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神說要有光,於是世界上有了愛人

若若姐說男女主角感情的遞進,得有個實實在在的見證,在這個文裏,表現為兩個人的照片。

陳雙念不管是真的遲鈍,還是因為想好好學習,所以故意忽視自己的動心,她都比仇野狐看起來要晚一點察覺、確認自己的喜歡。

太極比賽之後,陳雙念問這是他倆的第一張合照嗎,仇野狐想了想,說不是。

仇野狐心裏的第一張合照,早在運動會的時候就開始了。

算是寫小說路上的一點點小探索,這篇文裏用了好些隱喻,寫的時候覺得很棒棒,有種納博科夫在自己身上附體的感覺,但是最後到底能把我心中的效果實現多少,我也是不太確定。

剛寫完一本小說的時候,是我最快樂、最滿意的時候。

現在就是這個階段,所以我覺得這本小說寫得真是太好了!誰不看誰就如同錯過了一場落在頭頂的盛大流星雨!

但是根據我以往的經驗,所有自己寫的小說,當我隔了三個月之後再去看的時候,心裏隻有一種感受——哇哦,這是什麽垃圾。

於是特別需要旁觀者清醒的看法,在此,真誠感謝各位編輯大大。

鞠躬!感恩!

這部小說主要背景是在高中(關於仇野狐和陳雙念大學的生活,可以在《我的戀愛不可能那麽壞》裏見到)。

托這本小說的福,我借機回憶了一下我的高中。

我不知道別人的高中是怎麽樣的,我的高中現在回憶起來真的就是考試、考試、考試、考試,然後還是考試。

然後就是考好了——啊開心——沒考好——啊我是個垃圾——考好了——哇天道酬勤——沒考好——哇蒼天無眼。

……

後來,我就覺得有點可怕,三年,我現在回憶一下就全是考試嗎?

不對吧!

於是,我翻了一下我高中時候寫的日記。

哦,原來還有別的事兒。

體育課上學太極,當時體委一蹲下去,全班立馬都笑了,體育老師氣急敗壞,說我們不尊重傳統文化。

但是私底下,我去籃球室借籃球,聽見我們班的體育老師在和別的班老師吐槽說太極拳打起來真的太傻缺了。

我雖然個子很矮,但是我從小到大都特想長高,夢想是成為一個大高個兒,當時倒也沒像現在一樣莫名其妙流行小個子女生——我至今無法理解,為什麽嬌小的女孩子會有人喜歡,我要是個男的,見到嬌小的女生就隻想按她頭。

在我看來,高個子女生穿什麽衣服都好看,走起路來有氣勢,站在樹下麵拍照不會像是樹落下的果子。

為了追求一個高的身高,我經常跑去打籃球,因為據說打籃球有利於長高。

日積月累,經過我的勤奮練習,我投籃命中率還真的挺高,運球也不錯,花哨的動作不太會,但是能保證進球。

長高了嗎?沒有。

但是後來去電玩城投籃,我的分數挺高。嗯。有失必有得吧。

通過翻日記,我還發現我暗戀過一個男生,雖然隻有短短的幾天。

因為沒幾頁之後,我日記本裏就擅自為這段沒人知道,也沒人關心的暗戀畫了句號。

“×××上課睡覺,居然打呼。”

“×××額頭上並排長了三顆痘。”

兩句短短的話,一個擲地有聲的句號。

我高中的時候是屬於想很多的那種女生。

說我不認真學習,但是我每天看著也挺努力,各科老師對我評價都不錯;說我認真學習,但是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兒——最起碼真認真學習的人,不會在周末背一大包書和輔導書回去,然後周一原封不動地背回來。

我爸媽對我的教育政策就是放養加管教:平時隨便玩兒,考差了就自己滾回來挨打。

小時候住在鋼管廠的家屬樓裏,背後是一排桉樹,我經常跑到頂樓天台上,坐在邊沿,吹著風看書,有時候桉樹葉子會撓過脖子,有點癢;有時候會落下一兩片桉樹葉子,剛好落在攤開的書頁裏。

那一瞬間,我明白什麽叫歲月無聲,時間溫柔。

鋼管廠裏跟我同齡的隻有隔壁叔叔家兩個男孩子,但我爸媽跟隔壁叔叔家關係不太行,所以換算下來,約等於我的童年沒有同齡玩伴。

好在家裏有兩架直頂到天花板的書櫃,裏麵塞滿了書——我爸喜歡沒事兒去舊書攤裏買幾箱子書回來,有時候在隔壁古鎮會碰到10塊錢3斤的盜版書,我爸也往家裏買,買了他又不看,結果就是那些書全被我看了。

這種背景下,導致我看的書非常雜,《共產黨宣言》《希特勒傳》《蔣氏王朝的覆滅》《張愛玲全集》《村上春樹全集》《毛澤東思想》……

正版、盜版、新書、舊書,我來者不拒,有的書字兒認不全,但也囫圇吞棗地看完,啥都看就意味著我很小就人格矛盾。

有時候心血澎湃,想擼起袖子幹番大事業;有時候又覺得沒必要,沒意義。

整個高中,我也就是在這樣跌宕的起伏中,迷迷糊糊地過完了。

一會兒發奮,一會兒懈怠,一會兒努力,一會兒發呆。

這不是什麽好品性。

在我的認知裏,每一個最後獲得成功的人,一定是堅定的。

肯定不會像我一樣搖擺不定。

但是後來我發現,搖擺不定的品性也挺好的,至少適合寫作。

因為足夠不堅定,所以對什麽都能理解——市儈的,隱忍的,堅韌的,溫柔的,昂揚的,積極的,懶散的,悲觀的,厭世的……

太堅定,太有一套自己想法的人,不能成為作者。

好的作者一定是可以理解筆下的人物的。

哇哦,我居然說出了這麽深刻的句子,我簡直太棒了吧!

陳雙念讓於秋幫忙拍照,嘴裏叨叨著:“神說要有光,於是世界上有了愛人。”

然後,於秋特別無語,心想,哪個人沒正事兒做天天說這些屁話?

——對,是我說的。

是我這個親媽說的。

(於秋你給我等著,下一本書一定給你配個冷酷無情的男主!我磨死你!)

好啦,我真的很喜歡這句話:神說要有光,於是世界上有了愛人。

愛人能變成光,照亮你,讓你變得更好,如果不能,那就不是愛人。

總有些成年人在經曆了一段又一段的感情後,懷念起學生時代的美好跟簡單,說中學的時候,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早戀。

但是那些真的早戀了的同學,事後百分之九十九都會說後悔中學的時候因為早戀耽擱了學習。

看過一個日劇,名字太長,忘了,裏麵有段台詞,大概是一個女孩問自己的長輩:

“為什麽生命中重要的事情,往往沒有人教呢?”

長輩這樣回答:“也不是,其實教了的,隻是你聽的時候沒有在意。”

他們坐在海邊,說到這兒的時候,一片海浪撲過來。

“人類大概就是需要自己受回傷才能長記性的。”長輩說。

上學的時候,家長和老師總是叮囑不要早戀,但是總有學生不聽這些叮囑,固執地、過早地陷進所謂的愛情裏。

我想,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女孩兒們才會明白:在應該提升自我、積累實力的時刻,不要把精力過多地投入感情。因為真心易逝,愛人多變,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除了才華和能力,什麽都會溜走。

不要被那些已經走過山丘的人的漂亮話給騙了。

他們假惺惺地遙想過去,把一切說得太輕鬆,事不關己地感歎:“好後悔啊,沒有早戀。”

但是你信不信,如果再來一次,他們又一次回到了山丘這邊,他們依舊不會早戀,他們依舊會在模糊的心動和認真學習之間,選擇認真學習,考上好大學,讀個好專業,之後找個好工作,掙很多錢,經濟獨立,活得足夠體麵。

學生時代的心動當然珍貴,它青澀、稚嫩,像是雨後冒出的筍尖兒,怯生生的,不帶任何目的,羞澀又坦**,不堪一擊又足夠動人。而保護它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先記下這份心動,然後忘掉。

記下是為了可能多年後回憶學生時代,除了作業考試和卷子,還有一點點細小的愛戀;忘掉是因為正處學生時代,那就做個學生,好好學習。

質樸的話裏總是藏著最真實有效的道理。

我小時候特別不愛聽大人們的什麽“在什麽年齡,什麽階段就做什麽事兒”這些話,但是現在回頭想想,這些一聽就皺眉的話,其實是對的。

如果想活得安穩順遂一點,如果以後想自由一點,如果以後不想受人擺布,如果以後想自己拿主意,如果以後想活得體麵漂亮一點,如果不想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抬不起頭,那就好好聽這些話,認認真真地聽進心裏。

不要想著錯過了這份心動,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了。

錯了,還會有的。

心動就像超市裏的促銷紙巾,總以為這是最優惠的價格,不買錯過一億,但其實隔了一個月來看,優惠還會有,甚至更狠。

如果真的很喜歡那個人,那就忍著,忍過一段時間,等冷卻一點了,再回頭看,那時候的感受才是真的。

就好比我每一本小說,必須得等一段時間,等我冷靜了,從情節和人物裏出來了,再回頭看,那時候的感受才是最客觀真實有效的。

再等等吧,小朋友們。

然後這篇小說裏涉及很多考試,女主陳雙念的心理活動,差不多就是我高中時候的心理活動——特意從高中的日記裏摘出來的,然後發現,哇哦,原來我高中文采那麽做作。

本打算改一改的,但是轉念一想,也許不改,那種笨拙的、煩瑣的心理描寫,也許剛好跟現在的高中生對上了呢?畢竟時代即使不同,人卻是同一群人。

陳雙念從最開始的一次月考考差了就哭天搶地,憂鬱三千字,心情隨著考試結果變化而變化,到後來慢慢地平靜鎮定,不再輕易就否定自己,也開始試著相信自己平時的努力不會白費。

這是特別好的轉變。

這也是我高中的時候特別想要做到的轉變,現實中,我沒有做到,我還是很輕易就被成績影響,後來高考也考砸了,於是讓我對考試產生了巨大的陰影——幸好現在我不需要考試了。呼,長舒一口氣。

最後,關於高考。

該說的,這本書裏也說得差不多了。

在這裏,就送給大家張愛玲的一句話吧:盡我最大力量,別的就管他娘。

(真的,張愛玲在草稿紙上寫的這句話,已經被證實了。)

好啦!

下本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