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危險
“師傅，在這裏停就好了。”
出租車放慢車速，在會所門口的路燈處停下，“一共68塊。”師傅轉頭結賬，抬眼看到後座客人一張白淨的臉，櫻唇粉紅，發絲垂在肩側，氣質頗佳。
“哎？”師傅不確定地喊出聲，“你是不是那個、那個……打乒乓球的？”他記不清名字，有些尷尬地笑，“我看你好臉熟，你上過電視是不是？”
“嗯，我是打乒乓球的。”沈嬌衝他笑笑，遞了張粉色鈔票過去，“我叫沈嬌，叔叔。”
“哦對對對！沈嬌！沈嬌！”師傅臉漲得通紅，拿錢的手有些抖，即便如此，他還是激動地說：“我在電視上看過好幾次你的比賽直播，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他拿出一個記賬的本子來，臉上端著笑，不好意思地問：“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呢？”
“啊，可以的。”沈嬌幾筆簽好名，和對方告別：“那我先下車了，謝謝您。”
“哪裏哪裏，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師傅喜滋滋地收好簽名，朝車外人的人喊：“加油啊，下一屆奧運會！”
“好——”
沈嬌下了車，看著微信上發來的包間位置，跟著會所大廳的接待一起上了樓，接待帶她穿過一條長走廊，在盡頭處的房間門口停下，替她把門打開：“您這邊請。”
令她意外的是，包間裏隻有兩個人。
“哎呀，我們的球星來啦，快坐快坐！”周曉文拉開身邊的椅子，熱絡地招呼沈嬌落座，吳羽希坐在他對麵，也跟沈嬌打了個招呼：“沈嬌來啦。”
沈嬌步伐頓了頓，對著周曉文叫了聲周總。
“怎麽還跟我這麽客氣？叫我周哥或者曉文哥就行了！”周曉文脫了西裝外套，隻穿了一件淺灰色襯衣，他五官生得端正，染成栗色的短發蓬鬆微翹，左手隨意搭在旁邊的椅背上，頗有幾分富家少爺的倜儻。
吳羽希驚訝道：“周總和沈嬌是認識的嗎？”
沈嬌沒坐到他身邊，兀自拉了個椅子坐下，不快不慢地說：“周總以前是我們球隊的讚助商。”
“原來如此，沒想到周總和沈嬌還有這樣的緣分。”吳羽希抿唇一笑，旁邊上菜的兩個服務生一直在偷偷看她，奈何會所的規定，他們不能隨意泄露客人的身份，更不能要簽名，隻有壓下想要簽名合照的念頭，趁上菜的功夫多看她兩眼。
吳羽希不是國際模特出身，走的是雜誌上平麵模特的路子，她這兩年參加了幾檔網綜，意外地人氣不錯，於是順水推舟走到這個圈子來。她覺察到房間裏其他人好奇激動的視線，虛榮心稍顯滿足，嘴角上翹的弧度更加誘人起來。
可惜周曉文一心都撲在沈嬌身上，自沈嬌進來後就再也沒拿正眼看過她，吳羽希心裏冷哼一聲，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也值得你大費周章。
她自然沒忘記今天這頓鴻門宴的主題，端起桌上的紅酒就要給對麵的二人倒，沈嬌捂著杯口擺擺手：“我不喝酒，謝謝。”
她驚訝了一瞬，轉而笑著說：“是我沒考慮好，那來杯果汁可以嗎？”
“好，謝謝。”沈嬌對著她笑了笑，那淺淺的笑容看得周曉文心裏發癢。
之前給球隊做讚助商的時候，他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偏偏對這個沈嬌念念不忘，私下的幾番示好邀約都被她借口訓練擋了回去，周曉文平時愛和一些演員模特糾纏不清，雙方各取所需，也是種享受，他對沈嬌本來就是一時興趣，想著泡不到人這事兒就算了，沒想到前幾個月突然看到她上了綜藝，他翻來覆去幾個晚上都沒睡好，一閉眼就想著電視上的她露出來的半截肩膀。
球隊換了新的讚助商，他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麽接近她，撒氣似的連看了幾天的體育頻道，碰巧合夥人身邊帶了個小模特，一次聚會的時候，小模特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的電腦屏幕，問他：“周總喜歡沈嬌？”
他以為又是個借口套近乎的女人，隨便嗯了兩聲打發對方，沒想到對方聽到回答後笑容放得更大，丹鳳眼微微上翹，在他旁邊緩緩說：“也許我可以幫周總搭個橋。”
周曉文覺得自己對沈嬌大概是魔怔了，也許是他要什麽東西從來都是手到擒來，在沈嬌那裏的碰壁更刺激了他一定要將人拿下的心情。周曉文盯著沈嬌，想著今晚就能佳人入懷，有些迫不及待。
吳羽希在門邊，小聲交代服務生：“要兩杯杯鮮榨果汁，我胃不好，麻煩你把這個放到果汁裏麵，行麽？”她不好意思地側過頭，解釋道：“藥有點苦，放到果汁裏也許會好一點。”
“好的，您稍等。”
周曉文熱情地給沈嬌夾菜，沈嬌反應有些淡，放下筷子問他：“周總，不知道您今天這頓飯的意思是……”
“這不是我剛好讚助了這個節目嘛，吃個飯應該沒什麽吧？”
她記得以前周曉文私下找過她幾次，隻是說吃飯看電影什麽的，她忙著訓練便推了，也沒怎麽放在心上，不過今天周曉文有些熱情，沈嬌看了一眼門邊的吳羽希，暫時把心中奇怪的想法壓下去。
“哦，周總，我應該不會上這個節目，這段時間雖然沒打乒超，但是訓練日程安排得比較滿，實在是抱歉。”菜品滿桌，沈嬌卻沒什麽胃口，“節目組那邊，我晚上就給歐陽導演打電話。”
“哎哎哎，不急——”周曉文打斷她，含笑道：“不參加節目就算了，今天就算是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還是沈嬌麵子大，我還在這兒呢，周總就隻請沈嬌吃飯了。”吳羽希臉上掛著玩笑的神色，拿著兩杯果汁走過來，遞了杯給沈嬌，半途中果汁被周曉文截下，獻殷勤似的端到了沈嬌麵前。
饒是這方麵反應再遲鈍，沈嬌也感覺今晚的周曉文對她太過熱情了。
沈嬌怔怔地想，吳羽希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周曉文怎麽可能對轉過來對她獻殷勤呢。
沈嬌思緒有點亂，想得口幹舌燥，喝了一口果汁。
機場，接機口人來人往。
寬敞明亮的機場大廳燈火通明，臨近晚上9點，仍有不少旅客和行人匆匆走過，廣播不停提示著各航班的飛行信息，幾個戴口罩的年輕女孩兒在接機口前嘰嘰喳喳。
“顯示屏都提示飛機著陸了，怎麽還沒看到程瑾出來？”短發女生調著手中的單反鏡頭，和身邊的同伴討論。
在機場等了兩三個小時，她們幾個連晚飯都來不及吃，生怕錯過程瑾，穿紅色衛衣的高個頭女生眼睛彎了彎，像是隔著口罩在笑，她安慰同伴：“不著急，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也許還要拿行李什麽的，放心吧，程瑾從來不走VIP通道的。”
旁邊的路人時不時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朝她們這邊望了望。
幾個女生聲音放低了點，互相湊得更緊，不想被人知道她們是後援會的前線，專程過來拍程瑾的。
偶像低調，做粉絲的也不要太高調了。
“啊！小萌，那個、那個是不是程瑾？”短發女生突然朝接機口那邊舉起了相機，盡管她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難掩激動。
鏡頭內，兩個身穿黑衣的男人推著行李往外走。
徐天朗輕輕拿手碰了下程瑾，“謔，你的後援會是不是在我們公司有臥底，怎麽到哪兒都有她們。”他們這次飛香港並沒有對外公布，不知道這些粉絲是從哪裏聽來的消息，竟然準點守在機場。
程瑾戴著帽子和口罩，最近上鏡的次數慢慢多起來，他臉頰又清減了幾分，帽簷下的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深邃。程瑾輕輕側頭看了幾眼外麵的鏡頭，若有所思：“我想去找沈嬌。”
“你談個戀愛還真是跟老房子著火了似的！”徐天朗聲音有些大，倒不是氣的。他原本就為程瑾和沈嬌的事高興，結果他好像忽略了程瑾對沈嬌的用情至深，每天隔著手機聊微信不算，現在是一有空就要往沈嬌那裏跑了。
本來香港那邊想留他們多待一天的，談完工作也盡盡地主之誼，沒想到程瑾歸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多留，香港老板笑著問他們，是不是內地還有什麽重要的事，程瑾淡淡回答，家事。
徐天朗清了清喉嚨：“你這會兒過去都幾點了，不是說沈嬌睡得早？你去了可能也見不到人。”
不等他說完，程瑾已經拿著手機給沈嬌發微信了。
後援會的幾個女生看到他們出來了，隔著兩三米的距離猛按快門，嘴裏小聲喊他：“程瑾！程瑾！”
程瑾輕輕點了下頭，女生們更激動，時不時說幾句讓他注意身體的話，倒沒有太出格的舉動。
保姆車已經在停車場等他們了，程瑾轉頭和她們說話：“早點回家吧，注意安全。”
“哥哥再見！”
“程瑾拜拜，期待你的新電影！”
前座的司機笑了笑：“今天的粉絲還挺有理智的，沒直接撲上來。”
“現在都講理智追星。”徐天朗和司機調侃了幾句，發現程瑾蹙著眉，他摘了口罩，臉色有些蒼白，徐天朗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程瑾搖頭，徑直對司機說：“去橘子會所。”
“去那兒幹嘛？”徐天朗奇怪。
“嬌嬌回了我微信，但是沒接電話。”他冷著臉，幽深的目光緊盯著屏幕，“我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