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偷拍

《奇門遁甲》拍完了,周德東再也控製不了許孛了。她像一隻美麗的風箏,隨風越飛越高,直奔九霄雲外。周德東的手裏抓著一根斷線,眼巴巴朝天上望著,著急、沮喪、憤怒、難過……就是無計可施。

想來想去,他突然有了一個計策:他要拍下許孛和蔣喜來苟合的錄像!

那時候,嘿嘿,許孛就被他攥在了手心裏,如果她再不聽話,他就把這個錄像寄給她的男朋友趙譽,甚至在網上傳播……

這個想法令他興奮不已。

可是,怎樣才能偷拍成功呢?

顯然,他無法進入許孛家,也不可能鑽進蔣喜來的車裏。

想著想著,他想到了那個侏儒,她曾經從17層樓頂倒掛下來,出現在他家窗外。如果他也能從許孛家的樓頂倒掛下來,透過窗子,百分之百能拍到清晰的畫麵。可是,一想到8層樓,他的兩條腿就軟了……

一個畸形女孩都可以做到,一個男人為什麽做不到?

周德東給自己打了打氣,果然開始行動了。

他家有一台小型攝像機,設備沒問題,他的錄像技術也沒問題。接著,他又跑了幾家建築機械公司,買到了用來清潔大樓外觀的升降吊籃……

這天中午,周德東潛進Eleven小區,偽裝成清潔工人,成功地將吊籃安裝在許孛家樓頂。接下來,他藏在車裏,守候在許孛回家必經的路上,守株待兔。

兩天不見許孛的蹤影。

這天晚上,周德東回到家,接到了太太的電話。她說,公司派了一個男經理替換她,她要提前回京了。

周德東一時有些不適應這個消息,愣了愣。

太太說:“怎麽,我回去你不高興啊?”

周德東立即說:“我天天盼夜夜盼,眼睛都盼紅了。”

太太說:“別口是心非了。這幾天,你趕快找一個保姆,咱倆工作都忙,家裏必須雇一個幫手。”

周德東說:“沒問題。”

太太說:“記著,不要從農村找親戚來,關係很難處。”

周德東說:“我在網上找。”

當天晚上,周德東在北京最大的家政網上,發了一個招聘保姆的帖子,留下了聯係電話。

第二天早晨,他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四川的,一個是福建的,因為對方要的工資太高,都沒有談成。下午的時候,他又接到了應征電話,是一個河南女孩,叫小李,隻要管吃管住,工資要求並不高。一聽她言談,周德東就知道是個老實女孩。

太太兩天後回來,他讓小李明天下午來國展小區麵談。

晚上,他又一次埋伏在了Eleven小區裏。

這幾天氣溫突然下降,小區裏偶爾有人急匆匆走過,趕緊鑽進樓裏去。盡管車窗很嚴實,周德東還是能感覺到冷風從四麵八方擠進來。

不過,他的內心是狂熱的,因為許孛正一點點鑽進他的樊籠。他暗暗發誓,等他抓到把柄,許孛乖乖就範之後,他對她再也不會像情人一樣溫柔了,一定要像對妓女一樣粗暴……

他一邊朝路上觀望一邊擺弄手中的攝像機,突然看到一輛黑車開過來,他一下就瞪大了雙眼:正是蔣喜來的車!

他死死盯著這輛車,它在許孛家樓前停下來,接著兩個人下了車。他們可能剛剛喝完酒,互相攙扶著,說說笑笑地一起跨進了樓門。

周德東的心“怦怦怦”地狂跳起來。朝樓上望去,許孛家樓上那戶人家的窗戶一直黑著,很可能沒人,這簡直是天意!

他開始計算時間:他們走進電梯了……1,2,3,4,5,6,7……他們出來了,掏鑰匙開門……

許孛家臥室的燈暗下去,變成了幽幽的黃色。她沒有拉窗簾。

周德東繼續等待。

過了十幾分鍾,一個老太太走了過來,她拿著一把鮮豔的扇子,一邊走一邊哼著秧歌小調。如果周德東沒有記錯,她正是上次放他進去的那個老太太。

周德東擔心她認出自己,產生懷疑,於是放棄了這次機會,沒有動窩。

老太太進了樓之後,過了好長時間,沒有第二個人出現。周德東暗暗焦急起來。

許孛和蔣喜來進了門,沒有洗澡,直接躺在了**。

蔣喜來專門做影視投資,在國內赫赫有名。他答應許孛,隻要是他的戲,一定讓許孛做女主角,直到把她捧得大紅大紫。

老實說,許孛並不喜歡這個肥胖的男人,不過他是她的金光大道。她混在演藝圈,跟了這樣的大人物,算是攀上了高枝。好在她有愛情,她有趙譽,每次她跟蔣喜來鬼混之後,都會立即找趙譽溫存一番,就像吃了一塊肥嘟嘟的肉,馬上喝一杯清茶,解膩。

兩個人脫得光光的,鑽進了被窩。

蔣喜來壓在許孛的身上,像一座山。他懂得很多花樣,許孛卻感到煩瑣無奈。她閉著眼睛輕聲呻吟,心裏在想著另外的事。

最近,趙譽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他和許孛在一起的時候,很少說話;兩個人偶爾對視,他的眼裏總是擋著一層冰冷的東西。

他察覺了什麽?回想一下,許孛的漏洞太多了。蔣喜來很霸道,他每次約許孛的時候,從來不管她在幹什麽,必須來跟他見麵。有兩次,許孛正在跟趙譽吃飯,突然接到蔣喜來的電話,叫她立即過去,她隻好對趙譽撒謊說,導演找她有事,然後把他一個人丟下就匆匆離開了。還有一次,很晚了,許孛正在洗澡,趙譽打來電話,蔣喜來接了。趙譽聽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馬上把電話掛斷了。後來,許孛隻好騙他說:那個周德東總是糾纏她,天天打電話,沒辦法,她就把電話轉移到劇組男同事的電話上了……

許孛害怕失去趙譽。雖然,他剛剛走出大學校園,隻是一個普通的攝影師,沒權沒錢,但是在許孛心裏卻無比貴重。現在,已經成了這樣子,她隻能慢慢修複了。

還好,那個破周德東很多日子沒有再騷擾她了,這是最令她欣慰的。

過去,在許孛的眼裏,導演是最了不起的,她投靠了周德東。後來她才知道,更大的靠山是蔣喜來。第一次許孛跟蔣喜來見麵,談起她的處女作,她說周德東導演非常欣賞她。蔣喜來立即笑了,他說他為一部愛情片選拔導演的時候,見過這個姓周的導演。由於周對現代人愛情的理解驢唇不對馬嘴,蔣喜來隻跟他談了五分鍾,就像狗一樣把他趕出去了……

一天夜裏,許孛夢見了周德東——他穿著金黃的演出服,在舞台上表演“千手觀音”。他的背後擋著很多人,看不到那些人的麵孔,隻能看到周德東一個人,雙眼呆滯,麵無表情,無數條胳膊從他身體的各個角度伸出來,像幻影一樣變化無窮。隻是,那些演員配合得不太好,那些胳膊伸伸縮縮很不整齊……

醒來之後,許孛感到心裏空****的,她從那個“千手觀音”的場麵中感覺到了某種深層的恐怖。不過,她一直琢磨不透這個夢的寓意。

蔣喜來越來越軟,卻沒完沒了。

許孛半眯雙眼,望著蔣喜來紅光滿麵的臉,好像一塊肥肉卡在了嗓子眼裏。她試圖把他假想成趙譽,可是,受一股濃烈的煙味幹擾,這種假想根本無法成功。

她轉了轉腦袋,透過玻璃,朝夜空望去。

窗外有一隻黑亮的大眼珠,死死盯著她。她凜然一驚,身體驀地繃緊了——那無疑是一台攝像機!她使勁眨了眨眼睛,看到攝像機後麵有一張蒼白的臉,很麵熟,卻想不起是誰……

許孛算是一個冷靜的女孩,她沒有喊出來。就在她愣神的時候,那台攝像機突然降下去,不見了,剩下一根繩子在窗外晃動。這時候許孛才意識到,這個人是周德東,他在偷拍!

她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情況告訴蔣喜來。如果說了,就會抖摟出她和周德東那段醜陋的合作經曆……

想來想去,她沒有聲張。

蔣喜來正飄飄欲仙,沒發覺窗外的驚悚一幕。

平時,他總是坐在辦公室裏發號施令,**是他唯一的體力勞動。

許孛的身體漸漸幹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