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犧牲的和平2
在月色下，歐德卡鈴公主娓娓地敘說半人馬星係的事情。這也是地球上首次有人這樣直接且明確地了解了半人馬星係的文明概況和生活細節。
“我們的星係，如你們所知，是位於半人馬星座中，我們稱之為‘博克杜文’的一個星係。在那兒，我們有九個行星，而九個行星組成一個共同的文明……”
在歐德卡鈴的敘述中，姚德聽得有點發怔，仿佛是聽著一場荒謬的童話故事。但是說故事的人敘述的，卻是她的世界中最實際的事情。
在半人馬星座的世界中，任何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事情隻有一樣：戰鬥。
因為生存資源不足，所有半人馬星座的子民一出生便經過精細的篩選，從他們的“幼種”時期（也就是地球人的嬰兒時期），便要開始學習不同的戰鬥方式。
成年的戰士們，搭乘著巨型生物艦艇到星係附近去掠奪資源，以強取豪奪的方式取得其他星球的資源。對半人馬星人來說，這便是他們生存的唯一意義，戰鬥、掠奪，等到資源消耗完了，再重複一次同樣的過程，還是一樣，戰鬥、掠奪。
而半人馬星人的科技雖然看似先進，他們的文化其實從來不曾進步過，他們擁有的科技和文明其實是非常久遠的古代先人遺留下來的，現在的半人馬星人擔任的隻是文明守護人的角色。對於這個曾在遠古時代璀璨一時的遠古文明，歐德卡鈴公主也一無所知，隻知道那些遠古先祖大多具有和她一樣“完美人”的形象，除此之外，就不知道細節了。
在半人馬星係中，並沒有任何類似文學、藝術、宗教等柔性文明，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很脆弱。其整個文明是一個很大的軍事體係，人生存在其中，唯一的目的就是戰鬥，以便掠奪外星係的資源。
要說明半人馬星係的生物形態時，歐德卡鈴公主的地球語言便開始辭窮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星係內的生物是如何誕生的。姚德隻能從她的說法中大概聽明白，在半人馬星係中，並沒有婚姻、生殖的行為，仿佛所有生物都是憑空出現的。但是說“憑空”也不盡然，因為她還用了好幾個半人馬星係的詞匯盡力解釋，卻怎樣也解釋不來。
基本上，半人馬星係好像是有一個極大的生殖係統。包括公主在內，所有生物、人種都是從那個係統中產生的，連星戰中常見的生化獸、飛行武器，甚至遠在小行星帶的“龍城”，都是由這個係統製造出來的。
當然，這個所謂的生殖係統模式也隻是姚德的猜測。因為歐德卡鈴公主仍然無法用地球的語言準確描述這個係統的狀況。
在半人馬星係中，有著不同形態的各類人種，個頭有大有小，有些有明顯的獸類特征，有的則和地球人大同小異，但統治階層一定是像歐德卡鈴公主這樣，稱之為“完美人”的人種。據說，這種“完美人”是依照遠古的先祖形象製造的，生來就是要做半人馬星係的統治者。而歐德卡鈴公主的“父親”（沒有生育的關係）是星係現在的統治者，這次前往地球的侵略行動，也是他發動的。
據歐德卡鈴公主所知，這次對地球的侵略和以往的侵略極為不同。以往半人馬星係的掠奪對象都是鄰近星區的星球，從來不曾超出十光年以外的範圍。
但是，這一次卻足足橫跨了數千光年的距離，千裏迢迢地來到地球展開侵略。另外還有一點非常奇怪的是，歐德卡鈴公主的“父王”，也就是半人馬星的統治者對地球仿佛了如指掌，無論是方位、資源，甚至文明特征都相當清楚。比如像聯合地球的內賊，再開始戰爭的方式，在半人馬星係的戰爭史上從來不曾有過。
而且，有一次歐德卡鈴公主還聽“父王”說過，說這次的侵略是一場“聖戰”，是遠古祖先留下來的遺命。據他說，在遠古祖先留下的記載中，便巨細糜遺地敘述過地球的狀況，也將這次“聖戰”的細節全部交代清楚。
更驚人的是，在遠古祖先的記載中，早已出現過叛徒波修、軍事委員會主席克魯、名將莫裏多等人的名號。
還有，歐德卡鈴公主不止一次說過，在半人馬星係的文明之中，沒有文學、藝術、詩歌、宗教可言。但是非常微妙的，像她這樣的半人馬星人，對地球的歌曲、情感還是會有很強烈的感應，也因為有了這樣的經驗，她才決心要好好了解和這一類事物有關的柔性文明……
姚德聽完歐德卡鈴公主對半人馬星係的敘述之後，有好一陣子睜大眼睛，覺得相當匪夷所思。
當然，在浩瀚無際的宇宙中，有著各式各樣人類難以想象的奇特生物，光是曾經和地球有過聯係的星係，就不知道有多少種外星人是超乎人類想象空間的種族。然而，聽完歐德卡鈴公主的敘述之後，姚德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個穿越數千光年，前來地球引發星戰的半人馬星係種族，為什麽在很多地方和地球的種族很是相似？
不，也不應該說完全相似，卻像是脫胎自同一個生態體係，因為光看歐德卡鈴的外形便可以知道，地球人和半人馬星人很可能有著一定程度的血緣關係。
但是在距離數千光年的兩個星係間，又怎麽會發生這種情形？
除非……姚德在心裏想了好幾次這兩個字，卻久久想不出適合的解釋。
歐德卡鈴看著他蹙眉思索的神情，露出了笑容。
“其實，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的。”
“什麽事？”
公主側著頭，輕輕地撫摸著光潔的脖子。那動作在月光下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姚德怔怔地看著她，連這樣的神態是否有點無禮都不自覺。
“我剛遇見你的那天，你不是把我的武器全部藏起來了嗎？”
“嗯！”姚德點點頭道，“我看你那麽生氣，如果沒有把那些東西藏起來，我這條小命恐怕就沒有了。”
歐德卡鈴公主嫣然一笑。
“其實，你還是沒有藏幹淨喲！因為，我這兒還有一個東西。”她說著，便在脖子上取下一個皮膚顏色的帶子。“這個東西，有著我們那兒最劇毒的針，隻要一針，就是比你大五十倍的大家夥，也會立刻死亡哪！”
姚德有點發怔地看著她，一邊不自覺地摸著脖子。
“那……你為什麽沒有殺了我？”
“不知道哪！”她笑道，“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我有好幾次隻要一動手指，你就會死了，可是，我就是沒有動手。”
姚德勉強地笑笑，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再談下去。
“你告訴我這麽多，不怕我回去告訴軍區的人嗎？隻要他們多了解你們一些，對你們的戰爭就會非常不利。”
“我知道。”
“那你還告訴我這麽多？”
“有件事，我還是得想一想，因為這件事實在太大，太嚴重了，所以我還是要想一想。不過，如果你想把我們星係的事說出去也可以，因為我從你這兒知道地球這麽多事，如果你們可以多知道一些我們的事，那不是非常棒嗎？”
“你真的非常特別。”姚德由衷地說道，“我想，很少有外星人會了解地球，了解到會用‘棒’這個字。”
歐德卡鈴公主笑了，笑容美如嬌豔的花朵。
“而且，我還知道你這句話可以用在一種叫作‘美利堅式’的幽默上。”
歐德卡鈴公主突然轉過身來，正色對姚德說道：“有件事，我想請求你。”
“什麽事？”
“那一天，你的嘴唇碰上我的嘴唇，我知道那不隻是唇碰唇那麽簡單，對不對？”
聽了她這樣的問法，姚德有點遲疑，但是公主的神情非常認真，於是他想了一下，才勉強說道：“對。”
“那個動作，你的歌裏出現過很多次，叫作‘吻’，對不對？”
“對。”
“我想再和你試一次。”
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姚德有點手足無措。
“可以嗎？”歐德卡鈴公主微側著頭，露出嬌美的笑容。“我知道，‘吻’和‘愛’有很大的關聯。所以我想，如果我要學著‘愛’的話，我會想要先學會愛你。”
“公主。”姚德困窘地說，“地球人的‘愛’這個字，不是這樣用的……”
公主的眼睛微微一閉，又睜開，眼神深處仿佛有淡綠色的火焰在燃燒。
“相信我，我知道怎樣用這個字，而且我還要說一次。”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姚德，我愛你。”
姚德不敢置信地望著她那美麗的麵容，卻漸漸感覺到她說的的確是肺腑之言。
不過，和來自數千光年外的外星女子談戀愛，卻實在是……
然而，歐德卡鈴公主並沒有讓姚德再遲疑下去。她柔柔地摟著他的頸項，微閉雙眼，便將自己的朱唇印上了姚德的唇。