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是她深深愛著的少年啊

1.

當許輕得知這個爆炸性消息的時候,為時已晚。電話那頭的程瑤已經快哭了,她無意中和自己媽聊天時說漏了嘴,這時候懊惱得恨不能撞牆,雖然也急得焦頭爛額,但是許輕沒有責怪她。

“你別急,我想想我等下怎麽跟我媽解釋。你別哭呀!”許輕揉著太陽穴寬慰程瑤。

程瑤不停道歉:“對不起,阿輕。我沒想到會說漏嘴,我媽估計已經和阿姨告狀了,你好自為之啊。”

好不容易寬慰完程瑤,掛了電話,許輕一陣疲憊和茫然。

她努力吸了口氣挺了挺胸膛,給自己更多的勇氣準備迎接家裏人的三堂會審。

可是一瞅見手機,她又得泄了氣,真怕親媽現在就來電話。雖說她現在這個年紀交男朋友屬於正常行為,但是同居這種大事在她家是肯定不被允許的。

估計這次連爺爺都不會站在自己這邊了。

“歎什麽氣啊?”宋時從身後摟著她。

“我估計最近要回家解決一場家庭紛爭了。”許輕歎息。

“要不我陪你吧。”宋時的唇蹭著她的耳垂,聲音嘶啞又性感。

許輕感覺全身燥熱,尷尬地笑著躲開:“不用了。”

同居一年,倆人再親密也不過是摟著一起睡,其他更進一步的事根本沒有發生。許輕沒準備好,宋時也從不勉強,倆人親親抱抱也覺得蜜裏調油。

“反正也被發現了,不如就生米煮成熟飯吧。”宋時壞笑,“做大事的人要有先斬後奏的氣勢。”

許輕推他:“那我可能這輩子都幹不成大事了。”

宋時扣住她的下巴將她扭向自己,飛快地親了一下,笑道:“我幹得成就行。”

讓許輕惶恐不安的是,汪素珍的奪命電話居然一直沒有打來,她又不好打過去試探,隻得提心吊膽地等著。

許輕回學校拿畢業證,林音和劉曉迪也來了,劉曉迪說自己肯定可以考上研究生,而林音也已經準備好簽證即將要踏上飛往日本的飛機。

三人買了一些食物和酒,在學校的操場上一醉方休,哭哭笑笑抱著鬧著,最後各自被領回了家。

三年啊,就這樣彈指而過。

國慶假期的時候,許輕回清河鎮過節,宋時因為趕項目進度留在公司加班。

推開老院子的大門,撲麵而來的依舊是熟悉的原木氣味,但是許輕在踏入家門的那一刻敏銳地感覺到一股暴風雨前平靜而危險的氣息。

她心下一跳,趕緊衝最容易拉做同盟軍的爺爺打招呼:“爺爺,我回來了。”

許爺爺坐在搖椅上,神色凝重,眼神總是往旁邊瞥來瞥去。

“您眼睛怎麽了?”許輕放下禮盒,沒有領會到許老爺子的暗示,自顧自給爺爺介紹自己買給他的禮物,“我知道我買那些貴的養生食物您肯定說我亂花錢,所以我這次買的都是您喜歡吃的。上次您不是說我那一袋話梅幹特別好吃嗎,不過那個太硬了,您牙口不好就不要多吃了,我這次買的是話梅膏,入口即化。”

“對了,我爸媽呢?”許輕頭也不抬,在禮品盒裏翻來找去。

許老爺子沒吱聲,許輕身後倒是傳來一個讓她脊背一麻的聲音。

“許輕,你給我進來。”汪素珍嗬斥道。

2.

“不要以為我沒有打電話催你,這件事情就可以不了了之。”汪素珍坐在沙發上,臉板得跟冰似的。

許輕搬了個塑料椅子坐在母親對麵,一副很乖的模樣等著受訓。

在教訓許輕的事情上,隻要汪素珍開始了,許建國和許老爺子也都隻有靠邊站的份兒。

許輕心虛,這次錯絕對是在她,瞞著家裏人和男朋友同居可大可小,雖然她已經成年了,並且同居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但在任何一個母親眼裏,自己女兒做出這種事情絕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多久了?”汪素珍上一次這麽嚴肅還是她小時候做不出加減法題的時候。

“兩年。”許輕小聲說。

“什麽?”和語氣一起飆上來的是汪素珍的血壓,她氣得直接蹦了起來,指頭差點戳到許輕的腦門上,“許輕你可真是出息啊,你交男朋友我不管,但是你沒畢業就和人去同居,這是一個女孩子應該做的事情嗎?這要是被街坊鄰居知道了,我臉往哪兒擺?”

“素珍,你冷靜點,聽小輕先說啊。”許老爺子護著孫女。

“對呀,你先聽女兒怎麽說。”許建國也憋不住了,“自己女兒是什麽樣的還不清楚嗎?”

汪素珍狠狠瞪了許建國幾眼,她自己女兒什麽樣她難道不清楚,隻是這事還好讓她知道了,這要是先傳到街坊鄰居那兒,一群老古板還不定怎麽背後說他們許家教育不行呢。她這不是逮著個機會也讓許輕認識認識啥叫教訓嘛!

再狠狠剜了許建國一眼後,汪素珍又把火力轉到許輕身上:“如果不是程瑤說漏嘴,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家裏?”她平了平怒氣,“說吧,那男孩什麽情況,還有他家裏又是做什麽的?”

許輕老老實實把自己和宋時的事情交代了一遍,高中暗戀宋時的那一段全部沒說,最後努力表示自己的清白:“我剛說的兩年是我們交往的時間。我也是實習的時候才和他住在一起的,因為房租貴啊,而且兩個人住一起也彼此有個照應不是,但是,媽,我們什麽也沒做過,你相信我。”

這是實話,畢竟他倆不像程瑤和陳鬥是雙方家庭已經默許的關係,所以並沒有亂來。

汪素珍好一陣沒講話,麵色倒是稍有緩和。

許建國瞅了瞅自家老婆有鬆動的跡象,趕緊架梯子給老婆下,同時也維護著許輕:“我就說小輕這孩子不是那樣的吧。別聽點風聲就小題大做的。”

畢竟有多年夫妻默契在,汪素珍也就順著梯子把氣往下順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不過家長的架子還是端著的,她還是帶著氣的模樣睨著許輕,淡淡問:“什麽時候把他帶回來讓我瞧瞧,交男朋友的事怎麽著在我這兒也是大事,我要親眼看過才放心。”

汪素珍這話一出就基本是接受了。許輕暗自吐氣,心總算踏實下來了。

這場“審問”總算散了,汪素珍走了之後,許建國用手指頂了一下許輕的額頭,說道:“下次可不許這麽幹了,總得和家裏說一聲啊,你媽那脾氣你還不知道,最要麵兒!自己女兒的事還要在外人嘴裏聽到,她心裏肯定不是滋味。”

許輕低頭順從:“知道了。”

“你那……”

許建國話說一半,許輕就懂了,連忙打斷:“爸,他最近是真的很忙,白天熬晚上熬,等得了空一定帶他來見你。”

許輕說起來滿臉都是心疼樣,不過宋時最近確實沒怎麽休息,她舍不得讓他坐那麽長時間的火車來見家長。

許建國看著閨女這還沒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也是心裏別扭得慌,但怎麽著也還是寶貝疙瘩心頭肉,自己心裏別扭著嘴裏哼唧哼唧著也到底沒說啥,隻是心裏打著主意等那小子進門了可得好好給給下馬威,自家可愛的小白菜可不能這麽便宜就被拐走了。

晚上許輕接到了宋時打來的電話,那時她正陪爺爺在院裏喝茶聽書,一看來電顯示,她立刻一臉桃花帶著笑跑進自己房間把門關上躲起來接。

許老爺子:“……”

“喂。”她把聲音放得很輕,生怕自己聲音大了會讓宋時驚著。

“怎麽了,這是?”宋時剛忙完,聲音很疲倦。

許輕趴在**,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偏橘色的台燈,光線不強,不過照得人心裏暖暖的。

“我為了你,已經被我媽嚴刑逼供過了。”她嘟著嘴求安慰,“你得對我負責。”

“行啊。”宋時答應得痛快,許輕卻後知後覺紅了臉。

時間好一會兒是無聲流走的。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宋時點了根煙提神。

許輕手指描著床單上的花紋,聲音又軟又輕:“不知道說什麽。”

她一向話不多,平時和宋時相處雖然她是鬧得多的那一方,但大多也都是宋時引導她或者故意逗她。

“我想你了。”夜色太美,她望著窗外。

“陳鬥這兩天打電話給我了。”宋時主動提起新的話題。

“不是又要約你去哪裏鬼混吧,你看程瑤回頭不收拾他的。”許輕小小緊張起來。

“還真不是。”宋時說,“不過最近可能要有一件好事了。”

他話說得模棱兩可,許輕再三追問他也不肯多說,隻安撫她一定是件高興的事。

兩個人又甜甜蜜蜜說了一陣,宋時那邊隱隱傳來有人叫他名字的聲音,他遠離話筒應了一句後,又對電話這頭的許輕說:“陳鋒找我,你早點睡吧,難得假期休息一下。”

許輕是舍不得掛電話的,撒著嬌好不容易讓宋時先掛了。

她趴在**,陷入沉思。

她知道宋時為什麽這麽拚命,因為他想給她一個看得見的未來,他希望自己站在她父母麵前的時候不僅僅隻是給一個許諾,而是實實在在地拿出成績讓她父母真的能放心把女兒交給他。

她懂,可是她止不住心疼。

3.

宋時說的那件好事還真的是一件超級好事—陳鬥向程瑤求婚了,並且倆人迅速領了小紅本。

“什麽時候辦婚禮啊?”許輕在電話裏問。

“不著急,我想明年春天的時候辦,溫度正好,還可以穿露肩婚紗。”程瑤幸福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都帶著黏稠的甜蜜。

“幹嗎這麽急啊?擔心自己變醜嗎?”許輕調侃她。

“不是我急,是他急。”程瑤得意道,“他估計是怕我跑了,所以想用小紅本早點把我拴住。”

許輕翻了一個白眼,她這算是被塞狗糧了嗎?

掌心的電話被抽走,許輕剛轉頭就被人給吻住了,隨即身體也被壓住。未掛斷的電話躺在沙發上,時不時還傳出程瑤的聲音—

“阿輕,你在聽嗎?”

“喂。”

“人哪兒去了?”

程瑤疑惑地瞅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然後聽到有接吻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她心領神會,滿臉黑線地切斷了電話。

真是,本意是去撒狗糧卻反被喂了滿嘴狗糧,唉,世風日下啊!好歹也先掛上電話嘛!

許輕被親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嗚嗚咽咽地哼哼。

親夠了,宋時大喘著氣把頭埋在許輕的脖頸處,壓著她沒有起來的意思。

許輕剛洗完澡,身上還有沐浴液的薄荷香味。

“是不是累了?”許輕喘著氣問,被摩擦過的嘴唇的溫度還在節節高升。

“嗯。”宋時喘著粗氣。

“那就早點睡吧。”許輕伸手推了推。

沒反應,宋時已經睡著了。

倆人上一次這樣單獨相處還是國慶假期剛結束的時候,她從清河鎮趕回來,剛進門就被人抱住親得昏天暗地。後來又各忙各的,宋時幾乎天天都要加班,有時加班太晚就直接在公司睡了。

“幹嗎那麽拚命啊?”身邊人均勻的呼吸聲沉穩,許輕摸了摸他紮手的頭發,喃喃地心疼。

4.

劉曉迪順利考上研究生,林音也在日本開始上課。三個女生湊在一起視頻,說著自己最近的情況。

林音抱怨說:“日本人說話實在有夠難聽的,嘰嘰歪歪一句也聽不懂。”

“研究生學院人真的太少了,一個帥哥也沒有。”劉曉迪也抱怨。

林音懟回去:“你都有一個了,還惦記外麵的花花草草呢!”

劉曉迪不服:“我就是要發揚一下外麵彩旗飄飄的風格,怎麽了,羨慕啊,誰像你到現在連一麵紅旗都沒插。”

林音倒抽一口冷氣。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嘴,許輕聽著她們講相聲一般隻是笑。

“哎,你和宋時怎麽樣了?”劉曉迪突然問許輕。

許輕眨眨眼:“挺好的呀,不過我覺得他最近工作實在太拚命了。”

“男人知道掙錢是好事,難道你希望他好吃懶做,然後你跟著喝西北風嗎?”劉曉迪說。

許輕抿嘴,話說得的確有道理,可是宋時比拚命還要更拚一點,項目一個接著一個,除了每天睡幾個小時的覺,簡直是壓榨完了自己每一分鍾的剩餘價值。

“你問過他沒?”林音問。

“他不會說,不過我也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許輕露出一個甜蜜的笑。

“也許宋時是想努力賺錢娶老婆。”劉曉迪半開玩笑地說。

許輕羞澀地低下頭,她當然知道宋時為什麽這麽努力,她自己也從未停下跟上他進步的腳步,她要和他一起並肩努力,一起為兩個人美好的未來打拚。

他想起畢業前夕那個除夕夜—宋時說:“畢業了就結婚吧。”

輾轉又是一年除夕夜,宋時隻有五天假,不過對宋時來說也是難得的一個長假了。倆人一起回清河鎮過年,在車站分開的時候許輕三令五申警告他不許熬夜不許加班不許接聽任何公司的電話,一個人絮絮叨叨表情嚴肅地念得宋時忍不住“撲哧”笑出聲。

“現在就開始管我了,還沒進門呢。”宋時捏捏她的小手。

許輕瞪了他一眼,然後把手伸進他大衣裏麵,在他最怕癢的地方撓了一把,隨即逃離,卻被人眼疾手快反手拉入懷中,抱了個正著。

寒風被宋時高大的身軀擋住了。

“新年快樂,親愛的。”他在她耳邊低語。

新年快樂。

春節例行走街串巷走親戚,才在這家吃完飯轉身又去另一家熱鬧,也累得慌。

除了除夕夜那天許輕守歲的時候宋時打過電話給她,這幾天倆人都沒有聯係。

轉眼就是大年初五,宋時要趕回省城工作。許輕本來想去送他,被宋時拒絕了,她這會兒忍不住想打個電話給他。

電話響了好久才被接通。

“你在哪兒呢?”許輕帶著點小小的氣,“是不是已經走了?”

“沒有。”宋時在寒冬裏吐了一口白霧,“給我開個門。”

“啊?”許輕不敢置信,語氣裏摻雜著疑惑。

開什麽門?

她一激靈,掀起窗簾就看見大門外杵著個高高的黑色身影。

不用細看,許輕就明白了。

她喜從心來,跳下床拉開門就奔了出去。

一道粉色的毛茸茸的身影穿過客廳奔向大門,客廳裏看電視的許家三位家長皆是一頭霧水。

院子裏還有積雪的痕跡,許輕跑過去,接過宋時手裏拎的東西,心疼地握住他凍得有些泛紅的雙手。

“你怎麽都沒說一聲?”許輕心疼抱怨道,“來了多久了?冷不冷啊?”

宋時笑著摸她的頭:“談戀愛不見家長怎麽行,那不是耍流氓嘛!”他眼裏帶著光看著麵前粉色絨絨的心愛的女孩,嘖嘖讚歎,“這身好看,抱著還舒服。”

還沒把人抱進懷裏呢,正拉扯間,被跟出來的許家父母撞了個正著。

宋時倒是落落大方,拉著許輕的手,自己衝許家父母彎腰鞠躬:“叔叔、阿姨新年好,我叫宋時。”

“這位是?”汪素珍看著宋時問許輕。

“媽,我們進屋再說行嘛。”許輕心疼宋時,趕緊推搡著他進去了。

一行人進了屋,宋時再次主動問好還表明了身份:“爺爺、叔叔、阿姨好,冒昧來拜訪,我是許輕的男朋友,我叫宋時。”

汪素珍不動聲色地打量麵前的這個小夥子:長得高身板壯,人也英俊,精氣神都很不錯,看上去彬彬有禮又落落大方的。

第一印象不錯。

一旁同樣打量宋時的許建國心裏一言難盡,這要拱走他家小白菜的來了,自然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黑不溜秋的,長得那麽高、那麽壯,要是欺負自家女兒怎麽辦?

許老爺子見進來個精神頭十足的高個帥小夥,那是打心眼裏滿意,笑嗬嗬的:哦,小輕那個傳說中的男朋友!

許輕倒是沒注意到父母這眉來眼去地已經開始默契地討論宋時,她勤快地倒來一杯溫水讓宋時暖暖。

汪素珍朝許建國飛去一個眼神,許建國立刻接旨。

“小輕,你去買菜。”許建國指揮許輕,“我和小宋好好嘮嘮嗑。”

小宋?許輕高興得昏了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爹的意思,真的去房間換好衣服拿好錢包樂嗬嗬出門買菜去了。

5.

“突然來拜訪,著實有點冒昧。”待許輕走了,宋時主動說。

客氣又周到,俊朗有氣質。汪素珍簡直是越看越喜歡,臉上的笑容也是實打實的真誠、友好。

“小宋客氣了,這來就來,還提這麽多東西。”汪素珍樂嗬嗬道。

“其實我今天來,是有點事情要和叔叔阿姨說的。”宋時正襟危坐著,臉上的表情也是真誠而又認真,“我知道之前因為許輕和我住在一起的事情讓叔叔阿姨很不高興,我承認我們應該盡早跟叔叔阿姨坦白,但我是真心喜歡許輕,所以也請叔叔阿姨放心,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會傷害她的事情。”

雙方你來我往問詢了一番後,宋時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鄭重地放在茶幾上。

“叔叔、阿姨,這是我實習到現在工作掙的所有錢,不算多,但是一個新房的首付應該是夠了。”

許建國啞然,汪素珍疑惑:“你這是什麽意思?”

“阿姨。”宋時聲音不高,卻無比真誠,“我也是清河鎮人,我父親是鎮上的一個小公務員。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我和我父親關係不是很和睦,從高中畢業開始,我就自己一個人在外麵生活,自己賺學費和生活費,也經曆過一些挫折和委屈,知道生活的不容易。我明白感情不是用錢衡量的,可是結婚是建立在要給對方一個足以依靠的經濟基礎和能力之上的,我喜歡許輕,我想給她一個未來。這張卡裏的錢是我的一片心意,也是向叔叔阿姨證明,我有能力且心甘情願為許輕和我們的未來而負責。”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證明,他有能力許下這樣的承諾,也有實力遵守自己的諾言。他對許輕絕不是鬧著玩而已。

宋時聲音沉穩,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直聽得汪素珍淚水漣漣,許建國對宋時也是有了一番天翻地覆的印象翻轉。

麵前這個男生,年紀不算大,卻著實成熟且頗有遠見,說話、做事也如此穩重,最難得的是,他有勇氣在家長麵前如此直白地擺出自己的態度。

宋時講完以後,許家父母雙雙沉默,許老爺子頻頻點頭,讚許地望著這個勇氣可嘉的小夥子。

宋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許輕已經出去快半個小時了,還沒有回來,他有些擔心。

“叔叔、阿姨、爺爺,許輕還沒回來,我去接接她。”宋時站起來。

許老爺子那讚許的目光就沒變化過,許建國拉了拉還在偷偷擦眼淚的汪素珍。汪素珍趕緊回過神:“去吧,去吧,還不知道這丫頭買了些什麽。”

宋時出門了,許老爺子第一個開口表示:“我看這小夥子不錯!有勇氣有擔當有能力,咱們小輕有福氣。”

“爸。”汪素珍喊他。

“你沒見那孩子說話的氣度,和我當年去提親時一模一樣。”說完許老爺子開懷大笑,“這孩子絕對會對小輕好的,你倆也就別瞎操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許建國和汪素珍麵麵相覷,心中感歎,好像……還真是這麽回事。

這樁事,基本上就已經是這麽定了。

今年算是暖冬,時間逼近正午,暖陽照拂北方大地,地上殘留的積雪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許輕抱著從超市買回來的一大堆食材走在馬路邊,停下等一個紅燈。

宋時在馬路的對麵看著低頭用鞋尖蹭積雪的許輕,忍不住嘴角上揚。他心愛的姑娘懷裏抱著一個白色塑料袋,像是嬌憨的貓咪。

他想起剛剛和許輕父母見麵的場景,心裏也有點打鼓。其實,他今天本來是要搭上回省城的火車,可就在出發前一秒突然改變了主意。來見許輕家長一直都在他的計劃之內,但是為了確保自己的誠意,所以他畢業近一年來不停地接項目,隻為了能盡快有經濟基礎,隻有這樣他說出的口承諾才能更具有分量和可信度。

他本沒想過要這麽急的,也許是陳鬥和程瑤結婚的消息刺激了他,也許是許輕每日等他回家時窩在沙發上熟睡的身影刺激了他,也許隻是單純地想要每天每夜看到許輕……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的女孩在朝他走來。

紅燈“哢嗒哢嗒”地倒計時,許輕像是意識到什麽似的抬頭,就發現雙手插兜站在對麵朝自己微笑的宋時,陽光落在他的臉上,還是少年般光澤的麵容。

啊,那是她深深愛著的少年啊!

綠燈亮了。

許輕沒動,穿著黑色衣服的人影穿過人流朝她走來。

不知是誰在放音樂,嘈雜的車流聲裏,有清晰的音樂流出—

Where you go(任憑天涯海角)

Whatever you go(無論你做什麽)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我會一直在這兒等著你)

Whatever it takes(不論付出多少代價)

Or how my heart breaks(無論我多麽心碎)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我會一直在這等著你)

……

她此時仿佛置身在時光隧道,宋時每走近一步,她就更多地回憶起少年的時光,那個穿著藍白校服的少年、那個抱著吉他的少年,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迎著光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