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長老

“巴蜀之地巫風盛行,春日正是放蟲養|蠱的時節,他們多些活動,這也沒什麽稀奇的。”

漢中分壇的壇主張權瞥了張修一眼,對他說的話不以為意。

“哦,是嗎?我怎麽聽說今日鶴鳴山上丟了一位弟子。”張修聞言,詭譎一笑。話裏的意思十分明顯。

“丟了一名弟子?!”張夫人聞言不由挑眉,她心中暗想,怎麽這事連自己都不知道,張修一個分壇壇主反倒先知曉了!

這叫她心頭不由一個警覺,對這張修提防起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細問,就看見萬萬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這事情才剛出,消息都不曾傳來山上。張長老您倒是未卜先知!”萬萬一進門,就對著張修來了一句:“迎仙居的事,隻怕張長老是生了千裏眼麽?”

這話顯然直直的將矛頭對準了張修,火藥味一下子就濃烈起來。

座上眾人聞言,議論紛紛。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隻有張夫人,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隻“啊”了一聲,似乎被萬萬身上的傷勢所驚,起身便跑下座來查看。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樣?!”她見萬萬頭發衣服都燒焦了,臉也弄的亂七八糟的,連忙掏出帕子,去給她整理。

“我不礙事,師母。”萬萬這時卻一把拉住她的手,接著便對張修說:“張長老,我師弟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誰也別想全身而退!”

說罷,她不等他說話,就帶著師母急急忙忙地去了稍間。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張夫人見她如此焦急,心也不由跟著提了起來,連珠炮似的問:“是哪個師弟?你師父知道這事嗎?”

“不是,師母,是魯哥兒,師父要罰他去思過峰!”萬萬急忙說道。

“你說什麽?誰?!誰被罰去思過崖峰了?!”張夫人一聽這話果然急得跳了起來。

“是張魯。他和一誠師弟在迎仙閣遇上了事,整個迎仙閣都燒了,許師弟也不見了!”萬萬臉色凝重的說。

“什麽?!”張夫人顯然沒想到事情嚴重到這個地步,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事有問題!也不知是衝著許師弟來的,還是衝著魯哥兒來的。現在許師弟下落不明,張長老在山上是怎麽知道的?”萬萬為人機警,隻方才張修那幾句,便已察覺到了其中的貓膩。

“這些事情還是要等你師父回來。”張夫人聞言,定了定心神才說:“魯哥兒向來怕高,思過峰這個地方環境惡劣,你快去叫雲鶴,這會兒怕是也隻有他能攔得住你師父了。”

“好,師母,那你小心應付,徒兒去去就來。”萬萬聞言點頭,剛想要走,卻又忍不住回頭,對著張夫人說:“師母千萬提防張長老,我看他存有異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放心去吧。有你師父在,他不敢對我怎樣。”張夫人聞言笑了笑,隻說:“他是巴人,所傳之道本就與我們有所不同。那些巫人都是他的家鄉親眷,他與他們有所聯係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師母……”萬萬對她說的話有些吃驚。

“好了,先救魯哥兒要緊,你的這些話我會向你師父轉達的。”張夫人並沒有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而是拍了拍她的手說:“你對雲鶴的心思,我和你師父都知曉。等這次的事情了結了,就該張羅你們的事了。”

她這話一出口,萬萬的臉頓時“刷”地紅了!

“師母,您說什麽呢?”她低著頭,一下子恢複了小兒女形狀,害羞的很。

“這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張夫人見狀,拍了拍她的手背,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就算你們不是這個意思,我和你師父也早就想好了。你們兩個在一起再合適不過。”

“哎呀師母……”萬萬聽了這話愈發不好意思,她連忙甩開她的手,說:“我去辦正事了。”

說罷,便飛也似的逃開了。

張夫人見她落荒而逃,不由笑了。

可她這笑容才要浮出來,卻又在下一刻隱了下去。隻簡單理了理衣裳,便重又回到了正廳。

然而,此時正廳裏卻已經散了,張修第一個離開了,有一波人跟著他一起走了,隻剩下幾個老的還坐著,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什麽。

態勢已經很清楚了——這張修在正一盟中勢|力已經越來越大。

他是後來歸附,先前也是巴蜀巫人,身上的巫人氣息很濃。

在巴地,人們都叫他“米師”,本身的勢|力就非常大,可謂是一呼百應。若不是為了有個正經的門派出身,也不會歸附於正一盟了!

自打借了這正一盟的名頭,他在巴蜀地區的勢|力便進一步壯大,如今已經到了不受控製約束的地步,大有要鳩占鵲巢取而代之的意思。

若非張盟主內力深厚,功法高強,且德高望重,又有一眾弟子愛戴擁護,恐怕還真不一定鎮得住他。

若是換一個人來,隻怕張修早就造反了!

人有多大能力,就有多大責任。正一盟看似外表風光,實際也是暗潮湧動,張盟主要管理這麽大的一個門派,其實並沒有那麽容易!

家大業大,全靠他一個人支撐,能幫的上他的,沒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