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禍起“天龍堂”3
一提及這個話題，姚德陡地冷靜了下來，其他幾個團員也神色一變，都想起了至今還是很鮮明的回憶。
當他們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就常常到“浪**廢墟”來玩。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家境都不好，也都沒有父親，原紀香的爸爸原剛相當照顧這幾個孩子。
而且，姚德等人的音樂技巧就是在這間酒吧裏，向前輩歌手們學來的。“彩虹毒藥”的第一場正式演出，也是在“浪**廢墟”的舞台上。
因此，一提到不久前過世的原剛，幾個人心裏立刻湧起了莫名的複雜情緒。
雖然那種滿不在乎的吊兒郎當神情已經收起，姚德想了一下，還是低聲說道：“我知道這裏是原叔的心血，為了保護這裏，我就是送了性命也沒有關係。”他堅定地說道，“但是，這世上有些事情，隻要是錯的，就得有人去糾正！”
“你的毛病就出在這兒！”原紀香大聲說道，“這世上的確有很多事情不公平，也不講道理，但人生就是這樣，有很多事情你不喜歡，但還得對它笑，你懂嗎？”
姚德低低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原紀香重重地長歎一口氣。
“我知道，我的話你聽不進去。但是，我真的知道，”她的語氣轉為無奈，“總有一天，你這種無聊的正義感真的會把我們全部害死！”
眼見得兩個人的對話越來越僵，在一旁的幾個團員開始有點不知所措。
“小香，你說的沒有錯。”忽然，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角落裏響起。說話的是任傑夫，此時他沉靜地坐在後台大梳妝鏡的前麵，一盞金黃的小燈映著他臉上的猙獰麵具。“但是，姚德做的事，也不見得完全沒有意義。”
他的語調雖然不高，還帶有柔和低沉的腔調，卻像有魔力一樣，一開口就讓原紀香那山雨欲來的怒氣止息下來。她緩緩地轉過頭，望向任傑夫，原先和姚德爭辯的氣勢陡然消逝無蹤，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姚德和幾名團員看到這樣的情景，都忍不住在心裏暗自好笑，卻不敢表現在臉上。
任傑夫一邊緩緩地把臉上的麵具摘下，一邊淡淡地說道：“姚德做的事雖然非常白癡，但也不能算是壞事。”他的聲音在摘下麵具的過程中有些模糊，“但是，你也知道，無論出了什麽事，我們都會和他一起扛下這個婁子。”
原紀香沒有說話，隻是有點出神地望著任傑夫，仿佛沒有聽見他在說些什麽。暗黃的鏡前小燈下，任傑夫露出了麵具下的臉，他淺淺地笑了笑。
他的笑臉仿佛發著光，將他的容貌襯托得虛幻迷蒙，比起他的手上握著的麵具，這樣的容顏更讓人覺得不真實。
“天使之京”的搖滾樂迷們對“彩虹毒藥”的團員知之甚深，走在城市的大街上，姚德等人也常被狂熱的樂迷們圍住。但是，沒有人看到過“吉他手任傑夫”的真麵目，因為他廣為人知的一個怪癖，便是臉上總是戴著一個青麵獠牙的麵具。
任傑夫在演唱時始終戴著麵具這件事，也曾經在搖滾樂界中引發過不大不小的話題，也頗有一些閑來無事的樂評人時時拿這件事來炒作新聞。
有人言之鑿鑿地說，看到過任傑夫臉上有醜陋的傷疤，所以不得不用麵具遮住。
也有人說，任傑夫的真實身份是個犯下重罪的通緝犯，戴上麵具就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怕被警方逮捕。
還有一次，有個八卦雜誌宣稱掌握了任傑夫麵具的改裝工廠地點，他的嗓音其實是機器合成出來的。
而姚德等人當然心知肚明，任傑夫戴上麵具的原因其實相當簡單。
任傑夫戴上麵具，隻不過是因為，身為男子漢的任傑夫，卻長了一張比女子還要美貌得多的臉。
早在姚德等人少年的時候，任傑夫便為了這張絕美的臉和街坊上的半大孩子們打過數不清的架。他是個在個性、心智上完全正常的大男孩，身材更是比一般男人高大，在這幾個人之中，隻比姚德矮一點兒，卻時時因為這張比女孩還要美麗的臉龐困擾不已。
年少的時候，街上還有幾個好色的胖大個子曾經想要侵犯任傑夫，卻被任傑夫打得幾近殘廢。
此刻，從姚德的角度望過去，原紀香和任傑夫的臉並列在一起，雖然她也是個容貌出眾的美女，但是和任傑夫比起來，仍然要失色幾分。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原紀香就對任傑夫有著特殊的情愫，這也是大夥兒心知肚明的事。
因此，隻要任傑夫一開口，姚德和原紀香爭吵的這件事便算帶過了。
“我知道你們會挺下這件事。”原紀香幽幽地歎氣道，“但是，這次惹上的是‘天龍堂’啊……”
姚德再次露出傲然的笑容。
“小香，”他一字一頓堅定地說道，“我知道你並不相信我，但是我要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一定會拚了命，保護原叔留下的這間酒吧！”
任傑夫也笑了，他那絕美的臉上綻放出令人驚豔的容光。
“你以為隻有你是這樣的嗎？還有我們，我們也是一樣，無論這個酒吧發生什麽事情，我們一定會誓死保護它！”頓了頓，他又正色地對原紀香說道，“不過，我還是要再說一次，即便如此，有件事，我們的想法和你絕對一樣。”說到此處，他淡然一笑，指著姚德說道，“姚德雖然是我們的哥們兒，但是我們都同意，他是個白癡！如果他做出任何白癡的事情，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撲哧”一聲，本來神色凝重的原紀香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笑容豔如春花，總算把這個衝突引發的爭執帶過去了。
然而，等她送走了姚德等人，關上酒吧大門之後，憂慮的神情又重新出現在她的眼眉間。
“所以，你們真的是這樣覺得的？”在臨近清晨的夜色下，姚德很認真地問道，“你們真的覺得，我這樣做很白癡？”
走在長長的暗巷裏，眾人的身形拖出長長的影子。鼓手水克斯和鍵盤手丁於對望一眼，有些無奈地聳聳肩，並沒有回答姚德的問題。
“你們是為了消小香的氣，才這樣說的，對不對？”姚德固執地嘟噥道，“你們是我的哥們兒嘛！如果我是白癡的話，你們也沒什麽光彩的，對不對？”
任傑夫走在前麵，背著吉他昂然而行，聽見他這樣說，忍不住回過頭來。他是有著高加索白人血統的混血兒，除了藍眼睛之外，長長的頭發也有點金黃，此刻他柔亮的頭發在微白的天空下泛出柔和的光澤。
“沒錯，你是我們的哥們兒。”任傑夫平靜地說道，“不過，我們真的覺得你是個白癡。”
貝斯手海誌耀放聲大笑，笑聲在空****的長巷中傳了出去。姚德不服氣地正打算反唇相譏，卻發現前方不遠處站了一個身形窈窕的側影，是一個身材纖細高挑的少女。
那個少女的側臉盈滿笑意，雖然她長得很秀氣，頭發卻比姚德等人要短，而且眉目之間還透出一股英氣。
看見姚德幾人走過來，那個少女“啊呀”歡叫一聲，縱身一蹦一跳的，便往姚德等人的方向奔跑過來。
“姚德！”
她嘴裏叫著，卻縱身一跳，親親熱熱地摟住了任傑夫。
“大哥！”
這個秀氣的少女，便是任傑夫的妹妹任青河，她和任傑夫從小相依為命，跟姚德等人也非常親近。
任傑夫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點手足無措，他本是個沉靜寡言的人，麵對這個愛撒嬌的妹妹卻什麽辦法也沒有。
任青河又抱了任傑夫幾下，調皮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她的五官和任傑夫頗為相似，奇異的是，雖然她也是個美少女，但是和任傑夫的樣貌比起來，還是任傑夫的美貌略勝一籌。
不過，這樣的念頭當然隻能在這幾個人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因為任傑夫生平最恨的便是這件事，如果有人不小心提及，即使是這幾個好朋友，也一定會翻臉，也許還要狠狠打上一架。
“你們剛剛說什麽白癡啊？”任青河笑道，“又在罵什麽人了，對不對？”
“沒什麽。”任傑夫淡淡地說道，“我們隻不過是說，姚德剛剛在酒吧裏扁了兩個家夥。”
“姚德又打架了？”任青河嘻嘻哈哈地笑道，她對這樣的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那你們呢？你們也上了嗎？”
水克斯和丁於神情古怪地對望一眼。
“沒有。”
“沒有？”任青河嘟著嘴說道，“場麵不夠大，那就不好玩了嘛！”
任傑夫皺了皺眉。
“女孩子家，不要成天把打啊殺啊的事情掛在嘴上，好好嫁個人就行了，這種話，以後不準你再說。”
“我不是早就說了嗎？我以後要嫁給姚德的嘛！這樣就可以和他一起去打架了嘛！”說著，任青河這才來到姚德身邊，親密地勾著他的手臂，“你說，如果我嫁給你的話，你不會在意我和你一起出去找人打架的，對不對？”
姚德開心地大笑，有點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嘴裏卻說道：“對對對。”
幾個人就這樣嘻嘻哈哈地走過長長的暗巷。一出巷口，眼前的景象便豁然開朗。因為，他們已經來到了“千裏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