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和禽獸鬥爭到底

九餅跟夏天走在天橋上,夏天嘰裏呱啦地在跟他說下一單生意的情況,九餅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薄荷的電話。他正要接,就見眼前有一群人從天橋另一邊上來,九餅覺得不對勁兒,那些人全都氣勢洶洶地盯著他,轉頭一看,另一邊天橋也被一群人堵上了。他預感不妙,不想讓薄荷擔心,就掛掉了薄荷的電話。

這時候,從人群裏麵走出了一個男人,頂著一頭粉紅色的頭發,原來是上次在餅鋪非禮夏天的那個人。

他耀武揚威地走近九餅,“不是說要打得我牙齒都掉光再也不能吃餅嗎?你來啊!”

九餅輸陣不輸人,壯膽問道:“你想幹嗎?”

夏天一看情況不好,著急地和九餅說:“九餅,我們跑吧。”

“路都被堵死了,能跑去哪兒?”九餅不動聲色地把夏天拉到自己身後,“你好好躲著,不要動。”

粉紅頭想起那天被羞辱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揮手道:“給我打死他!”

天橋上的人一擁而上,手拿著棍棒,對著九餅就是一陣亂打,九餅除了抵抗,還護著夏天的安全。

後來他們看出九餅的意圖,就故意朝著夏天下手,九餅隻好放棄了抵抗,將夏天牢牢護在自己的身下,擋住了所有攻擊,不讓夏天受到一點點傷害。

夏天聽著九餅被打得一聲聲哼哼,在九餅的懷裏哭著說:“九餅,你放開我吧,你自己可以跑掉的。”

“不……不可以……”九餅哼了一聲,吐出一口血來,但還是堅定地說,“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九餅!你吐血了!啊!”夏天害怕得驚呼,“怎麽辦?”

九餅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要怕,我沒事兒。”

夏天“嗚嗚”地哭,九餅為了替她出頭,被粉紅頭盯上尋仇,不僅不恨她,還用生命保護著她,九餅真的很好,不愧是她喜歡的男人!

她正要衝動地表白,九餅又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哭,沒事……”

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幸好此時一輛警車從遠處呼嘯而來,粉紅頭看見警車減速,就要在天橋下停車的時候,連忙高聲喊道:“警察來了!我們撤!”

人群一哄而散,警察趕到的時候,九餅已經癱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九餅在醫院醒過來,夏天驚喜地站起來,湊近他問道:“你怎麽樣,還好吧?有沒有覺得哪裏特別痛、特別不舒服?”

“我的手機呢?”

夏天把屏幕已經被踩碎的手機遞給九餅,九餅連忙撥通了薄荷的電話,可是她的電話卻是關機狀態。

看到這一幕的夏天,臉色一點點黯淡了下去,九餅的心裏,隻有薄荷,她如果表白,不過是給他增添煩惱。她突然可以理解為什麽九餅會那麽害怕跟薄荷表白,因為不確定,因為不確定所以害怕,害怕會因為自己的衝動跟她永遠成為陌生人。

九餅又撥了一遍,還是關機,他皺起了眉頭,“奇怪,怎麽會關機?”

“也許在飛機上?”

“她明天才會回來。”

“也許她改簽了?”夏天把九餅的病床放平,“你先不要擔心薄荷了,她要是回來看見你這副鼻青臉腫的鬼樣子肯定要嚇死,所以你先好好養傷吧。”

九餅覺得夏天說的有道理,就聽話去睡覺了。

這個時候的薄荷,確實在飛機上。那家酒店她已經不敢再住,她也不敢再跟安宇坐同一班飛機回濱海,所以連夜改簽了機票,想趕緊逃離那個是非之地。

飛機落地已經淩晨,沒有公交車回學校,她就在機場坐了一夜,在清冷的深秋夜裏,渾身不停地顫抖。她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老師竟然會瞬間變成一隻野獸,她沒想到人心竟然如此險惡。

第二天回到學校,她就病了。

九餅受了傷,她又病倒了,所以兩人好幾天都沒有見麵。

安宇從首都回來,就非常不安,聯係薄荷卻完全沒有任何回音。他擔心薄荷會將他試圖強暴她的事情公布出去。安宇那天晚上多喝了點兒酒,又自恃了解女人,才會那麽極端,沒想到弄巧成拙。他可不想鬧出什麽性侵女學生未遂的醜聞。

他在係辦公室翻看了薄荷的檔案之後,突然就狡詐地笑了起來。做人必須先下手為強,如果他能先薄荷一步將她的名聲全都毀掉,到時候還會有誰相信她的話呢?

安宇將酒店裏薄荷深夜刷卡進他房間,又衣冠不整的照片匿名發到了學校論壇上,內容主題是:新聞係梁薄荷為了上位恬不知恥,半夜去找老師投懷送抱,被嚴詞拒絕後灰溜溜地從老師房間跑出來,真是丟盡我們濱海女生的臉!

這個帖子很快就躥紅了,底下的留言寫得十分誇張,幾乎全是攻擊薄荷的。

“跟老師睡來換利益真的很沒品。”

“長著一張清純的臉,沒想到骨子裏這麽**。”

“麥子學長也是因為受不了她如此騷、賤才躲去美國的嗎?”

“破鞋到底要睡幾個?”

“安宇老師很帥、很有風度的!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抵住了**的**!”

“學妹真的這麽饑渴的話,放開老師衝著我來啊!”

“是的是的!新聞係的梁薄荷,我可以!”

“她很紅啊!還有一個男的一直被她當備胎,好像從小學就開始了,手段非常啊!這個女人!”

“什麽樣的媽媽有什麽樣的女兒,嗬。”

“樓上的有八卦?”

“薄荷媽媽原本就是個婊子,背著她爸爸到處勾搭小鮮肉,後來被抓奸在床,當場離婚,在當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簡直就是人人得而**之!”

……

這個帖子樓越蓋越高,也說得越來越不像話,九餅在醫院發現這個帖子,連忙掀開被子就往外跑。

夏天追著他跑,“九餅!你去哪裏?你的消炎藥還沒有打完!”

“我沒事兒!我去找薄荷!”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九餅卻沒有聽到她的話,直接在住院部門口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學校而去。夏天氣喘籲籲地趕到,就隻看到了出租車的尾氣。她叉著腰,看著遠方,心裏開始擔心九餅。

九餅在出租車上就一直給薄荷打電話,薄荷沒有接。

他又傳了十幾通信息給薄荷,薄荷也沒有回。

九餅馬上給麗花打電話,麗花著急地說:“我也在找薄荷,自從學校論壇那個帖子火了以後,她就沒有回宿舍。”

“她帶衣服沒有?錢包帶了沒有?”

“錢包和手機應該帶了,但是換洗衣服沒有帶。”

“奇怪,她能去哪兒呢?”

九餅在學校門口下車,突然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往前開去,他認出是安宇的奧迪,生氣地追了上去。

安宇的車停在紅綠燈前,九餅追上去猛烈敲窗,“下車!你給我下車!”

安宇假裝不認識他,“你哪位?”

“你下車,是男人就下車,我們說個清楚,你為什麽要抹黑薄荷!”

“我不認識你,你情緒這麽激動,我想為了我的人身安全著想,我不能下車,請你走開。”

九餅不依不饒地猛捶車窗,“你把事情解釋清楚,你去論壇跟大家說明真相!那兩張圖片是你P的對不對!”

紅燈變綠燈,安宇踩下油門兒,車子便迅速向前。九餅跑步追著車子,眼睛裏全是怒火。

市區裏紅綠燈比較多,所以下一個紅綠燈前,九餅又追上了安宇,“下車!你給我下車!”

安宇不滿地看著他,“神經病!你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報警也沒關係,隻要你肯跟我去幫薄荷澄清真相!”

眼看紅燈又要變綠燈,九餅怕安宇加速逃跑,於是跳上了他的引擎蓋,大聲喊道:“還薄荷清白!還薄荷清白!”

安宇忍不住從車窗探出頭去罵道:“你有病是不是?我用得著處心積慮去抹黑她嗎?你當時在場嗎?你知道什麽是真相?什麽是抹黑?你就那麽相信梁薄荷嗎?”

“我當然相信她!”

安宇嘲諷道:“怪不得你能被人當備胎這麽多年,原來是因為蠢!”

“薄荷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我們之間的感情跟你說也說不明白!總之你下車!你必須幫薄荷澄清!否則今天我跟你沒完!”

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安宇氣得咬牙切齒,“好,既然你要找死,我奉陪到底!”

他直接踩下油門兒,加速往前衝去,九餅在他的引擎蓋上東倒西歪,阻擋了他的視線,開了幾十米之後,車子撞上了綠化帶,停了下來,九餅也被甩了出去,摔到了草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安宇驚魂甫定地下車,跑到九餅身邊,觀察他的傷勢。他不想九餅出事,他不想因為交通肇事進監獄!

“同學!同學!你沒事兒吧?”

九餅躺在地上,緩了片刻,看到映入眼簾的是安宇,馬上抓住他的衣領,“幫薄荷澄清!”

安宇發現九餅沒事兒,又驚又怒,甩開虛弱的他站起來,破口大罵:“你有毛病!你又不是薄荷的什麽人,一個備胎!你在為她拚什麽命?”

九餅掙紮著站起來,身上舊傷未愈,又添了許多擦傷,他一臉嚴肅地對安宇說:“我不是備胎,我是領跑員,專業的領跑員!我的工作就是陪著她,她高興的時候我陪她,她不高興的時候我更要陪她。從小我就跟她一起跑,跑很久,跑很遠。但我隻是領跑員,我不能陪她一起跑到終點。等她遇到她愛的也愛她的那個人,我就得慢下來,看著她和她的愛人牽手跑到終點,讓她體會到愛一個人也被這個人愛的幸福,這才是我想要的。”

安宇知道繼續糾纏隻會沒完沒了,便說:“領跑員?好!我就要你陪跑,你做得到,我就幫薄荷澄清,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九餅伸出手指指著他,“說話算話?”

“絕對算話!明天下課之後,你到學校運動場等我。”

“沒問題!”

九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於是一瘸一拐地從綠化帶下來,打了輛車,打算回學校。

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來一看,驚喜地接通,“薄荷,你終於肯聯係我了,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薄荷聲音輕得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我在‘棗道餅鋪’的門口。”

“我馬上回去。”

九餅讓司機能開多快就開多快,二十分鍾之後,他到達了目的地。

薄荷已經被夏天帶到了樓上房間,夏天看到九餅回來,就主動說:“我聽見我爸喊我,我下樓幫忙去了。”

她飛快地跑走,到了樓下,卻看見他爸爸在沒精打采地打蒼蠅。

看見夏天,夏健無比哀怨地說:“女兒,自從你退休之後,咱們家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慘。你要不要考慮複出?店裏客人的素質其實大多數還是過關的,像那個粉紅頭發的臭小子隻是例外。爸爸保證,給你裙子加長,以後也會好好保護你,你複出救店好不好?”

夏天置若罔聞,坐在夏健對麵,托腮看他,“爸,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前十五代餅鋪是手推車?”

夏健理所當然地說:“以前沒錢啊!”

“才不是。”夏天伸了個懶腰,懶懶地說,“我以前也不知道,後來九餅無意間問我,為什麽我們餅鋪的台子這麽寬,離客人這麽遠,一個餅鋪的台子拿來跳舞,不是很奇怪嗎?”

“你不懂,這樣才會吸引更多客人……”

夏健還沒說完,就被夏天打斷,“你才不懂!手推車的餅,離客人最近,客人有心事,坐在你麵前,你幫他做一個暖呼呼的餅,就像陪伴他,讓他有勇氣向前,所以棗道餅堅持一定要現做和手做,我覺得你應該改變你的經營理念了,我們不應該離客人這麽遠。”

夏健呆呆地看著夏天,“誰……跟你說的?”

夏天抬頭望天,“有一天我夢見媽媽這樣跟我說的。”

“騙人!她怎麽不來跟我說?”

夏天不高興地看他一眼,“因為媽媽討厭你啊,誰讓你總是要把我禁錮在家裏,當一個傻傻的招財貓。我早就跟你說過,媽媽希望我可以做我喜歡做的事兒,哼。”

夏健若有所思,過了很久,忽然歎了口氣,然後說:“夏天,我覺得你說的或許是對的,爸爸不應該太自私,也不應該太自以為是,以為把你綁在身邊就是對你好,就是在保護你,你已經長大了,爸爸應該讓你自由去飛、去翱翔,而不是被困淺灘,一輩子坐井觀天。”

夏天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夏健的脖子,開心地說:“爸爸,你終於想通了……”

“我不會再幹涉你高考誌願報什麽學校,你想去哪兒,爸爸都支持你。”

夏健拍了拍夏天的手,看著遠方,微微笑了。

二樓房間內,九餅看著心事重重的薄荷,安慰她說:“別擔心,清者自清,我一定會幫你澄清流言。”

薄荷生氣地看向九餅,“你為什麽要那樣做?”

“我?怎樣?”

薄荷拿出手機找到那段九餅跳上安宇車子引擎蓋的視頻,“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九餅笑嘻嘻地安慰薄荷,“還好吧,看起來驚險,其實一點兒也不,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薄荷歎了口氣,認真地對九餅說:“那個安宇,是個變態,以後不要再去找他。”

“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九餅問出了他的困惑,“我肯定百分之百相信你,那些照片一定是P的對不對?安宇是老師啊,我聽說他為人很正直,為什麽要這樣抹黑你?”

“照片是真的,我被設計了。”薄荷低頭玩著手指,假裝並不關心,“可能是我自己表現得讓他誤會了吧,安宇以為我接受了他助理的工作就是肯跟他上床,把我叫到他的房間……後來我逃了出來,我還說我要揭穿他的真麵目,他應該是怕了,所以先下手為強,設法主導輿論,好讓我的發聲顯得沒有公信力。”

九餅氣得握起了拳頭,額頭青筋顯露,“什麽?他看上去衣冠楚楚竟然是個禽獸!薄荷,我們報警吧!”

“我也想過報警,可是我手上沒有證據,他在新聞係是最年輕的專業課教授,學校領導都很喜歡他,在媒體圈他也人脈頗廣,除非我以後真的不想在新聞行業發展,否則得罪了他沒什麽好處。”

九餅不服氣地問:“那你打算就這麽算了?”

薄荷鼻子發酸,努力忍住了淚意,其實她不甘心,她希望安宇受到懲罰,這幾天晚上她一直等在安宇的公寓樓下,想找到能證明安宇是衣冠禽獸的證據。可是今天,她看到九餅為了她冒險,她改變了想法,她沒有必要為了這個惡人讓她在乎的人處於危險的境地,所以她打算去找安宇談判,表示自己不會再追究那件事兒,也希望安宇可以高抬貴手放過她,這件事兒可以和平解決。

但她不可以跟九餅這樣說,九餅性格太衝動了,他一定會不依不饒,所以她說:“這件事鬧得這麽大,我已經沒臉再回學校,麥子……沒準兒在美國也看到了那個帖子……我已經夠丟臉,我不想再丟臉下去,我隻想讓風波盡快平息下來。”

九餅理解並且尊重薄荷的想法,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好,我幫你,明天我就叫安宇出來幫你澄清。”

“九餅,不需要你再幫我,我自己去和他談。”

“不可以!他心思那麽邪惡,你去了還不是羊入虎口。”九餅不想讓薄荷冒險,向她保證,“我不會再用強烈的方法,我會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薄荷心裏厭惡極了安宇,隻要想到他的臉就會很惡心,所以並不想去見他,於是叮囑九餅:“明天讓阿傑、吹雞他們陪你一起去。”

“我知道。”九餅看薄荷臉色好了一些,便問,“你這幾天住在哪裏?”

“住在網吧。我不想回學校。”薄荷苦澀地笑,“你也知道,我現在是濱海大學的網紅,我不想被大家圍繞、觀光打卡。”

“你今晚住這裏,我去找吹雞借宿。”九餅不容薄荷拒絕,霸道地拎上衣服,立刻出門,臨走之前說,“你先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九餅在樓下跟夏天交代薄荷留宿的事兒,囉唆得不行,夏天不耐煩地朝他擺手,“你快走吧,放心,我會照顧好薄荷姐姐。”

九餅找到吹雞和阿傑的窩,很奇妙的是,今晚阿傑不在,而實驗室狂人吹雞竟然在家。

而且吹雞正在對著鏡子吹頭發,旁邊的衣架上掛著一套嶄新、筆挺的衣服。

九餅坐在**看著吹雞打扮得越來越**,“你要去約會,還是去領諾貝爾獎?”

“去領諾貝爾獎,順便去約會。”吹雞看著鏡子裏帥氣的自己,十分滿意,“晚上可能不回來了,我的床給你睡。”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隻關注小白鼠繁衍的吹雞竟然也要加入人類繁衍計劃。”九餅調侃完吹雞,去冰箱拿了罐啤酒,又問,“阿傑去哪兒了?是去找麗花約會了嗎?”

吹雞噴香水的手停了停,表情有些不自然,“阿傑跟麗花又不是情侶關係,你們為什麽總把他倆往一起湊?”

“阿傑追麗花這麽久,不是情侶也近似情侶了吧!”

吹雞重重地把香水瓶放在桌上,然後奪走九餅手上的啤酒,瞪了他一眼,“不準喝,這是我買的!”

他的力氣很大,啤酒罐裏的啤酒濺了九餅一臉,他氣得直叫:“喂!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了?”

吹雞不理他,拿了包,瀟灑地走了出去。九餅拿紙巾擦幹淨臉,覺得吹雞有點兒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怪怪的。

第二天下午,九餅下課之後,就去換了運動服,然後在運動場邊,一邊熱身一邊等安宇。

安宇沒有食言,準時出現在了九餅麵前,他穿著一身純白色的運動服,看上去風度翩翩、溫文爾雅,路過的女生紛紛對他鞠躬行禮,他很有修養地挨個兒點頭回應,收獲了一群女生的心跳。

偽君子!真小人!

九餅忍住想要猛捶他的衝動,要不是薄荷希望大事化小,他真的很想把他的頭踩到橡膠跑道上摩擦。

“我們開始吧。”九餅原地小跑,做好出發的準備,“你希望我陪你跑多久?”

安宇不懷好意地笑,“你不會以為我叫你陪跑就這麽簡單吧?”

“不然呢?”

“我要你脫光了衣服,跟我一起,跑到我停下來為止。”

九餅眼中冒火,把毛巾扔到地上,怒吼道:“你想玩兒我?”

“怎麽,你玩兒不起嗎?”安宇彈了彈手指上的灰,“其實我並不太想看你**的樣子,也並不介意論壇最新熱帖被討論到哪一天,如果你玩兒不起的話,趁早滾蛋。”

九餅抓住安宇的衣領,咬牙切齒,“好,既然你想玩兒,我陪你玩兒!”

五分鍾後。

九餅隻脫掉了外套。大庭廣眾之下要他脫掉全部衣服,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還需要釋放動物的天性。

安宇不耐煩地看著他,“你到底在等什麽?如果做不到就滾回去!我等下還要回去看球賽,沒有時間跟你浪費。”

九餅深吸一口氣,決定豁出去了。隻要安宇能幫薄荷澄清,隻要薄荷的生活能重回正軌,他丟臉算什麽,“君子坦蛋蛋,小人才藏雞雞”!

九餅把身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地脫掉,往後丟。安宇有些意外,他提出這個苛刻的條件,其實是想讓九餅知難而退,可他沒想到九餅竟然肯為薄荷做到這一步。

他不信,不信九餅可以堅持下去。隻要九餅在陪跑的過程中主動放棄,那麽就還是算他贏。安宇打定這個主意,跑了起來。赤身**的九餅立馬跟著他跑了起來。

安宇一邊跑一邊刺激九餅。

“瞧瞧你這個變態的樣子,你已經被全世界看光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被人傳到網上,你覺得薄荷還會喜歡你嗎?”

“你肯為了薄荷**陪跑,可她不過把你當個備胎!你這輩子連她的**都看不到!”

九餅一腳踢向安宇,憤怒地說:“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兒!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齷齪!”他踢完安宇,發現安宇竟然笑了,九餅恍然大悟。安宇這是故意的,他想激怒他,然後讓這場陪跑中途作廢,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想幫薄荷澄清!

安宇繼續說:“哪個男人追女孩子不是為了和她的**共舞?你不齷齪?你就從來沒有幻想過?”

九餅穩定自己的情緒,不想被他影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想跑步還是打嘴仗?我不能同時進行兩項活動,如果你想打嘴仗,就意味著你要求的陪跑已經結束,你就該兌現你的諾言,還薄荷清白。”

運動場上有人裸跑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很多男生都圍了過來,而女生則是羞澀地跑遠。

九餅一圈一圈地跑,隻要安宇腳步不停,他就穩穩跟上。漸漸地,安宇的呼吸開始不穩,他已經快要到極限了,九餅心中大喜,勝利在望。

安宇看人群圍得越來越多,就故意大聲說:“論備胎的高尚與偉大——薄荷明明是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全校皆知,他還為了她裸跑全場,就為了逼我幫薄荷洗白,他是不是出生的時候沒帶腦子?”

圍觀的人終於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

“原來是為了薄荷啊,原來他就是薄荷那個備胎。”

“真可憐,他這是在自我感動吧!”

“太丟臉了,這個樣子成何體統!簡直敗壞校風,為什麽沒有人報警?”

……

九餅不懼抨擊,大聲說:“薄荷是個好女孩兒,她善良、熱心,從來沒有做過什麽齷齪的事兒,她是被人陷害的!”

他無視圍觀人群的目光,坦坦****地跑,跑著跑著,突然發現左邊多了一個人,原來是阿傑,他一邊跑一邊把衣服脫掉往後丟。

“九餅,我挺你!我信薄荷!那些帖子都是造謠!”

九餅熱淚盈眶地看著阿傑,忽然右邊也傳來一個聲音,是吹雞,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脫得**裸,目光卻真摯、熱烈,“我也挺你!挺薄荷!”

“你們……可是我不想連累你們丟臉……”九餅感動到哽咽。

阿傑手握成拳,捶了捶胸口,“一個人裸奔是丟臉,一群人裸奔是義氣!是兄弟就一起脫,為備胎而跑!”

“就是!備胎沒什麽可丟人的!我們比普通人更堅強、更勇敢!明知道對方不喜歡我們,我們還是會付出!我們才是真正的勇士!”

“對!隻有不懂愛的人才會抹黑備胎!”

漸漸地,吹雞他們的話引起了周圍男生的共鳴,誰的青春沒有愛過幾個愛而不得的人!大家群情激昂,一個接一個地跑出來,全都跟著九餅,撕掉身體和靈魂的遮羞布,坦**地裸奔在運動場的橡膠跑道上。

“為備胎而跑!”

“備胎也有尊嚴!”

“憑什麽攻擊備胎,我們是用我們的方式在守護愛!”

“我們的愛是純粹的愛,不求回報的愛!”

一群人越跑,情緒越激昂,跟著一起裸跑的人也越來越多,場麵一時蔚為壯觀。很快警察便趕了過來,強製中止了這場為備胎而跑的裸奔。

為首的警察正是上次被九餅“非禮”過的警察大叔,他看見九餅就頭大,“怎麽又是你?花樣還真多!帶走!沒穿衣服的全都帶走!”

以九餅為首的“裸奔團”被帶去警局聽訓導,他突然發現安宇不見了。

九餅問警察,警察回答道:“安宇老師又沒有裸奔,我們抓他幹什麽?不要轉移話題,好好說你們自己的問題!”

九餅從警察局出來,立馬就去找安宇。新聞係的辦公室早已空無一人,所以他第二天一早便跑到樓下等安宇。

安宇正要進辦公樓,就被衝出來的九餅攔住了。

“你什麽時候給薄荷澄清?給薄荷道歉?”

安宇用教材隔開他和九餅,防備地說:“昨天你並沒有陪跑到最後,你沒有資格要求我什麽。”

“那是因為警察突然趕到,是不可抗力!”

“這我不管,總之你半途而廢,所以我無須兌現我的諾言。”安宇看見一個熟悉的老師,立馬喊了他一聲,然後兩人一起走進了辦公樓。

九餅站在原地,氣憤不已,回到吹雞和阿傑的家,這兩人比他還氣。

阿傑兩手握著拳頭,“你知道是誰報的警嗎?是安宇!他可真是個實打實的偽君子!”

“什麽?”九餅聽到這個消息,臉都氣綠了,“他怎麽這麽陰險!他故意叫警察來抓我們!然後不認賬!我昨天白跑了!”

“這不就是耍你嗎?我現在就去弄死他!”阿傑擼起袖子就要出門。

吹雞攔住了他,冷靜地說:“跟陰險的人交戰,暴力、衝動很吃虧,想要贏,隻有比他更陰險。”

九餅覺得他說的靠譜,立馬湊近他,“有何高見?”

“根據薄荷說的情況,安宇做這種事兒應該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如果我們找到他借職務之便,性騷擾女學生的證據,不僅能還薄荷清白,還可以去告他,他應該就沒有翻身之日了吧!”

九餅興奮地拍了拍吹雞的肩膀,“還是你有腦子!就該這麽幹!”

阿傑捏了捏下巴,“可是這小人小心得很,我們去哪裏找證據呢?”

三人一齊望向了天花板,捏起了下巴……

薄荷聽說九餅為了她在操場上裸奔,又生氣又心疼,原來這就是他所說的和平解決問題!早知如此,她就不該信他的話!她給九餅打電話,九餅帶著吹雞和阿傑一起回到餅鋪,要跟薄荷開會。

“所以,你們想找到安宇性騷擾女學生的證據,然後再檢舉他?”

九餅點頭,“我想過了,隻有這個辦法才能最徹底地消除他對你未來的影響,也能順便為民除害。”

“可是他這個人非常謹慎,找證據可能不太容易。”薄荷自己去嚐試過,一無所獲。

夏天給他們一人上了一張餅,倒了一杯汽水,聽到大家一籌莫展,她便說:“壞人做壞事兒不可能隻做一件,所以之前一定有跟薄荷姐姐一樣被他騷擾過的女生,我們隻要把這些人找出來就行。”

吹雞搖了搖頭,“你說得輕鬆,那些女生當時沒有發聲,要麽跟薄荷一樣沒證據,要麽就是害怕被安宇報複,她們現在怎麽會再自動現身,指證安宇呢?”

阿傑吃著餅,滿嘴碎末,不斷往外噴,“而且,安宇平時偽裝得特別好,那些女生個個視他為男神,真的不好找他齷齪的證據啦!”

大家紛紛舉著餐巾紙,擋在麵前,生怕阿傑的餅渣噴過來。

夏天聳了聳肩,“那就‘釣魚執法’咯!”

“什麽意思?”

“我去當那個餌。”夏天一瞬間就想好了全部計劃,“我就說我打算報考濱海大學的新聞係,希望他能給我一些參考意見,如果他對我有任何越軌行為,我立馬錄音、拍視頻為證。”

薄荷馬上反對,“這不行,太危險了!”

夏天笑眯眯地說:“薄荷姐姐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夏天可是‘nine summer’的次席陪跑員,我逃跑速度很快的,況且,你們會接應我的,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啦!”

吹雞第一個讚同這個方案,“沒有不偷腥的貓,夏天,我覺得你行。”

阿傑也說:“夏天是我見過的最果敢、最機靈的女孩子,相信她一定能見機行事,取得勝利。”

九餅站了起來,握住夏天的手,“好!讓我們同心協力,一起炸他一臉屎!”

夏天臉上的溫度驟然升高,迅速撤回了自己的手,給了九餅一個白眼,“惡心。”

“什麽惡心?炸你一臉屎是你發明的啊!”

夏天不想理他,就說:“那我們來詳細討論一下‘釣魚計劃’吧!告訴我這個渣男喜歡什麽類型的女人,有沒有特別的偏好……”

薄荷一個人的反對不起任何作用,“炸屎安宇團隊”已然成立,並在“棗道餅鋪”召開了第一次會議,詳細列出了“釣魚計劃”的每一項行動。

夏天模仿薄荷的穿衣風格、說話方式,經過一晚上的訓練,已經有模有樣了。接下來,她就要以迷妹的身份拿著安宇出版過的專業書籍去教學樓“守株待兔”。

第二天夏天出現在濱海大學的時候,九餅還以為他看見了薄荷,無比震驚。他驚豔之後,又很嘴賤地說:“雖然神似薄荷,但是比起薄荷來醜多了,而且沒有靈魂。”

夏天氣得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痛得九餅“哇哇”直叫。從此夏天算是在九餅身上留下了第一個印跡。

一切進行得特別順利,安宇第一次見夏天,眼神裏就有驚豔。夏天本來長得就漂亮,再加上神似薄荷的氣質,讓安宇對她印象深刻。很快夏天又裝作在校外咖啡店與安宇意外相遇,安宇請她喝了杯咖啡,然後問她想不想做兼職,他最近打算出一本著作,需要一個整理資料的助手。

這套路和當時薄荷遭遇的一模一樣,夏天裝作天真無知地答應,然後安宇就開始約她去他家,有時候資料太多,甚至會留到深夜。

隻是安宇一直循規蹈矩,沒有對夏天有一絲絲越軌的行為。

“炸屎安宇團隊”的意見出現了分歧。以阿傑為首的激進派認為夏天完全可以假意主動勾引,然後錄下證據;以九餅為首的保守派認為這種做法十分卑鄙,不是上上之策。

最後大家問夏天怎麽考慮,夏天動了動手指,“你們有沒有發現薄荷姐姐已經很久沒去上課了?如果再繼續拖下去的話,她的學分還能修得夠嗎?”

九餅愣了愣,薄荷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夏天那裏,閉門不出,這樣拖下去確實不是辦法。

夏天不屑地說:“我們現在麵對的是一個陰險狡詐的小人,這種人還用得著跟他講什麽道義嗎?我同意阿傑的建議,做個圈套讓他自己鑽進來。”

本來支持九餅的吹雞被說服了,“好,我們速戰速決,我那兒有一些小道具,沒準兒能幫上忙。”

九餅也點了點頭,團隊意見達成一致,接下來就是實際操作階段。

夏天噴了吹雞實驗出品的魅惑香水,然後穿了件雪紡質地的白襯衫,去了安宇家裏。安宇照舊給她分配任務,當夏天湊近的時候他卻突然抬起頭來,“你以前不是不噴香水的嗎?”

“朋友送的,所以噴來玩兒玩兒。長大就是要勇敢去嚐試第一次。”夏天暗示完之後,就嬌羞地低下頭,一縷頭發從腦後落下來,看上去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安宇故意不解地問:“第一次?你還有什麽第一次想去嚐試?”

“比如談戀愛、比如牽手、比如親吻……”夏天裝作不好意思地拿水喝了一口,卻灌得太大口,水沿著她的下巴流到她修長的脖子裏,然後一路往下,浸濕了她的白色襯衫,裏麵黑色的內衣立刻若隱若現地露出來。

她馬上跳了起來,按照計劃對安宇說:“老師,我的衣服濕了,你能不能借件衣服給我穿?”

“可以,我去臥室給你拿。”

夏天跟在安宇後麵進了臥室,然後關上了門,暗示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她妖嬈地走過去,挑起安宇的下巴,“老師,人家想讓你給人家換。”

安宇眼裏有一簇小火苗燃了起來,但卻說:“這樣不太好。”

夏天以為他在欲迎還拒,就說:“哪有什麽不好啊,快來啊,濕衣服粘在身上很難受的呢!”

“是的呢!”

安宇便露出了邪惡的笑容,“行,我成全你。”

可是他說完這話之後,突然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九餅手握棒球棒,心撲撲直跳,他還是第一次做入室傷人這麽驚險、刺激的事兒。還是夏天反應迅速,指使他:“還愣著幹嗎?快把他弄到**,快擺拍。”

九餅連忙和夏天一起把安宇抬到了**,然後扒光了他的衣服,拍了一套他和夏天的半裸照片。

夏天檢查了一遍,相機裏的照片足以讓安宇身敗名裂,就拉著九餅快速離開了安宇的家。

照片傳給吹雞之後,吹雞立刻進行了馬賽克處理,然後以夏天朋友的名義,發到了校內論壇,痛斥濱海大學新聞係老師安宇人麵獸心,利用教授身份引誘、迷奸未成年少女。

這個帖子短短幾小時內就躥到了第一位,大家的評論幾乎是整齊劃一的“驚”!

所謂夏天的朋友,又將他如何套路夏天繪聲繪色地寫了出來,細節之動人,情境之真實,足以讓人深信不疑。

於是輿論風向開始逆轉。大家開始質疑安宇是否是他自己標榜的那樣剛正不阿、高風亮節。

可是沒過多久,安宇便用本名在校內論壇放出了一段視頻,拍攝角度是他家臥室,和帖子上的背景一模一樣,而內容,就令人非常駭異了。先是夏天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安宇,然後九餅溜進房間打暈安宇,然後兩人布置現場拍照……

這是一場**裸的栽贓陷害啊!安宇還“好意”將兩個“犯人”的臉打了馬賽克,因為“想給兩個犯錯誤的學生一個改正的機會”,但是他的聲明完全暴露了九餅的身份。

安宇痛心陳述,說到最後就差聲淚俱下,“我隻是一個想好好教書育人的老師,我不明白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遭此奇恥大辱!這一代年輕人到底是怎麽了?有企圖走捷徑的女生,被曝光之後不知悔改。還有女生的朋友,不去勸女生迷途知返,反而用這種陰招兒來抹黑老師,試圖幫助同伴擺脫惡名!我真的很痛心,學生應該是最單純的群體,卻出了這樣的事兒,是我們的教育出了問題,還是我們的時代出了問題?”

這次不僅論壇“爆炸”了,學校也“爆炸”了,係主任把九餅叫了去,“從現在開始你休學,係裏會就你的情況進行討論,最終的處罰結果三天之內給你,你這次做得太過分了,做好退學的準備吧!”

安宇這波打臉操作讓“炸屎安宇團隊”措手不及,一屋子人心情沉重。

九餅歎了口氣,打破了沉默,“是我們太小瞧了他,他早就知道夏天是我們派去的人,所以一直有防備,等的就是抓住我們設局的證據。”

阿傑難過地說:“都怪我出的餿主意,九餅,如果學校真的要你退學,你要怎麽辦啊?”

夏天拍了拍九餅的肩膀,“沒關係,如果你真的被退學,我們就去創業,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可以一直不離開濱海。”

“那好啊!讓我們一起將‘nine summer’發揚光大!”

薄荷在門外站了很久,對著夜空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做了一個決定。也許她也應該振作起來,和九餅並肩作戰。

她第二天中午回到學校,正值大家吃飯的時間跑上了宿舍樓的天台,站在九餅之前表白的那個水塔上,低著頭對自己說:“薄荷,你不可以再逃避,要勇敢,要相信自己!”

眼前閃過了麥子溫柔鼓勵的臉,薄荷鼓起勇氣舉起了右手裏的喇叭。

“同學們,我是薄荷,梁薄荷,新聞係大一新生梁薄荷,論壇上早就被罵臭了的梁薄荷。”

路上行色匆匆的同學們紛紛停住腳步,抬頭朝上看。

薄荷大聲喊:“我承認,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離婚,我媽媽確實當過別人的小三,我不想為我媽媽辯解什麽,她犯了錯,也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了代價,我覺得你們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評判她。至於我,我並沒有做過任何齷齪的事情,我沒有試圖勾引安宇,我沒有跟很多男人糾纏不清,帖子裏所有的謠言都是對我的汙蔑!今天我站在這裏,就是想為自己澄清,想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她擦了擦眼淚,穩住情緒,繼續喊:“關於安宇,我知道你們都相信他為人正直、溫文爾雅,可你們為什麽從來都不好奇抹黑我的帖子是從哪裏來的?那間酒店在首都,距離濱海一千多公裏,熟人偷拍的概率有多高?是誰剛好有權能從我的檔案裏翻出我父母離婚的原因?一切真的都隻是巧合嗎?”

樓下同學們的臉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薄荷再接再厲,“那天晚上真實的情況是我喝醉了,安宇讓我去他房間拿醒酒湯,我去了之後他企圖強暴我,被我用醒酒湯潑到了背上,想分辨我們誰在說謊很簡單,就請他脫下他的上衣,看看有沒有燙傷,真相就一目了然了。”薄荷其實並不確定那些湯隔著衣服還能不能留下什麽痕跡,但她想賭一把。

“這個世界有時候很荒唐。我明明是受害者,卻沒有地方傾訴;我朋友隻是想幫我,卻被他逼得快要退學。就像他在視頻裏所說,這到底是我們的教育出了問題,還是我們這個時代出了問題?我一開始並不願意將這件事兒張揚出去,因為覺得丟臉,也害怕他會刁難我,畢竟我還是新聞係的學生。可今天我突然想通了,21世紀都快過去五分之一了,我們女生為什麽還要隱忍這些當權者對我們的玩弄和脅迫?他們到底有什麽了不起,可以肆意踐踏我們的身體和尊嚴?說出來一點兒都不丟臉,做壞事的那個人才是最丟臉的!”

九餅如果被退學,她就跟他一起走,反正這個肮髒的新聞係她也待不下去了。

天台下有一個女生站在香樟樹的影子裏,聽到薄荷最後一段話,突然間就濕潤了眼眶。

薄荷在天台上的情景被人拍了下來,視頻流傳甚廣,濱海大學的校友群全都傳遍了。

很快,論壇上就冒出來很多來自全國各地IP的帖子,全都是學姐發的。

“什麽?安宇那個賤男人還在禍害學妹?”

“我當時在校的時候,要不是為了順利畢業,早就打得他半身不遂了!”

“千萬不要相信安宇!他的儒雅都是裝出來的,他其實就是一個人麵獸心的偽君子!他經常叫女學生去辦公室單獨試探,有的女生涉世未深、不明就裏,就會被他得手!”

“是的,這也是我們畢業之後互相交流才知道的,不知道有多少學妹遭過他的毒手!”

……

薄荷慢慢走在校園裏,突然對麵有個戴口罩的女生塞了個U盤給她,“薄荷,你很勇敢,可惜我沒有你那麽勇敢,所以請你幫我把這個公布出去!”說完很快轉身跑掉。

“炸屎安宇團隊”一起打開U盤裏的視頻,似乎是在一個私人聚會上偷拍的,全都是男人,安宇已經喝得有點兒醉醺醺了,他得意地說:“學校裏的小姑娘,最好騙,給她們一點兒甜頭用不了幾天就稀裏糊塗上了你的床。”

有人問他:“可是這種情竇初開的小姑娘很黏手的,她們不會讓你負責嗎?”

安宇“哼”了一聲,“她們的學分在我手上,畢業論文在我手上,讓我負責?不想畢業了?”

一桌的男人都開始羨慕並恭維起來,安宇的臉色越來越得意,也越來越讓人想毆打。

薄荷將這個視頻備份之後,交給了學校領導。很快學校就成立了專門的調查組去調查安宇,安宇背上燙傷未愈,正好印證了薄荷說的話。調查期間,調查組的郵箱又收到了許多匿名舉報郵件,所以很快就發布了公告:新聞係教授安宇因私德敗壞被學校開除,永不錄用。而九餅的處罰結果也出來了,被記了一次小過,老師說如果他表現優異,這個小過在畢業的時候會被抹去,不會記入檔案。

“炸屎安宇團隊”大獲全勝,大家興奮地去慶功,先是吃火鍋,然後去唱歌,最後從KTV出來已經是淩晨。薄荷看到人行道的紅燈變綠,就朝醉醺醺的大家招手,“快點兒過馬路。”

她走在第一個,突然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像發瘋的公牛一樣從遠處衝了過來,即使看到人行道上有人也沒有減速的意思。

九餅認出來那輛車,瞳孔迅速放大,驚慌地衝上前,然後一推,就把薄荷推出了危險地帶,而他自己,卻被那輛車撞了個正著,飛起兩米後,重重摔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