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死到臨頭
“來了！”
人群中有人低喝了一聲，然後所有人都警惕了起來。
原本寂靜的長街上，先是響起一陣腳步聲，大家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發出的那個位置看去，最先入眼的，是一條長長的影子。那影子在路燈的照射下，不斷地長。如同一支枯瘦的手臂，朝這邊伸了過來。看得人心裏止不住地狂跳。
過了一會兒，影子的盡頭終於出現一個人的身影。從廓來看，是個男人，卻因為背光的原因，看不清這個人的臉。但看到這個人影，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多看了幾眼之後，大家終於明白，那種怪異感出現在哪兒了——是這人走路的姿勢。
這人走路姿勢很怪，聳著肩膀，頭垂得很低，腰部向下塌著，雙腳著地的時候，往往是腳尖先著地。而那腳步聲，都是他的腳後跟在落地的時候，砸在地麵上發出來的。
一般來說，尋常人是不會這樣走路的。他現在的狀態，給人一種感覺，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從背後托著他的胳膊窩，然後推著他往前走一樣。
。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想要出去叫醒他。卻被高大帥爺爺搶先一步攔住：“別忙，先看看情況再說！”
高大帥爺爺說完，從兜裏拿出兩片葉子，看模樣是柳葉，還翠綠翠綠的，不過葉片上麵被寫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他一手夾一片，然後在自己的眼睛上一抹。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旁人突然感覺，他的眼神似乎明亮了許多。
做完這些之後，高大帥爺爺連忙朝那人的方向看去，看了好一陣，臉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高大師，你看見什麽了？是不是那鬼出現了？”離他最近的一位後生小趙，見他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忍不住問起來。
高大帥爺爺搖了搖頭，把柳葉往小趙眼皮上一抹：“你自己看吧。”
小趙被他突如其來這一下搞得有點懵，直到他說這話之後，才朝那人看去。緊接著，小趙的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他看見，在那個人的身後，有一團黑氣不停的翻滾著，似乎就是這團黑氣，托著這人往石橋方向走。
而在這黑氣翻滾之中，浮現出無數的人臉，表情都是驚慌而恐懼。而更讓人心悸的是，這些人臉都是靠山鎮的居民！
其中好多人，小趙都還認識！
看到這裏，小趙忍不住渾身顫抖了起來，牙齒不自覺地磕得“咯咯”直響。高大帥爺爺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別動，繼續往下看！”
小趙深呼吸了一下，強按住心中的恐懼，繼續往那人看去。這才發現，原來那團黑氣是在不斷成長的。這人每往前走一步，道路兩旁的屋子裏，就會有同樣的黑氣飄出，然後融合到這人身後。黑氣中隨即翻滾出幾張新的麵孔，小趙看得清楚，這幾張麵孔，就是那幾家住戶的臉！
黑氣不斷地融合擴大，快走出鎮子的時候，已經不能說是黑氣了，簡直是一片黑雲！遮天蔽日的，這人行走在其中，如同置身於地獄一般！
“這，這是什麽東西！鬼嗎？”小趙聲音打著顫。
“這不是鬼，是死氣。這些死氣咱們身上都有，或者說，咱們整個靠山鎮的人身上都有死氣。不信你抬頭看。”
小趙下意識地抬頭，頓時嚇得癱坐在地上，隻見得在自己頭上三尺左右的位置，也有一小團黑氣漂浮著。這黑氣扭曲變幻之間，凝聚成一張臉，這張臉正是小趙自己！
高大帥爺爺沉聲說道：“其實每個人都有死氣，不過都是在這人大限將至或者麵臨生死的時候，才會出現。自從石橋出事以來，咱們鎮上每個人的頭頂，都出現了死氣。而且死氣還那麽濃，好像我們隨時會死一樣！”
小趙聞言，忍不住又朝高大帥爺爺頭上看去，結果看到的也是一樣，他的頭上也有那麽一團黑氣。似乎是感受到小趙的目光，那團黑氣一凝，變幻出高大帥爺爺的臉，與他對視起來。
嚇得小趙連忙把目光挪到一旁。
。
“高，高大師。求，求您救救我！”有道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當親眼看見死氣之後，再熱血的青年，現在也有些慫了。
“放心，至少在現在，你們是沒有性命之憂的。”高大帥爺爺說著，一指鎮子口那人，“你看，他現在就在吸收死氣。現在鎮上所有人的死氣，都融合到了他的身上，而其他人也就安全了。”
這話說完，那人已經走到了近處，暗地裏似乎有一陣陰風吹過。從小趙的視角來看，他們這群人頭上的黑氣，都被這股陰風吹了過去，融合在了那團死氣黑雲之中。
莫名地，小趙感覺身上一陣的輕鬆。
再看那團黑雲，似乎吃飽了一樣，不再翻滾，而是降了下來，籠罩在那人身上。他整個人，都變得朦朧起來。
“死氣加身，這人怕是死到臨頭了。”高大帥爺爺歎息了一聲。
小趙看著那片死氣，忍不住吞了吞唾沫。若是在沒有“開眼”之前，他聽到這話，或許還會腦子一熱衝上去阻止。現在知道了死氣的存在，天曉得沾到身上會不會有什麽禍事，畢竟這東西帶著“死”字啊。
所以他現在動也不敢動，隻得小聲地問道：“那咱們該咱麽辦，難道就不救他了？”
高大帥爺爺看了他一眼：“救，當然要救，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救他治標不治本，必須要等那邪祟出現，徹底斬草除根！”
小趙得到了這樣的承諾，終於點點頭鬆了口氣。
。
兩人說的話，旁邊這一群後生都聽在耳朵裏。但畢竟不是親眼所見，隻聽得雲裏霧裏。但大家都看見，小趙在看到“死氣”之前，高大帥的爺爺拿那兩片柳葉在他的眼睛上抹了一下。
這鄉鎮之間，也有許許多多的傳聞，什麽牛眼淚，什麽柳葉水能見鬼的。大家都覺著，問題可能就出在這兩片神奇的葉子上麵。於是有膽子大好奇心重的後生提出，要高大師給他們也抹一下，好讓他們也開開眼。
對於這個要求，高大帥爺爺隻是掃了一眼，把葉子收回兜裏，然後冷冷地說道：“看得多了，不見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