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動心

羨慕你有錢,可以任性。

徐然在短暫的猶豫後,掛斷電話站起來:“導演,我上洗手間!”

導演也是蒙了,徐然搞什麽?

“早幹嗎去了?你知不知道全劇組的人都在等你?開機一天多少錢你知道嗎?”導演直接把劇本摔在了地上,怒不可遏。

製片人連忙上前按住導演的胳膊:“別生氣別生氣,女孩家身體不舒服需要去洗手間這個很正常,照顧一點了。”

孫成轉頭看向徐然,似教訓地來了一句:“還不趕快去。”給徐然使眼色。

徐然點點頭轉身就往樓下跑。

徐然站在別墅前四處張望,一輛黑色的越野開了過來,徐然直覺那就是沈從安,快步跑過去,車子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沈從安伸出腿,黑色的皮鞋落到地麵上。

“沈先生?”

沈從安穿著白色襯衣黑色西裝長褲,走下了車,單手插兜站在徐然麵前。徐然腿有些軟,他……他怎麽來了?

“您……過來了?”

徐然腦筋轉得飛快,仍舊無法理解沈從安。

“嗯。”

徐然穿著白色長裙,劇裏她的形象是陰鬱少女。沈從安蹙眉,橫了徐然一眼:“哪裏美了?”

徐然抬頭一臉迷茫:“啊?”

沈從安抬手握住徐然的下巴打量片刻,鬆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美在什麽地方?”

真人到眼前了,徐然才想起之前給沈從安發自拍的事兒:“我開玩笑的——”

沈從安意味深長地哼了一聲:“和我開玩笑?”他打量這片地方,說道:“我去泰國辦點事,順道過來。”

徐然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我還在拍戲,您今天走嗎?”

沈從安視線落到她身上,陰晴不定。

徐然賠笑道:“這邊環境還湊合,您也可以到處看看,那晚上我們再見好嗎?”

“還有多久可以拍完?”沈從安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轉身往別墅裏走,“看看你怎麽拍戲的。”

你大爺啊!

徐然心好疼,早不來晚不來,為什麽現在來!

怎麽辦?

導演和主演等了有五分鍾,徐然和沈從安上樓了。

劇組的工作人員本來要攔,製片人眼尖看到沈從安連忙跑了過來:“沈總,您過來探班啊?”

沈從安擺擺手:“就過來看看。”

繼續拍啊!你有本事拍啊!

導演也和沈從安打了招呼。

劇組還有人不知道沈從安和徐然的關係嗎?沒有了吧。

徐然硬著頭皮拍了兩次,都沒過。

這樣的吻戲怎麽拍?

沈從安點起了一支煙,眯著眼睛看徐然。

徐然心一橫就當他不存在,再拍不完導演該罵人了。

台詞說完,孫成按著她的肩膀俯身狠狠親在她嘴唇上,咬牙:“我不會傷害你,我也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傷害你!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該這麽想。”

退一步萬丈深淵,他沒有路可退,為了自己的女人他也得站在金字塔頂,才能保護她。

終於結束了,徐然從戲裏抽離出來,抬頭就對上沈從安的目光,他漆黑的眸子沒有一點光亮。

徐然心裏一咯噔,沈從安掐滅煙頭站起來就走,徐然一愣,連忙和導演打了招呼跟著下樓。

上車後徐然伸手要碰沈從安的胳膊,他蹙眉看過來,麵色不善。

徐然把手縮了回去,低聲說:“都是拍戲需要,戲裏我是小柔,戲外就是徐然,沒有關係的。”

沈從安抬手捏住徐然的下巴,拇指擦過她的嘴唇,嗤了一聲:“你現在是誰?”

徐然麵對他深沉的目光,腦袋裏想不出對策,來之前說好沒有吻戲的。

“徐然。”

沈從安收回手指,吩咐司機:“開車回酒店。”

白說了。

一路上沈從安都沒有說話,坐得端正,車廂內氣氛逼仄,徐然想跳車。

沈從安訂的酒店和劇組訂的酒店不太遠,徐然跟在沈從安身後,進了房間。沈從安抬起下巴示意,嗓音沉啞:“門關上。”

徐然覺得自己在赴死,關上門走過去:“沈先生?您生氣了?”

“去洗個澡。”

救命啊!又來!

沈從安千裏過來就是為了和她做上一回?徐然腦袋疼。

還是乖乖去洗澡。

石曉璐發信息過來:“徐然,你沒事吧?”

“沒事,晚上不回酒店了。”徐然按著手機,鬱悶得很。

“明天有你的戲,脖子留著。”

徐然臉一熱,把手機扔在洗手池上。

既然要做,徐然內衣**都沒有穿直接裹了浴巾出去,做完了事。

出去見沈從安坐在沙發上抽煙,麵前放著酒杯,徐然走過去:“沈先生。”

“坐。”沈從安指了指麵前的位置,說道。

徐然連忙坐下。

“喝酒嗎?”

徐然給自己倒了酒,舉起來要敬沈從安,沈從安端起酒杯喝完,放下杯子才抬眸看向徐然:“你覺得我是說廢話的人嗎?”

徐然搖頭。

沈從安彈落煙灰,抬手解開襯衣的扣子,身子前傾手肘壓在膝蓋上,凝視徐然:“那你就是在公然挑戰我的底線了?”

徐然搖頭:“我不敢。”

“是嗎?”

是啊是啊!徐然點頭:“拍戲需要,一部戲隻有這一段。沈先生我知道之前答應您了,我應該遵守,在您來之前我和導演也說過這件事。導演覺得可以借位,就碰一下嘴角,可能您過來了,男演員有些緊張就碰到了嘴唇。”徐然解釋了一通,自己都覺得亂,順了順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走到沈從安身邊坐下:“您真的生氣了?”

沈從安按滅煙頭,徐然連忙給他倒了酒。

沈從安喝了一口放下,把襯衣袖子擼上去,盯著徐然的眼睛:“怎麽做情人你學不會?學不會可以滾蛋,我這裏不缺人。”

徐然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地用手去碰沈從安的胳膊,卻沒有說話。

沈從安是不是覺得情人就是全身心地伺候他一個人?徐然腹誹,你大爺啊!你碰過多少女人。而且這是拍戲,演戲的時候完全就脫離了自己。哪個女演員不接吻戲?奇葩!

徐然不懂沈從安到底怎麽想的,不會是喜歡上自己了吧?

徐然腦袋裏千回百轉,等沈從安喝完一杯酒,立刻又倒上:“您晚上還沒吃飯吧?要不先吃飯?”

沈從安抬手捏著徐然的下巴,眯著眼睛:“想滾蛋嗎?”

徐然搖頭,斬釘截鐵:“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好女不抱第二個大腿……嗯,如果有比這根大腿粗的,可以考慮。

親也親了,能怎麽著?

沈從安表情頓了頓,黑眸沉下去,有些冷。

徐然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轉著眼睛:“沈先生?”

沈從安沉默了許久,開口:“把衣服穿上,出去吃飯。”

徐然連忙去浴室穿上自己的衣服。

走出門的時候沈從安手指上夾著半支煙,徐然覺得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不說話。吃完飯他們在外麵走了半個小時才回去,徐然覺得沈從安的氣可能消了。

回到酒店進門徐然就被沈從安按牆壁上了,徐然算是感受到他的怒氣了,苦苦哀求了半晌,沈從安才稍稍對她好些。

做完沈從安去洗澡,徐然趴在**抽煙,心情不美好,沈從安還是在她脖子上留下了痕跡。一開始他不溫柔,確實疼。

沈從安裹著浴巾出來,看到徐然還趴在床邊抽煙,皺了皺眉。

他氣不打一處來,掀被上床,順勢踢了徐然一下,差點把她從**踢滾下去。徐然抓著床單才穩住,回頭看沈從安,一呼氣煙霧全從鼻子裏飄出來了,真是氣得七竅生煙。

“滾去洗澡。”沈從安冷厲的目光直射過來。

“下午不是剛洗過?”

徐然把煙頭按滅,真不想洗啊!好困好想睡覺。

想把沈從安吊起來打一頓。

回頭接觸到沈從安的視線,徐然縮了縮頭,跳下床轉身往浴室去:“再洗一遍比較幹淨,您先睡,我這就去洗。”

徐然第二天要拍戲,淩晨三點半就起床了,穿衣服的時候碰到腰,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骨頭被拆掉了似的。

沈從安聽到動靜皺眉睜開眼:“幹什麽?”

“吵到您了?我開工。”徐然連忙抱著衣服往外麵走,壓低聲音說道,“您繼續睡,我先走了。”

沈從安抬手按了下眉心:“滾蛋。”

玩命地拍到上午十點半太陽毒辣,徐然才走到保姆車裏窩在座位上抽煙。她很困,抽支煙提提精神,拿出手機給沈從安發信息:你中午吃飯了嗎?

信息剛發出去沈從安的電話就到了,徐然歎一口氣接通:“沈先生,您起來了嗎?”

“在什麽地方拍戲?”

徐然報了地名,沈從安就掛斷了。

徐然拿著手機,咬牙切齒半晌,狠狠抽了一口煙,你倒是說要不要一塊兒吃飯啊!直接掛電話算怎麽回事?要不要等他?

按滅煙頭徐然從車上下來,看外麵拍槍戰,陣勢很大。十一點孫成拍完喝著水走了過來,他身上的襯衣領口鬆垮垮的,露出大片胸膛,看向遠處眯了眯眼睛,才把視線落到徐然身上,他點起了一支煙:“昨天沒睡好?”

徐然笑了起來,她黑眼圈很嚴重。

孫成這話白問了,沈從安大老遠趕過來能讓徐然睡好了嗎?這不是廢話!

“成哥,你胳膊怎麽了?”

孫成抬起胳膊看了一眼,隨意挽起的襯衣袖子下麵有一道劃傷,已經滲出了血。他不在意地擦了一把,說道:“拍戲受傷屬於正常,也不稀奇。”

徐然從車裏拿出一包紙巾還有一包創可貼遞給他:“讓你助理幫你清理下傷口,這邊天氣不太好,感染了終歸是不好。”

“謝謝。”孫成接過,靠在車子上抽完一支煙說道,“沈先生是你男朋友?”

“算是吧。”徐然笑了起來,看向遠處,停頓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昨天不好意思,害你陪我NG了那麽久。”

“比我想象中好多了。”孫成踩滅煙頭回頭看向徐然,翹起一邊嘴角笑了起來,抬起下巴:“演技不錯,走了,導演太狠,剛剛那條還得再拍。”

徐然等到上午十一點半,沈從安就到了片場,他果然是來了。

徐然快步走過去,沈從安滑下車窗打量徐然一眼,偏頭示意:“上車。”

徐然穿著一條淺藍色的裙子,頭發散在身後,剛下戲也沒有卸妝。徐然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坐進去,擦了擦汗,說道:“今天真熱。”

沈從安穿得比較休閑,白色T恤搭配卡其色褲子,嗯……清爽幹淨。

沈從安啟動車子,他不說話,徐然一個人也聊不起來啊。她回頭看了眼身後,爆破在繼續,片場十分熱鬧,導演果然讓孫成拍第二次了。

導演精益求精,在他手裏活得好艱難,徐然拍戲這段時間玩命似的。

“現在去哪裏?”

沒有人說話,空氣逼仄,徐然覺得自己也許可以去深入了解下這位金主,以後日子也好過點。

“吃飯。”

我知道吃飯啊,去哪裏吃飯?吃什麽?

沈從安選了一家餐廳,看起來不錯,可吃起來……嗯,徐然對這邊的菜實在吃不習慣,從菜色到調味都在挑戰她的味蕾,徐然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看著沈從安,沈從安大概也是覺得不好吃,他喝了一口水,放下勺子抬頭對上徐然的目光:“吃不習慣?”

徐然點頭,說道:“嗯,沒有B市的東西好吃。”

沈從安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點起一支煙。遠處放著民謠,悠悠揚揚傳了過來。

相處久了,徐然在沈從安身邊就是無聊,特別無聊。她很拘束,她想做的東西沈從安十分嫌棄,他們的生活圈不一樣,生活和精神都不在一個層麵上,所以在一起不是吃就是睡,非常無聊。

“下午還要拍戲嗎?”

“早上拍完了。”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徐然有些困,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您要逛逛嗎?”

“嗯。”

這麽熱的天氣,徐然也真不知道要逛什麽。

沈從安帶徐然去了拍賣會。徐然跟在沈從安身後,拍賣行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大廳裏溫度適宜,徐然就跟著看熱鬧。

她對寶石什麽的不太懂,所以認為一塊石頭賣到幾百萬元、幾千萬元簡直不可思議。

主持人介紹寶石,徐然也看不出來有什麽不一樣,打開手機繼續玩《泡泡龍》。沈從安看了徐然一眼,麵色沉下去:“你多大?”

徐然一愣抬頭看過去:“二十二歲。”然後才意識到沈從安要說的話,連忙把手機裝回包裏,笑道:“寶石我不太懂,您喜歡什麽寶石?”

沈從安看她笑得諂媚,哼了一聲:“別在我麵前玩遊戲。”

徐然點頭:“好的,我記住了。”

參加拍賣會的人不少,很快一塊藍寶石以三百七十萬元的價格成交,徐然咋舌:“這麽——”

“你喜歡紅寶石還是藍寶石?”沈從安嗓音很沉。

徐然把“貴”字吞進了肚子裏:“嗯,如果非要對比的話,紅寶石吧,顏色好看。”

她年紀小,紅寶石能戴出去,藍色有些偏成熟了。

“紅色?”沈從安吐出個煙圈,偏頭視線落在徐然身上。

徐然點頭,回頭笑了起來,十分燦爛:“您要買嗎?”

沈從安伸手捏了下徐然的臉,不冷不熱地道:“你聽話,我買給你。”

徐然心髒驟然一跳,猛地回頭看向沈從安,連忙搖頭:“不用了,我不要。”

她現在不聽話嗎?

徐然說完話覺得沈從安似乎有些不高興,連忙補充道:“沈先生,您是需要我做什麽,還是……”

“滾。”沈從安罵了一句,把煙頭按滅,喝了一口水起身就走。

沈從安走了,徐然連忙小跑著跟上去。

沈從安哪根筋又不對了?幾百萬元的石頭真的要送她啊!徐然也想要啊,可以賣錢啊!剛剛蠢了,拒絕做什麽?腦袋被門擠了。

“沈先生?”徐然小跑著跟上沈從安的步子,抓住他的胳膊,“我穿高跟鞋,您等等我。”

沈從安的電話響了,他拿起看了眼來電接通,也放慢了步子讓徐然掛在自己胳膊上。

“沈先生,您要的貨到了。”

“嗯。”沈從安掛了電話,把手機裝回口袋。

徐然腦筋轉得飛快,沈從安沒有嫌棄她挽手這個行為,雖然天氣很熱,徐然還是義無反顧地抓著他的胳膊,這不是要巴結金主嘛。

到了停車場,沈從安甩了下胳膊:“熱嗎?”

徐然點頭。

“你抱著我,我熱嗎?”

徐然連忙鬆手。沈從安拉開車門橫了她一眼:“蠢死了。”

沈從安開著車就回酒店了,回到房間沈從安說道:“一會兒去遊泳,去嗎?”

徐然其實有些困了想睡覺,可她怕沈從安現在就把她睡了,連忙點頭。

沒多大會兒門就被敲響,徐然打開門,沈從安的司機帶著一位四十來歲有些禿頂的男人站在門口。

司機點頭:“徐小姐。”

徐然讓開了路,回頭道:“沈先生。”

沈從安抬頭看過來,示意:“進來吧。”

徐然看他們似乎有事要談就進臥室了,翻開劇本看。明天還要拍戲,沈從安來攪亂了她的工作計劃。她陷入了情節當中,滿懷情緒地演了起來。

沈從安進來看到徐然,簡直想拎起來她扔出去。

“徐然?”

徐然猛地回神抬頭看過去,笑了起來:“沈先生。”

沈從安把一個盒子扔到徐然麵前的桌子上,他推開落地窗戶走了出去,手扶在欄杆上眺望遠處:“滾出去念台詞,吵。”

徐然連忙把劇本放下,看了眼盒子,探頭看過去:“沈先生,這是給我的嗎?”

沈從安背靠著欄杆轉頭看過來,揚起了眉毛:“再廢話一句,什麽都沒有了。”

徐然不廢話了,連忙閉嘴。沈從安送她東西了?天哪!太震驚了。打開盒子,鴿子蛋大小的一顆紅寶石,顏色很漂亮。

媽呀!她瞪大了眼,沈從安送了她一顆紅寶石。

徐然啪地把盒子蓋上,心髒突突地跳,快速打開手機百度搜索:紅寶石,價格,克拉。

“謝謝沈先生。”

沈從安嘴角抽了抽,點起了一支煙。

徐然百度到了價格,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半晌起身走到露台上,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抱住沈從安的腰。沈從安背對著徐然,聽到動靜回頭看過來,表情漠然。

徐然反正臉皮厚,硬撐著也能笑出來,在他後脖頸上親了一下:“謝謝您。”

她真是一個靠譜的情人,撒得了嬌,上得了床,噢耶!她怎麽這麽懂事呢!

沈從安手指上還夾著煙,翻身就把徐然壓在欄杆上,眯著黑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抬手掐了掐徐然的臉頰,哧了一聲:“隻有在錢麵前,你才能像個女人。”

徐然腰被欄杆硌得發疼,她迎著沈從安的目光,目光有些失落:“我以為是您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沈從安抽了一口煙,才把煙頭扔進煙灰缸裏。徐然看著沈從安近在咫尺的臉,簡直要佩服自己的演技,照這樣發展下去,徐然都能拿奧斯卡小金人了。

“第一次收到生日禮物——”徐然低下頭,抿了抿嘴唇,聲音也低了下去,她笑了下顯得有些委屈,“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徐然前幾天閑著無聊翻到了一個帖子:論如何做好情人。

沈從安俯身堵住徐然的嘴唇,親得她差點斷氣,緊緊抓著沈從安的衣服,半晌他鬆開伸手捏著徐然的下巴:“不想活了繼續撒謊。”

徐然喘息著,心思千回百轉。

帖子上說,金主送你東西,雖然心裏是衝著錢,可一定不能表現出來你愛的是錢。

這一招對沈從安不管用啊!

沈從安鬆開了她,轉身出去。

徐然猶豫了一會兒,跟著出去把寶石裝進自己的包裏。回頭找個機會賣了,她就能在B市買套房子。

遊泳池是露天的,徐然隻會狗刨,遊了兩圈趴在池邊打瞌睡。沈從安應該是很愛做運動的人,他身材很好,遊得也好看。

徐然腦袋一頓就滑進了水裏,猛地清醒露出腦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視線裏就出現了沈從安的臉。他皺眉看了徐然一眼,表情不悅:“困就回去睡。”

徐然點頭,連滾帶爬地出了遊泳池。

沈從安繼續遊泳,又遊了一個小時才上岸靠在椅子上抽煙,打開手機翻看著上麵的照片。他看了很長時間,把手機的屏幕初始化到最原始畫麵。沈從安眯眼看向遠處,半晌後才呼出煙霧。

男人女人也不過這麽回事。沈從安忘記了父母長什麽樣子,隻是聽過他們的故事,他的父親殉情了,因為他的母親。沈從安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麽會因為另一個不相幹的人放棄自己的生命,他的父母是極其不負責的人,他們的世界裏隻有他們的愛情。

沈從安再次點起一支煙,他身體裏有他們的基因,他也是個極其不負責任的人。

徐然睡醒天都黑了,電話鈴響了起來,徐然在**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機抓起來接通:“喂?”

“徐然,導演說你可以休假兩天,明天改成別的戲。”

徐然翻了個身,差點從**滾下去,連忙又翻回來,說道:“不趕進度了嗎?”

“可以等沈先生走後再趕,把戲往後挪了。”

徐然歎一口氣,點頭:“好,我知道了。”

金主比工作重要,徐然掛斷電話抬手按了按眉心,從**爬起來打開燈。屋子裏沒有沈從安,她走出門洗了臉,外麵也沒有沈從安,喝花酒去了?

徐然嗤笑一聲,這邊的姑娘還是挺美的。

餓得胃裏泛酸,徐然走出酒店在街上找了一家小店吃了飯,才算是活過來。今晚特別熱鬧,應該是什麽節日,徐然站在街頭抽煙,她有些想家了,異國他鄉,挺寂寞。

這次拍完戲徐然想回去一趟,她已經很久沒有回老家了。

電話鈴響了起來,徐然看了眼來電扔掉煙頭踩滅,接通:“沈先生。”

“在什麽地方?”

“醒來沒有看到您,就出來吃飯了。”徐然抬頭看著漆黑的夜空,深吸一口氣,“您吃飯了嗎?”

“在外麵喝酒,回酒店,司機接你過來。”

徐然點頭:“好,我馬上回去。”

金主召喚,徐然把電話裝回包裏,快步往酒店的方向去。

徐然到了地方,是一家娛樂會所,司機帶她進了包廂。

徐然進去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沈從安懶懶地靠在沙發上,裏麵還有幾個男人,舞池裏有女人在跳舞,十分豔麗的場麵。徐然看到沈從安,他抬手示意徐然過去。

他身邊的女人連忙讓開位置,徐然惡心得夠嗆。

雖然她知道有錢人的私生活大多不太好,可這是公然左擁右抱。拿了錢她還想什麽呢,徐然走過去在沈從安身邊坐下,低聲說:“沈先生。”

沈從安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介紹道:“我女朋友,徐然。”

沈從安叫她來做什麽?徐然是沒鬧明白。

對麵幾個人可能和沈從安是朋友關係,對徐然也挺客氣,徐然就一一問好。

沈從安叫徐然過來是打著看徐然的名號做別的事情吧?徐然對生意場上的事情不太懂,沈從安和他們聊的事情徐然一知半解。好像是沈從安在這邊有個礦石場,現在有人想打這邊的主意。沈從安這麽牛的人也會有對手嗎?徐然心裏琢磨。

沈從安把酒杯遞過來,徐然隻好喝酒,也不多說話。這種場合還是別說話為好,省得金主討厭。

一直到晚上十二點,沈從安才帶徐然回去。

徐然白天睡的時間久,晚上十分精神。

洗完澡沈從安按著她做了一次,徐然也不知道自己腦袋是不是抽了,翻身壓在沈從安的身上在他胸口咬了一口。沈從安本來都結束了,一愣,就把徐然給壓身下又做了一次。

事罷,徐然窩在沈從安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您在這邊待多久?”

“希望我走還是不希望我走?”沈從安聲音很沉,有些沙啞。

徐然要怎麽說呢?走吧,求你了!趕快走吧!

她閉上眼不說話了。

“徐然你是不是想死?”沈從安咬著煙頭哼了一聲。

徐然抿了下嘴唇,睜開眼看著他手裏剩餘的半支煙,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您這次過來談生意的嗎?”

沈從安拿過煙盒和打火機遞給她,她那眼神,沈從安根本不用多考慮。

他點頭嗯了一聲。

徐然是想抽煙,她有癮。

林素不抽煙,她活得很健康。徐然這種人,誰知道哪天死,沈從安嗤笑。她恐怕就沒把生死當回事,抽煙喝酒打牌,生活習慣一團糟,為了錢什麽都能賣。也不知道她要那麽多錢做什麽,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

沈從安按滅煙頭就起身去洗澡了,徐然看著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危險。

煙灰掉在胳膊上燙得徐然倒抽一口涼氣,她才猛然回神,胡思亂想什麽?她的目標很明確,目的也很明確。

徐然要錢。

第二天一大早沈從安把她從被窩裏拎出來,他把一套衣服扔給徐然:“換上。”

牛仔褲T恤衫運動鞋,徐然換好衣服出去,沈從安已經刮好胡子也換上了牛仔褲和黑色T恤。徐然打量沈從安,笑道:“要去哪裏?”

“進山。”

徐然轉了下眸子,難怪助理會給自己打電話。她從冰箱裏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說道:“進山做什麽?”

“你話有點多了。”沈從安提醒她,表情沉下去。

徐然認清現實,沈從安穿得這麽親民,她差點忘記了沈從安的身份。

“對不起。”徐然連忙說道。

沈從安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整理一個背包。徐然掃了一眼,她似乎看到了手槍,心中一凜,沈從安要做什麽去?她不想去了,現在反悔行嗎?徐然怕死!

沈從安拉上背包的拉鏈,拎起來轉身大步往外麵走。

走到門口徐然還沒動,他回頭看過來:“徐然。”

他的聲音很沉,徐然回神連忙跟上去:“在呢,沈先生。”

出門沈從安換了一輛越野車,他沒有帶司機也沒有帶保鏢。

到底幹嗎啊!

半道徐然餓了,沈從安停車,他們在一家不大的餐廳吃了一頓沒法定義是早餐還是午飯的飯。徐然趴在車窗上看向這座城市,很多寺廟,建築物非常有標誌性,東南亞國家信仰佛教,建築大多和佛教有關。

下午三點,沈從安在一座寺廟前停下了車。徐然打量外麵,看到沈從安已經打開車門下去,連忙下車,走過去問道:“您要拜佛嗎?”

現在屬於旅遊旺季,大部分地方都要收門票,沈從安買了門票帶徐然進去。徐然四處打量著,這邊遊客不多,太陽毒辣,稀稀拉拉的遊人蔫蔫的,都不大精神,寺廟裏的鍾聲也顯得有氣無力。

徐然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準三點。

她回頭看向沈從安,他表情很沉,看不出什麽情緒來。沈從安突然帶她出來做什麽?就是旅遊嗎?可有名的旅遊景點他不去,跑到這座寺廟是什麽意思?

沈從安突然停住了腳步,徐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不遠處的台階上一隻黑貓靜靜地看著他們。徐然立刻就興奮了,她很喜歡貓:“好漂亮的貓。”

貓叫了一聲,扭頭看向了別處,一臉高貴冷豔。徐然有點沒麵子,不死心地跑過去,伸手摸貓腦袋,貓齜牙白了徐然一眼,把臉別到一邊去。徐然登時就樂了,回頭沈從安就站在她身後,徐然嚇了一跳,他什麽時候走過來的?

沈從安單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和貓,貓是老貓,徐然把它抱起來它也不掙紮,隻是不太高興,一臉“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快放開朕”的高冷表情。

“上次我來的時候它就在這裏。”沈從安突然開口,嗓音很沉,徐然回頭看過去。

沈從安的目光落在貓身上,深邃的目光意義不明。徐然忽然胳膊上一疼,連忙鬆開了手。貓瞪了徐然一眼,轉身三兩下跳到了寺院的圍牆上一溜煙沒有了影蹤。

沈從安嗤地笑出了聲,轉身抬步往寺院裏麵走,嗓音低沉:“它老了,脾氣也好了,那麽討厭你還能忍到現在。”

徐然翻了個白眼,它明明是討厭你!

又不敢真的說出口,她繼續跟著沈從安往裏麵走,剛剛他說什麽?很久沒來?“您之前來過這裏?”

沈從安點頭:“過去七八年了,這隻貓活的時間夠久。”

七八年?徐然思緒翻飛。

“你怎麽知道是它?”徐然腦洞大開,“也許隻是長得一樣,並不是同一隻貓。”

沈從安沒搭理她。

走了有二十分鍾才到主殿,沈從安停下腳步,也不跪拜,抬頭看著殿內巨大的佛像。

殿內有出家人在念經,低低地吟唱。

徐然覺得他有些不太禮貌,偏頭看向沈從安,壓低聲音道:“您要拜神嗎?我給您拿香燭?”

沈從安收回視線看著徐然,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麽情緒,看了徐然一會兒,他開口:“我不信這個。”

你不信佛教來寺廟做什麽?

徐然之前就聽說這邊拜佛很靈驗,她父母信佛教。徐然跪在佛像前許了個願望,跪下磕頭半晌才站起來,轉身逆光下沈從安的目光漆黑深邃。

希望有一天,她能擺脫沈從安,真正地被人尊重。

徐然忽地笑了起來,真是可愛的想法。她邁開步子朝沈從安走去,一直走到他麵前,兩人中間隔著一道高高的門檻,徐然抬起下巴:“沈先生?”

沈從安似乎才回神,目光對上了她,轉身往外麵走。

剛剛他在想誰啊?以前跪在那裏拜神的人嗎?

因為沈從安不愛說話,徐然都快腦補出一場大戲了。

沈從安快步出了寺廟,他走得很快,徐然跑得累了也就不追,慢吞吞地走出去。沈從安靠在車子邊抽煙,遠處是一片湖,再遠處是連綿山脈。

徐然不想過去了,他可能在思念故人。

徐然蹲在寺廟前掏出手機自拍,自拍了一會兒手機提示內存不足,徐然嘴角抽了抽站起來大步往沈從安的方向走去。沈從安拉開車門上車,掃了徐然一眼:“玩遊戲?”

徐然搖頭。

沈從安語氣不善:“我等了你二十分鍾。”

二十分鍾夠自拍嗎?女人自拍起來兩個小時也不夠啊!

“我以為您要一個人靜靜。”徐然賠笑道,“不敢打擾您。”

“我現在踢你下去讓你一個人靜靜,行嗎?”

“沈先生。”徐然臉都要笑僵了,看著沈從安,“我們到底去哪裏啊?”

沈從安看了徐然片刻,笑了起來,啟動車子往前麵開去。

“怕死嗎?”

徐然點頭,沈從安這種人什麽都敢玩,但徐然真的很怕死。

“沒有人不怕死。”

“倒是沒看出來。”沈從安語氣很平靜。

徐然從包裏取出一瓶水喝了一口,說道:“我就是隱藏得比較好,我膽子很小。”

“徐然。”沈從安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修長,在陽光下有些透明。

徐然把水咽下去,點頭:“沈先生。”

“很久沒有走這條線了,有危險,不過你沒有回頭的機會。”

徐然喝水的手一頓,幹巴巴地笑了起來:“沈先生,您別開玩笑……我膽小。”

沈從安沒有說話,沉默讓徐然心慌,她看著窗外。公路的盡頭她不知道是什麽地方,身後,城市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沈從安想死他自己去,幹嗎要扯上自己。

大概有五分鍾,徐然可憐兮兮地差點哭出來:“沈先生?哥,沈哥?這是要去哪裏?有危險是嗎?我害怕……”徐然腦袋裏關於緬甸的所有恐怖傳說都冒出來了,她怕死啊!大兄弟,你要死你自己去啊!

救命!

沈從安偏頭看她,意義不明地笑了一聲:“回去?好。”

他在路邊停了車,徐然推開車門要下去。

沈從安開口:“從我的麵前滾,之前所有的協議全部結束。好吧,滾蛋。”

徐然挪下去的腿又挪了回來,她猶豫了好久把車門關上,轉頭看著沈從安深吸一口氣,正色道:“沈先生,我覺得吧,像冒險這種事多一個人陪伴比較刺激,您說呢?”

沈從安啟動車子,看都沒看徐然。

徐然掐了下自己的腿,真是賤啊!為了錢奴顏媚骨。

他好歹也是成年人,總不會真往死路上走吧?賭一把。

自己都努力了這麽久,不能前功盡棄吧,想到當初秦宣的公司一夜之間什麽都沒有了的經曆,徐然閉嘴了。真想抽自己,幹嗎要廢話,結果不都是一樣。

下午車子就進山了,基本上沒有看到什麽人家,徐然拿出手機打開地圖,看到顯示的位置後,有點絕望。

聽說這裏很恐怖,徐然看向身邊麵色沉靜開車的沈從安,咽了咽唾沫:“沈先生,我們來野人山做什麽?您之前來過這裏?”

沈從安點頭,嗓音低沉:“嗯。”

“和誰啊?您一個人嗎?”

沈從安笑了一聲,過了差不多有五分鍾才開口:“我前女友。”

“哦。”他來緬懷他失去的愛情嗎?

“你們……嗯……怎麽分開了?能問嗎?”沈從安應該很喜歡她吧,不過那個姑娘是瘋了嗎?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冒險?是不是沈從安執意帶她過來?難怪會拋棄沈從安,活該!姑娘家喜歡浪漫的地方,誰願意來這種深山溝裏探險啊!

沈從安眯了眯眼睛,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緊了緊,隨後鬆開:“她看不上我。”

下午五點,車子在山下一個小旅店門前停下,沈從安下車。

徐然餓得腿都軟了,進門聽到沈從安用緬甸語和人交流,片刻後他回頭叫徐然:“過來。”

徐然連忙走過去,小旅館裏麵也有個很小的餐廳,沈從安拉開凳子坐下,說道:“晚上先住這邊,明天一早進山,現在太晚了。”

徐然看著他,沈從安抬手捏了下徐然的臉:“不用看,我不會改變主意。”

徐然幹巴巴地笑了笑:“我也沒想您改變主意。”

他們晚上在這邊吃了飯,咖喱飯有些辣,徐然吃完飯就出去溜達了。店家養了一條狗,黃毛土狗,徐然想叫它過來,喊了兩聲才意識到這邊的狗應該聽的是緬甸語,聽不懂她的外國話。徐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狗衝著她汪汪地叫。

店主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走過來和她說話,徐然一句沒聽懂,隻好用笑來回應。手機沒有信號,天漸漸黑了下來,徐然找了個馬紮坐著玩遊戲,打不過去,一直死。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徐然回頭看過去。

沈從安走了過來,他也拿了個小馬紮在徐然身邊坐下。

沈從安長腿長手,這樣看著有點憋屈。

徐然笑了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她想回家,特別想。

遙遠處有一道河,水麵泛著白色的光。

沈從安摟過徐然的肩膀,她沒有掙紮,沈從安低頭吻她,親了一會兒鬆開讓徐然靠著自己的肩膀。沈從安漆黑的眸光看向遠處,他攬著徐然的手很緊。

徐然不想說話,他肯定會害死自己。

“你有煙嗎?”徐然開口。

沈從安鬆開她拿出煙盒自己取出一支,才把煙盒遞給徐然。

他點燃香煙抽了兩口,徐然坐在馬紮上接過打火機也點燃了煙,她深吸一口,情緒緩和下來,眯了眯眼睛,把打火機和煙盒都還了回去。

他們抽完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這裏不比城裏,夜晚特別黑,徐然坐了這麽一會兒被叮了一腿的包。拉倒了,玩什麽文藝啊裝什麽深沉,進不去山就要被蚊子咬死了。

徐然回去找店家想借花露水,雞同鴨講地說了半天,徐然挽起褲腿露出被蚊子叮的包,店家恍然大悟地塞給她一瓶藥水。徐然也不知道是什麽,道謝後拿著就上樓了。

房間不大,有些悶。徐然把窗戶打開,手機插上電才要脫褲子給腿上抹藥,沈從安就推門進來了。他去把窗戶關上,蹙眉:“這邊蚊子很多。”

蚊子隔著褲子把她的腿咬了好幾個包,她把褲子脫了坐在**塗藥。

“塗的什麽東西?”沈從安拿過徐然手裏的藥瓶看了看,才重新遞給她,“塗吧。”

徐然塗完了藥,翻身拿過手機繼續玩遊戲。

沈從安洗澡回來就看到徐然這個德行,他的那點小情緒全散了,隻剩下想揍徐然的心了。

他奪過徐然的手機拍在桌子上,蹙眉怒道:“玩上癮了?”

徐然手中驟然空了,抬頭看著他,也不知道他生哪門子氣。徐然好端端地在大城市拍戲,被他帶到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被蚊子咬,她還沒發火呢。

徐然盤腿坐在**仰頭看著沈從安,呼出一口氣,視線往下落,抬手速度很快地拍在沈從安腰上,清脆的巴掌聲。沈從安想一腳把徐然踹出去,徐然抬手到他麵前:“蚊子。”

沈從安看著她手心那一攤血,閉了閉眼:“……”

徐然抽了紙巾把手上的蚊子擦掉,說道:“很多蚊子,你要不也抹點藥?”

沈從安怒不可遏就把徐然壓**了,這邊隔音不好,樓下咳嗽聲都能聽到,徐然閉著嘴不出聲,箭到弦上沈從安突然停了下來,徐然抬頭看他,沈從安起身拿過椅子上放的包從裏麵翻出一盒**。

徐然:“……”

你這是冒險?兄台!你是春遊吧!

一次結束,沈從安翻出紙巾清理。徐然還沒有洗澡的打算,床很小,兩人黏黏糊糊地靠在一起。沈從安關了燈,但沒有睡意。

大概沉默了有十分鍾,徐然抬手就在腿上拍了一巴掌,聲音清脆。

沈從安眉毛挑了挑,徐然一連拍了幾下爬起來打開燈,撿起衣服穿上,滿屋子拍蚊子:“我要被咬死了,這什麽鬼地方,我去洗澡。”

沈從安恨得牙癢癢。

他點起一支煙拿出手機打字:“不用再跟,後天回去。”

抽完一支煙,徐然洗完澡穿著背心從浴室裏走出來,坐在床邊擦頭發。沈從安擰眉看著她,她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皮膚上,頭發很長,發尾有些微卷。

屋子裏沒有空調隻開著電扇,悶熱悶熱的。

徐然擦了一會兒頭發聽到外麵有車聲,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出去,隨口問了一句:“這個季節進山的人多嗎?”

“應該不少。”手機響了一聲,沈從安拿過來看著上麵的信息。

徐然放下窗簾走回來隨手拍了沈從安一巴掌,沈從安怒不可遏:“你做什麽?”

徐然攤開手心,血紅一塊:“蚊子,沈先生,您真的不怕咬啊。”

沈從安忍無可忍踢了她一下:“滾一邊去。”

屋子就這麽大,往哪裏滾?

徐然懶得去找吹風機,頭發晾在床邊上就躺了下去,不識好人心,蚊子咬死他,最好來些毒蚊子把他咬中毒。大腿上一癢,徐然抬手就抽了過去,同時睜開了眼。

沈從安握著她的手腕反手就把她壓在**,單腿壓著她另一隻手去關了燈,黑暗中碰觸非常清晰。徐然感受到他的手指,吸一口氣,含糊道:“怎麽還要,一會兒還得洗澡。”

半晌徐然含糊道:“不進山行嗎?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怕?”

徐然點頭。

沈從安沒有再說話,結束後抱著徐然:“用不著怕。”

徐然睜開眼,身體貼在一起有些難受,她往旁邊挪了挪。

他嗓音很沉,道:“陪我走一趟,後天回去。”

徐然沉默,沈從安繼續說道:“你也可以拒絕,我不會影響你的前程,之後各走各路。”

徐然沒有說話,糾結了有十分鍾,她實在頂不住困就睡著了。

第二天徐然還是被沈從安塞上了車,車子開了一個小時就沒路了。他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麵信號隻剩一格,從車裏拿出兩件外套遞給徐然一件,背上包推開車門下去。

天氣很熱,徐然穿著短袖都熱,還給她長袖?她拿過來係在腰上跟在沈從安的身後往山上走。

“要爬到山頂嗎?”

沈從安從包裏取出水遞給徐然一瓶,自己拿了一瓶打開喝了一口道:“你爬不到山頂。”

徐然靠在一棵樹上仰頭喝了半瓶水,天氣炎熱得令人煩躁。“熱嗎?”

“有蚊子,還有毒蟲,小心點。”沈從安把外套穿上,說道,“熱也忍著。”

他們又走了有半個小時,徐然胳膊上被叮了幾個大包,也就不嫌熱地把外套穿上。徐然慢吞吞地走在沈從安身後,回頭看向身後,他們距離山腳越來越遠了。

頭頂是參天大樹,一眼看不到盡頭。沈從安步伐沉穩地走在前麵,他體力很好啊,怎麽都不嫌累。徐然小跑著跟上去,差點被一條樹藤絆倒,抓著沈從安的胳膊:“你拿刀了嗎?”

山裏寂靜,偶爾有蟲子發出聲音,樹蔭下溫度不高。

沈從安停下腳步看了徐然一眼,她頭發已經紮起來了,露出白淨的臉,一雙眸子漆黑水靈。他從包裏掏出把匕首遞給徐然,也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要刀做什麽?”

徐然拿著匕首走到一棵小樹前麵就開始砍,匕首不錯,很鋒利。

隻不過,畢竟不是斧子。

徐然半天才把一棵小樹弄斷拖著走到沈從安身邊,削掉枝葉和樹梢,截下來一段一米多長的木棍,拿在手上試了試又把把手處刮平。

“我怕有蛇,先拿棍子掃一下再走安全。”徐然解釋,她擦幹淨匕首還給沈從安。

沈從安目光深刻,徐然笑了起來:“您看什麽?”

“你隻有一個弟弟?”

徐然點頭:“我是老大。”

沈從安把匕首裝回包裏,掏出手槍放進褲子口袋,漫不經心地掃了徐然一眼:“為什麽會來B市?”

“大城市比小地方機會更多。”徐然抬眸看向遠處,片刻後笑著搖搖頭,“我們那地方環境不好,沒有什麽機會。如果我在老家,現在恐怕已經結婚生孩子,這輩子也就那樣了。”

現在呢?現在好嗎?

好不好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說得多了。”徐然手裏摩挲著木棍,偏頭看向沈從安,“您不會嫌棄我囉唆吧?”

沈從安站了起來,冷不丁地笑了起來:“囉唆,當然嫌棄。”

他背起包往前麵走。

徐然連忙拎起棍子跟了上去,追上沈從安。

“羨慕您。”

“羨慕我什麽?”遠處有一道小溪,潺潺流水聲傳來。被樹葉斑駁了的陽光星星點點落在沈從安身上,他高高大大地站在麵前。

“羨慕你有錢,可以任性。”徐然笑眯眯地看著沈從安,怕久了吧,也就沒有感覺了。

他們走到溪邊,水質清澈,徐然走過去洗了洗手。河裏有魚,她拿著棍子亂戳一通,當然沒有像武俠小說中的一戳一條魚,她拎著濕淋淋的棍子坐在路邊的石頭上。

徐然手握成筒狀嗷地叫了一聲,不遠處鳥兒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徐然站在石頭上又大喊了一聲,仍是不甘心:“你大爺啊!”沈從安轉頭看過來,徐然“啊”字拖得有點長拐了個彎:“真帥!”

沈從安眯著眼睛看她,逆光下,麵目陰晴不定。

徐然轉著眸子:“沈先生,你長得真帥,有沒有女朋友?給你介紹一個。”

“滾下來,別號了,招狼呢?”

徐然心裏憋得慌,她不想來這山窩窩,又扯著嗓子喊:“徐然啊!”

沈從安磨牙:“你還想活嗎?”

徐然跳下去快步跑到沈從安麵前:“要走?”

“走。”

“晚上能回去嗎?”

沈從安看她一眼:“再拖後腿,你這輩子都別想回去了。”

徐然閉嘴了。

又走了半個小時,徐然累成了狗,趴在沈從安的胳膊上喝水。

“像這種森林是不是容易瘴氣中毒?我現在頭有點暈。”

徐然本來是趴在石頭上的,沈從安坐過來了,人的胳膊是比石頭舒服一點,就趴在了他胳膊上,趴著趴著又滑到了他的懷裏,嗯,懷裏是比胳膊舒服。

沈從安掐著徐然的臉:“你知道瘴氣是什麽?這個天氣有瘴氣?你想死嗎?”

徐然齜牙,扯過沈從安的外套臉貼在他的腹肌上:“那可能是你昨天做得太猛了,我現在都沒緩過神,有點缺氧。”

沈從安靠著石頭坐著,覺得他可能有點太縱容徐然了,現在徐然得寸進尺啊。

忽然沈從安覺得不太對勁,翻身按著徐然就壓在了身下,一顆子彈擦過他的脊背打在了草地上濺起土星子。徐然蒙了,簡直像拍電視劇。

沈從安拉著她翻身就順著土坡滑了下去,他一隻手拉著徐然另一隻手摸出手槍,打開保險甩手就是一槍。徐然腦袋裏嗡的一聲響,真的有人開槍,想要沈從安的命。

“不知道。”沈從安緊緊握著手槍,表情凝重,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按號碼,半晌都沒打通,這邊沒有信號,他咬牙罵了一句髒話。

“你還有槍嗎?”徐然抱著沈從安的胳膊,聲音有些抖,“不會死在這裏吧?我很害怕。”

“隻有這一把。”

沈從安從包裏掏出匕首塞給徐然,目光警惕地觀察著前方:“可能是衝著我來的,子彈不會往你身上打,放心。”

徐然怎麽可能放心,嚇死了。

聲音越來越近,徐然心髒怦怦亂跳,沈從安把她的手扯掉,壓低聲音:“子彈不長眼,蹲下別動。”

徐然順著土坡就蹲了下去,緊緊抱著匕首。

沈從安突然起身甩手兩槍,一聲慘叫,沈從安拉著徐然就跑。

徐然現在也不磨嘰了,撒腿就跑,子彈打在身邊的樹幹上濺起了木頭星子。徐然怕死,她隻覺得腳下生風,狂奔出去,槍聲越來越遠,等徐然停下腳步身後一個人都沒有了。

茫茫原始森林,徐然累癱在一個土坡下大口大口喘氣。

沈從安這個傻子是不是被人騙了?外麵有沈從安的人他們不敢動手,進了這森林就由不得他了,沈從安雙拳難敵四手。

徐然思緒百轉千回,懷裏抱著匕首。

現在徐然有兩條路,第一條路,避開那些追殺的下山打電話叫人。

第二條路,等沈從安。

徐然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瞄了一眼外麵,突然和一條蛇對上了眼,瞬間頭皮發麻,渾身發涼。她最怕蛇了,心髒都要跳出腔子,救命啊!

三、二、一,徐然和蛇同時發起攻擊。她已經瘋了,嚇瘋了,舉著匕首就劈了過去,匕首非常鋒利,瞬間斬斷了半邊蛇腦袋,徐然腦袋裏一片空白。

蛇尾巴抽了過來,徐然猛地滾倒連滾帶爬地揮舞著手裏的匕首刺向蛇腹,生死關頭,全憑本能。

天地間仿佛突然靜了下來,徐然不想來這裏,沈從安非要來,她難過死了,愣怔著看毒蛇在地上掙紮,又接連劈了好幾下,那條蛇才不甘不願地死去。徐然忍著惡心把纏在身上的半截蛇尾扯掉扔出去,沒滋沒味地哭了兩聲。把匕首上的血在土上擦幹淨,她現在隻剩下一個念頭——回家。

剛跑兩步就聽到了沙沙聲響,她迅速躲在了一棵樹後,握緊匕首。

“徐然?”

沈從安知道徐然有點彪,但還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彪,他就那麽看著徐然甩開自己狂奔而去。這個二貨不會死在這裏吧?

徐然聽到聲音就伸出腦袋,四目相對,沈從安快步過去,把徐然從樹後拉出來,匆匆擦掉徐然臉上的血,心跳得飛快,緊張道:“怎麽有血?”

徐然臉皮都快被他擦破了,連忙掙紮:“沒事,不是我的。”

她的人生剛剛開始,不想這麽快就結束。

沈從安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坐在地上打開包,取出煙盒點燃一支深吸兩口,半晌吐出煙霧,擰眉:“手機沒有信號,聯係不上外麵的人,現在出不去。”

徐然腦袋裏空白了幾秒,瞬間就起了殺意,這一切都是沈從安惹出來的,徐然太無辜了。

手上有土,徐然在身上擦了擦,咽了口唾沫:“下山就一條路?”

沈從安嘴裏叼著煙拿過手槍彈夾,翻出一盒子彈往裏麵壓,蹙眉:“我就走過一次這條路,他們人不少。”沈從安的這趟出行很隱秘,怎麽會被盯上?

司機?劉臻?

沈從安把彈匣裝回去,塞進口袋裏。

徐然盤腿坐在地上拿匕首有一下沒一下地戳地上的土:“沈先生,您來這裏找什麽?如果沒有第二條下山的路,我們該怎麽辦?坐以待斃嗎?”

沈從安拿掉嘴唇上的煙,彈掉煙灰:“怕?”

“怕。”徐然老實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才二十二歲,我不想死。好不容易混到個主角,我還想大紅大紫出人頭地呢。”

徐然很無奈,她現在是沒有可能獨自逃跑了。

“怕個屁。”沈從安總結,“我在就不會讓你死,放心。”

徐然一點都不放心,沈從安太不靠譜了。

“我是男人,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擋在你前麵,心放肚子裏吧。”

徐然現在什麽都不能說,沈從安還在充大頭蒜呢,她現在悄悄地跑,可能兩敗俱傷。跑掉了回頭沈從安沒死,徐然就倒黴了。跑不掉就沒什麽好說了,橫豎都是死。

兩人抽了一會兒煙,徐然看著頭頂高聳入雲的大樹,放眼望去沒有任何東西能作為地標,茂盛的樹木看不到盡頭。

“沈先生。”徐然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來,“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沈從安側耳聽了一會兒,拎起包拉著徐然就跑,似乎有槍聲。跑得氣喘籲籲,徐然肺都要喘出來了沈從安才放慢了腳步。沈從安走在前麵,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陽光漸漸弱下去,徐然心裏害怕,快步跟上去抓住沈從安的衣袖:“您累嗎?”

“可能要下雨,得在下雨前找到避雨的地方。”沈從安蹙眉,回頭看了她一眼,“還能走動嗎?”

徐然點頭。

又走了二十分鍾,他們終於找到一個山洞。

徹底變天了,雷聲轟鳴,徐然觀察了一下地勢,確定這邊安全。沈從安拿一根木棍撥開柴草,進去山洞,很快外麵就下起了暴雨。到處都是髒兮兮的,徐然坐在石頭上盯著對麵的沈從安。

徐然很無聊,雷雨聲讓她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她打開了手機繼續玩《泡泡龍》。玩了一會兒,她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就對上沈從安的目光。

沈從安開口:“和我在一起很無聊?”

徐然把手機裝回口袋,搖頭。

“說實話。”沈從安點了一支煙,吐出個煙圈,“現在我們之間沒有什麽金錢關係,你什麽都可以說。”

徐然盯著沈從安,好半天笑了起來:“你太任性了,從來不在乎別人的想法。”

“是嗎?”沈從安似笑非笑地看著徐然。

徐然蔫了,低著頭:“我這個人一緊張就胡說八道,您別在意,當我什麽都沒說。”

沈從安看著外麵的雨幕,沒有說話。

他們平安無事地相處了一會兒,徐然的肚子叫了起來,她拿過包翻了翻,隻有兩袋壓縮餅幹,拿出一袋打開吃了兩口,喝水。半晌徐然開口:“她長得漂亮嗎?”

沈從安按滅煙頭,看向徐然嗤地笑出了聲:“漂亮。”

“你們多大認識的?”

“高中。”沈從安踩滅煙頭,手裏把玩著打火機,笑了笑,“大學時候確定關係。”

“她現在呢?”徐然試探著問道。

這回沈從安沉默的時間有些久,徐然看過去,沈從安目光有些恍惚,他盯著外麵的雨幕。好半天他才開口,嗓音低沉:“出意外去世了。”

徐然啊了一聲,有些難以置信。

“多……多久?”

“六年。”沈從安笑了笑,抬手招呼徐然:“過來。”

徐然轉著眸子,他女朋友真的死了啊。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過去,沈從安把她攬進懷裏,下巴放在徐然的肩膀上,他嗓音低沉:“還想知道什麽?”

我和她長得很像嗎?

徐然這句話憋了好久,沈從安是從後麵抱著她,呼吸熾熱地落在她的脖頸上,徐然有些癢就縮了縮脖子。哦,敢情你女朋友死了啊,死在什麽地方?不會是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吧?帶徐然來是什麽意思?

徐然瞬間就往靈異方麵想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亂七八糟想了一會兒:“你會不會殺了我?”

沈從安嘴角抽了抽,直接把徐然從自己懷裏推出去:“我殺你做什麽?腦子有病?”

外麵雨下得很大,徐然走到洞口,看向遠處陰沉沉的雨幕,半晌有些憂愁地蹲下去。

“你來這邊找什麽?這世界上有沒有以命換命的說法?”

“有,拿你的命換她。”沈從安冷然一笑,雖然是坐著,可目光中的居高臨下意味十足。

徐然毛骨悚然:“真的?她在這裏?”

沈從安眯了眯黑眸,盯著徐然惱怒道:“你是不是想死?”

徐然這才意識到他這話是開玩笑,目光四處看看,開口:“她是……在這裏出的意外?”

自從知道她出事,沈從安無數次地想拋下所有來找她,每一次都有事,他拖了六年。

徐然有些害怕,一害怕就特別想上廁所。外麵瓢潑大雨,徐然夾著腿回去坐在原地,她想等雨小一點,結果等了二十分鍾,雨越下越大。

“你抖什麽?”

徐然毛病還真不少,沈從安有些嫌棄。

“想……那什麽。”

“什麽?”

徐然臉通紅,憋了半天,脫掉身上的外套放在背包上,夾著腿就衝了出去。橫豎都是一濕,不然沈從安還以為她怎麽了呢。徐然奔出去腳下打滑差點摔溝裏,連忙回頭吼了一聲:“不要跟來!”

沈從安還想追上去就看到徐然蹲在草叢裏,腳步一頓,磨了磨牙折回去,這個二貨。

他再次拿出手機打電話,試圖聯係外麵的人。五分鍾後徐然淋得一身水進來,哭喪著臉想往沈從安身邊靠:“好冷。”

沈從安看著她,一副你敢過來我就往死裏揍你的模樣。徐然猶豫了幾秒,脫掉濕了的T恤,果斷地拿起地上的幹燥外套穿上,拉上拉鏈。沈從安被她的豪邁震住了,這女人……

徐然的內衣把外套洇濕,依舊是冷,最後無可奈何就把手從衣服下擺伸進去一番搗鼓扯出了內衣。

沈從安閉了閉眼,忍無可忍:“你是女人嗎?”

“你昨晚睡的是男人?”徐然撿起一根棍子擦幹淨架在洞口,把衣服搭在上麵。暖和多了,徐然坐回原來的地方,望眼欲穿,她想回家。

傍晚時分,雨停了。

徐然吃完一包餅幹,包裏的水也喝完了。

徐然穿上還有些潮濕的衣服,風一吹透心涼。

“下大雨了,他們會走嗎?”

“不好說,對方既然執意要我的命,一場雨怎麽能攔住腳步?”

徐然縮著腦袋不說話了,倒黴催的。

又等了一會兒,天都要黑了。

沈從安單手插兜出了山洞,眺望著遠處,沉默許久才一步一滑地往下麵走:“我出去看看情況,你在這邊等我,我不回來你不要出去,山裏有野獸。”

“嗯。”

沈從安很快就沒了影蹤,徐然抱著自己的腿,她知道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聽沈從安的話。貿然行事,可能把命搭進去。

徐然等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天徹底黑了下來,她越加害怕,心裏什麽念頭都有,沈從安會不會拋下自己逃命去了?

徐然越等心裏越沒底,穿上衣服打算摸黑下山,沈從安就回來了,手裏拎著一條蛇。徐然嚇了一跳連忙退回山洞,慘叫一聲:“你拿的什麽東西?”

沈從安把蛇放在包上,有些奇怪徐然的大驚小怪,蹲下拿打火機,道:“已經洗幹淨了,找點柴火烤烤就能吃。你躲什麽?早死了,不會咬你。”

“我去幫你撿柴。”

“外麵路滑,你待著別動。”

沈從安找了一些木棍,濕淋淋的不好點,好不容易點燃,徐然看煙霧濃重,擔憂道:“會不會有人順著煙找到這裏然後滅了我們?”

“不好說,不過天黑被發現的概率小一點。”沈從安削了木棍把蛇串上去烤,道:“晚上得趕路,你覺得蛇肉惡心就吃餅幹,包裏還有壓縮餅幹。”

徐然慢吞吞地吃著餅幹,看到沈從安吃蛇肉,抿了抿嘴唇把剩餘的半包餅幹遞過去:“您吃嗎?”

沈從安蹙眉,看了她一眼:“吃你的吧。”

徐然挺過意不去,雖然他任性了一點,可餅幹是他帶的,獨吞有些不太好。徐然想了想,拿起一塊餅幹遞過去放到沈從安的嘴唇邊:“葷素搭配,吃著不膩。”

沈從安張口把餅幹咬掉,嚼著餅幹道:“膩倒沒有,就是難吃。”

到底有多難吃,沒烤熟也沒任何味道,一切調味料都沒有。沈從安自己作死再苦也得認了,憑什麽讓徐然遭這份罪?

吃完後他用土把火埋滅,招呼徐然到自己身邊,攬住徐然的肩膀:“想睡就先睡一會兒,兩個小時後出發。”

徐然窩在他的懷裏,視線所及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她閉上眼,沈從安的心髒一起一伏。徐然覺得很奇妙,她和沈從安是兩個世界的人,觀念、思想、階級完全不同,可現在他們相依為命。

“沈先生。”

沈從安抬手蓋住徐然的眼睛:“別說話,睡覺。”

他手上有煙熏味,並不好聞。

徐然心裏這麽想,卻沒說出口。她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人,說睡就真的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夢裏沈從安把她扔進漆黑的墳墓,來複活他的前女友。徐然慘叫一聲猛地坐了起來,沈從安的聲音就落入了耳朵:“徐然?怎麽了?”

“啊?”徐然回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她摸到了沈從安的手,緊緊握著,仍是驚魂未定,“沈從安,你不會讓我送死,對嗎?”

她心髒跳得飛快,這樣的黑暗裏她沒有安全感。

沈從安活動被壓麻的手,收拾行李站起來,摟住徐然往外麵走:“胡思亂想什麽,睡醒了就走吧。”

沈從安帶她走了另一條路下山,地很滑,徐然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沈從安往前走。

腳上沾了很多泥,如果不是沈從安緊緊拉著她,徐然早就摔死了。

“沈從安?”

“嗯?”

“這地方有鬼嗎?”漆黑的森林,沈從安不說話,偶爾遠處不知道什麽鳥發出怪叫聲,徐然毛骨悚然。

話音剛落徐然腳下一滑就坐在了地上,撞到尾骨了,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沈從安拉起她:“慢點。”

徐然吸了吸鼻子,抱著沈從安的胳膊繼續往前麵走。

徐然有些麻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你和我說說話,不然我害怕。”

沈從安想徐然還是有小女孩的一麵。

“說什麽?”

“要不你給我講個鬼故事?”

“……滾!”

又走了一會兒,沈從安從包裏掏出一個表盤一樣的東西,打開泛著光,看了看站住腳步,回頭問道:“累嗎?”

徐然點頭,隨後想到沈從安恐怕也看不到,就說:“很困。”

“走夜路安全。”沈從安從包裏掏出水瓶,遞給徐然,“喝口水。”

水是從溪水邊灌的,喝著一股泥腥味,到這個份兒上了,徐然也不挑剔。

沈從安接過去把剩餘半瓶喝完,空瓶裝回包裏,他們都不知道要在這片林子裏待多久。

沈從安的手心溫熱,徐然跟著他往前麵走,喘著氣:“沈先生,您有很多仇人嗎?”

“錢多。”沈從安的嗓音在黑暗裏很沉,徐然看不清他的表情,沈從安笑了一聲,“自然有人打主意。”

口氣真大,好賤。

“那你安全出去的概率不大。”徐然想了一會兒得出這麽個結論,反正閑著也是無聊,徐然說道:“如果我是你的仇人,既然設了這個局,就不可能讓你出去。你出去了,你的仇人不就遭殃了?這麽好的機會,天時地利人和,再失手,那得多蠢。”

話音剛落,突然遠處一束燈光掃了過來,沈從安迅速拉著徐然蹲下去。黑暗裏隻有呼吸聲清晰,隱隱約約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徐然剛想問問沈從安是不是那些人,沈從安就捂住了她的嘴。

漫長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光漸漸消失不見。

沈從安鬆開手,徐然連忙呼吸新鮮空氣,喘勻了氣才壓低聲音開口:“你連鼻子都給我捂住,好歹留個縫。”

沈從安目光沉了下去,拉著徐然轉身就走:“原路返回。”

徐然被扯得踉蹌:“現在回去?”

“他們手裏有槍,撞上會吃虧。”沈從安沒有過多地解釋,說完就不再說話了。

又走了半夜才回去,徐然又累又困趴在沈從安的懷裏:“那怎麽辦?一直等下去嗎?”

“隻能這樣。”

沈從安靠著牆壁讓徐然上半身躺平在自己腿上,大手罩上她的臉,啞著嗓音:“睡,不要問那麽多,總會出去的。”

徐然特別佩服沈從安一點,無論遇到什麽事,他都能沉住氣。

這樣糟糕的環境,徐然都快瘋掉了,他依舊能不溫不火地吃肉喝水,晚上抱著徐然睡覺,如果沈從安回到原始社會,一定是最優雅的原始人。

沈從安吃了兩天蛇肉也有些惡心了,他弄了一隻兔子烤給徐然吃。徐然沒滋沒味地嚼著,真是難吃。

“吃不下?”

徐然喝了一口水,撕掉一塊肉塞進嘴裏,苦中作樂地和沈從安開玩笑:“真香,活這麽大都沒吃過。”

“大哥,我們還要待多久?我得拍戲,我還有工作。”

“沒聯係上我的人。”沈從安也沒有繼續往林子裏鑽的意思,這幾天他一直在想這件事。沈從安拿著烤好的兔子,撕掉焦掉的部分扒出裏麵的嫩肉,順手填進徐然的嘴裏,道:“七分熟的肉,嚐嚐。”

徐然生無可戀地嚼著肉,並不好吃,她多麽想吃一口鹽巴。“還是全熟的吧,好歹有煙熏味,淡肉吃得惡心。”

“有得吃就不錯了,還挑食。”

沈從安繼續把肉放在火上烤,他這幾天沒刮胡子,有些滄桑,看起來確實像三十多歲的人了。

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根本不用受這個罪!徐然到嘴邊的話,因為沈從安的臉就咽了回去。還有,吃東西,他會把好的部分留給徐然。

沈從安看徐然不說話,沉默片刻道:“總會出去的,別想太多。”

徐然擦幹淨手,想抽煙,煙盒裏就剩一支了,她拿出來看了又看,忍痛放回煙盒。

“希望吧。”

沈從安把一塊好肉烤成了炭,沒搭話。

徐然的手機沒電了,她沒話找話地湊過去,道:“沈先生,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還好。”

徐然心裏有些難過,她和沈從安同吃同睡,艱難的環境比較容易培養友誼。

“本來劇組的人都挺排擠我,覺得我是走關係沒什麽實力,人肯定虛浮。後來我就努力工作,好不容易他們都對我好些,這麽耽誤幾天,導演會討厭死我。”

“我是投資方。”沈從安用土把火埋滅,用匕首削著烤肉,道,“你在劇組怎麽興風作浪都行,不用顧忌別人的想法。走關係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別人怎麽沒關係?”

徐然被噎了一下,沈從安說得好有道理,有錢就是了不起。

“你是我的人。”

徐然剛要開口,沈從安拿起一片肉塞到她嘴裏,徐然嚼著肉含糊道:“謝謝沈總您了,我不想吃肉了,好惡心。”

到第四天,沈從安突然叫徐然起來收拾東西出發。徐然一驚,隨即狂喜:“你聯係上了人?我們能回家了?”

“沒有。”沈從安說,“我失蹤了四天,外麵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賭一把。”

沈從安這回選了最難走的一條路,他對命不在乎,可他不是一個人,他還帶著徐然呢。

走了大半天,快晚上的時候他們出了叢林。沈從安讓徐然先藏在林子裏他去探探路,徐然蹲在草叢裏警惕地打量四周,忽然腳脖子一疼,徐然連忙低頭去看,視線所及,一條蛇快速遊走了。

徐然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迅速坐在地上脫掉鞋子抱著腳看,清晰的兩排牙印,已經出血了。徐然嚇瘋了,這邊毒蛇很多。

徐然連忙抬起腳要吸毒血才想起來這樣自己嘴不是也要中毒,用手擠著傷口處擠出了兩滴血,腳脖子麻嗖嗖的沒有感覺了。

徐然抬頭看過去,陽光下沈從安高大英俊,徐然吸了吸鼻子哭出了聲:“哥!沈哥,我被蛇咬了。”

沈從安快步走過來看到徐然腳腕上的傷口,有些發青。

他連忙把背包放下來解掉帶子纏在徐然的腳腕上,擠著傷口的血:“徐然?疼嗎?”

“麻,沒有感覺。”徐然要哭不哭地看著他,滿腦子都是她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沈從安蹙眉起身就拎著木棍去找蛇:“聽說吃了蛇膽解毒。”

“跑了。”徐然眼圈一下子就紅了,要哭不哭地看著沈從安,“我發現的時候它就跑了,找不到。”

沈從安皺眉,拎起徐然,說道:“我背著你,不要亂動。”

流出來的血都有些發黑,沈從安讓徐然趴在自己背上,快步往前麵走:“沒事,現在醫院什麽病都能治。”

徐然眼前一陣陣發暈,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毒發。

“我會死嗎?我頭暈。”

沈從安單手扶了下徐然,另一隻手拄著一根木棍去戳前麵的地。沼澤地,陷進去就完了。

“沒事,你膽子小,嚇的,心理作用。”沈從安麵色陰沉沉的難看,他加快了步伐。

他們走了有半個小時,徐然趴在沈從安的肩膀上:“我手發麻,腿沒有知覺了。”

沈從安選擇的這條路果然沒有埋伏,他喘了一口氣,說道:“是不是壓麻了?”

“沈從安。”徐然腦袋很暈,眼前開始發黑了,如果不是毒蛇,沈從安不會一看到這個傷口就背著她走,怕走路讓毒更快侵入心髒嗎?“我的銀行卡密碼是911342,裏麵有一百萬元出頭,放在酒店行李箱最下麵一層。如果我死了,你把銀行卡給我爸,我家住在G省……”

“你閉嘴。”沈從安皺眉嗬斥,“別說話。”

“我都要死了,你別騙我,電視裏演到這種情節,一般都會死。”徐然扯起嘴角硬擠出來一個笑,說道,“我想抽煙,最後一支煙讓我抽了吧?”

徐然意識有些模糊,沈從安穿過一小片沼澤地把徐然放在一塊石頭上,從口袋裏拿出最後一支煙點燃,吸了兩口塞到徐然的嘴唇上:“閉嘴抽煙吧。”

徐然拿不住煙,她暈得厲害,煙掉在地上,沈從安撿起來拿著塞給她:“徐然。”

徐然吸了一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沈從安擰眉,麵色沉下去,他吸了一口煙俯身渡給徐然,深吻著徐然的舌頭,突然特別難受。半晌後分開,他抿了抿嘴唇深吸兩口煙,拉起徐然的胳膊背她起來,快步往前麵走,總要走出去的,得把徐然送醫院。

徐然咳嗽了一會兒,臉放在沈從安的肩膀上:“……你有口臭。”

“滾。”

“你都好幾天沒刷牙了。”

徐然笑了起來:“我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年輕就死,閻王爺會不會看我長得漂亮就不讓我轉世了?”

沈從安:“……”

徐然念念叨叨,她真覺得自己要死了,臨死的時候她想見很多人,可沒有機會了。

“我特嫉妒你們這些富二代,生下來就有錢,不用奮鬥。”

“你特別壞,我又沒惹你,你老想折騰死我……”

等她清醒,不弄死她沈從安就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