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懸簷遁甲術

我輕輕地踩了一下排列有序的地磚,並未再發現什麽其他的異常,這才放心地帶著蔣微娜走到了燕子回廊的坐欄邊。

“咳咳,沒想到還真在這回廊的對聯中找到了其中的玄機,妙哉妙哉。”楊嘉扶著坐欄此刻才微微站了起來。

我指著此刻呈現出來的階梯,心裏若有所思:“咱們誤打誤撞,總算是找到了這回廊外的機關,我料就在這環繞的地磚盡頭就是暗門所在。”

楊嘉瞪起了眼睛:“諸葛兄弟,你是說這暗門在空中?”

我也覺得自己有些荒唐,眼前的大理石地磚光滑無暇,白如凝玉,恰如通往空中的階梯,環繞著一階順著一階彎曲到了空中大約三四來米高正正對齊了整個回廊支柱的高度。可恰恰環繞到最高處便再也沒有了階梯,若順著地磚再朝前走,便又完全掉落在了回廊的正門口,可直覺告訴我,暗門就在這不斷升高的階梯盡頭。

“諸葛先生,這回廊外應該沒有危險了,咱們順著回廊走到底總該有收獲的。”蔣微娜似乎也在質疑著我的想法。

我搖了搖頭:“這裏的地磚既然形成了眼前的旋轉階梯,那麽就一定有它的用途,現在整個回廊內的坐欄以及支柱隨時會發生變化,外麵雖安全了,可一旦走進回廊指不定會有無數的弩箭朝我們射來,而且這回廊實在詭異,我所料不差的話,根本是這龍飛府邸的主人專門誘人進入而設計出來的陷阱。”

“其實說實話,我也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回廊奇怪,我讚成先試試這地磚鋪成的旋轉階梯。”楊嘉朝著回廊夠了夠腦袋,轉身用腳踩了踩地磚。

蔣微娜顯得有些無奈:“好吧,要說這空中有暗門我始終是覺得不太靠譜,可既然你們都讚成,那麽咱們就挨個上這階梯。”

整個階梯的大理石如鏡麵一樣光潔,整個結構與之前的地磚看上去發生了本質的變化,啟動這地下機關的一刻,似乎所有的地磚都在升降的過程中調換了橫切麵,看上去嶄新通透,恰似一塊塊玉石方磚堆砌而成。

“你們先稍微退開,不要跟來,我先走上去試試。”為了避免這旋轉而上的階梯出現什麽突發的狀況,我將纏絲鐵線網包裹住了全身,獨自一人輕輕地踩在了升起的地磚上。

“咦,好像沒事,你們等我走上去再跟來。”我腳下一沉,眼見這地磚並無異常,於是扶著環形凸起的地磚兩側,開始跟著地磚朝上環繞而行。

彎曲的階梯隻與回廊的支柱高度對齊,我繞著走了兩圈,整個人便正好對在了回廊入口的廊簷處。蔣微娜與楊嘉見我沒事,也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挨著爬到了我的跟前,我們三人探著身子扶在階梯的盡頭,來回打量,卻是始終沒發現這憑空設計的階梯有何功用,更別說看到暗門的所在。

“哎,諸葛先生,我就說暗門不會在這裏的,這無非就像是一個升起來的梯子。”蔣微娜始終仍不是太相信這暗門會在空中出現。

“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這煙雨有了,燕子回廊有了,杏花卻著實沒有見到。楊嘉四處張望,似乎也還在推敲著那回廊上的對聯。

我用手來回撥弄著階梯盡頭的地磚,索性將臥龍陰陽尺也拿了出來,嚐試著用探針測試這裏的每一寸結構,甚至連每一道磚縫也絲毫沒有放過,因為我始終覺得定能發現什麽玄機,可無奈臥龍陰陽尺探了半天,也始終沒有任何發現,我將臥龍陰陽尺揣回了包內,搭著兩隻手輕輕地伏在了正對回廊的廊簷內側上的蝙蝠雕花木架上,突然間,一行細細的小字,勾起了我的注意……

“雲台歸去行將至,且把天梯過迷途。這雲台是什麽?莫非找到雲台便能度過這裏的迷途?”我一個勁地反複默念著小字,腦海中似乎像是在哪裏聽過這雲台。

“諸葛先生,你說什麽雲台?”蔣微娜站在我的跟前,整個人的眼睛都瞪了起來。

我有些吃驚地注視著蔣微娜:“這上麵寫的,怎麽了?”

“天哪,諸葛先生,你忘記了嗎?武侯祠那石板上的批語,江山萬年命裏求,二人鬥破上雲台。”蔣微娜看上去極為的激動。

我像是被電觸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不錯,不錯,可這裏……是司馬家的龍飛府邸,這裏的雲台是否是先祖口中所指的雲台,恐怕有些牽強。”

“嗨,這有什麽啊,不正是司馬家的人偷了楊先生的家傳寶貝,才會間接將咱們引到這裏嗎?說不定你的先祖諸葛亮早就算到了。”

“早就算到了,先祖能連這個都算到嗎?況且這先祖的話如何會留在司馬家的地盤上。”我感到有些迷糊,內心泛起了嘀咕,盡管蔣微娜說的話有些不著邊際,可眼前那小字上寫的雲台確實該如何解釋呢?

“諸葛先生,這一定是和江山萬年圖有關,我曾祖父的照片正好站在了武侯祠的機關之上,卻沒有任何動靜,我估摸著,這司馬家的後人或許先後也在武侯祠出現過,所以緊接著寶劍峰也才會有司馬家後人的出現,這應該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指不定他們早已發現了我曾祖父埋在武侯祠的東西,進而已經找到了更多蜀國留下的寶貝,而若在這些寶貝中,利用了一些諸葛亮留下的材料,用以建造龍飛府邸也不是不可能啊。”蔣微娜前後分析著一切,自進入這龍飛府邸後,似乎比之前變得精明了許多。

我驚奇地打量著蔣微娜,推敲著她說的一切:“你是指這回廊是我先祖建的?”

“應該不是吧,因為這裏畢竟是司馬家的地盤,或許司馬家早已串通了當年偷盜惠陵的文物走私團夥米羅的後人,找到了曾祖父留下的寶貝,剛好用埋寶貝那個地方的木材建造了這龍飛府邸的回廊,而那個地方的木材上有諸葛亮留下的小字,正好現在被我們看到。”蔣微娜癟了癟嘴,似乎也覺得這麽解釋實在充滿了太多的巧合,根本經不起推敲。

“哎,我被你說得有點亂,先祖在武侯祠留下的原話是二人鬥破上雲台。我們現在三個人,並沒有誰和誰鬥得你死我活,完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所以這個雲台應該非彼雲台吧?”此刻我也被攪地沒了什麽主意。

“你們都別爭論了,若我所料不差,眼下咱們遇到的應該是懸簷遁甲術,這實在太可怕了。”楊嘉摸了摸立在回廊口的支柱,打斷了我和蔣微娜思路。

“懸簷遁甲術?這是什麽奇門技藝?”我扭頭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楊嘉的身上。

“這也不算是什麽技藝,不過這是我家那伏魔長史令上最後用小篆記載的一個傳說,你們還記得昊天龍王珠說的那個左慈吧?這個人算是三國時期最神秘的角色,傳說三國時魏國的曹操知道這左慈神通廣大,曾把左慈召了去,關在一個石屋裏,派人監視,一年沒給他飯吃,過了一年才把他放出來,見他仍是原來的模樣。曹操想收買左慈據為己有,可始終遭到拒絕,曹操害怕這樣的能人異士若是被其他人所用將是心腹大患,便借一次敬酒的機會想毒殺左慈,可誰料左慈喝完毒酒,非但沒事,還分了一杯邀曹操對飲,曹操不敢就煩,本欲讓人將其當場殺之,誰料左慈早已飄到了宮殿高處的階梯上,沒等所有的士兵衝殺而至,左慈輕輕扳動了整個宮殿的梁柱,整個房簷懸空倒轉,左慈像一隻鳥一般騰空而起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這是臥龍天書中的故事,不過這代表了什麽?隱遁無形,這有什麽好可怕的,就一個傳說而已。”我詫異地望著楊嘉。

“這個傳說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伏魔長史令內容記載的最末尾,看上去完全像是諸葛丞相有意留上去的,我曾經問過父輩為何好端端的臥龍天書第二章會多出這麽一個前後不搭邊的故事,父輩們都一直沒有給出什麽合理的解釋。”楊嘉渾身顫抖地立在了一旁。

我看了一眼蔣微娜,又望了望楊嘉,整個人也僵在了那裏:“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先祖諸葛亮早就知道如今發生的一切,就是為了今天幫助我們度過這裏,故意在長史令上留下這個故事?”

“哦買噶的,這好恐怖啊,一定是巧合,楊先生,你別嚇唬人。”蔣微娜拽了拽我的衣服,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楊嘉晃了晃神:“哎,都怪我把這氣氛搞的緊張兮兮的,你們也別多想了,或許就是一個巧合的故事呢?咱們按照那個傳說的描述,依葫蘆畫瓢把這個回廊上的廊簷翻轉過來試試,也不一定能有什麽發現,權當是實驗而已。”

“好,你們退後,我試試扳動這回廊上的廊簷。”我站在了階梯的盡頭,掄了掄雙手的袖子,依舊緊緊地將纏絲鐵線網包裹住了身體的主要部位。

“諸葛兄弟,你小心。”楊嘉拉著蔣微娜退到了地磚階梯的彎曲處。

我微微俯下身子,將手輕輕地搭在回廊的廊簷上,整個廊簷的結構外彎內窄,不論是簷角簷溝還是帽簷前簷都是呈現出舞龍飛天的彩繪圖紋,精妙絕倫的龍爪鳳翼,氣勢淩然而上,形狀呈飛簷高角,一股皇家的霸氣讓人望而生畏。廊簷的高角完全立在最粗的支柱上,按照古代建築學來說,廊簷通常是從屋脊兩側延伸出去的外沿,一般有遮風排雨之用,夏秋季節交替的之後,廊簷內為了保證“積水”以及排水,外簷則會設計的較為狹長且低矮。而龍飛府邸的廊簷設計卻是完全不同,廊簷上沒有內窄也纖細,完全起不到通風借位,聚水排漏的功效,似乎除了奢華之外,在用途上與三國曹魏時期的建築對比,已經做出了極大的改變。

“哧哧!”我這才順著高角處的龍爪這麽用力一擰,整個廊簷竟微微發顫似乎跟著開始鬆動了起來。我見找到了機關,果然情況有變,連忙抬手示意楊嘉和蔣微娜速速離開階梯,自個兒則繼續發力繼續擰了起來,順著那龍鳳圖紋望去便如遊龍戲鳳一般,在回廊的廊簷上來回纏繞,隨著扭動的變化那精美的圖紋也不斷發生著變化。時而十來隻雕龍圍住了鳳凰,時而一隻鳳凰飛出了纏繞期間的龍環,時而十來隻雕龍匯集成了一隻巨龍。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終於將整個飛簷高角上雕刻的龍爪完完全全地倒置了過來。“轟隆”一聲巨響,回廊最高處的簷溝縫隙處突然向下一偏,奇跡般的扣著了前簷。倒置在下方的前簷龍爪微微朝上,正好是龍飛起舞的姿態。

“啊,這是怎麽回事。”

沒等我反應過來,楊嘉和蔣微娜差點迎麵撞到了我的後背,我整個身子包裹在纏絲鐵線網,定定地壓在了簷溝打開的縫隙處,隻見那縫隙越來越大,完完全全是倒懸在了回廊支柱的最高點。我由於身子上的鐵線網勾住了簷溝縫隙的緣故,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機關作用力拽進了簷溝之中。

“諸葛先生,你沒事吧,小心啊。”

“諸葛兄弟。”

蔣微娜和楊嘉幾乎是同時喊了出來,連忙撲地按在了回廊的廊簷上,注視著掉入簷溝內的我。

“我沒事,看樣子,楊兄你真說對了,還是這個左慈的傳說起到了關鍵作用,利用回廊上的廊溝精心設計,整個機關代替了傳統的暗門,完全是從整個回廊的廊溝內打穿了一條掛在回廊高處的通道。”我朝著廊溝的內側通道來回張望了一下,終於長籲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