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畫

房山一下就驚醒了。

他還躺在那迷人的香氣裏,躺在那張華貴的娜塔麗**。他睡著了。

燈微微地亮著,很靜,不知道幾點了。

房山怔怔忡忡地回想著夢中的情景,恐懼起來——假如,她真有愛滋病,那自己不是也完蛋了嗎?

突然,他聽見頭上有動靜。

他抬起頭,倒吸一口涼氣——那個沒有臉的女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醒了?”夢中的女子在夢外問。

房山一骨碌坐了起來,這才發現他看到的原來是牆上的一幅畫。他聽錯了,不是畫中人在問,而是那個剛剛跟他做完愛的女子在問——她從另一個房間裏走出來。

“醒了。”這時候,他徹底清醒過來了。

他不明白,畫上的女子為什麽和夢中的女子一模一樣?惟一的解釋是——在他半夢半醒間,這幅畫映入了自己的眼簾,於是,他就夢見了她。可是,他清清楚楚地記著,他走進來的時候,這牆上什麽都沒有,怎麽突然冒出來了一幅畫?

“這畫是誰掛上的?”房山問。

“是我啊。”

“這是誰畫的?”

“我,這是我的自畫像——噢,你還不知道,我是個畫家。你看,這個房間隻有北麵的牆太空,正好缺一幅畫……”

北麵的牆……

房山覺得這件事十分蹊蹺。

他愣了愣,勉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你是不是還沒有畫完?”

“畫完了。我從來不畫臉的。”

“為什麽?”

“因為所有的臉都不真實。”

停了停,她又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張畫像,說:“剛才你睡著時,我給你畫了一張畫像。”

房山身上的汗毛“刷刷刷”地立起來——那個病毒世界開始向現實生活滲透了!

畫上的人還是沒有臉,隻穿著一身白色西服。

房山訕訕地笑了笑,說:“不畫臉的話,還有什麽意義呢?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那女子一邊端詳她的大作一邊說:“你以為人與人不一樣嗎?”

天還沒亮,房山就要離開。

在門口,那女子吻了吻他強健的胳膊,約他下周再來。他嘴裏答應著,心裏卻想: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了!

外麵還黑著,路上沒有行人。房山出了門就開始奔跑。

跑出了幾條街之後,他才回頭看了看,街道上黑糊糊的,沒有一個人影。那棟可怕的樓房消失在高樓大廈的叢林中。

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找到那個女人的家了。昨天夜裏,是那個女子開車把他拉來的,他根本不記得路。而且,當時他服了搖頭丸,一直處於亢奮和癲狂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