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親我的時候萬籟俱寂，隻有你眼睛最亮
今天突然來了一場雨，將舊金山的早晚溫差拉得更大。
許稚裹著薄薄的毛衣外套，站在酒吧門口凍得直發抖。
等了五分鍾，胡淡淡從酒吧裏走了出來，拉著她就往裏麵走：“你怎麽才來呀？我和你說，今天要不是因為沈嘉魚是主辦方，我們根本混不進來。”
許稚吸了吸鼻子，剛剛被凍得好像要感冒了，眼角和鼻尖都有些澀澀的。她沒細聽，就被拖到了座位上。
酒吧裏搭了個小型舞台，她進來的時候，裏麵已經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其中女生居然占了90%以上。
她們一個個妝容精致盛裝出席，就連胡淡淡的睫毛似乎都刷得要比平時卷翹。
許稚沒看明白：“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的‘北美非誠勿擾’是專門為女生辦的嗎？”
胡淡淡湊過來故作神秘：“你等等就知道了。”
男主持在舞台上笑著問：“今天來的人真不少，大家都是為了誰來的？”
台下女生大聲齊呼一個名字：“Yul！”
男主持捂著胸口，裝出受傷的模樣：“居然都是為了Yul，太傷心了。”
女主持在一旁笑著調侃：“看來今晚的男嘉賓壓力山大了。”
許稚被這陣勢嚇得微微愣住，旁邊的胡淡淡笑著用胳膊搗了她一下：“這下你知道了吧。”
她輕輕點頭，掃了一圈站在台上的男嘉賓，想看到底是哪個人有這麽大的魅力。
“哪個是Yul？”
胡淡淡歎了口氣，靠在座椅上：“Yul怎麽可能做嘉賓，他能露臉就不錯了。”
許稚眨了下眼睛心想，這尊大佛還真是大牌。
舞台上亂糟糟地在亂點鴛鴦譜，外貌、學曆、財富、家世都放在明麵上**裸地討論著。
活動已經進行到尾聲，那個叫Yul的人還沒出現，胡淡淡有氣無力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許稚聊天。
突然，耳邊傳來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舞台兩側的屏幕上，鏡頭被刻意地定格。
胡淡淡激動地拉著許稚的胳膊：“Yul！是Yul！”
那個叫作Yul的男生穿著黑色的連帽衫，半靠在後門口的牆邊正低著頭和朋友說話，似乎注意到了什麽，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鏡頭。
這人黑發黑眸，眼神懶散且冷漠，隻是一個側臉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冷清和冷淡疏離的氣質。
瞬間，尖叫聲更大了些，怕是要掀翻這間酒吧。
許稚腦袋一片空白，氣有些喘不上來，心撲通撲通地跳。
她握住胡淡淡的手：“你說他是誰？”
“Yul。”
“我說的是他的中文名。”
“孟約。就是那個從來都是第一的學神之神孟約。”
許稚愣在那兒，腦子裏都是“孟約”這兩個字。
下一秒，孟約轉身，從後門走了出去。許稚站起來跟著他的方向也往外跑。
胡淡淡在身後叫她：“你去哪裏呀？”
深夜十一點過十分。
西岸的雨下得更大了些，滴答滴答砸在地上濺起水花。
許稚剛出來就打了個噴嚏，捂著鼻子一抬頭就看到一個身影。
雖然隻有一個側影。
但許稚肯定，那是孟約。
他倚在牆邊，側身對著她，正在打電話。
許稚呼吸放輕了些，睜大眼睛靜悄悄地看著他。
他頭發似乎短了些，臉龐似乎也比高中那會兒更瘦了些，黑色衛衣外頭露出一截白淨的脖頸，袖口被他隨意挽起。街角昏黃的路燈照著，好像讓他鋒利的下頜線都變得更柔了些，連帶著許稚的心也軟塌塌的。
身後的門突然被打開，一群人哄鬧著擠了出來，他們沒看見許稚，不知道誰不注意推了她一下。
她就這麽被推得撞上了孟約，她腳下踉蹌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服，抬頭看他，慌張間輕聲叫出他的名字：“孟約……”
孟約眉頭一皺，低頭看許稚，他眼神是習慣性的冷漠，四目相對時，她心跳了下。
她呼吸更輕了些，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對不起。”
她鬆開他的衣角，轉身就要逃跑。
剛剛出來的那群男男女女不知喝了多少，身體糾纏在一起，纏綿地親吻。
而他們很像是一起在**的小情侶，那群人露出挑釁又曖昧的眼神，做出更下流的動作。
孟約皺眉將手機放進口袋，一隻手拉住許稚，另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
許稚被迫地靠在牆上，心跳得很快。
他靠得很近，身上帶著微鹹的薄荷香氣，掌心灼熱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衣服燙著她的心。
許稚手指攥在一起，控製著不斷顫抖的睫毛。他溫熱的鼻息與她交融，仿佛隻要再靠近一毫米就能親到他。
許稚舔了下唇，屏住呼吸，突然被吸引得想試一試。
他逼近了一步，將她徹底藏進他懷裏：“別動。”他聲音又低又啞，下一秒鬆開手，“走了。”
許稚猛地睜開眼，臉頰微紅，手腕還在他掌心，不知道劇烈跳動的脈搏有沒有泄露她剛剛的小心思。
孟約靠在牆上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了支捏在手裏，點煙的時候側頭看向她。
火光微閃，忽明忽暗，她聽見他的聲音：“許稚。”
他說話的聲音很特別，嚴肅認真，帶著一本正經的冷清。
許稚的指尖好像被冰塊冰了下，呆呆地看著他。潮濕空氣中起了一層白霧，他被煙霧環繞，好像變得也不真實起來。
朦朦朧朧間，許稚突然想起，剛剛那一幕有些熟悉。
那也是暴雨如注的夏夜，她為了躲避窮追不舍的告白，逃進對麵的男衛生間裏，一轉身就看見滿身酒氣臉色潮紅的孟約。
她才想起他們高考結束後的聚會也在這裏，還沒來得及解釋，眼睛就被他捂住。
她腦子一片空白，被他身上的酒氣蒸得暈乎乎的，沒聽清他的聲音，下一秒就被他捏著下巴親了下來。
她無法反抗，手被他從後麵箍住，摁在牆上，整個世界都黑了下來，隻有灼熱的呼吸柔軟又霸道的侵占。
直到那一刻許稚才知道原來那麽高冷又驕傲的孟約，親人的方式竟然是這麽強勢。
那時他身上就有這種讓人沉迷的薄荷香氣，像颶風一樣，席卷了她整顆心。
“許稚，聽說你是為愛來到UCB（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啊？”
活動後的慶功宴上，許稚突然被提問。
包廂裏燈光昏暗，許稚握著水杯，一抬頭就和孟約的視線撞上。
他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偶爾低頭看一眼手機，周身安靜清冷得好像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坐在許稚旁邊的胡淡淡大嘴巴：“那可不，咱許稚可是為愛走鋼索，放棄T大的保研，不顧家裏反對，義無反顧地來到這裏啊。”
“天哪，這麽癡情？許稚，你找到他沒？”說話的男生真的酸了，也不知道那個被許稚暗戀的人上輩子積了多少福，居然讓一個大美女愛得死心塌地又無怨無悔，“伯克利也不大，你要是找不到他，一定就是他在躲著你，不行的話你考慮考慮……”
男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嘉魚用水果堵住了嘴。男生不滿，轉頭想再說些什麽，就撞上了沈嘉魚旁邊孟約的目光。
那目光極冷，生生讓他打了個寒噤。
突然，有個不現實的想法在他腦子裏匯聚。
“他不在UCB了。”許稚低著頭輕輕地說。
不在UCB了？在座的不就有一個人，原來在UCB，這學期突然跑去CMU（卡內基梅隆大學）做項目。
“我的天！許稚，你暗戀的是孟約啊？”那男生驚呼。
包廂裏突然萬籟俱寂，所有人的目光在孟約和許稚間來回輾轉。
這麽個大美女都求愛失敗，孟神果然是個心裏隻有代碼的冷漠男人。
也不知道誰開了氣氛燈，七彩的光圈在孟約的臉上輪流閃過，最後她隻看見那雙亮得過分的眼睛。
許稚忽然想起當初也有個人這麽問過她類似的問題。
“你到底喜歡孟約什麽啊？”
許稚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一見鍾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