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落雁回廊壁
“楊先生，眼見這東西一直盤在我們頭頂越飛越低，真的不會咬人嗎？”蔣微娜的手臂上泛起了雞皮疙瘩，開始顯得有些害怕。
楊嘉應了一聲：“應該不會，按理說咱們已經破了這銅門的機關，隻不過泄了這些的地氣，蝙蝠才會暫時在這裏聚而不散。”
我看了看四周，銅門久久沒有再發生異樣。於是，我開始嚐試將手搭在銅門的銅環上，輕輕地將其拉開……
或許是銅門上門神的眼睛受到了剛才的鉗口卡住的緣故，整個兩扇門的銅環歪朝了兩端後，銅門像是擺脫了負重一般，完全沒有了阻礙了的力量，門“吱吱~吱吱”地打開了。
整個銅門內沒有任何符合古代建築規則的門殿或者是前廳建築出現，卻好似一個環形回廊式的花園。回廊的四周聳立幾塊姿態嶙峋的玄武岩，岩石的擺列位置非常巧妙，剛好擋住了回廊盡頭以及靠近建築樓閣前方所有的空隙和視線，讓人幾乎看不到似乎還有另外的暗門以及影壁存在。隻能根據隱約可見的彎曲弧形和玄武岩接地的擺設形狀，依稀讓人覺得似乎還有下一道擋路門的機關隱隱存在於其中。
“諸葛兄弟，你怎麽看？”楊嘉扭頭望了我一眼，似乎已然看出了端倪。
我抬手指著那燕尾形狀來回彎曲的回廊，低聲道：“這裏極為的危險，一來按建築學說，順著正門進入後不可能出現這麽大的曲線回廊，這明顯是後院的建築，況且就算這銅門是側門，我們的位置也應該到了偏廳才對，也不會看到這樣的結構，這是任何建築上都不可能犯的錯誤，除非……。”
“除非什麽？”蔣微娜插話道。
“除非這裏還是迎客的前門所在，回廊便是一道暗門。”我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錯，我也是如此認為。”楊嘉默默點了點頭。
蔣微娜來回望了望，仍然一頭霧水：“我覺得沒什麽呀，你們怎麽看出來的？我在澳門的時候也見過一些建築，還有在歐洲，大部分有錢人都喜歡住鄉村的莊園，嗨，我還是覺得自己的地方自己想怎麽設計就這麽設計，管他什麽前廳偏廳，正殿偏殿，哎，咱們的祖先太講究規矩，反倒是一堆堆麻煩。”
“哎，微娜，這一路那麽多麻煩你還不吃一塹長一智，不是靠著這些規矩，咱們恐怕早就沒命了。”我沒好氣地說著，打心底始終覺得蔣微娜這次不回成都是個大累贅。
“好好好，你們說得對，我不說就是了，哼。”
楊嘉見我倆在一旁鬥氣，連忙打起了圓場：“你們仔細看這回廊，這燕字回廊是半圓轉閉式的走廊，它的一邊是密封不透氣的玄武岩石牆、另一麵是凹成石坑的坐欄，坐欄的層次感有高有低，廊內地麵鋪采用大理石地磚，也是凹凸不平，起起落落。回廊上的支柱完全沒有任何規律，竟然也是有粗有細，寬窄不定。如此看來，我們很難在這廊道上找到第二扇暗門的所在，現在我才明白，為何傳說周瑜的後人來此地闖關也才過了第三道暗門便重傷不治，這裏的布置實在是深不可測。”
“楊先生，那你說我們怎麽辦？”蔣微娜白了我一眼，似乎真的耍起了性子。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也沒什麽把握。”楊嘉整個人皺起了眉頭。
蔣微娜試探地問道：“要是咱們能夠搭個什麽怕到玄武岩石牆後麵翻過去，或者順著回廊上麵的房簷爬會不會就安全些？”
我沒等楊嘉開口便接話道：“若是這樣，那就死定了，這裏的機關陣陣相連，環環相扣，司馬世家的人早就布置好了，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哼，我又沒問你。”蔣微娜將頭扭朝了一邊。
我沒和蔣微娜再繼續爭執，用手比畫了一下回廊上的支柱，按常理來說就算是一處暗門也需要有支柱的支撐。
粗粗細細的回廊支柱全是由一根根陳年的老山檀整根堆砌而成，三尺粗，五丈高。致密的木質紋路以及橫切麵上斷開的年輪都透出一種古樸的年代感，透過院子中的徐徐清風吹過，隱隱帶出陣陣檀香。
“要不，從這玄武岩的石牆，或是大理石的地磚上入手，機關方麵的設計除了自身的精巧奇妙之外，還貴在常年持久不被破壞，這裏若是布下機關定要在選料上動動腦筋，我尋思這坐欄和支柱的材質極易腐朽，都不易設計長期性的機關，所以機關在石頭上可能性極大。”楊嘉一邊說，一邊蹲了下來，開始摸索地上那凹凸不平的地磚。
我看了看地磚又看了看地磚連接的支柱，若有所思道：“玄武岩為火山岩，具有出色的抗壓抗折條件性能，而且耐磨性好，吸水率低，相比大理石更適合做地磚，但地磚卻用大理石不用玄武岩，這恰恰說明了問題，況且支柱不論如何分布都必須建立在地磚的地基之上，所以這玄機應該在地磚和支柱上。”
“你們退到一邊，我試試看。”楊嘉聽我說完，猛地站了起來，雙臂一沉朝著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塊大理石地磚凹槽跳了過去，隻見他身體極為的靈活，腳尖才踩上去，便如蜻蜓點水一般側身跨到了旁邊地磚的凸麵上。
“楊兄，你這步法好快。”我在一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這叫‘南陽天梯躍’，你仔細看好。”楊嘉喘著粗氣，雙腳一個斜跨，兩隻腳都跳到了前方地磚的兩個凹槽之中。
“不錯，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是個好名字。不過楊兄你還是小心些。”
楊嘉看著我一臉稱羨的樣子，不禁笑道：“這是我家傳那柄伏魔長史令上留下來的步法。”
我登時大驚失色：“這也是臥龍天書第二章第一卷的內容？”
“對，隻是沒記載全，就說了一部分，這天梯躍講究的是‘一探二抓三跳四跨’，是移形換位的探步要訣。每一訣都要對應匹配凹凸的位置。先前後側，若是第一步是探，便要側著身形朝旁邊跳，若第二步踩實了重心，便要借力去抓前側的支撐點，來回遵循避開機關布置的法則。每一下動作都要做到用巧力，而不能實際用力。否則輕則腳踝骨關節受傷，重則觸發機關斃命。而且這其中步步驚心，若是一步踏錯，則步步都將出錯，使人完全身陷在機關之中。”
楊嘉一連用了好幾次側身翻轉，前抓後跳，最終完成了兩次七跳七跨，終於，完好無損地走到了燕子回廊的支柱下麵。
“看樣子這步法沒什麽問題，微娜，咱們走。”我目睹著眼前的一切，伸手拉了拉蔣微娜的衣袖。
“哼，那是人家楊先生厲害。”蔣微娜對我仍有些餘氣未消。
“你們記住要用巧力，這些凹凸的地磚都不要用力真的踩下去。”
沒等楊嘉的話音剛落，整個回廊兩側的粗細不一的支柱竟全都轉了起來。那一排排回廊中的坐欄瞬間開始朝內收縮，欄杆上的木條彎曲成了半月形狀的弩箭，我一見不妙，剛想開口大叫，楊嘉刷的一下猛地撲出了回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坐欄上的兩側內一枚枚如滿弦彎弓式的柳葉刀順著回廊兩端來回飛射了出來，帶著高速的旋轉，映著光下，回廊之內刹那間變得刀光劍影，如炸破的水麵波光粼粼。晃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楊嘉飛撲到了地磚邊上，雙手無從接力，卻又不敢碰到凹凸的坑麵，隻得抬手按在了凹凸麵的縫隙之間，由於受力麵太小，一個側滑，整個身子硬生生地砸在了背對支柱的坐欄上。
“楊兄，你先別動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急得亂成了一團，腦海中不停地閃爍著剛才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蔣……微娜，快，你快退回去。”楊嘉一動不動地壓低了腦袋朝著我的方向大喊了起來。
“這……我怎麽……怎麽退？”
就在我茫然無措之際，隻見蔣微娜低泣了一聲，完全已經呆若木雞地立在了我的左前側，整個人的身子已然踩到了地磚的凹坑之中。
“靠，你闖大禍了，這機關會要人命的。”我吼了一聲，這才徹底反應過來，蔣微娜竟然用腳心實實在在地朝前踩了下去……
“諸葛先生，現在怎麽辦？我能直接把腳抽回來嗎？”蔣微娜的聲音充滿了委屈。
我早已顧不得那些，將纏絲鐵線網披到了蔣微娜的後背上，猛地一把按住了蔣微娜的腰，將其連拉帶扯地拽回到了我的跟前。
“站好，不要亂動了。”我沒好氣地看了看蔣微娜，扭頭望了望楊嘉以及旁邊的回廊。
四周的一切仿佛再一次平靜了起來，隻是回廊邊的支柱似乎也漸漸停止了轉動，隻是兩邊的坐欄似乎並沒有回到原來的寬度，整個回廊內側收縮地僅剩半個身子的空隙，若是剛才楊嘉沒有及時從回廊內跳出來，恐怕不被兩端坐欄的弩箭當成活靶子，也定會被收縮變化的坐欄活活擠死。
“你們暫時不要過來了，剛才沒有觸發機關，現在這裏的機關已經完全打開了。哎，咱們要重新想辦法了，”楊嘉依舊不敢亂動，微微地靠在坐欄的外側，絲毫一點也不敢用力。
“對不起，都怪我，剛才……哎。”蔣微娜雙眼紅暈地望著我，看上去極其的懊悔。
“算了，你跟緊我，可別再亂碰東西了。”
我歎了口氣，仔細地打量著四周，也不知眼下該如何打開回廊內狹窄的坐欄，順順利利走到楊嘉所在的回廊一側，整個環形回廊式的花園好似一副難解的曲線迷宮，各種位置都有可能設置機關陷阱，讓人感到毫無頭緒。
“諸葛先生，我……我……”蔣微娜看著我，變得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我將注意力轉移回到了她的身上。
“要不，我們斷了回廊內的支柱？若是整個回廊坍塌，說不定便會有出路，那所謂的暗門也或許能夠浮現出來。”蔣微娜說出了自己所想的辦法，看上去仍對剛才的事情顯得有些內疚。
我一聽這話，立即開始搖頭：“不行，弄斷了回廊內支柱，指不定會廊塌壁砸，沒等我們大夥走過去便會被活埋在其中。”
“不對，你們倆快看，那燕字回廊口上的對聯。”楊嘉側著身子，指了進入燕子回廊兩邊的牌匾。
“燕子不歸春事晚，一汀煙雨杏花寒，這是什麽意思？你發現了什麽？”我望了望回廊口的對聯，輕聲念了一遍，充滿疑惑地望著楊嘉。
“一汀煙雨？是指水，有沒有水，把水全部撒到那大理石做的地磚上。”楊嘉的聲音越發變大了。
“哦，好好好。”蔣微娜連忙朝著包內掏起了礦泉水。
“不能全撒出去，這些喝的水不能全浪費了，我試試。”我伸手接過了蔣微娜遞過來的水，用嘴猛地含了一口，朝著那迎麵的大理石地磚噴了出去……
“嗤”的一聲，整個大理石麵上構成的地磚開始微微挪動，一塊塊凹凸的磚麵開始順著回廊的方向依次上升，每一塊地磚的上升幅度似乎都極有規律，我一把拉著蔣微娜朝後退了幾步，靜靜地看著這眼前的變化。
“轟隆”的石頭挪動聲不絕於耳，地磚按照層次由低到高的順序緩緩朝前排列，確又並不是沿直線一路到底，而是順著回廊口來回繞成了環形，如一層層彎曲朝上的漩渦式階梯。
“諸葛先生，你看，咱們找到啦，找到這機關了，現在可以直接走過去了吧？”蔣微娜拉了拉我的袖子。
“看樣子咱們一直估計錯了，或許這通往下一處的暗門並不在回廊之中。”我朝著了蔣微娜點了點頭，朝著回廊口坐欄邊上的楊嘉比了一個搞定的手勢，總算是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