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2 為未來而努力啊

由於這天是周末,平日很忙的顧盼在早上八點多鍾也帶著封定鈺來看胡悠悠了。

來到病房時,兩人看見明嵐靜靜地坐在病床邊,將胡悠悠的手貼在他的臉上,麵容平靜得沒有絲毫波瀾。

顧盼停下腳步,認認真真地看了明嵐一眼,接著清楚地看見了他眼眶裏氤氳的水霧。那濃濃的水霧布滿他的眼眶,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卻始終未曾落下。

再看了看**的人更加蒼白的麵容,她瞬間明白了什麽。

這個事實強烈衝擊著她的心靈,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手上拎著的袋子也掉到了地上。她抬起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奔騰的淚水卻在一瞬間湧了出來。

封定鈺這時也明白了什麽,他握緊拳頭,抿緊嘴唇,臉上雖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睛裏的沉痛顯而易見。

這時胡媽媽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到顧盼捂嘴哭泣時,她先是皺了皺眉,然後將視線移向了**的人。

她微微張開了嘴巴,不敢胡思亂想擅自猜測什麽,而是疾步走到病床邊,低下頭輕輕地喚了一聲:“悠悠?”

見胡悠悠沒有任何反應,她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於是又加大音量反反複複喚了幾聲。如此這般仍舊得不到回應之後,她開始不管不顧地搖晃著胡悠悠的身體,大叫著:“醫生!醫生!快來人啊!悠悠,悠悠你怎麽了?你不要睡,不要睡!”

“啊!”胡媽媽終於忍不住歇斯底裏地大喊一聲,悲痛欲絕地哭著,“悠悠,你就這麽走了,你叫爸爸媽媽以後怎麽辦?”

“她沒有走!”明嵐突然出聲,“她隻是暫時睡著了。”

胡媽媽難以置信地看著一臉平靜的明嵐,意識到什麽之後,又開始不管不顧地號啕大哭起來。

醫生被哭喊聲吸引過來,在檢查了一番後,對眾人惋惜地搖了搖頭:“抱歉,病人已經……”

“你胡說!悠悠前幾天明明狀態很好的!怎麽可能……你們還我女兒啊!”

“對不起,病人前幾日確實病情穩定,這種情況我們也沒有料到……”

醫生還在和崩潰的胡媽媽說著什麽,明嵐卻扯起嘴角笑了幾下,笑容裏沒有絲毫溫度。

顧盼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明嵐走過去,然後輕輕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明嵐猛地抬頭看向顧盼,原本空洞呆滯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明亮有神起來。他緊緊握住顧盼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急切地問:“學妹,你從不撒謊的,你說,悠悠她沒有走對不對?她隻是暫時睡著了,對不對?”

“學長……”顧盼捂住了嘴巴,很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可是她的喉頭酸澀,最終隻吐出幾個字,“學長,你要節哀。”

“我不要節哀!”明嵐的情緒陡然變得激動,他狠狠地甩開顧盼的手,目眥欲裂地瞪著她,“她明明沒有死,你憑什麽叫我節哀?”

說著,他轉頭看向了胡悠悠,顫抖著說:“你不是說想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嗎?走,我現在就帶你去!”

他動作凶猛地掀開潔白的被子,在醫生和眾人沒反應過來之際,迅速彎身抱起胡悠悠,帶著一股瘋狂與執拗,不管不顧地往外麵跑去。

“學長!”顧盼驚恐萬狀地叫了一聲,隨即拔腿便追了上去,封定鈺緊隨其後。

“我的女兒!”胡媽媽一邊哭著,一邊拖著疲憊的身子追了上去。

胡悠悠的病房在三樓,明嵐沒有坐電梯,而是抱著她瘋狂地從樓梯跑了下去。

一樓是人來人往的地方,很多人在看到一個男生抱著一個女生急匆匆往外麵跑去時,都忍不住駐足觀看。

很快,明嵐跑到了醫院的院子裏。這時他一個不慎,腳上踢到了一塊鬆動的磚頭,於是身子不受控製地往前傾。

眼看著胡悠悠就要從他手上脫離,他瞳孔驟然一縮,奮力往前一探又接住了她,然後抱著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之後他不顧自己滿身的狼狽,跪在地上將胡悠悠抱在懷裏,摸著她的臉非常擔心又無措地問:“悠悠,你有沒有被摔著?哪裏摔疼了?”

顧盼和封定鈺追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幅明嵐陷入瘋魔的畫麵。

兩人站在不遠處,沉痛地看著這一切。

顧盼幾乎將整個身子倚在封定鈺懷裏,整個人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在不管自己怎麽做都得不到任何回應之時,明嵐終於像一隻陷入絕望中的困獸,發出哀痛的呼號聲,而他一直努力隱忍的淚水,此刻終於突破防線,洶湧地從眼眶掉落,無聲無息地落到了地上。

他低著頭看向胡悠悠的臉:“胡悠悠,你這個騙子,不是說好以後每年都要一起過生日的嗎?不是說等你好了,我們就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的嗎?你為什麽不遵守諾言?”

他不留一隙地緊抱著她,仿佛要將她的身體嵌入他的骨血裏,他把臉貼在她的額頭上,嘴裏喃喃道:“悠悠,你別離開,別離開我。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我讓你欺負好不好?

“你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你離開了,叫我以後怎麽辦?我到哪裏去找一個像你這樣好的人?

“不,我不會去找其他人的,我隻想跟你在一起!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對嗎?”

顧盼緩步走過去,在明嵐麵前蹲下。良久,她終於小心翼翼地開口喊他:“學長……”

“你們走吧。”明嵐淡淡地說了一聲,眼神自始至終沒有絲毫分到顧盼身上。

“學長……”顧盼再次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走吧。”明嵐仍然是那副心如死灰的樣子,“讓我再跟她單獨相處一會兒。”

顧盼也不再固執,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明嵐,之後帶著封定鈺離開了。

明嵐摟著胡悠悠,癡傻一般在地上跪了好久。很久以後,他緩緩地抬起頭仰望天空。

他發現,原本晴朗的天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聚滿了烏雲,烏雲囂張地盤踞在天空中,囂張地向人們宣示它的邪惡。

神思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了那個永遠都笑靨如花的女孩正站在烏雲上。

“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胡悠悠,胡是胡鬧的胡,悠是忽悠的悠。怎麽樣,是不是很有趣?”

“哦,你不喜歡我叫你歐巴,那我叫你哥哥好了……哎,行了,別那副死表情,以後我就叫你嵐嵐好啦。”

“嵐嵐,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很像我未來男朋友。”

“……”

往昔一道道歡快飛揚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可惜從此往後,他再也聽不到這樣俏皮動聽的聲音了。

悠悠……以前你總覺得我狠心,狠心地不顧你的感受,狠心地對你的感情不屑一顧,但是現在你比我更狠心,你狠心地把我拋下,永遠地,把我拋下了。

離開醫院這段短暫的路程,顧盼一直哭得不能自已,封定鈺則默默無語,一直攙扶著她。兩人在路邊等車時,天空轟然響起一陣驚雷,等兩人鑽進車裏後,傾盆大雨便瞬間而至。

顧盼靠在封定鈺懷裏,她一直努力地想要控製住自己,可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往外湧,身體也不停顫抖著。

拭去臉上的淚水,顧盼扭頭看了一會兒窗外的雨簾,回過頭對封定鈺說:“我一直以為生老病死不過人之常情,任何人的死亡,哪怕是我自己,我都可以坦然麵對。可是今天……在看到朋友在自己麵前變得毫無生機時,我才發現,死亡,原來是這麽可怕的一件事……”

“不要想那麽多。”封定鈺輕輕地拍著顧盼的後背,溫柔地安撫道。

胡悠悠素日對人大方、待人友好,結交了不少朋友,因此她葬禮那天,來了不少人。

胡悠悠是酷愛自由、向往藍天白雲的人,所以胡媽媽沒有將她的骨灰埋入黑暗的泥土中,而是撒進了廣闊無垠的大海裏。

人們穿著黑色的服裝整齊地站在海邊,聽著洶湧的海浪撞擊岩石的聲音,任由腥鹹的海風刮在臉上,鑽入鼻孔裏,每個人都安靜得如同一尊石雕。

明嵐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站在胡媽媽身後,英俊的臉上始終毫無表情。沒有人能夠看到,他左手的掌心,緊握著一撮栗色的長發。

自胡悠悠葬禮那日後,顧盼便再也沒有見過明嵐。原先她並未做他想,隻覺得明嵐正是傷心的時候,她還是不去打擾的好。

但是近來舞蹈社出現了一些事情,需要明嵐拿主意才行。

在打了好幾通電話明嵐都不接以後,顧盼忍不住去他班上找他了。

問了一個明嵐的同班同學後,顧盼才知曉,原來明嵐已經一個多月沒來上課了。而另一個跟明嵐關係比較好的男生告訴她,自從胡悠悠過世後他便一蹶不振,整天躲在房間裏喝悶酒,偏偏明嵐的父母都不在家,沒人管得了他。

顧盼決定親自去明嵐家一趟。思考過後,她給封定鈺打了一個電話:“我要去學長家,你跟我一起去吧。”

來到明嵐家時,來開門的是明嵐家的保姆方姨。看見來人是顧盼,方姨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似的,欣慰又擔憂地對顧盼說:“姑娘,你終於來了。這幾天嵐嵐一直躲在房間裏喝酒,我怎麽勸他都不聽。現在你來了真是太好了!你快勸勸他吧。”

見兩人如此熟絡的樣子,封定鈺皺起眉頭問:“你們很熟?”

無力鄙視某人的路癡,顧盼淡淡地說:“我外婆家就在前麵,之前我來外婆家時,經常到明家來玩。”

“哦!”封定鈺心下了然了。

方姨拿來鑰匙將明嵐房間的門打開。

顧盼推開門,瞬間一股濃重的酒精味撲鼻而來,她忍不住抬手在鼻前搖了搖,試圖將那股刺鼻的酒精味趕遠一些。

房間的窗簾都被拉得緊緊的,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在黑暗中,顧盼看不清明嵐在哪個位置,隻能聽到時不時傳來的打嗝聲。

顧盼徑直往窗邊走去,然後“嘩啦”一下拉開了窗簾。

一瞬間,陽光透過玻璃照了進來,被這光亮刺到的明嵐連忙抬手擋了擋眼睛,接著顧盼又把玻璃窗打開,讓外麵的新鮮空氣流進來。

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光亮之後,明嵐緩緩睜開眼,然後看見顧盼正盯著自己。

他揚唇傻笑了一下。真是奇怪,眼前怎麽會出現顧盼的身影?明明他想見到的是悠悠,隻有悠悠啊。

這麽苦澀地想著,他又倒了一口酒送進嘴裏。

真是奇怪。他不禁又感慨,明明喝了那麽多酒,明明身子已經很軟了,明明腦袋已經暈了,可是為什麽……意識卻還是如此清醒?

顧盼見狀,走過去彎下身一把奪過酒瓶,然後冷冷地凝視著他。

“你幹什麽?”明嵐伸手便想去奪回酒瓶,可是顧盼牢牢抓在手裏不放,隻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他將手支在地上,踉踉蹌蹌地起身,期間還打了一個酒嗝。他身子微晃地站著,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顧盼便率先開口:“學長,你為什麽要這樣?”

“我不這樣?那你們想我怎麽樣?”明嵐崩潰地抓著自己的頭發,聲嘶力竭卻毫無殺傷力地朝顧盼吼著。

“人死不能複生,學姐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顧盼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變得平和。

“瞧瞧!”明嵐譏諷地笑了起來,淚水卻不停地往下掉,“又是這套老生常談的說辭,所有人都這樣說,說她一定不希望看到我這樣。可是我就是要這樣!我就是要這樣!因為我隻有這樣,她的靈魂才會得不到安寧,她才會一輩子守在我身邊。你懂……”

一道響亮的巴掌聲打斷明嵐的嘶吼,顧盼一臉失望地看著他:“你覺得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嗎?這就是你紀念她的方式嗎?如果你真的愛她,為什麽生前不知道珍惜,死後在這裏裝深情有什麽用!”

明嵐一愣,然後仰望著天花板,冷冷地笑了幾聲說:“是啊,所以我現在不是得到懲罰了嗎?我現在不是得到報應了嗎?”

“學長。”顧盼有些後悔自己口無擇言說那些話刺激他了。其實明嵐沒有不珍惜,在認清楚自己的心意後,他一直都做得很好,隻不過……他太晚才認清自己的心了。

“學長,對不起。”顧盼低喃著說出了這句話,停頓了半晌她又說,“可是你真的不能一輩子這樣,你必須接受事實。對得起學姐對你喜歡的,是更好的你,你一定不願意再繼續辜負她了,對嗎?”

從明嵐家裏出來後,顧盼發現封定鈺一路上一句話也不說。

她知道,他這段時間已經很懂事了。其實這些人與他無關的,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陪著她來回跑。

“怎麽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顧盼側目望向嘴唇緊繃的封定鈺。

“沒事。”封定鈺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就是有點感慨。”

顧盼聞言用力地抱住了他,認真地對他說:“封定鈺,我好愛你,我們一定要好好在一起。”

封定鈺也回身抱了抱她,輕聲說:“嗯,我也好愛你。”

兩天後,顧盼再次見到了明嵐,此時明嵐已經褪去兩天前的頹敗,重新恢複了光彩熠熠的樣子。

他穿著一身休閑裝走到她麵前,微笑著喚了她一聲。

“學長!”看到明嵐這個樣子,顧盼也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明嵐提出讓顧盼陪他散散步,顧盼點頭答應了。

兩人走在樹木茂密的林蔭道上,一路上都很默契地沒有說話。

在即將走到林蔭道盡頭時,明嵐突然停下腳步,開口道:“學妹,我要走了。”

“走?”顧盼也頓步,驚愕地望著明嵐,“學長,你要去哪兒?”

明嵐把視線投向了不遠處的操場上,看了片刻後,他淡笑著開口:“法國。悠悠說她喜歡看法國的梧桐樹和薰衣草,我帶她過去,以後我們一起生活在那裏。”

顧盼聞言咬著嘴唇不說話。

“學妹,放心吧。”明嵐拍了拍她的肩膀,麵龐一如既往的溫和,“我不會再頹廢了,等到我真正放得下的時候,也許會真正開啟一段新的生活。”

“嗯。”顧盼終於點了點頭,“學長,那你以後一定要保重。”

“嗯。”明嵐也鄭重地點了點頭,一隻手依戀地摸了摸口袋裏的頭發。

春季學期很快結束,一轉眼暑假又來臨了。

顧盼打算考研,於是從暑假開始,她決定留在封定鈺的公寓裏準備考研的事。封定鈺本想陪著自家媳婦兒一起奮鬥,奈何老爸叫他回自家公司實習。

臨走時,封定鈺依依不舍地拉著顧盼的手,大有“執手相看淚眼”之勢,他悶悶地說:“媳婦兒,我們一起回家嘛,你在家也可以複習的。”

顧盼耐心地告訴他:“根據我十幾年來的經驗,在家我是不會想學習的。權衡利弊之下,我還是決定留在這邊。”

“可是我舍不得這麽久見不到你。”封定鈺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顧盼眉毛一橫,對他這麽黏人明顯不滿了:“你當初一年時間不也熬過來了?”

封定鈺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接著說:“當年我都思之如狂了。”

“快點走吧你!”顧盼不想再跟他“你儂我儂”下去,直接將他推進了安檢口。

“沒良心的女人。”封定鈺嘴上這麽嘀咕著,卻也老老實實一個人回家了。

接下來的日子,封定鈺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準時打電話過來,哪怕他工作再忙。

有一日,封定鈺告訴顧盼他過幾天要乘坐飛往阿德萊德的航班和封爸爸一起出差去考察海外市場。

顧盼對封定鈺的工作不熟悉,也沒有細問,隻是簡單叮囑了他幾句便重新投入學習中。她知道封定鈺英語不太好,以後又要繼承封家越做越大的公司,她不想他由於這個短板而被人笑話,所以她準備跨專業考英語的研究生,希望以後能做封定鈺的左膀右臂。

幾天後,封定鈺即將登上去阿德萊德的飛機,顧盼特意趕回去送他。

機場裏,顧盼依依不舍地拉著他的手說:“我心裏總覺得有點擔心,前幾天看到外國一架飛機出事了,我有點害怕,要不你別去了吧?”

封定鈺滿臉笑意地揉著她的頭發,輕聲說:“我已經答應老爸了,怎麽能不去呢?放心吧,我這麽‘歐氣’爆棚,空難這種小概率事件不會降臨到我頭上的。”

“可是……”顧盼還是不放心,“自從悠悠學姐的事情後,我就覺得生命無常,死亡或許離我們真的很近,我害怕……”

“好了。”封定鈺一把將顧盼攬入懷裏,親了親她的頭發,“從小到大都是你在保護我,為我擔心,我沒有幾件事情是做得成的。但我現在是個男人了,我有自己要承擔的責任,我會保護好自己,保護好你,而且,我要為我們的未來而努力。”

“嗯。”顧盼聞言展顏一笑,欣慰地點點頭,同時用力抱住他的腰,“等你到了那邊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工作之餘也要抽空天天給我打電話,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好。”封定鈺心情愉悅地應下,在顧盼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過了安檢口之後,封定鈺還不忘回頭衝她揮揮手,顧盼見到之後也使勁兒朝他揮了揮手。

他這是去為他們的未來而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