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辦法
初夏的午後正是讓人昏昏欲睡的好時候，一則爆料像塊巨石砸在平靜的湖麵上，頓時在網絡上掀起了無數浪花。
《程瑾無端打人！被害者居然是正寧總經理！》
@娛樂速遞：昨日晚，程瑾出現在橘子會所，據會所服務生爆料指認，程瑾無故挑起事端，將正和朋友聚會的正寧總經理周曉文打成重傷，程瑾經紀人徐天朗則是全程圍觀！根據醫院檢查報告來看，周曉文左手骨折，全身多處擦傷，周曉文目前就醫中，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粉絲和路人在評論下麵吵翻了天。
@程瑾哥哥的眼睫毛：exm？無故挑起事端？一個對粉絲處處維護，對人禮貌的演員你告訴我他無故挑起事端？坐等官方澄清真相！
@思達克：監控截圖都看到程瑾進會所了，不知道腦殘粉們在洗什麽，坐等程瑾道歉吧！
@無傷：是不是喝醉了才起的衝突啊？
@XX大小XX：拿監控說話？好啊，會所裏麵肯定有監控吧？那把程瑾打人的那段監控調出來看啊！
沈嬌下拉著評論，不知道看了多少，眉頭緊蹙，陳思樂咽了咽口水：“你昨晚上不也去的橘子會所嗎？”
“我去打個電話，思樂。”
“哦，好好。”陳思樂識趣地幫她帶上門，她捏著手機，想了想，用自己的小號發了條評論：程瑾絕對不可能無故打人的！相信我！
沈嬌沒撥通程瑾的電話，顯示正在通話中，她掛了電話準備再打，一個陌生的號碼接了進來：“沈嬌？”
“朗哥？”她聽出了徐天朗的聲音，忙道：“我剛看到新聞，周曉文在汙蔑程瑾，我現在去發條澄清微博。”
“不——”徐天朗慌忙阻止她，“你先別急，周曉文手裏好像有你的不雅照片……可能是昨晚上趁你神誌不清的時候拍的，你要是替程瑾澄清了，那些照片他就要發到網上來。”
沈嬌心頭一驚，哽著聲音說：“那又怎樣，我總不能要他無端背上這些罵名。”
徐天朗好像在那頭笑了笑，反而轉頭安慰她：“沒事，這些新聞過兩天就會被公關下去了，掀不起什麽大浪，周曉文那個人渣估計就是心裏不爽，搞點黑料想給我們整點不痛快，你放心，這件事最大也就發展到這兒了，網絡熱點來得快去得快，過幾天就好了。”
“你別安慰我——”沈嬌正欲再說點什麽，電話那邊人突然叫她：“嬌嬌。”
沈嬌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拿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
“朗哥剛才已經給你說了，我就不再多說。”低沉清冷的聲音沉吟了一會兒：“你不要摻和進來。”
“對不起，嬌嬌，是我對你照顧得不夠，讓你受了這種委屈。”
徐天朗看著程瑾立在窗前的背影歎了口氣，這麽……低聲下氣又溫柔的程瑾，大概隻有沈嬌才能見到了。
程瑾掛了電話，將手機還給他，徑自走到沙發上坐下，和他平時結束工作後一樣，順手翻了翻茶幾上的雜誌，淡漠地絲毫不像一個身處輿論漩渦中的人。徐天朗心裏竟然有點無語，他對沈嬌和對外人，完全是兩種態度。
徐天朗悲涼地發現他居然把自己算到了這個外人裏麵，即便如此，他還是囑咐道：“這幾天你就老老實實地做體能訓練，少出門，除了你家裏人還有我和沈嬌，其他人打來的電話都不要接。”
“嗯，知道了。”程瑾抬頭，“謝了，朗哥。”
徐天朗無奈地笑笑：“謝早了，等你們倆戀情公布的時候，你說不定還要謝我一次。”
程瑾難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雜誌攤在他腿上，他的眼神卻落在別處，徐天朗皺眉：“你又想到什麽了？”
“我的微博。”程瑾在手機上點出一個頁麵，遞到他麵前，徐天朗奇怪：“你的微博怎麽了？微博現在不是你自己在發？”等他看清頁麵上的昵稱時，徐天朗怔了怔，隨後扯出一個奇怪的笑，帶著點揶揄：“你的小號？”
“嗯。”
“嗬，我還以為你真跟老幹部似的，什麽都不關心呢。”徐天朗接過手機，頗好奇地點開主頁往下翻，看了十多條，他了然地笑了笑：“原來是注冊小號去看沈嬌啊。”
“可惜人家並不玩兒微博。”徐天朗遺憾地搖搖頭，忽然又八卦地眯起眼睛，“沈嬌不發微博，你失落過沒有？”
失落，也不是沒有過。
那時他剛看完沈嬌寫給他的郵件，自責與悔恨交織，奧運會上的害怕與錯過似乎將他和沈嬌的距離越拉越遠，就是那個時候他注冊了一個小號，想在網上多貼近她一點，哪怕成為她眾多球迷中不起眼的那一個也好。
可是沈嬌並沒有發微博，就連賬號，她都沒有登錄過。
他失落過，可回想起她在球場上的模樣，他心裏又有種類似驕傲和欽佩的感情，這才是她，專注球技，心無旁騖的她。
後來他就把這個小號當成了私人號，偶爾轉發一些她奪冠的新聞，寫幾筆對她的心情，再後來，大概是球迷們對她關注得緊，連她登錄微博看了私信這種事也上了熱門話題，他心底的念頭驅使他要回了大號的賬號密碼，既然他不能在網上看到她，那就讓她看到他吧。
程瑾抿著唇：“以後如果要出戀情通告，也許可以用到這個號。”
徐天朗拍了下他的肩：“行，我知道了。”
公關部的老大有點懵逼，微信給徐天朗發了三個問號，沒過幾分鍾收到回複：背了這口鍋，見機行事。
他氣得想摔手機。
手底下的人不怕死地問：“程瑾不是去香港了嗎，怎麽突然提前回北京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
“問朗哥啊……”看到老大涼涼的眼神飄過來，手下人識趣地閉了嘴。
程瑾的公司很快在微博上發了一篇聲明，稱兩個人都喝了點酒，發生了口角，最後才演變成這樣，並不是程瑾單方麵挑事，聲明在文末表示，公司將會負責周曉文的所有醫藥費，並且加強對藝人的管教。
徐天朗跟著轉發了微博，下麵的人評論他：程瑾為什麽不道歉？
道你妹。
他心裏暗罵一聲。
乒乓球訓練館內，球拍和小球擊打的聲音，夾雜著球鞋在地板上的摩擦聲，莫名讓沈嬌有些不在狀態，馮指導看完旁邊幾個球員的定點發球，揣著手走到沈嬌麵前，示意她停下。
對麵的陪練甩了下手腕，懊惱地抓了下頭發，剛才那個球她打飄了，馮指導肯定看出來了。
“休息一下。”她正要過去，就看到場邊的教練衝她擺了擺手。
沈嬌呼了一口氣，赧然承認：“對不起教練，我剛才有點不在狀態。”
馮指導和她開玩笑：“漆月打乒超去了，你就沒手感了？”他拿著拍子講了下剛才的動作，“你反手拉這麽兩下，剛才那個球應該還救得回來。”
“歇會兒再打，喝點水。”沈嬌抬手摸了下額上的汗，倚著球台休息，陳思樂趁著放高球的功夫瞥了眼沈嬌，立刻就聽到場外教練的喊聲：“陳思樂！眼睛不看球亂瞟什麽！”
陳思樂吐吐舌頭：“您當我打了個表演球吧！”
馮指導又氣又笑。
沈嬌心裏裝著事，思來想去，給楚顏發了消息，訓練結束的時候，場館門口站了個高瘦的男人，身形如刀，目光如刃，連陳思樂和他打招呼，他都隻是淡淡地點了下頭，一副不想多言的樣子。
這股低氣壓一直持續到沈嬌出現才徹底爆發。
“出了這種事不回家，還來訓練？沈嬌，你心挺大的。”楚顏冷著臉譏諷她。
沈嬌捏著肩上的背包帶，不敢和他對視，“我……我不知道怎麽辦。”
“有刀麽？”他冷不丁地問。
“啊？”沈嬌茫然，“要刀做什麽？”
楚顏嗤笑一聲：“你不是不知道怎麽辦？我先去把周曉文砍了。”
盡管知道他不會這麽做，沈嬌還是被他眼底似有若無的認真神色嚇了一跳，“別開玩笑了，程瑾現在在網上被人罵，都是因為我。”
楚顏斂了神色，清俊的眉眼似乎也沉默了片刻，緩緩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和程瑾現在是什麽關係。”
沈嬌老實答：“戀愛關係。”她能感覺到楚顏不喜歡程瑾，抬眼觀察他的神色，卻看到楚顏並沒有太多的反對情緒，用比剛才平和的眼神看著她：“我知道你什麽事都報喜不報憂，但起碼在這件事上，你應該給老師和叔叔說一下。”
他突然淺笑：“沈嬌，你隻要在叔叔麵前流兩滴眼淚，什麽事情就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