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人頭鬼棺
在吳二娘的催促聲中，圍在大夥身旁的兩個壯漢用槍頂住了我的脊背，我徑直朝著那盞幽幽泛光的日月長明燈緩緩走了過去，此刻的心情迷茫而又無助，誰也無法預料雨曦下一秒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不過我堅信，隻有能尋找到機會，就一定有希望逃生。
“咦，怎麽回事，燈……燈……這裏有好多燈啊。”沒待我走出兩步，身後的壯漢便叫喊了起來。
我還在思索著眼下的形勢，一聽到動靜，猛地抬頭朝著石壁上的長明燈望去，隻見，一盞接著一盞日月長明燈沿著石壁，在鬼殿的各個不同的方向依次“嗖嗖”亮了起來……
整個塔樓鬼塚的石牆上麵全都凸顯出了一個個暗格，所有燈盞沿著高低不同的暗格，如天空中的星星，一閃一晃地撥弄著泛動的火苗，像是極有規律的排列開來。整個塔樓下的楚王鬼殿刹那間全都被籠罩在了陰森恐怖的氛圍之中。
“天哪，怎麽會有這麽多長明燈點亮了啊。”
“莫非這裏真有鬼啊。”
突如其來的一幕，使得雨曦周圍的盜墓賊全都紛紛唏噓議論了起來，看著一盞盞燈芯上麵自動燃著的綠火苗，那感覺就像是有無數索命的怨鬼惡靈躲藏在地穴的某一深處窺視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都不要慌亂，全都給我安靜下來。”雨曦對著四周大吼了一聲，將目光轉移到了我的身上：“孫先生，你是否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雨曦說話的語氣十分強硬，我微微思索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正如你們所料，這是秦楚分界的龍脊之處，本來應該是個絕佳的旺穴，可是劉邦將項羽坑殺後的大量秦朝士兵在此處掩埋，搭建出一座層層交疊的屯屍塔，加之龍脊斷裂，使得連貫的山脈獨峰凸起。
“再者，或許巫師施加了一些風水邪陣，使這裏完全成了邪祟之地。毫不誇張地說，這鬼塚大殿的地穴中蘊涵著千年不散的屍氣，這死人的屍氣和活人的生氣不同，屍氣隻會凝聚不散，而當我們這些闖入這裏，活人的生氣在這裏飄散開來，與埋葬在地下的屍氣相互作用便引起了長明燈內一種特殊的油脂發生了自燃，而且還是按照活人進到鬼殿後生氣流通的氣脈方向逐漸自燃。”
“哦，看樣子有點眉目。”雨曦似乎勾起了興趣。
“是……是的。”我遲疑地回了一句，心裏卻是無比的緊張，說句老實話，這根本就是猜測，如何能保證就是對的呢？
“孫先生，果然厲害，那就勞煩你繼續吧，盡快將人頭鬼棺找出來。”
雨曦一聽這話，變得開始有些激動，我點頭應了一聲，心裏卻忍不住暗罵了起來。這忘恩負義的臭婆娘，一路上老子也算是救過你好幾次，你恩將仇報也就罷了，眼下什麽線索都沒有，就隻是我一堆亂七八糟的推斷，你竟硬生生將我逼到了絕路上。
一盞盞日月長明燈映著石牆內的暗格泛動著陰森的綠光，我繞著鬼殿的石牆慢慢地走了一圈，拚命地開始回憶剛才一盞盞燈火突然間依次點亮的順利，同時比照手上磁針亂轉的羅盤，希望依此可以真能通過氣脈走向勘測鬼殿各處的方位……
雨曦吩咐眾人全都保持安靜，靜靜地等待著我的結果，我根據風水上的五行演算忙活了好一陣子，終於有了進一步的推斷，可是卻不知該不該往下說，或者說一些欺騙她的話？
怎奈雨曦像是精通讀心術一般，完全看穿了我的心思，隻見她揮了揮手，手下的那批抬著武器的壯漢按住了逸華，連扯帶拽地將其綁了起來。
“雨曦，你……你何必如此。”我一見這架勢，整個心都算是跌了下去。
“孫先生，你可千萬耍花花腸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最好說實話，否則，這裏若是真有什麽風水局，休怪我不講情麵拿你們二人試陣。”
一聽雨曦這話，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裏的風水應該是傳說中的星羅棋布局，以日月長明燈為引，在這楚王鬼宮的石壁暗格上麵交匯出一副凶星惡煞圖。
“若是劉邦的哪個巫師顛倒了風水，我敢肯定這秦楚龍脈曾是一條九星相連，真龍落穴的風水寶地，它分別對應著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隻可惜如今這裏成了絕地凶塚，不過依照風水學中所描述的九穴星峰來看，這楚王鬼宮的地穴所在同樣還是九星山峰之一，所以才會有日月長明燈排列出來的星羅棋布局。”
“喂喂喂，別給老娘在這裏唧唧歪歪，你就快說人頭鬼棺在哪裏？”吳二娘有些按捺不住了。
“茹素，別打岔。”雨曦瞪了吳二娘一眼，示意我繼續說話。
我頓了頓，接著道：“九穴星峰雖說是聚氣結穴的寶地，不過龍脈相連的山峰隻見當然也有主次分明，若是破壞了主山結穴的地勢，泄走主山的地氣，是最直接毀掉這秦楚龍脈的方法，如此一來，結穴之處便會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鬼星”。
“按照日月長明燈的順序排列，以及結合我們進山後所看到的山脈走勢。這裏風水布局應該是九星之中的破軍主大凶，這也正好暗合了項羽英雄無匹的將星宿命，所以我覺得天空中破軍星的方位便是這楚王鬼宮的風水位，如此推算的話，破軍星的方位應該是沿鬼宮東北向西南，正衝鬼門鬼戶的位置，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人頭鬼棺應該就在鬼宮的西南位。”
“西南方在這大殿的什麽位置？”雨曦激動地瞪起了眼睛。
“破軍星的西南方指引著無法聚氣的凶穴，換而言之，也就是說眼前所有的長明燈隻有一個位置無法聚氣活人生氣，那個位置就是西南方位！”我順著石壁四周掃視了一圈，最終將手指的方向停留在了楚王鬼殿唯一一處沒有自動燃起長明燈的石壁凹格內。
“你們幾個快過去看看。”雨曦對這手下的壯漢揮了揮手，滿心期待地將目光移到了那個漆黑的角落。
站在逸華身邊的幾個壯漢對望了一眼，一個個抬起了狙擊槍，謹慎地朝著鬼殿的那個沒有燈火泛動的位置挪了過去，隻見其中一個壯漢伸著顫抖的手臂，慢慢地抓向了石壁的暗格內的那盞漆黑的長明燈……
“哎呀，媽呀。”
“呯！呯！”
這突如其來的尖叫伴著兩聲槍響著實讓嚇了我一跳，也不知道那雨曦的手下到底啟動了什麽機關，整個鬼殿中的石壁似乎都開始顫抖，頂端塔樓圍牆緩緩從中間開始裂開，透著縫隙望去，塔樓上一層層的圍牆來回重疊，移動著位置。
就在我驚疑整個陵墓是不是就要塌陷的一刻，鬼殿的石壁停住了晃動，抬頭望去，整個楚王鬼殿的頂端形成了一個八角菱形的塔樓天頂。八個方向按照西高東低的走勢連接著一扇扇斷開的圍牆，神奇的是，圍牆竟然粘在一起絲毫沒有從裂縫處掉落下來。
天頂上圍牆上彌漫著一層潮濕蒸騰的氣泡，像是浸透了塔樓底層中流下來的血水，那血水才覆蓋到圍牆上，倒影在鬼殿內的燈影下，便呈現出一幅幅的猙獰刺眼的畫麵。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鬼殿的天頂上。
圍牆的兩側蜿蜒描繪著一副烏雲密布，煉獄血海的景象，東麵是餓鬼挖眼，西麵是厲鬼斷肢，南麵是猛鬼無頭，北麵是冤鬼咬舌，密密麻麻的堆積在一起，最可怕的要說，圍牆的正中央，浮現出一張巨大的黑色怪臉，在上麵來回地朝裏收縮，粘住的鮮血還正順著朝下滴答滴答的掉落……
“人……人頭鬼棺”
“沒錯，沒錯，真的是人頭鬼棺啊。”雨曦身旁的幾個手下伸著脖子，早已激動地叫了起來。
隨著所有人的手電光都集中了過來，照明的範圍不斷地擴大，我的嘴巴這才逐漸變成了O形，終於找到了，隻見就在天頂正中央的位置，那張所謂的巨臉完全是一條條活蛇彎曲纏繞而成的，猶如神話故事中的潘多拉魔盒一樣。
蛇身子的顏色像是塗了一層漆黑的死皮，每一條蛇身上麵都張著兩個尖尖的腦袋，嘴巴相互銜接著咬在了一起，身子不停地蠕動收縮。雖說是看不清楚蛇身包裹住的人頭鬼棺，可傳說中可以存活千年的不死活蛇如今就在眼前，不禁讓人驚歎。
“皇天不負有心人啊，可算讓我找到了，哈哈。”雨曦昂著腦袋，整個人幾乎有些手舞足蹈。
“孫先生，李先生既然找到了東西，那就對不住兩位了，送兩位上路。”
“茹素，且慢，別這麽衝動。”
吳二娘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寒光，剛要下手，雨曦立馬阻止了下來，我雖不知這兩人到底還在打什麽鬼主意，不過聽著這兩人的對話倒是將我嚇出了一身冷汗，看樣子要盡快爭取主動。
交錯纏繞在天頂中央的一條條不死活蛇分別長著兩個尖尖的腦袋，蛇身順著在石壁和圍牆之間來回扭動，時而透過縫隙望去，隻見那包裹住的人頭鬼棺上麵通體透白，造型外觀上看，像是還包了一層東西，上寬下窄，頂端高高凸起。
吳二娘翻了翻雨曦這批手下帶來的工具，對著曉龍詢問道：“師弟，你看清楚了嗎，咱們一起想辦法將這不死活蛇鎖給打開。”
曉龍之前還一直都在猶豫，可眼下不知怎的，像是突然轉了性子，他對著吳二娘點了點頭，帶著一種奇怪的眼神微微瞄了我兩眼，推開了身邊的壯漢，朝著吳二娘的方向走了過去，沉默不語地跟著吳二娘一起翻起了這群盜墓團夥帶來的工具。
雨曦見曉龍似乎想明白了，整個人的表情都樂開了花，麵帶微笑地走到了吳二娘和曉龍的麵前……
他們三個圍在一起合計了半天，雨曦吩咐手下順著石壁搭起人牆，勒令曉龍順著人牆爬到天頂上麵去，嚐試去破解這人頭鬼棺上麵的不死活蛇鎖。豈料，曉龍說什麽也不願意自己獨自上去。
雨曦情急之下，威逼了半天，始終拿曉龍沒有辦法，一番思索之下，或許是為了加大成功的機會，最終，雨曦吩咐吳二娘跟著曉龍一起爬到天頂上去解鎖。
吳二娘的表情刷地變了，完全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遲疑地猶豫了半天，眼看此刻已經到了節骨眼上，根本是避無可避，最後還是隻得跟著曉龍一起，順著壯漢們搭建起來的人牆緩緩趴上了天頂。
我默默地望著他們，期初曉龍準備通過一些食物來吸引那些不死活蛇的注意力，可一條條細長的不死活蛇竟絲毫沒有任務反應，吐著血紅的信子，交替著兩個蛇腦袋，環環相扣地咬在一起。
雨曦眼看不行，獨自撅起嘴巴吹起了口技，我吃驚地瞪起了眼睛，這洛家的後人竟然在鬼殿中表演起了翻山鬼鋤陳家的驅蟲控獸術，雖說同樣沒有影響到天頂上麵的不死活蛇，可單聽見那鳥獸之語，十足令人驚歎。
多番嚐試之下，始終沒有引到不死活蛇上鉤，雨曦本想硬生生打死這些匣棺上麵的活蛇，怎奈曉龍和吳二娘在這一點上麵的意見驚人相似，說什麽千年不死是為靈蛇，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其打死，否則會有滅頂之災。雨曦見說不過兩人，隻好靜靜地在下麵張望，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我們這麽定定地圍住在下麵，大概過去了三四個鍾頭，曉龍和吳二娘來回爬了十來次，卻也根本沒有不死活蛇的辦法，雨曦明顯變得沒了之前的耐心，在一旁不停地指揮著鬼殿內每一人都必須出謀劃策。
我們從鎖具機關聯想到了動物習性，又將話題轉回到鎖具上麵，反複研究之下，最終，曉龍通過鎖具的設計構想出了一個套住不死活蛇的辦法。
他們二人再一次爬到了天頂上，曉龍抬著交織在一起的鐵線圈，將兩根多餘的兩根鐵絲順著左右不同的兩個方向擰成了彈簧供來回拉伸，以此做成鎖引線的形狀，對著吳二娘吩咐道：“你拉在鐵絲穿出來的另外一邊，我們同時用纏布在鐵絲圈中紮上了疙瘩，如此一來，隻要不死活蛇的腦袋觸到布條上，兩人跟著一拉鎖引線，布條就會隨著鐵線中的彈簧自動翻卷，將不死活蛇扯入鐵絲圈內。”
“好的，師弟，你這方法不錯啊。”吳二娘點了點頭，跟著曉龍的步驟配合了起來。
兩人一人拉住了一邊鐵絲線，慢慢地將半個敞開的鐵線圈伸了過去，一切都似乎順利地進行起來。
就在不死活蛇正好碰到纏布的一刻，吳二娘微微一拉，將其中一條活蛇果真卷到了鐵絲上麵，正在興奮之餘，隻見曉龍微微將臉沉了下去，突然，將手裏的鎖引線一下子放開了……
“師弟，你做什麽，你瘋了啊，快拉線圈。”
沒等吳二娘將話說完，受到了驚嚇的不死活蛇扭動著搖搖晃晃的腦袋，蛇身纏著吳二娘的鎖引線，“嗖”地一下，飛了過去，兩隻蛇頭吐著信子便猛地咬了上來。
“啊，啊，張曉龍，我要殺了你。”吳二娘劇烈地慘叫著，整個人從天頂的人梯上摔了下去。
“快，快給我瞄準地上的不死蛇，快打死它。”雨曦見狀不妙，嚇得連忙朝後退，生怕被這兩隻腦袋的怪蛇咬到。
所有雨曦的手下全都亂成了一團，朝地麵上的不死活蛇一連開了數槍，一番連敲帶打地圍追堵截，曉龍跟著從人梯上麵摔落了下來，好在距離不是太高。
我將其扶了起來，再看那地上的吳二娘，僅僅隻是刹那之間，吳二娘便已經被不死活蛇咬了個麵目全非。那活蛇在她整個身上鑽來鑽去，**出來的肌膚上麵布滿了一層層黑色的肉洞，看樣子已然是活不成了。
“師傅，師傅我給您老人家報仇了。”曉龍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吳二娘，雙眼泛起了淚光。
雨曦指揮著手下忙活了半天，最終還是將那隻撲在吳二娘身上的不死活蛇砸了個稀巴爛，隻見她扭頭看了看吳二娘，整個人的表情完全陰沉了下去，那雙惡狠狠地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和曉龍，幾乎全身都在發抖，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發作。
“二當家，二當家。”雨曦的手下全都簇擁在了吳二娘的跟前喊了幾聲，眼見吳二娘幾乎已經沒了知覺，一個個手持武器，咬牙切齒講目光轉向了我身旁的曉龍。
“各位，這隻是一個巧合，大家少安勿躁，都別太衝動。”我見形勢不妙，拉著曉龍節節後退，雖說我覺得那吳二娘也是死有餘辜，可這曉龍就算要報仇也應該選選時辰，怎奈局麵這般混亂，竟還闖下大禍，真不知現在該如何收場……
“慢著，都退下。”突然，雨曦長籲了一口氣，擋在了眾人跟前。
我緊張地望了一眼曉龍，接著瞄了瞄綁在遠處的逸華，實在不知眼前隨時都可能怒火爆發的雨曦打算下一步要將這血的代價報複在我們誰的頭上。
“你……你們，去把人頭鬼棺上麵剩下的一隻隻不死活蛇全部弄走，我便饒你們不死。”雨曦伸手顫抖地指著天頂，極力地在克製自己的情緒。
“格格，您不能就這麽算了啊。”
“二當家的仇不能不報啊……”
“都不要說了，我自有主張，先將茹素的屍首抬到一邊兒去。”雨曦的手下本欲衝上前來，全被雨曦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