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撥開雲霧，可能麽？
真正走近了，腳步反而放慢了。
眼前的人一頭純白色的長發，背對著他，但是他就是知道，這是段柯。
楚蕭然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走上前，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段柯突然轉過身來。
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後就激動的衝了過來。
“太好了，正在後悔沒把袁藝拉過來，以至於沒熟人幫忙拍照，這下好了，拜托幫我跟土方和總司照張像。”不由分說拉著就走。
“剛剛不是說了不能拍照了嗎。”遊戲已經開始了，他還是學生會長，帶頭違規，立馬就會有一群女生獰笑的圍上來的。
“偷偷一下沒關係吧。”劇本一個多星期前她在動漫社的時候就看過了，誰殺了誰什麽手段死狀如何，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是不能參與到遊戲裏的，但是又因為回家結果臥底也沒她的份了，所以今天她隻顧拍照就行了，剛剛還偷拍了一堆，但是合照就沒有辦法了。
“這樣吧，等到結束了我叫殷雲先不換衣服，讓你拍。”殷雲在，還怕留不住秦天，不管什麽出賣不出賣兄弟的，穩住軍心才是首要。
“好啊好啊。”段柯拚命點頭。
這句話到她耳朵裏已經變成“等到結束了我叫殷雲先不換衣服，任你宰割。”
真好。
“段柯，我有話想跟你說…”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的楚蕭然開口。
“等一下，有人在cos恐怖寵物店，好大的陣容啊，D伯爵，我來了，拍照拍照。”打斷他，段柯像看到錢一樣對著一堆人雙眼放光。
“段柯…”楚蕭然及時拉住她，沒讓她真的跑了。
“那邊居然有人cos聖傳，有夠華麗，帝釋天和阿修羅王呐呐呐。”
“看來我們應該換一個地方說話了。”看著段柯心猿意馬的樣子，楚蕭然自言自語的決定，他總不能留下一會場的人讓段柯拍個夠吧。
所以離開才是上策，想到這裏楚蕭然毫不猶豫的拉著段柯就走。
不顧段柯一路哇哇大叫…
“火影啊…”她爬。
“最遊記啊…啊…”她爬爬。
“寶蓮燈啊…啊…啊…”她爬爬爬。
楚蕭然狠下心來拖著段柯從後門溜了，離開了這場學生會、動漫社、戲劇表演社和推理研究社上上下下，精心策劃，嘔心瀝血，因為想要票的人太多而不得不費死勁從學校那裏申請了一塊更大的場地的“cosplay偵探遊戲舞會”。
還攜帶一隻，也就是說…
浪費兩張票。
不對，在他們前腳剛剛踏出去沒多久，三坨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尾隨而去，所以正確地來說是…
浪費五張票。
“喂…”段柯終於不再沉默了，“你究竟要抱到什麽時候。”
把她從會場拉出來往小花園的回廊上一放，就一把抱住她，段柯不知道他抽什麽風，也就任他抱著，但是…
這時間也太久了吧，還有完沒完了，再抱下去天都亮了。
“我喜歡你，很喜歡你，喜歡的就是你，與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動物都無關，雖然對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會變得怎麽樣，我沒有辦法預料，沒有辦法保證或者承諾什麽，但是請相信現在的我，喜歡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喜歡你，不會傷害你。”他的聲音從她的脖子裏傳出來，悶悶的，有點語無倫次但是卻很堅定。
“你在念歌詞啊。”這個人總是這樣嗎，沒有鋪墊，沒有征兆，甚至沒有深情款款的良久凝視，就會一把抓住她就跑，又不是山頂洞人一棒子打暈了就可以拖回洞裏了。
然後也不換兩句的就這樣重複這幾句，就算是歌詞，也該時不時地換兩首歌聽聽啊。
“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他笑笑，知道她每次都會像這樣破壞氣氛。
“我已經知道了。”說了不知道多少遍，前段時間差不多每天都會聽幾遍，聽啊聽啊就習慣了。
“光知道不夠。”他要她的回應，無論是好，還是不好，可是她不能什麽也不說。
“哦…”低著頭認真思考一下，良久抬起來，看著楚蕭然，“其實我在家的時候認真地思考過了這件事，你別這樣看著我，這次是真地思考了一下啦，我決定我回來以後你要是還沒有放棄喜歡我，我就問你三個問題。”
“什麽問題。”日出了啊，他楚蕭然終於撥開雲霧見天日了，她說她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她說她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
三個問題而已，萬裏長征他都爬出曙光了，還扛不住這三個問題。
“盡管問。”他微笑著補上一句。
段柯有點害怕的看著他，她仿佛能聽見背景音樂“當太陽升起的時候…”
甩掉腦子裏詭異的畫麵，段柯開口問她的三個問題。
“第一，你真的不會喜歡上男生嗎。”總要掙紮一下，這麽合適啊，她從認識他開始就一直有著的美好願望，讓它就這樣破裂了總有些不甘心，尤其是現在，這種要碎不碎的關鍵時候，真是心靈上的巨大折磨。
不過這個問題在楚蕭然耳朵裏又是另外一種意思。
“我明白你的心情，還有你擔心的事情。”他扶住她的肩膀，因為袁藝告訴他事情的真相，所以他明白，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對她說，“相信我好嗎，我保證，過去，現在，未來，自始至終我都不會變。”
他理解，第一個喜歡的人是個GAY，所以她不敢任意的把感情交給誰，害怕自己喜歡上了，可對方又給她那樣的答案。
尤其是之後還遇到了幾個不爭氣的男生，隨便兩個問題就叛變革命，害得他苦熬了這麽久以證明自己用情至深，不堅定點不行。
“你不是說未來的事難以預料，你隻承諾現在，不保證未來嗎。”照他的說法，它現在豈不是在打虛假小廣告。
“有時候這樣的說法是表示強調，要是你不喜歡，那換成這樣如何。”他捧住她的臉，輕輕地在上麵留下一串吻。
段柯隻是皺著眉歎口氣。
“怎麽，不相信我。”他深深地望著她，不解的問。
“相信。”就是相信了，所以美好願望在此刻正式破裂，雖然早已名存實亡。
他笑笑沒有質疑她那有氣無力的兩個字。
“好吧，第二個問題。”段柯伸出兩隻手指在楚蕭然麵前晃了晃。
“你是不是現在還喜歡著小羽。”
楚蕭然吐血，突然想起袁藝說的“不要不在意”
“我知道你還喜歡著她，不然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把和她的合照放在錢包裏。”不理楚蕭然，段柯自顧自哀怨的說。
“段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還小，年幼無知…而且小羽她喜歡的不是我，她是跟他喜歡的人…貓，一起養兒育女，鬧不好在安渡了晚年以後已經幸福的去世了，我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可是現在有你在，在我身邊，你才是我喜歡的女孩。”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小羽她是一隻貓，跟她之間感情再深厚也隻是主人與寵物的關係”這樣的意思，楚蕭然隻好想到什麽說什麽。
“好吧，這個給你，把那張照片換掉。”掏出一張自己的照片，顯然她早有準備。
看著楚蕭然一臉幸福的讓她把她的照片放在自己的錢包裏，段柯突然有一點心跳加速。
“唉…”歎口氣掩飾一下，“我原本的計劃是嫁給一個病入膏肓有著大筆遺產和一個英俊非凡的兒子的老頭，這樣他死了以後我就可以成天不事勞作，專心**我的英俊繼子了，現在這個偉大的計劃就被你破壞了。”半真半假的語氣，還不忘哀怨的蹬他一眼。
“是不是該慶幸有一個英俊非凡的孩子被我救了，他那麽有錢，以後我遇見他可要向他討回這個救命之恩。”他也半開玩笑的順著她的話說，然後表情微微轉正，看著她，“看來我通過了，楚蕭然的女朋友，段柯。”
她終於相信她了，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了…
“乖噢。”她想學著他拍拍他的頭，手爬到半路的時候突然改變主意，誇張的捏了捏他的臉。
楚蕭然抓住她的手，從衣袋裏掏出一元錢放在段柯的手心，早有準備的不隻是她。
“我的相片就這麽不值錢。”他的好歹她還賣…價格保密，那是商業機密。
“最早的時候我遲遲不肯還你錢，是因為我總覺得把錢還你了你就會忘了我，名字，長相，我這個人。”他怕拍她的頭說，“然後有些熟了，但是我還是沒有把錢還你，是因為我大三，你大一，我們住在隔得很遠的兩個宿舍小區，在不同的地方上課，在不同的範圍活動，那時我想，要是沒有了見你的機會，至少還有一個理由，再後來我向你表白，然後成天粘在你身邊，我沒有還你，是因為我想如果有一天你煩我了，至少還剩一個借口，可是現在，你終於接受了我，我想我可以還給你了。”
“原來這一元錢還有這麽多用途。”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暖暖的，有個人居然對她這麽用心，“你繼續拿著吧，要是有一天我們吵架了，你就可以說，‘我要去把錢還給她，然後跟她一道兩斷’這麽想著你就可以來找我，然後跟我道歉了。”
“為什麽一定是我的錯。”她笑著捏他的鼻子。
“因為我是對的。”她笑著，順勢靠在他懷裏…
草叢裏傳來小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
“謝幕了，接下來兩個人就要擁抱，接吻…再看下去就不道德了。”三坨黑影中的秦卿提醒身邊兩個眼睛呈荷包蛋狀態的女人。
“好感動，我最喜歡看這種美好的結局了。”掏出小手絹，擦淚。
“太好了，段柯她害人無數，毀人不倦，現在終於處理出去了。”身為好友的她怎能不高興的飆淚。
“好了，走吧，小心被發現。”
三人正要起身，突然聽到前方戰場情況有變。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有問。”段柯推開抱住她的楚蕭然，“這個問題才是至關重要，答不出來或者答錯了，都不行。”
黑影們隻有重新舉起小樹杈，原地偷聽。
“什麽。”隻要堅持自己的心，喜歡她的心，無論什麽問題，都會有完美的答案的。
他楚蕭然有這個自信，自信那顆喜歡段柯的心。
“我今天cos的是誰。”很嚴肅認真的表情，語調…
“什麽…”與心裏想法的反差太大，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
“我今天cos的是誰。”再說一遍。
“這個…是…”他怎麽知道，這樣的打扮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不知道吧。”段柯板起臉，“我告訴你，是諦聽，魔塵裏的諦聽，不關心中國原創漫畫，你沒機會了，我宣布，今天的談話破裂。”
“等等，我錯了還不行嗎，”一把拉住扭頭要走的段柯，“我可以惡補。”
“你教我，段老師。”微微一笑。
“好啊，交學費。”看他笑了，段柯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這個如何…”捧起她的臉…
“終於啊…”袁藝深呼一口氣，“同誌們，撤。”
“這是什麽。”說話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楚蕭然，三個女人隻好第二次回到樹叢後麵。
“假發啊。”段柯雖然不解，但還是誠實的回答了楚蕭然的問題，諦聽的發色是純白色，她總不能把自己的頭發染了吧，cosplay的常識，他不會不知道吧。
“我是說你的頭發，你不是長頭發麽。”他的聲音顫抖。
“我的？”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頭發，恍然大悟，“你是說這個啊，我昨天才剪的，為了配合你嘛，既然決定成為你的女朋友了，怎麽樣，是不是很不錯，連美發師都說我像個可愛的小男生呢…啊啊，你幹什麽，喂，楚蕭然，你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啊…啊…救命啊…”
“段柯…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呢。”秦卿由衷地讚歎。
每次正打算要走，就會有新情況出現，起起坐坐的萬一閃到腰怎麽辦，三個女人幹脆就坐在那裏不動了，隨便開個茶話會，發表個人的看法。
“突然有點同情楚蕭然呢，雖然以前就很覺得他很可憐…”袁藝低下頭，為他默哀。
“不過不管怎麽說，算是楚蕭然贏得勝利吧，在這場BL養成與反BL養成的戰鬥中，不管過程如何，但是結局是好的嘛。”梁涼幹巴巴小聲的哈哈笑，安慰道。
“這倒也是，不過其實段柯從一開始就沒有用盡全力吧，從那隻史無前例的大鐵公雞從自己身上拔下一元硬毛，那個時候開始，她其實就喜歡上他了吧，隻不過她自己沒有察覺罷了。”她袁藝又不是沒見過她以前令人發指的行為，要不然為什麽好端端的一個男生會被她逼到懷疑自己的性向或者是神經衰弱的地步。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兩個人互相影響。”秦卿微笑的點點頭。
“最終還是楚蕭然更勝一籌，感動了段柯，讓她承認了男生和女生之間的戀情…這話說得真別扭。”袁藝皺著眉想了一下然後笑了，這種句子，在段柯那裏聽得太多了。
“好吧，這次真的是沒什麽了，我們走吧。”梁涼拍拍兩位戰友的肩，準備起身。
“楚蕭然。”段柯突然很興奮的輕叫出聲。
“真是我們不站起來他們沒事。”再次坐回去，袁藝不滿的抱怨。
“什麽事。”楚蕭然的聲音響起。
“你看那邊有人在抱著啃誒。”可惜看不清楚是一男一女還是兩個男生…或者兩個女生…
楚蕭然偏頭看了一下，隻是反射性的說了一句平時聽得很多的一句話。
“不是倆男生，沒意思，不看。”
樹叢裏三個女人麵麵相覷，秦卿又掛起她招牌式的高深莫測的笑臉，輕撫下巴。
“究竟是誰影響了誰呢…”
…
…還是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