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追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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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清晨的陽光透過帷幔照在床鋪上，同榻而眠的兩人正睡得酣甜，“叮咚叮咚”一陣門鈴聲響打破了清晨的靜謐。
“唔，老公你去開門。”迷糊中的安暢暢咕噥了句，忽而想起什麽，猛地睜眼，看著睡在身邊的人，推了推她，“小雨，小雨醒醒。”
蘇小雨翻了個身，回應道：“唔，還沒響鈴，再睡會兒。”
聽到這話，安暢暢就知道對方依舊還是十六歲心智的蘇小雨，哄小孩般地拍拍她的臉頰說：“小雨，我得去公司了，下班再來找你，帶你去看幹兒子啊。”
蘇小雨不甚清明地應了句，直到安暢暢穿戴好離開臥室，她才突然從**驚坐起，恍惚地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她怎麽還在這裏啊？
安暢暢一開門就見到外麵並肩而站的兩個男人，火急火燎地道：“老公，幫我和公司打個電話，可能會遲到。”
“打過了。”單子墨心疼地用手梳理她亂蓬蓬的卷發，要不是今天她必須去公司匯報考察結果，他早就幫她請假休息了。
顧不得自己此刻糟糕的形象，安暢暢拉住一旁就欲進門的穆炎陽，開口道：“好好照顧她，不準欺負她，下班了我會來找她的。”
單子墨牽著安暢暢離開前，拍了拍穆炎陽的肩，鼓勵道：“加油！”
目送兩人離開，穆炎陽一轉身，就見到了一臉萎靡的蘇小雨扒拉著臥室大門，癟著小嘴盯著自己。
第一次見到她這可憐又軟萌的小模樣，穆炎陽感覺自己的心都快化了，走近她笑著問：“怎麽了？一大清早這副德行。”
蘇小雨咧開嘴哀號：“我以為睡一覺就回去了，可是我還在這裏。雖然我很開心可以見到未來的暢暢和我幹兒子，但我還得回去上課啊！否則要落下好多功課的……”
聽到這話，穆炎陽真不知道該憂好還是笑好，某人的學霸因子有夠根深蒂固，連這種時候擔心的依然還是功課。
已經預約了心理谘詢師的穆炎陽隻能哄道：“難得來未來世界一次，你不抓緊逛逛玩玩反而擔憂這些有的沒的，你是不是傻？指不定下一秒就回去了，後悔都來不及。”
“但是功課……”
“高中課本、筆記本、作業本我家都有，你想要就去拿。”
聽到這話，蘇小雨思考了一會兒，而後商量道：“那我先把落下的功課看了，你再帶我去玩一下唄。”
對未來的世界當然是好奇的，但十六歲的蘇小雨始終把學習放在第一位，因為隻要取得一個好成績，爸爸媽媽就會開開心心地在一起為她慶祝。所以她要努力努力再努力，讓他們的關係更加和睦……
“沒問題。”穆炎陽爽快地應道，反正他早就做好翹班的打算了。
跟著穆炎陽抵達他的住所，看到眼前精致大氣的三層別墅時，蘇小雨再一次驚愕地瞪大杏眸：“這是你買的？”
“不然我偷的？”穆炎陽好笑地開門，“進來吧。”
兩人的小區就隔著一條街，那邊是以單身公寓和小套間為主的商品房，專為蘇小雨這種白領人士設計；這邊就是主打奢華別墅的富人小區了。這一對比，蘇小雨忽然覺得自己混得還真差勁，不僅成了這麽個差生的下屬，買的房子也沒他的大……
“沒想到你還混得不錯嘛。”蘇小雨酸酸地開口，一邊打量別墅的裝潢，一邊跟著他上樓。
穆炎陽挑眉問：“喜歡？歡迎隨時入住。”反正她遲早會成為這裏的女主人。
“誰稀罕，到時候我自己也可以買一套。”
對此，穆炎陽隻是笑笑不說話，要是讓她知道她的公寓是因為他的原因才能如此優惠地入手，估計又要大受打擊了。
“喏，角落那一摞，自己找去吧，”穆炎陽站在書房門口昂昂下巴，“我先做早飯，一會兒下來吃。”
這話一出，蘇小雨再次對他刮目相看：“你還會燒飯？”
穆炎陽一撩額頂的發梢，耍帥道：“那當然了，雖然我有財又有貌，但還是得靠內涵俘獲未來老婆的心嘛。”
穆炎陽說這話的時候，別有深意地盯著蘇小雨，惹得對方甩來一個白眼：“稀罕了，你竟然還有內涵這種東西？”說完，她不屑地越過他進入書房，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看著蹲在角落的小身影，穆炎陽滿足地下樓做早餐。
和她共處一室、看著她清早起來的模樣、為她**心早餐……是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的美夢，沒料到卻陰錯陽差地在這種時候實現。所以當初自己為什麽要這麽作死地剝削她呢？以至於讓她越發討厭自己。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啊！
忽然，想起什麽的穆炎陽臉色一白，迅速關火返身跑回書房，就見到蘇小雨坐在幹淨的木地板上，疑惑地看著一封泛黃的書信，問氣喘籲籲跑來的人：“我的情書？為什麽在你這裏？”
寫信的同學叫張葉，是個安安靜靜沒有什麽存在感的男生。和她為數不多的交集就是主動向自己要了教室前門的鑰匙，每天早上第一個去開門，讓她能多睡十來分鍾。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暗戀她啊，甚至還給她寫過情書……
穆炎陽當即心虛地奪過她手中的情書，狡辯道：“誰說這是寫給你的了，這是我當初寫給一個同名女生的！別在這兒自作多情……”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又沒說你。”
“那你問什……”當看到手中情書的署名時，穆炎陽不禁疑惑地蹙眉，“張葉？他的情書怎麽在這兒？”
“這不得問你嗎？我可是在你的書架上翻到的。”
穆炎陽抬頭看了眼書架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紅木小盒，上麵依舊積著一層薄薄的灰，明顯沒有被打開過。穆炎陽拿過盒子轉身走人：“找好課本就下來吃飯！”語畢，佯裝無事發生過地走出書房。
出門後，穆炎陽瞄了眼手中的情書，疑惑蹙眉。張葉也暗戀過蘇小雨？他的情書怎麽會出現在自己家？
2
2009年，4月2日，晚自習下課。
看著爭分奪秒看書複習的閨密，安暢暢終於感覺那熟悉的蘇小雨又回來了，知道對方很注重每一次考試，便沒打攪她率先回了寢室。
今日份的學習任務完成，蘇小雨一抬頭就見到教室前排還坐著一個人，疑惑地問：“咦，張葉，你還沒回去啊？”
對方低著頭沒有回複，察覺到異樣的蘇小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張葉？”一俯身竟看到對方正在默默抽泣。
見狀，蘇小雨立馬坐到他身邊關心地問：“你怎麽了？有什麽煩心事還是有人欺負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口吻太像溫柔的長輩還是壓在心底的委屈太滿，內向的少年捂著臉悶悶地開口：“班長，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很沒用啊？”
“嗯？為什麽會這麽說？”蘇小雨反問。
她對他的印象不多，學生時代就是個成績中等沒什麽槽點也沒什麽亮點的男生；注意到他的那一刻還是同學聚會上對方說起自己出版的漫畫時，那渾身帶光的自信模樣深深感染著她。在阡陌紅塵中，在這浮躁又現實的社會裏，多少人初心不再，早已忘卻年少時那單純又美好的夢想。他是為數不多地堅持行進在夢想途中的人……
對方還特意送了一本簽名版漫畫合集給她，說多虧了她的鼓勵才讓他有勇氣在這條路上砥礪前行。但是相隔多年，她實在記不得當初自己有給過他什麽鼓勵。
後續的交談中，蘇小雨了解到張葉的父親因為工傷住院，母親又要照顧父親又要操心他的學習，少不了一些打擊人的念叨。但他的成績卻怎麽也無法取得突破，這令他感覺很挫敗。
蘇小雨大學學的就是心理學，雖然畢業後因為父親的原因沒有從事相關職業，但寬慰寬慰中學生、幫他們疏導心結什麽的還是小意思。更何況她還知道對方未來取得的成就……
近半小時的交談後，張葉黯淡的雙眸終於又重新展現光彩：“謝謝班長，謝謝你這麽看好我！”被學習楷模如此鼓勵，他頓覺心底又充滿了力量。
而後，他有點兒難為情地請求道：“那個班長，你能不能不要和別人說我哭過，很丟臉。”
“放心，這是我們的秘密，我不會說的，”蘇小雨拍拍他的肩安撫，“還有，哭不丟臉，這隻是一種發泄方式而已，無須憋著。以後有什麽想不通的可以和身邊人說一說，永遠不要對自己失去信心，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潛力有多大。”
“嗯！”少年用力地點點頭，眸中滿是希望的光。
“這幾天我都會早到的，你多睡會兒吧。”
“沒事，我、我會來開門的。”張葉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而後快速離開教室。
看了看表，距離門禁時間還有十來分鍾，蘇小雨速度地鎖好教室跑去後門例行檢查。本應四人的崗位此時缺席一人，蘇小雨環視了一圈，向目光遊移的包立軒走去：“穆炎陽呢？”
“老大他、他有事先回寢室了。”
那明顯的心虛樣兒換來蘇小雨一個白眼：“噢，你們老大還真關心你啊，這是怕更深露重的特意把校服留給你禦寒？”
看對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什麽，蘇小雨轉頭問：“丁路，你剛剛就一直朝門外瞄，穆炎陽是不是出校了？”
“沒有！”三人異口同聲地否認。
蘇小雨挑挑眉，佯裝思考地開口：“不經老師允許私自出校，好像會被警告處分吧？要是再夜不歸宿，這就更嚴重了？要是因為去網吧夜不歸宿，這……”
“老大他是去辦正事的，才不是去網吧！”包立軒立馬為穆炎陽正名。
話音一落，當即遭遇其他兩人一頓鄙視：真是愚蠢！兩句話就把老大給賣了。
“哦？說來聽聽是什麽正事，我可以考慮放他一馬。”蘇小雨看到對方恨不得咬舌的模樣，笑著問。
事已至此，包立軒索性將知道的都坦白了。
聽完他的話，蘇小雨抿抿唇開口：“趕緊給他打個電話，馬上就要關門了，要是教導主任來，想進也進不來。”
“謝謝班長開恩！”包立軒掏出手機給穆炎陽打電話，卻聽到手上的校服裏傳來振動聲，“呃，老大的手機在這兒……”而後想到什麽忽然驚悚地看向對方，“班長，你不會告訴老師我們帶手機吧？”
C高是禁止學生帶手機的，但許多人依舊偷偷私藏，如眼前這幾人。對此，老師們也是心照不宣，沒發現就當不知道了。
蘇小雨白了他一眼：“我去找他。”說完就從後門跑出去。
“班長……”
“閑聊什麽呢！關門了。”教導主任一過來就見到鬆鬆散散站在這兒的幾人，當即嚴肅開口。
“可是……”
丁路踹了他一腳，示意他不要多話：“班長不也出去了？有她在學校肯定不會重罰的。”
“你們關個門還給我來個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啊？以小見大，怪不得學習效率那麽低，時間都浪費在不必要的地方，成績怎麽提升得上去？好好向你們班長學習，早出晚歸爭分奪秒地用功……”
為了躲避對方的唐僧式教導，三人立馬鎖好門，說了聲“汪主任再見”，便一溜煙消失。默默祈禱門外的兩人自求多福。
3
蘇小雨找到穆炎陽的時候，對方正從學校附近一家雜貨鋪裏出來。一見到她的身影，穆炎陽迅速將手中的東西藏在身後，用鼻孔對著她拽拽地道：“喲，班長大人竟然也無視校紀校規，私自出校啊，這王子犯法是不是與庶民同罪啊？”
那一副吊兒郎當的痞子樣配上文縐縐的言語，和古代的浪**公子哥有得一拚，蘇小雨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開口道：“別藏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出來幹什麽？”
“誰告的秘？”
看對方一副要將其抽筋扒皮的模樣，蘇小雨沒有出賣包立軒，隻是說：“趕緊回校，要是門關了，我想包庇也包庇不了你。”說完率先走人。
看著她利落轉身的背影，穆炎陽愣怔了一下：稀罕了，見到自己私自出校，不僅沒有告老師，還反過來幫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站在緊閉的鐵柵欄門前，蘇小雨沉默了，她果真不該爛好心地多管閑事。
“這幾個人是不是傻，叫他們等小爺回來再關門，聽不懂人話啊？”穆炎陽罵罵咧咧地道。
“要是老師或者主任監督著，他們能不鎖嗎？”蘇小雨打量著圍牆的高度，考慮著翻牆而進的成功率。
“嘁，這點破東西還想阻止我進去？”
蘇小雨聞言一轉頭，就見少年直接將手裏的東西丟入圍牆，往後退了幾步，飛奔向前、跨步起跳、扒住圍牆一個引體向上便成功坐上牆頭。
這利落瀟灑的身姿，看得蘇小雨也是一愣一愣的：這是高手，這也太厲害了！
穆炎陽炫耀般地朝下方的人挑挑眉：“我就說難不倒小爺我吧？你自己慢慢想辦法進來吧！”不等蘇小雨出聲，對方已經利落地跳下牆。
蘇小雨看著空空如也的牆頭忍不住腹誹：就這德行還想追姐？“注孤生”（注定孤獨一生）去吧！果然，成年穆炎陽的話也是沒啥可信度的。
下一秒，穆炎陽出現在鐵門後，望著外麵的蘇小雨惡劣地道：“你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幫你進來。”
“幼稚。”蘇小雨翻了個白眼就欲轉身離開，“我從前門正大光明地進去就好，到時候說是為了抓私自出校的某人才被鎖在門外，老師肯定不會追究。”
“喂，蘇小雨你等等！你給我回來！”
當蘇小雨扒著牆踩在穆炎陽肩上的時候，她感覺整個人猶如打通任督二脈般暢快：嘿，小樣兒，想不到還有被姐姐踩在腳下的一天吧？
“蘇小雨，你磨蹭什麽，趕緊上去啊！重得和豬一樣。”穆炎陽咬著牙道。
“我翻不上去，你能不能再高一點兒？”蘇小雨也不是故意磨蹭，估計學生時代就知道學習，也不注重鍛煉，臂力簡直弱得不行，根本無法撐起她整個人的重量。
穆炎陽仰頭看著努力爬牆的人，鄙視地道：“你太垃圾了，這還上不去？我都已經踮那麽高了還想怎麽高？”
“不行，我沒力氣了。我還是走前門……”
“踩我頭上！”穆炎陽當機立斷地開口，都折騰到這地步了若還讓她告自己一狀，那就太虧了。看對方沒有動靜，他又催促了一遍，“快點兒啊！”
“踩、踩你頭上啊？這不太好吧？”蘇小雨猶豫地問，心下卻忍不住有點兒小激動小雀躍，“那我真踩了啊？”
“趕緊的，別磨嘰！”
高了一個頭的高度，瘦胳膊瘦腿的蘇小雨終於成功翻上牆，瞅著下方的少年開始後退蓄力，心底不由得一陣感慨：真是沒想到這麽一把年紀重回校園，竟然也“瘋”了一把，感覺蠻刺激的，嘿嘿……
少年依舊是利落地上牆、下落，沒多久，便站在校園內平坦的大地上。他仰頭看向牆上的人，蘇小雨也低頭和他對視。
但見浩瀚星空下，校園靜謐的一角，樹影憧憧。坐在牆上的少女和牆下仰視她的少年，形成一幅充滿青春氣息的剪影，令人心神往之。隻不過這浪漫的畫麵後，實際情景是……
看到對方揚起的邪肆嘴角，蘇小雨忍不住神色大變：“穆炎陽，你呆站著幹嗎？趕緊幫我下去啊。”他要是在這時候拋下她，她真的是進退兩難了。
穆炎陽環著雙臂，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問：“你會和老師告狀嗎？”
“我保證不會和老師說你私自出校買漫畫、翻牆進校並且帶手機的事情，也不會說你那些小弟包庇你出校並且人手一個違禁物品的事情，可以了吧？”人在牆頭坐，不得不低頭啊。
“我扯你頭發，你也踩了我的頭，這事就扯平了？”
蘇小雨呆滯了一下，才想起來對方指的是上周三晚上自己碰瓷他流淚的事情，不由得仔細觀察著下方神色別扭的少年，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這事啊……
“啞巴了？”
“平平平，”蘇小雨連忙點頭，“可以幫我下去了沒？”
穆炎陽壞笑著說：“求我，我幫你下來。”
“……”
“或者叫聲爸爸。”
叛逆期的孩子都這麽惡趣味嗎？蘇小雨無語望天，忍不住動了動略僵硬的身子，結果下方的人便立馬上前，不自覺地伸開雙臂呈保護之姿。
一見他這模樣，蘇小雨忽然淡定下來了，也不急著求他幫忙，反而優哉地道：“你離遠點，我欣賞會兒夜景自己跳下來就成，頂多崴個腳或者斷個腿什麽的，不嚴重。”
“喂，你別亂來！”這下輪到有恃無恐的穆炎陽慌了，看到對方躍躍欲試的模樣，他又向前挪了兩步以便接住對方，“你冷靜點啊，不要這麽衝動，有事好說……”
這猶如勸慰輕生者般的語氣逗笑了蘇小雨，她搖晃著雙腿問：“你這麽緊張幹什麽？該不是……”後續的話在見到穆炎陽身後的一隻二哈時，戛然而止。
受到驚嚇的蘇小雨手一滑，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不自禁地往前栽去。
“啊！”
“嘶……”
伴隨著兩聲痛呼，蘇小雨穩當當地砸在伸手接她的穆炎陽身上。
而那隻突然出現的二哈再一次憑空消失：嗷嗚，這個三維生物什麽時候才能再暈一次啊！
“蘇小雨，你這骨頭也太硌人了點，能不能多吃點。”穆炎陽嘴裏說著嫌棄的話，雙手卻實誠地環在她的腰上沒有放開。
“硌人怎麽了？又不要你抱。”成功降落的蘇小雨不走心地回複著，抬頭卻沒見到那隻二哈的身影。疑惑的間隙，耳邊再次傳來少年罵罵咧咧的聲音：“那你給我起來啊，還想把我當人肉墊多久？”
少女的雙手按壓在自己胸口，整個人也壓在他身上，穆炎陽感覺自己的臉色一定和鍋裏的大蝦一樣，頭頂還冒熱氣的那種。多虧這黯淡的夜色，掩去他的窘迫。
蘇小雨聞言，這才驚覺自己還一直以曖昧的姿勢趴在少年身上，當即手腳並用地起身：“失誤失誤。”環顧四周，卻不見任何其他生物的蹤影，莫不是自己眼花了？
穆炎陽紅著臉起身，看到對方沒有任何的異樣還有心思看風景，當即心裏不平衡了。他撿起地上裝著漫畫書的袋子，敲了一下她的頭警告：“不要忘記你答應的事，說到做到，否則我要你好看！”
“嗷，”蘇小雨捂著腦袋瞅著拽拽離去的少年，突然開口問，“穆炎陽，你是不是暗戀我啊？”
“我勒個去，”伴隨著一聲咒罵，穆炎陽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個狗啃屎，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晚上的不要說這麽恐怖的話。”語畢逃也似的飛奔出對方的視線。
蘇小雨挑眉望著那狼狽逃離的身影，心下微驚：好像成年穆炎陽說的是真的啊，這反應不就和被戳穿心思的毛頭小子一樣嗎？
4
“蘇小雨，你是不是比別人多一個嘴巴？”穆炎陽逮到樓道上的人，粗魯地將她推搡到牆角，“你除了向老師告狀還會幹什麽？出爾反爾的小人！”
午休前夕，突然被圍困在少年身前的蘇小雨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對方劇烈起伏的胸脯、粗重的喘息都昭示著主人的怒火。此情此景和記憶中的一幕相重合，當初因為自己向老師舉報，對方被沒收了一本漫畫書，第二天他也是在這裏圍堵的自己。
“要不是看在你是女生的分上，小爺我早就動手了！”連出口的話都是一模一樣。
記得曾經的她麵對怒氣騰騰的少年時，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但是現在的蘇小雨卻能夠坦然與他赤紅的雙眸對視，她淡定地回複：“你該慶幸我是女生，否則又要在你的光榮簿上添加不可抹滅的一筆了。還有，我沒有向老師告狀，既然答應了的事情我就一定會做到。”
“嗬，我再信你的話我就是你孫子！”少年不屑地啐了一口，轉身怒氣衝衝地上樓回教室。
蘇小雨抹了把臉上被濺到的唾沫，默默朝他的背影舉了舉拳頭：小兔崽子，亂冤枉人還那麽理直氣壯，和成年後的周扒皮真是如出一轍。
“老大，老大，你不要衝動啊！”馬後炮包立軒氣喘籲籲飛奔上樓的時候，隻見到站在此地的蘇小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問，“班長，你沒事吧？老大他沒、沒欺負你吧？”
蘇小雨昂了昂下巴：“剛抽完風上去，什麽情況？”
“我替老大說聲對不起，”包立軒雙手合十真誠地道，“都怪這個張葉！站崗竟然還帶著漫畫書，被巡邏的教導主任給發現了，直接沒收。”
值周收隊的途中，幾人撞上一起回來，當張葉支支吾吾說漫畫被沒收時，穆炎陽想也不想就把賬賴到蘇小雨身上。這不，張葉還沒說完，穆炎陽就直接來攔截蘇小雨，發泄憤懣之情了。而聽完前因後果的包立軒，想阻止也晚了好幾步了。
如今的蘇小雨對於班裏學生帶漫畫帶手機等等“違禁”物品的態度已經放得很寬了，隻要不是上課看或者玩，她就權當不知曉。高中的學習生活忙碌又沉悶，閑暇時間來點娛樂調劑不足為過，勞逸結合才能帶來更高效的效率嘛。
特別是知曉穆炎陽昨晚私自出校，是為了買漫畫書寬慰心情低落的張葉時，她又一次對他這個班霸刷新了認知，更是親自出校企圖幫助他。
看到後方邁著沉重步伐上樓的張葉，蘇小雨出聲：“張葉，速度上來，有事情問你。”
似乎愧於麵對她，張葉一直低著頭走到她跟前，歉疚地道：“班長，對不起……”
“汪主任沒收了你的漫畫，還做了啥？”
張葉搖搖頭：“就教育了我一下就走了。”
昨晚在穆炎陽那浮誇的渲染下，得知這本漫畫書成功送到他手上還有班長的一份功勞，甚至不惜冒著被處分的風險翻牆，張葉更是將其視為珍寶隨身攜帶，隻是這一珍視就珍視出問題了。
“那就好，沒有寫檢討或者叫家長的算你運氣，下次可長點心，值周站崗怎麽能帶這些東西？帶了好歹藏好呀！”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中，蘇小雨無奈地聳聳肩，“在主任那兒，我可不敢去要，如果是在老班那裏我還能幫你要回來……”
“班、班長？你不怪我嗎？”
“又不是我出錢買的，有什麽好怪的？”
“謝謝班長……”張葉的聲音帶了絲哽咽。
“要謝你謝穆炎陽，是他冒著風險將這漫畫買來的，”蘇小雨公私分明地說，“還有，你們兩個一個當事人一個證人，去和那家夥說清楚，我可不喜歡被冤枉。”
“是班長，一定不辱使命！”包立軒敬了個禮鄭重開口。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包立軒對曾經討人厭的班長就討厭不起來了，有時候麵對她和麵對老大一樣，心底莫名升起一絲敬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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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午休結束一直到晚自習結束，蘇小雨都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每每回頭，後方的人就撇開視線裝做神遊的模樣。對方這此地無銀的表現，惹得蘇小雨止不住地偷笑。
在得知事情的真相後，穆炎陽就備受良心的折磨。回到寢室更是如坐針氈，他煩躁地開始牽連無辜：“我說包立軒，你咋不早點和我說呢？事後諸葛亮又有什麽用？還有張葉你，有沒有點腦子……唉，算了算了，懶得說你們了，趕緊幫我想想怎麽和那個事兒媽道歉，省得她以後拿這事蹬鼻子上臉的。”
“老大要不就算了唄，她以前打小報告的次數還少嗎？足夠和這次抵消了。”
“不行！一碼歸一碼，小爺我從來不冤枉人！”
一直沉默的張葉開口：“炎陽，要是你不好意思道歉我幫你吧，這樣隔著一個人也不會掉麵子。而且事情因我而起，我也該出一份力。”
穆炎陽想了想，答應：“行，那就交給你了，到時候給我個反饋。”
“好。”
第二天，早早起來的穆炎陽到達教室的時候，就見到張葉呆站在蘇小雨的位置上，不知道在幹什麽。
“嗨，兄弟，早啊！”被嚇了一跳的張葉渾身一抖，手中的信件隨之飄落，穆炎陽俯身拾起，好奇地問，“這是什麽？”
張葉立馬緊張地搶過，磕巴地回答：“不是要給、給班長道歉嘛，我、我專門寫了封信給她，我怕當麵說不清。”
那明顯的心虛模樣惹得穆炎陽起疑：“既然是幫我道歉，我正好把把關，給我看看。”說著，他直接從對方手中搶過信件打開看起來。
張葉臉色一白，上前就想去奪回，卻被穆炎陽矯捷地避開：“炎陽，這封道歉信有點兒瑕疵，我還是重新寫一封好了，這個還給我吧。”
兩人一搶一避的間隙，穆炎陽已經一目十行地將信件內容看完。嗯，哪是有點兒瑕疵，簡直是有大大的瑕疵啊。
道歉的話就開頭那麽兩句，後麵一大段的篇幅都是在表達他對蘇小雨的欽佩愛慕之情。主次不分，立意錯誤，打著道歉信的幌子實則向對方送情書……嘁，虧小爺我這麽關心他，竟然還覬覦自己看中的人？要不是秉承著關愛弱小的原則，小爺我都忍不住動手了。
深呼一口氣，穆炎陽收起信件，轉身麵對心急如焚的人，努力揚起嘴角：“嗯，寫得不錯。但是我忽然覺得既然道歉還是本人親自道有誠意點，你覺得呢？”
麵對對方那瘮人的笑意，張葉隻有點頭的分：“嗯，你說得很有道理，那、那我這個道歉信也沒必要了，還給我吧？”
穆炎陽將手往後一藏，挑眉道：“既然沒用了這個就給我留做參考好了，沒意見吧？”
“咦，你們那麽早啊？”蘇小雨看到教室裏的兩人時，不由得驚奇地問，“在幹什麽呢？”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天天踩點進教室早讀的班霸竟然那麽早來教室。
穆炎陽背過身不讓對方見到手中的信件，沒好氣地回了句“關你屁事”，而後問身邊的人：“還有事嗎？”
“沒、沒了。”張葉慌張地低著頭越過蘇小雨走回座位，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這天是清明節，屆時會多放一天假，雖然作業隨著休假天數成倍增長，但也掩不住大家激動的心情。眼看班主任叮囑完注意事項就要放學了，最後一排的穆炎陽越發心急。要是再不道歉，就得等假期後了，緊接著又是考試，更不是道歉的好時機。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穆炎陽咬咬牙，趁班主任不注意，將一張折疊的字條丟在蘇小雨桌上。
“嗯？”蘇小雨一邊打開字條，一邊回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對方一副“不是我丟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別看我”的表情。
當看到字條上這歪歪扭扭的字時，蘇小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惹得安靜聽班主任講話的同學紛紛側目而視。
“蘇小雨，放個假這麽開心啊？”班主任也笑著打趣，“別高興得太早，放假回來就考試，繼續保持你的第一。”
倒數第一說不定可以試試，蘇小雨心裏默默地想。一瞄到字條上的內容，她忍不住又笑得咧開嘴—奶奶，孫子我冤枉您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