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撓背

我和霍然都嚇了一跳,說:“你說什麽地方你去過?”

那人閉了一下眼,又睜開,堅定地說:“就是你們說的那個一轎子抬來了兩個新娘的地方,我去過。”

我和霍然相視而笑,異口同聲地說:“不可能,別開玩笑了。那就是個筆記小說上的故事,哪有那麽個地方啊?”

但是那人語氣非常堅定,他用不容反駁的語氣,一字一字對我們說:“有這個地方,這決不是小說上的事。”

他見我們還不信,對我們招招手,自己先返身走入店後麵的房間裏。我和霍然遲疑了一下,對視一眼,也跟著他進了店後麵,心想光天化日的,我和霍然又是兩小夥子,還怕他搞出什麽花招來,有什麽動靜先把他那二兩排骨給拆了。

那人領著我們進了裏間,一句話不說,竟然開始脫衣服。霍然一見這架勢,一句話脫口而出:“操,我說搞得神神秘地幹什麽呢,原來是個老玻璃。我說大叔,瞧你那年老色衰的樣子,能搞定我們兩大小夥子嗎?”

那人也不答話,隻目光陰沉地看著我們兩,我們給他看得心裏有些發毛,正想說您這麽深情地看著我們幹嘛呢,隻見那人緩緩地轉過身去,說:“你們看我後背。”

我抬眼看他光著的後背,突然失聲叫出來手:“鬼手!”

在他的後背上,赫然有一個黑褐色的手印,印裏的肉明顯被挖去了兩分厚,有些地方隱約可見森森的白骨。在手印的手指上邊,有五條細細的上尖下寬的痕跡,應該是指甲留下來的。要真是指甲的話,那這指甲也太長了,足有五公分。

那人轉過身,長出了一口氣,說:“這就是我去過那個地方後留下的。”

我和霍然臉色變了變,有些信了,畢竟誰也不會沒事在自己背上烙下這麽個東西,行為藝術也不是這麽搞的啊,況且那手印裏的肉明顯是被挖去,傷口裏的肉長得參差不齊,絕不是用火烙出來的。

想到那筆記上的東西可能是真的,我馬上覺得天似乎有些暗了下來,房間裏的空氣頓時也冷了下來,有些陰慘慘的,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偷眼看了一下霍然,這小子平時膽都是橫著長,邊上還有一圈毛,這時候不禁也有點色變。

那人看我們有點信了,淡淡一笑,說:“敝姓呂,兩位小哥貴姓?”

我吞了口口水,緊張地看著他,說:“免貴姓張,他姓霍。”

那人點點頭,穿上衣服,指著房間裏的幾把椅子,要我們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下,說:“原本素不相識的人,沒想到都跟這事扯上了點關係,也算是有緣。”

霍然打斷他:“有沒有緣咱們再說,你巴巴地把我們叫進來,不是就為了展示你那健美的身材吧,瞧背上那印,九陰白骨爪啊?”

那人點點頭,說:“好,年輕人說話就是幹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他頓了頓,接著說。“今天請二位進來,就是想知道一下,那一轎子抬來兩個新娘的事後來怎麽樣了,既然那筆記上有記載這事,應該也有個後續吧。”

“當然,”他看著我們,“我也不叫你們白說,如果二位願意知道點我和那地方的破事,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當是資源共享,平等交換。二位要是不想跟這事扯得太深的話,那也行,稍候出去的時候有一筆小款子答謝。看二位的樣子,還在上學吧,就當是姓呂的給二位的助學金了。”

我看這人話說非常得漂亮,不禁對他有了一點好感,忙接上他的話,說:“哪裏的話,呂先生客氣了,那件事,我們也是將信將疑的,呂先生願意為我們答疑解惑正是求之不得。至於我們知道的當然也是言無不盡。說實話,我們對這事也是好奇得很。”

那人見我們答應,也很高興,衝我們擺擺手,說:“好好好,爽快。大家既然願意交流,那就要坦誠相見。不怕二位見棄,敝姓呂,江湖上排行第三,幾年前還在西北靠手藝吃飯,人稱跑得快呂三。”

我們聽得稀裏糊塗,什麽靠手藝吃飯,跑得快的。霍然插嘴說道:“敢情您還是個民間藝人加業餘田徑運動員啊,您什麽手藝,布袋戲還是皮影啊?那兩玩意我都沒見過,什麽時候麻煩您給我們來一套長長見識。”

呂三嘿嘿一笑,抿嘴道:“既然交二位這兩個朋友,我就給你們交心交底了。所謂手藝人,在我們這行裏,就是指翻山越嶺,發丘掘甲,向祖宗要飯吃。”

我大吃一驚,失聲叫道:“盜墓賊!”

呂三點點頭,說:“通俗的是這麽個叫法,不過我們管自己叫手藝人。”

霍然說:“嗬,您倒能往自己臉上貼金。那您那跑得快是什麽意思啊?不是說你們這一行的,還經常在古墓裏舉行運動會什麽的吧,是你們比,僵屍女鬼給你們當裁判呢,還是它們比,你們當裁判啊?真是人鬼一家親啊。”

呂三臉一沉,嚴肅地看了我們一眼,緩緩地說:“這麽叫,絕對沒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要知道幹這一行的,光膽大不行,還得心細,光心細還不夠,要知道,我們找飯吃的地方,都是幾百幾千年前的古墓,誰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凶險難測的東西,這就要求手藝人要見多識廣,臨危不亂,一般人不是想幹就幹的,祖師爺有一套規矩和看家本事流傳下來。這東西,一代傳一代,不是嫡親門人,誰也窺不著門道,嘿,說句不謙虛的話,我們手藝人裏的高手要是改行去考古的話,那些所謂的考古專家得餓死一多半。”

我聽他說得鄭重其事的,煞有介事,忍不住問道:“那呂先生應該算是手藝人裏的高手了吧?”

呂三沉吟了一下,說:“真正的高手算不上,算是登門入室了吧。我十四歲第一次下墓,說來僥幸,二十餘年還未失過手,就算沒有滿載而歸,起碼還能全身而退。因為我見機得早,所以行裏人才有個笑稱,叫跑得快。”

霍然嘴一裂,似笑非笑地說:“全身而退?那您背上那九陰白骨爪是怎麽回事啊?您別告訴我那是幾千年前的小美人給您捶背不小心勁用大了吧?”

呂三頓時臉色大變。我見機不對,連忙扯了霍然的衣服,讓他別亂說話,小心禍從口出,一邊向呂三陪不是:“您別理他,這小子就這樣,平常也是滿嘴噴糞,您別跟他計較。”

呂三衝我們擺擺手,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點上,吸了一口,又把煙盒往我們麵前推了推。我們不抽煙,又給他推了回去。

呂三吐出一口煙圈,手在椅背上敲了敲,對我們說:“我比二位多吃過幾年飯,癡長幾歲,二位要是不嫌棄的話,也別呂先生長呂先生短的叫了,就叫我呂哥吧,我就叫二位做張哥兒和霍哥兒,怎麽樣?”

我忙道:“行,呂哥,看您順口吧。”

呂三點點頭,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歎了一口氣,說:“霍哥兒說得沒錯,那次是我唯一一次失手,不過不是下墓,而是去了你們說的那個宅子,那地方可真是邪門,幸虧我逃得快,饒是這樣,還是在後麵留下了個鬼撓背。”

鬼撓背?我和霍然麵麵相覷。

“不錯,這東西毒性極大。我被它撓了一下,心說不妙,逃出來後馬上在上麵澆了油用火燒,二位沒試過在自己背上烤白薯吧,嘿,要不是舍不得死,我寧願在腦門上來一槍還幹脆點。燒的時候,我咬斷了兩把筷子。”

我一想到活生生地被人在背上玩篝火晚會,不由得背上一涼,打了個寒噤。

呂三接著說:“那是我最後一次做活。從裏麵逃出來後,連夜就離開了,第二天就買了去南方的票,不敢再呆下去了。”

我和霍然都不禁毛骨悚然,說:“什麽東西那麽嚇人啊,能把呂哥唬得背井離鄉,不敢回頭啊?”

呂三在椅背上磕了磕煙灰,舔了舔嘴唇,說:“行,我就先把我的經曆跟二位說說,然後二位再把你們知道的補充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