮合一下。”他十分滿意地“嘖”了聲，“多好。”
好你個頭。
程梓星用一種無法言語的表情望向高密。
他緩緩伸手，指了一下鹿呦，又指了一下自己。
“她，我的。”
“……”
“我女朋友，鹿呦。”
語畢，程梓星拋下石化在原地的高密，走過去摟住鹿呦的腰，無聲地宣告主權。
禤子軼拍了拍高密，好心道：“給你一個忠告，最近發生什麽都別理程梓星，他滿腦袋都是各色顏料泡泡。”
02
鹿呦在中途回了一次家。
沒有告訴她爸她媽，她買了好多菜，進門的那一刻她和媽媽都愣住了。
鹿媽笑著打趣：“今年你們學校放假挺早的。”
鹿呦也笑：“我趁著周末特意溜回來的啊。”
她做飯的時候，鹿媽就跑過來幫她打下手。
“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鹿媽看著自家女兒熟悉的手法，不禁好奇道，“大小姐，之前在家裏可從來沒讓你下過廚房。”
“自己在學校摸索出來的。”鹿呦自豪地說，“下次做桂花糕給你吃！”
鹿媽轉身幫鹿呦拿碗打雞蛋，鹿呦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彎了彎。
“我想抱抱你。”
鹿呦輕聲說：“我去學校後和你打電話的次數比我哥都少，你發的微信我也總不愛回，對不起。我以前很任性的，總是覺得你們對我的好是天經地義，對不起。”
鹿媽微微有些愣住，歎了口氣，笑著轉身將鹿呦抱在懷裏：“傻孩子，我是你媽，有什麽好對不起的。”
這是一頓很溫馨的飯。
鹿呦之前會做的不多，托會炸廚房的程梓星的福現在已經像模像樣，鹿媽吃得特別開心，一直誇鹿呦長大了知道孝敬父母。
鹿爸雖沒說什麽，但是眉頭舒展開來，他張口又想談些未來的問題，被鹿媽一筷子堵在嗓子眼了。
“孩子難得回來，別總說些不愛聽的！”
鹿爸思考片刻，噤聲繼續很認真地吃飯。
鹿呦捂著嘴快要笑死了。
走之前，媽媽非要鹿呦帶點白川的特產回學校，塞了一堆東西在她手中。
她哭笑不得地接過去，瞥了一眼爸爸，故意揚了揚音調：“我走了哈。”
鹿爸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戴著老花鏡，手裏還攥著報紙看得認真。
不過，報紙拿反了。
鹿呦轉身，看到桌上的全家福。
有沒有一瞬間，你覺得你爸媽很愛你。
想起家裏條件不好的時候父母很忙，所以晚上總是她和哥哥待家裏。有次她不知為何著涼發燒，快要燒糊塗的那種，鹿以鳴年紀還小，立即哭著給爸媽打電話，說妹妹快死了。
鹿呦迷迷糊糊中看到那兩個身影回到家朝自己發瘋地奔來，抱起她就往醫院衝。
打完點滴退了燒，爸爸背著自己，媽媽就跟在後麵一直哭。
“爸，我愛你。”
鹿呦突然扒在門邊，朝著爸爸很小聲地說：“我告訴你一聲，我其實很愛你。”
這世界上所有最深沉的愛，永遠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生長，無條件包容你**出的軟弱，傾盡所有來護你一生安寧。
程梓星曾說了很多她不知道的過往，在那些紛雜的歲月，他們其實都在她的身後。
就算嚴格，也會在大半夜悄悄瞧一眼她的被子是否蓋好。
就算反對，最終還是讓她去選擇了喜歡的美術。
鹿爸眼底頓時閃過一絲驚訝，而後低眸，裝作不在意地點頭。
但如果鹿呦此刻掉頭回來，就能看見那個永遠看似嚴厲無情的老爸伸手悄悄抹了一把眼淚。
冬天的白川，天總是黑得很快。
華燈初上，車水馬龍的街道，程梓星站在小區門口，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朝著自己奔來。
他走過去蹲下，幫她把快要跑開的鞋帶仔細地係好。
“你怎麽不找一家咖啡店等我過來。”鹿呦特心疼地說，“你穿得少，可別凍著了。”
程梓星抬頭一臉不解，執拗地問：“那你怎麽不帶我回家？”
鹿呦轉瞬露出一個極度尷尬的笑容：“那什麽，咱不著急，咱選一個良辰吉日宣布才顯得比較慎重。”
主要是，先給她爸媽和她那個遠在國外的哥一個緩衝的時間。
程梓星發散性思維，此時將目光投向遠處：“我剛剛在想一個問題。”
鹿呦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嗯嗯，你剛剛在想什麽？”
他眼底熾熱。
“我想，和你在那個街道，來個肆無忌憚的法式熱吻。”
夜空漸漸飄下無數綿密雪花，紛紛揚揚落在他們的肩頭，有一點飄到鹿呦的鼻尖，很涼。
白川今年的第一場雪。
她愣了好久才紅著臉扶額：“老板，這不該是你的人設啊！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書了？”
程梓星扣住她的後腦勺，吻了吻額頭：“我想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麽。”
自確認關係後，他就如無師自通般在自負的道路上一路跑偏，此刻非常不要臉地說：“我們搞藝術的，就是天生的調情高手。”
“……”
鹿呦差點爆了一句粗話，退後一大步捂臉催眠自己：“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女孩子臉皮薄些，程梓星也不鬧了。
他將手攤在她麵前，溫柔地問：“牽手嗎？”
雪景很美，人更美。
鹿呦啊，在美人麵前，你可真沒原則。
她放下手，紅著臉嘀咕：“牽。”
遇見你的那一天是夏天，重逢的那一天是春天，而如今大雪再一次紛飛而至，淺淺的燈光映照彼此的臉龐，眸若星辰。
世界這麽大，遇見命中注定的人的概率是百分之零點零一，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於茫茫紅塵中相遇，真是萬幸。
“我想要你的一輩子，也是我的一輩子。”
程梓星俯身幫她把帽子仔細戴好，看她時眼底全是細碎的溫柔：“鹿呦，我想要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好。”鹿呦捧著對方的臉頰認真而虔誠道，“朕準了。”
兩人相視一笑，程梓星俯身想親她，她把他一推：“對了對了，我給你買的定製襯衫快要到了。”
程梓星抬眸：“你給我買了衣服？”
鹿呦點頭，樂嗬嗬地打開手機，調到店員小姐姐給她發來的衣服圖片。
“快看快看，領口有一顆小星星。”她獻寶似的將手機湊上去。
程梓星“嗯”了句：“她剛剛又給你發了一張圖片，好像拍的是賀卡。”
鹿呦了然道：“買襯衫送的，說是可以幫忙寫些話。”
他愣了一下，語氣變了幾分：“你確定，是送給我的？”
鹿呦狐疑地點頭：“怎麽了啊這個表情？”她伸手把手機拿回來放大看。
圖上隻有兩個字，一個非常羞恥的稱呼。
鹿呦瞬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她她……她絕對是把我和別人的弄錯了！”
“我懂。”程梓星眼底都是笑，“天地可鑒，原來你已經這麽迫不及待了。”
“我迫不及待個頭啊。”
鹿呦捂臉，隻覺跳進日本海都洗不清了。
03
期末考試之前，鹿呦的決賽作品過五關斬六將，如過去自我催眠一般腳踩好運，一舉拿下第一名的好成績。
終於玩回來的教授非拖著程梓星感慨：“鹿呦真不愧是我的學生你的女朋友，所以說我一直在強調的**還是有點作用的，你說是不是？”
程梓星淡淡地瞥了自家老師一眼，答非所問：“既然您回來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人了？”
教授瞪他：“讓你幫忙代幾節課咋那麽多怨言，當初可是你說的，隻要讓鹿呦當你助理，你就欠我一個大人情！
“而且你不是也挺喜歡這個班嗎？我看了你改的那些作業，真仔細啊，改了一晚上吧。”
其實改完才三點半。
程梓星說：“他們不認真是他們的事，我這個半吊子老師要是也和他們一樣隨便馬虎，我幹脆真的去天橋底下賣畫去得了。”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教授說，“你以前把他們的作業一起淹完了。”
“我說了，那隻是個意外。”
“成成成，意外，你說意外就是意外。”教授頓時有些不解，“欸，你今天沒課，怎麽乖乖跑到學校來了？”
程梓星看了眼窗外，慢悠悠地開口：“今天學校禮堂有頒獎，鹿呦會上台。”
與此同時，學校禮堂坐滿了大一到大三的學生，裏麵吵吵鬧鬧的。
莊晨左顧右盼：“鹿呦在哪兒呢？”
“在後台背詞，一會兒要上台演說獲獎感言。”
鄒佟邊往嘴裏塞糖邊說：“算起來也快要過年了，我覺得這時間過得太快了。”
“那可太好了。”
周洛洛說：“我覺得我這一年實在是糟透了，用我在網上看到的段子來說，去年過年許下的願望是脫單，結果上帝聽錯了我的心願聽成了脫發。今年的我不僅單身，還禿了。”
默默站在她身邊的蕭影嬌羞地拽了一下她的袖子。
“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哇？”
周洛洛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笑意，嘴上卻滿不在乎道：“看你表現嘍。”
後台。
程梓星進去的時候，鹿呦正一個人站在半米多高的台子上狂背台詞，怕一會兒忘詞尷尬。
看到來者是誰，她咧嘴，想要跳下來找他。
“你就站這兒吧。”程梓星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這樣就很好。”
鹿呦沒太理解：“什麽？”
“這樣，你就可以低頭看我了。”
程梓星記得她說過，他們這些人仿佛天生就該站在高處俯視眾生，而她總是爬不上去，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山腳，羨慕地凝望上麵的風景。
現在，可以靠得很近，不需要仰著頭。
“程老師。”
“嗯？”
“沒事，我就叫叫你。”
鹿呦眨了一下眼睛：“程老師，你真好。”
“程老師還給你帶了奶茶。”他補充，“是熱的，加了芋圓。”
鹿呦接過去還不忘打趣他：“我記得你之前還買過一車的奶茶、蛋糕回來。”
程梓星憶了曾經種種黑曆史，又想起了那本已經鎖在櫃子裏的《戀愛法則》，心想還好自己回頭是岸，差點就在追妻火葬場的道路上一騎絕塵。
“為什麽又開始叫我程老師了？”程梓星輕輕地說，“你以前，都喊我老板。”
鹿呦也說不出理由：“自然而然就叫了，你要是不喜歡，我換一個啊。”
“換你寫在賀卡上的那個稱呼吧。”程梓星念念不忘，“那個就很好。”
“那個不好！”鹿呦氣笑了，“是誤會啊。”
她又擔憂：“我和你說，我好像還是有點緊張欸，我怕我一會兒還沒走上去就摔在台階上，那我估計又得在澤大出名好一陣。”
程梓星點頭：“你彎一下腰。”
鹿呦十分聽話地照做：“做什麽？”
“給你充個電。”程梓星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兩人額頭相抵，“別緊張。”
他語氣溫柔似水般：“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後。”
像之前一樣。
無論過去還是未來，做你最鋒利的矛，最堅固的盾。
不顧一切，萬死不辭。
04
頒獎是教授頒的，他特意提前向學校申請。
其實原本她是想把這個機會讓給程梓星，但程梓星非常迅速地拒絕了。
教授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他覺得自己確實是老了，不太懂年輕人的愛情。
鹿呦在掌聲中捧過獎杯，沉甸甸的，上麵刻著她的名字。
教授故意嚴肅道：“別驕傲，程梓星大一就得了三個這樣的獎，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鹿呦點頭，她低眸一眼就望到人群外，靠在牆邊的程梓星。
她露出一個特別燦爛的微笑，眼睛亮晶晶的。
和“星”的約定，和你的約定，我做到了第一步。
以後我會變得越來越好。
我也會變成一個很厲害的人。
“被誣陷，被討厭的時候，有想過放棄嗎？”
——“不會。”
——“因為還有人愛著我，還有人相信著我，原來的人不曾離開，現在的我，也永遠不會放棄。”
程梓星神色溫柔，他將一隻手放入大衣裏，過了幾秒鍾，學著她曾用來討好他的招數，大拇指與食指交疊，比了一個時髦的心出來。
他張口，說出一個“加油”的口型。
鹿呦突然就很感動。
關於自己的一切，他都記在心裏。
很幸運，我遇見了你，而你從始至終，都沒有選擇丟下我。
過去某個時刻，你總會在懵懂之間發覺那些倏忽而來的想法在心底搖曳不停。你費盡心思終於是抓住了其中一個，在欣喜到達眉梢之前，身後卻有無數的大人唏噓那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你鬆手了，你放棄了，你回過頭跟著他們踏上了所有人都羨慕的現實。
然後過了很多年。
很多年以後，你才終於明白，那個不切實際的夢，還有一個名字，叫作夢想。
夢想不死，希望不滅。
向陽而生，活到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